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七 嘱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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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江井清的身体基本上恢复正常，只要等新的日轮刀铸造好，她就可以继续鬼杀队的任务。
武田恢复得也很迅速，虽然失去了一只眼睛，但他毫不在意，在离开前还特地找到江井清道别。
“江井！”
武田推门而入，冲她招招手，布包背在肩上，半边脸还缠着绷带，露出的一截手臂布满了伤疤。他笑得很灿烂，已经看不出半点悲伤。
江井清放下书本，稍稍讶异了一下。她问：“你就要走了吗？”
武田说：“嗯，恢复得也差不多了，走之前来给你打下招呼。”
他掏了掏布包，从中拿出了一件物品递给了江井清。江井清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把短剑，看精致的做工还是进口的西洋剑，刀鞘上有些不起眼的锈迹，抽出短剑，钢铸的剑身闪着寒光。
武田笑着说：“这是之前我捡到的东西，我身上也就只有这个还算值钱，就送给你了。”
江井清放下短剑，笑容温和。“谢谢。”
武田往后退了几步，走到门边向她挥挥手，等到他走出门，门外又传来了他的声音。
“以后再见！”
过了片刻，江井清收起笑容，视线重新回到身前的书本上。
——
江井清和往常一样泡了茶，坐在屋旁休息，救治的伤员都离开后，蝶屋变得更加安静。
“清。”
蝴蝶香奈惠来到了江井清的身边坐了下来，江井清扭过头看她。“香奈惠……”
她话语一顿，眼睛紧盯着蝴蝶香奈惠怀里的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接着是一声拉长音的猫叫，那只黑白花纹的猫咪探出了头，纵身一跃，跳到了江井清的手边。
啪。
茶杯落到了木地板上，水溅了出来，把人和猫都吓了一跳。蝴蝶香奈惠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瞬间拉开了半米距离的江井清，又看看小猫。
“哎呀，这倒是没想到。”香奈惠歉意地笑着，也很惊讶。
“清……你原来会怕猫的吗？”
江井清捂住了嘴，神情没有太大变化，但已经挪开了快一米的距离，她的目光飘向了庭院。
气氛有点微妙，香奈惠抱起猫，江井清也挪近了一点点，捡起了掉落的茶杯。
香奈惠揉揉猫咪的脑袋，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到。”
怀里的小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在香奈惠手臂上扒拉了一会儿，然后跳了出去，在庭院里跑开了。
江井清放下手，意识到方才的行为有多突兀，有些说不出话。
看到江井清欲言又止的样子，即使刻意装出平静，反应可骗不了人，蝴蝶香奈惠掩住嘴边的笑意，说：“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吧？”
“对不起。”
无意间暴露了自己害怕的动物，江井清捂住脸叹了口气，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香奈惠盯着江井清的侧脸，好奇地问：“为什么清会怕猫呢？”
江井清说：“……说起这个，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养过一只金丝雀，是母亲从外国带回来的，皮毛是金黄的，眼睛就像两颗宝石，性格很乖巧，也很聪明。”
“它真的是一只非常漂亮的鸟，比我曾经养过的其他鸟都要有活力，叫声也很动听，我无聊的时候就喜欢隔着鸟笼逗它玩，后来我把鸟笼搬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样就能天天跟它待在一起。”
“后来我渐渐发现它并不是很喜欢待在笼子里，我还特地换了三次鸟笼，一次比一次宽敞，还把鸟笼挂到了窗外，但它却更想飞出去了，每天都在笼子里拍打翅膀，对着天空鸣叫。”
“我很喜欢它，也希望它能自由自在地飞翔，所以我就挑了一个晴天，打开了鸟笼，将它放了出去，然后…”
江井清与耐心倾听着的蝴蝶香奈惠双目对视。
“然后……”
“它就被我父亲养的猫吃掉了。”江井清说道。
蝴蝶香奈惠一愣，她继续讲：
“后来我再也没有养过宠物了，虽然我不讨厌，但也不想接近它们，因为只要一接近猫，我就会想起抚摸金丝雀的翅膀时光滑细腻的触感，想起它注视我的宝石般的眼睛，和婉转动听的叫声。”
江井清忽的笑了出来，她问：“是不是很莫名其妙？”
“怎么会。”香奈惠看着她的眼睛，微笑着说。“清，果然你从小就很温柔呢。”
江井清说：“温柔吗？”
她的目光又变得飘忽起来，她低声说：
“如果不是我把它放出了笼子，它是不会被吃掉的。”
“它在鸟笼里生活了很久，就算不被猫吃掉，飞到了野外也活不下来，只有被关在鸟笼里的它，才是最美丽，最安全的，那样也可以在我的身边对待一会儿。”
蝴蝶香奈惠问：“那如果换做现在的你，还会放它出去吗？”
江井清不语，隔了几分钟后，她说：
“应该，还是会的。”
“就算它会死掉？”
“那样的话，它会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只要我看不到，就还有对它活下来的希冀，不会因为亲眼看到它的死亡感到悲伤。”江井清低头看着自己的食指。“它也为自己做下了决定，不是挺好的吗？”
比起再也见不到它，还是更不想对着它鲜血淋漓的尸体哭泣。
江井清抬起手，在屈起的食指上，仿佛有一只金色的鸟儿在伸展羽翼。
“…清。”
蝴蝶香奈惠忽然说：“你会怀念过去安宁的生活吗？”
“……”江井清摩挲着手指，说：“以前会，现在不会了。”
“以前想起来的时候，光是回忆就会感觉难以呼吸，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比折断四肢，刺穿心脏还要难受。”
“睡不着，醒不来，走路的时候，好像有几道影子跟在身边，于是就连路都走不好了。”
“不过很快就结束了。”江井清抬起头，露出笑容。“后来就不会有什么触动了，也没有怎么怀念过，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值得怀念。”
她反问道：“香奈惠，会很怀念吗？”
蝴蝶香奈惠撩着长发，说：“会啊，因为很美好嘛，虽然知道无法回到过去，但还是会稍微奢想那么一下下。”
她忽然停下了动作，气息也随之改变，直起身子。
“其实，现在我也一直有这种想法。”
“对我来说，无论自己过得怎么样，都没有太大意义。”顿了一下，她缓缓说：“但我还是希望…小忍她……”
“…比起现在，我还是更希望，她能做一个普通人。”
笑容从香奈惠的脸上消失了，她认真地注视着江井清深蓝的眼眸，坚定的眼神，像是在表达自己的决心。
“清，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香奈惠沉声说。
远处传来了女孩们的笑声，江井清与蝴蝶香奈惠目光交织在一起，在她们两个人间，世界变得无比安静。
香奈惠说：“如果我以后离开了……”
“请你，帮我照顾忍。”
说到妹妹时，蝴蝶香奈惠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忧伤。“我不奢求她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上幸福安宁的生活，我只希望她能不要太勉强自己，可以有所依靠，稍微，少吃一点点苦。”
她苦笑着说：“这样说可能很自私，但能照顾那孩子的，就只有清你了。”
江井清抬眼向远处看去，只见蝴蝶忍站在午后的和煦阳光下，晾晒着刚洗好的被单，转头看到了抱着小猫的香奈乎，便笑了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一样。
她问：“…这就是你之前想对我说的话吗？”
香奈惠说：“嗯，最近任务越来越多，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才能说出口。”
江井清问：“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蝴蝶香奈惠只是苦笑着，而眼神又是那么的纯粹，不带半点犹豫和怀疑。
怎么可能拒绝，江井清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们的请求，无论多过分都会欣然接受。
但这次，江井清没有果断地答应。她站了起来，走到了庭院里，背对着蝴蝶香奈惠。
“这不是我答应了就能决定的事情，只有忍才能决定。”
她回过头来，说：“我只知道无论忍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她，我也支持香奈惠你的想法，但如果你离开了，忍是不会有真正的幸福的。”
——“只有‘蝴蝶香奈惠’在，‘蝴蝶忍’才会幸福。”
“姐姐！”
蝴蝶忍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两个人都朝她看去，她气喘吁吁地说：“你能过来一下吗？”
蝴蝶香奈惠又展露出了温柔的笑颜，她点点头向忍走过去，与江井清擦肩而过时，她用极小极小的声音说道：
“谢谢你，清。”
*
第二日。
江井清端着装满水的木盆，从走廊走到卧室的门前。按照蝴蝶忍的嘱托，照顾一下新来的伤者。
昨天刚休息了一天，今天清晨时就送来了一名新的重伤伤患，江井清早晨去了一趟镇上，手术是由忍和香奈惠做的。
“喵——”
江井清脚步一刹，她僵硬地看向趴在门脚边的一条黑白相间的猫猫虫。
……眼不见为净。
她深吸一口气，握上门把手，猫咪从她的两脚间窜了出去，跑到了走廊的另一边。
江井清推开门，将木盆放在柜子上，擦干净双手，看向房间中央的病床。
她忽然停下了擦手的动作，手里的干毛巾啪嗒一声掉在了柜子上。
江井清捂住嘴，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昏睡着的男人。
过目不忘的金红色长发，比以往任何一次见面都要苍白的脸颊，被绷带包裹住的熟悉的面容。
炼狱杏寿郎。
江井清死死抓住了木柜的边角。这是她半年多以来第一次见到炎柱，而第一次见面，是在蝶屋，还是处于她从未见过的虚弱状态。
“怎么会……”
江井清都快忘了。
炼狱杏寿郎，也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比大多数人都要强大。
但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受伤。
炼狱杏寿郎，也会有面临死亡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七 嘱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