《我家老攻从天而降》暂满还亏

9、缝纫比试（4）

　　就在我和迟宇坐在石头上休息的时候，我在众多吃肉的人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悄悄走过去，站在他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

　　大牛嘴里叼着肉转身。
　　他有些迷惑不解地向我眨了眨眼。我也向他眨了眨眼。
　　我的意思是说——
　　你不是打死也不吃迟宇做的饭吗？现在怎么吃的这么欢？

　　可能大牛看出了我话里的意思。

　　他说：“族长你有点落后哦，你没听说人类的本质是真香吗？”

　　“？？？”

　　迟宇也跟着我走了过来。
　　他好像和大牛变得很熟，他直接把胳膊搭在大牛的肩膀上：

　　“图南你不知道吗，大牛现在已经是我们厨艺培训班的骨干了！”
　　“他很有做菜的天赋呢！”

　　……所以迟宇这是把大牛也收服了？
　　说实话，我有点不太高兴，我觉得我不再是我们黑山族最受欢迎的人了。这个迟宇很厉害，他似乎正在一步一步夺走属于我的宠爱。
　　不过，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我伸出手去，拍了拍迟宇的肩膀：

　　“迟宇，你很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迟宇好像很疑惑，他看着我的脸，像是有很多话要问我。
　　但我没让他问。
　　我三步两步跑到一块大石头上。
　　这里很高，可以让很多人看到我，然后我大声告诉他们：

　　“我准备退位让贤了！”
　　“乌通会是你们的新族长——”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就在我喊出乌通将会成为下一任族长的时候。
　　燃烧的篝火渐渐有了熄灭的趋势，连天上的月亮都藏进了乌云里。刚才还在篝火旁狂欢的人都躲进了晦暗不明的阴影里，晚夏的微风里终于带了点初秋的凉意。

　　其实这件事我早就决定了。
　　我只是现在才公布。

　　“白水族族长儿子送了我张兽皮，上面的聘礼很丰厚，有了那些东西，这个冬天，大家都不用出门狩猎了——”
　　“而且这个族长之位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我来当，我没有乌通强壮，更没有乌通果敢，何况他才是老族长的亲生儿子——”
　　“你们不用担心我离开之后乌通会找你们的麻烦，我跟他说好了，他会认可你们黑山族族人的身份，以后再不会有本族人和外族人的区分。何况我们现在还有了迟宇，他很好，他会帮助你们——”
　　“即便我不再是黑山族的族长，你们依旧可以在黑山族好好生活……”

　　“没有你我们怎么可能好好生活！”

　　也不知道是谁在黑暗里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
　　那声音很凄厉，便是我听了，也觉得心里一阵猛颤。

　　“是你把我们一个一个领回来的，你现在却说你要拍拍屁-股离开了？”
　　“对，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不是说只要我们愿意，你就会永远帮我们做个家吗？”
　　“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信任你！”
　　“……”

　　他们说的话像一把把钢刀插在我的心里。

　　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

　　雨点落在我脸上，带来了冰冷了凉意。
　　篝火被雨水浇灭了，原本在篝火旁跳舞的人也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他们之中有些人在离开之前向我吐口水，他们在唾弃我，认为我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我应该向他们解释的。
　　但是我没有。

　　最后留下的人是迟宇。
　　他的衣服也有些湿了，他看向我的眼神也充满疑惑。我知道，他也不理解我。
　　其实我也不理解我自己。
　　有的时候，我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我自己。
　　我看见迟宇小跑着来到我身边，他在雨中向我大喊，质问我问我为什么要把族长之位让给乌通。

　　我说：“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这几日连下了很多天的雨。
　　我有听老人家说过，他们说一场秋雨一场寒，等天放晴之后，我就感觉到了秋天的清冷。

　　乌通成为了黑山族的族长。

　　别人都不知道，我和乌通做了一场交易。
　　我答应把族长之位让给乌通，乌通作为交换、会一个一个说服黑山族人，让他们取消对外族人的敌意。
　　从此以后，黑山族将取消本族人和外族人的分别，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只区别哪些是善于捕猎的人、哪些善于缝纫、厨艺等手工技艺的人。同时严令禁止所有敌对活动，捕获的猎物全族共享，新缝制的兽皮也是人手一件，就连谁家新学会了什么烹饪方式，都会邀请全族人去他家做客——
　　当然了，这些善于缝纫和厨艺的人，主要还是以前那些外族人。迟宇的缝纫培训班和厨艺培训班还在举办，而且越办越红火，甚至还吸收了很多像大牛和二花这样原本就有高超技艺的人。
　　大家都在发展、而且大家都发展得很好。

　　至于我为什么要和乌通做这场交易，是因为我面前有一块选择面板。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太相信，从我生下来开始，我脑袋里头就有一块面板，每当我做选择的时候，这个面板就会出现，上面会写着我可以做的选择，以及不做这个选择将面临的后果。
　　就在一个月前，我又面临了一次选择。

　　【黑山族本族人与外族人矛盾激化，你将选择：】
　　【1. 杀死乌通】
　　【2. 驱逐外族人】
　　【本选择持续时间一个月，不做选择直接进入下一阶段，黑山族本族人与外族人发生武力冲突，一半黑山族本族人和一半外族人死亡。】

　　我不想在杀死乌通和驱逐外族人之间做任何一个选择。
　　我没有办法没有原因地杀掉乌通、更没有办法将我领回来的外族人驱逐出境，可如果我不做选择，那将会有一半本族人和一半外族人死去——
　　这更是我不能承受的结果。
　　所以，我想到了第三种方法，那就是消除本族人和外族人的界限。如果他们没有区分，那就不会存在冲突，那样这个选择就不再成为选择。

　　而其中旳关键，就在于乌通。

　　乌通是黑山族本族人的领袖，只要他接受外族人，本族人也会跟着接受外族人，这样外族人就可以和本族人融为一体，我也就不需要再做选择。
　　事实证明，我的做法是对的。
　　就在乌通宣布成为黑山族族长的那一刻，我眼前的选择面板也随之消失了。

　　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小机灵鬼儿。

　　而且我知道如果自己不离开黑山族，乌通就不会成为真正的族长，所以我还答应了白水族族长儿子的兽皮，顺便还给黑山族换来了过冬的粮食。
　　真的，这真的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在离开之前，我去跟仲伯告别。

　　仲伯还是跟以前一样。
　　在我的记忆中，仲伯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老过。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仲伯就是黑山族的大祭祀，现在我都要离开了黑山族了，仲伯还是黑山族的大祭祀。他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养神。
　　我进去之后，帮仲伯将屋子里的房门和窗户打开，让外头的太阳可以照射进来。
　　然后我就乖乖站在仲伯面前，一动也不敢动。
　　我知道，仲伯肯定很生气。

　　但是没想到，仲伯比我想象的平和得多。

　　他突然睁开眼睛看向我。
　　他的眼睛虽然浑浊但是又似乎无所不知。
　　我被仲伯看的有些不自在，先别过了头，不再看他。然后我就听见仲伯对我说：

　　“你违背了天神的旨意。”

　　我低着头，没有回答仲伯。

　　“你知道的，你是天神的使者。”

　　说真的，这句话我从小听到大。
　　从我出生开始，仲伯就说我是天神的使者。不过也是，只有我一个人有选择面板，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接收到天神的旨意。
　　所以我也的确是天神的使者没错。

　　“你以为你的小聪明能骗得过天神吗？天神无所不知！”

　　“就因为我是天神的使者、所以我就没有成为自己的权利吗？”

　　这句话突然破口而出。这是我第一次质疑仲伯。
　　从前都是仲伯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的。
　　但是我现在想改变一下，我想我首先得成为自己，其次才能成为天神的使者。
　　但是仲伯似乎不这么想。

　　“是的，你没有成为自己的权利。”
　　“其实不光是你，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成为自己的权利，我们都是天神的侍奉者，我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接受天神的旨意并且将它完成。”
　　“图南，这是我们的命运。”
　　“面对命运，我们没有丝毫抗争的力量。”

　　“如果我说我偏不呢？”

　　我终于在此刻暴-露了自己。

　　我把族长之位让给乌通不仅仅是为了黑山族族人，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我自己。
　　我想抗争一次命运，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我以后一定乖乖当个天神的侍奉者——

　　可是不当仲伯回答我，就有个人突然闯了进来，他惊慌失措地大喊：

　　“不好啦大祭司！族里突然流传起了瘟疫，已经有十几个人感染了！”

　　我的脑袋里忽然“轰”的一声响。

　　我转头去看仲伯，发现仲伯还是那副冷静的样子，他微微开启唇齿，对我说：

　　“那么我们就会受到天神的惩罚。”

作者有话说

　　我图大宝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