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一夜鱼龙舞 ...
-
权赫看着她,目光渐渐从冰冷决绝转为平静。
“对吧?”姜声然察觉到这一变化,握着他的手掌心都浸出细汗。
真是的,她竟然比他还紧张。
她目光已经不能再真诚了,甚至还带着点祈求的味道:“而且你之前也答应过我了,要试一试,还说要我给你点奖励。”
听到“奖励”两个字,权赫眉毛微微动了动。
“你想要……什么奖励?”姜声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这么问他,“这是我答应了你的事,就像你答应了我的事一样。”
默了许久,权赫面上的冰冷好像融化了,他勾起唇角:“我站一分钟,你就给我亲一分钟。”
“……?”
“我想好了,这就是我要的奖励。”他挑眉。
姜声然懵懵地看着他。
“我不想走了。”他靠在躺椅上,看着那面被雨水分割得很具艺术感的落地窗,有些惆怅地叹出口气,“说起来,姜声然你也挺狠的,偏偏挑下这么大雨的时候让我试这个。哪怕下雪,或者雨再小那么一些的时候,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我没有不相信你‘姥姥’的意思,也没有不相信你。”他继续说,“针灸有效果。否则换做以前,下雪的时候我不能走路,下雨的时候也不可能站得起来。”
他这话的意思总归是答应了。
“好啊……真是对不起哦。”姜声然的心情随之豁然开朗,直起身,“但我也没有办法,谁让春天的第一场雨一下就是这么大。”
权赫看着她:“所以?站一分钟亲一分钟?”
“嗯呢。”
他差些控制不住笑意了:“就从没见你这么乐意过。”
姜声然反应过来,又开始后怕了,跟他商量:“但我觉得……这样是不是有点恐怖了?要不这样,你站的时长不能累计算,而是要算最长的那一次。”
“好啊。”权赫欣然答应。
“……”
他答应得这么快,以至于姜声然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着了他的道。
他甚至还主动伸出胳膊给她扶,贫嘴道:“搀着朕点。”
姜声然:“……”
但也拿他没有办法。
就这样,权赫站起来。
因为想着那诱人的奖励,好像也不觉得这过程有多么难堪或煎熬,面上表情反而挺悠闲镇定的。
姜声然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用手机计时,看着那数字跳跃,内心五味杂陈。
一个小时时间像是眨眼间过去,权赫前前后后总共站了七次。
他后背的衣服布料都被汗水给渗透出痕迹,但他看起来意犹未尽的,好像打算就这么一直试下去,最后还是被她给劝停的,连她自己都觉得站得累了。
她不得已骗他说:“其实站多了也不好。‘姥姥’说了,这种方法要适当。”
权赫面上竟流露出扫兴,问她:“最长一次是多久?”
“……”
低头看着手机记录的姜声然沉默了。
“多久?”他继续问。
“……十、十二分钟。”她声音不自觉带上点颤抖。
这细节被权赫捕捉到,只让他觉得可爱得过分。
“那来吧。”他向她伸出手。
“……”
看姜声然犹豫,他还不忘补一把刀:“姜大夫,‘这是我答应了你的事,就像你答应了我的事一样’,这句话是谁说的?姜大夫肯定不是那种很不讲信用的人吧?”
“……”
姜声然最终认了命,将手机放到一旁,走上前,迎入他怀抱。
她被他按得坐到他腿上,与他面对面,被他一只手紧紧地锢在腰际,又被他另一只手给紧紧地托在后颈处,不得不俯下身,与他几乎没有任何缝隙地贴合在一起。
隔着两层不厚的衣服布料,可以感受到他体温的灼热、身材的硬朗,他身上那种蛊惑人的气息似乎从来都没有如此清晰且浓烈过。
两人唇齿厮磨,浩大的雨声“噼噼啪啪”地在身后响个不停,简直缠绵悱恻到了最深处。
好不容易被权赫放开,姜声然简直不能再狼狈了,捞过被放在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权赫你真是……”
应该说“权赫你真不是人”!
她气咻咻地往房间走,实际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说:“下这么大的雨,今晚肯定回不去了吧?很久没在这里住过了,我去整理一下房间。”
权赫则仰靠在躺椅上,已然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微眯着眼,舔了舔唇角,很是餍足:“姜大夫,期待下次治疗。”
姜声然感觉自己嘴唇都被亲肿了,正气闷着。听他这幸灾乐祸且轻飘飘的语气,狠狠地将门摔上,“咚”的一声。
……
雨在夜晚的时候停了。
难得“同房同床”一次,权赫当然睡不着。
并且他深知姜声然一旦睡着就会睡得很沉,于是托着脸,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儿她睡颜。
没多久,他尽量不发出声音地离开卧室,来到屋外的书桌前,从某本书里抽出一张带着铅笔笔迹的纸,并从一旁的笔筒里拿出那根铅笔。
那首诗于是有了结尾——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再也走不出一场幻影
水的纹路在梦境深处不断激打
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将你的背影所覆盖
一瞬如年
这个世界没有光
漫天的尘埃带来无休止的嘈杂
只是你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以同样的缄默、忧愁与绝望
又带来一种名为救赎的情愫
某个花影浮动的夜晚
我陪你踏在潮湿的木筏上
在这个世界尽头的阴影里沉溺
看曼殊沙华与莲花肆无忌惮地盛放
梦的结尾是朝阳亲吻窗棂
我睁眼看见你近在咫尺的面庞
惊觉屋外辛夷如雪
夜放花千树
*
五月的时候,临高三毕业不久,姜声然已经拿到了心仪学校的offer。
她将出国就读的学校是Y国一所音乐学院,历史悠久且颇具名气。
于是她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偶尔还会和在学校新认识的几个朋友一起去Kingdom玩一玩,不过这都是瞒着权赫的。
虽然她清楚,权赫不是那么古板的人,但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翘晚自习去那里玩……可能不会太高兴。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那种管束不听话小朋友似的表情。
而且他那么霸道,万一不再让她这么做了怎么办?
坚定了这一想法,她就贯彻落实:如果哪天出去玩,就必定会在最后一节晚自习时回来,放学时穿上留在学校的校服外套。如此一来,即使在Kingdom染上气味也不容易被闻到,回家后再彻底清洗里面的衣服就好。
她和几个小姐妹去Kingdom也不做什么事,不过是找个清静的角落,点几杯清淡的鸡尾酒,在那里悠闲地喝酒聊天。
有时候她甚至去那里背英语单词。
直到某天遇上权津。
姜声然知道权津也爱来这里,学校里不少人都喜欢往这里跑。但她也清楚,那些人大多喜欢更为热闹的区域,譬如去更宽阔的大厅蹦迪,或者到二楼以上的地方开包间唱k,这里甚至还能聚餐开派对和短时间住宿。
据小道消息,Kingdom还经营着不少挺见不得光的生意,她也偶尔能在这座皇宫般的建筑里看见几个格外浓妆艳抹的女人。
她待的地方是很安静的,也很不起眼。权津找过来就绝对不是偶然。
奶茶事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她不知道这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又是怎样知道自己在这里的,但也没有办法。
彼时她在低头认真背单词,之所以注意到权津,是因为他突然把手指伸到她面前,关节叩在光滑的桌面上,发出“咚咚”两声脆响。
她以为是某个很无聊的男生想搭讪。
抬起头,仿佛回到去年来这里过生日的时候,她看见权津手里拿着支盛着深红色酒液的高脚杯,身后带着个跟班似的小弟,就那么站在那里,垂着眼,带着浅浅的笑意轻轻地说话。
他跟她说的话是——“姜声然,可以邀请你明天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吗?”
“我没空。”姜声然想也不想地答,且不愿多看他一眼。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权津却笑,“你放心吧,我生日宴不大,就是请你来吃个饭而已,放学前肯定能把你送回学校。我哥不是天天来接你嘛?我不会让他发现的。再说了,我要是让你有个三长两短,哪怕是灌你一口酒,我哥他也不会饶了我的。”
姜声然:“……”
“我没想那么多。”她用最后的耐心凉凉地说,“我只是单纯不想去。”
“为什么?”权津的态度则和她完全相反,笑笑说,“还是先别这么急着下定论吧。”
姜声然不再理他,他挑眉继续说:“要不这样,我们加个微信?我给你看个东西,关于我哥的,然后我们再来商量这件事如何?”
姜声然终于不能再忽视他了,合上面前的英语单词本,托着脸,轻蔑地看着他说:“你是想拿权赫的什么把柄来威胁我吧?”
“是呀是呀。”谁知权津对此承认不讳,无耻得十分坦然,“不愧是我哥喜欢的人,你真聪明。”
这么一来,反而让姜声然语塞。
“要不我现在就给你看看。”
在姜声然的沉默之中,权津从兜里摸出手机,划了很久,将屏幕亮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