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小姐姐，求嫁》岁既晏兮

4、第 4 章

　　凌厚其实是个相当干脆利落的人，他说是第二天早上走，当真是第二天早上走，一点也没磨叽。

　　夕雾可不觉得自己会心大到知道凌厚会走还睡着了，可事实就是，她确实一觉睡到了日上中天。
　　每次凌厚出门，都是趁她睡着的时候，或者说……让她睡着了。

　　*
　　夕雾翻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粗略地洗漱一下，就跑到一旁的灶房里捣鼓午饭了。

　　饭做好了，夕雾下意识地就要跑去凌厚的丹房里揪人，敲了两下门，才想起来他人已经走了。

　　心底有点涩涩的，使劲儿眨了眨眼，趿拉着步子走到堂屋。

　　人坐在饭桌旁，又是一愣——

　　她做饭的时候忘了控制，一下子就做了两个人的份量：一份放在她跟前，还有一份放在她对面，原来凌厚坐的位置。

　　夕雾叹了口气，拿出一个灵珠来，又拿手指勾了一个阵，可灵力还没形成阵，就一下子散了开，那枚作为依凭的灵珠也一下子碎成了粉。
　　夕雾愣了一下，她还真是许久都没画失败过了。

　　又摩挲了一下腰间的穗子，感觉心情稍平静了点，她这才重新拿了枚灵珠，这次的阵法倒是轻易地就成了。

　　把多出来的那份饭放在那灵力构筑的“保鲜阵”里，又连饭带阵地放到储物袋中，预备留着下次吃。

　　吃了饭出门，又下意识地要道一句，“我走了。”张了张嘴，又闭了上。

　　——没事儿，过几天就习惯了。
　　夕雾这么安慰自己道。

　　*
　　作为一个散修，可不像是大宗门的修士有人供养、只要专心修炼就好，夕雾得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虽然凌厚老是说“小孩子家家，不要操心这些事”，也说了家里不缺灵石。但是夕雾觉得，按照他那个不食人间烟火、一心只扎在炼丹上的性子，就是家里有座灵石矿，也迟早会被他败光的。
　　再说，她总不能让凌厚养一辈子。

　　夕雾是靠着复刻玉简赚灵珠的。所谓复刻，是指把一个玉简上的内容复制到另一个空白的玉简上。一般情况下，复刻一枚玉简，能挣上十个灵珠，有些特别的玉简还会挣得多些，夕雾一天能复刻一百枚。
　　不过，一般而言，她只花小半天的功夫，复刻五十枚玉简就会回家。
　　因为管事的那位奶奶劝过她，让她别为了这几枚灵珠挥霍自己的身体——要是一直压榨自己的灵力和神识的话，容易伤着经脉和识海，弄不好，人就废了。

　　虽然夕雾觉得自己还有余力，但长辈说的话，她还是听的，毕竟对方的经验比她足得多。

　　*
　　“雾丫头，今日来的迟了啊。”夕雾一进来，门口的那位老太太就冲她招了招手，笑得和蔼。

　　“胡奶奶。”夕雾也腼腆地笑了笑，解释道，“起得晚了些。”

　　“小孩子，就该多睡点。”胡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全然不见平时叫自家大孙子起床时的横眉怒目。
　　她抬手指了指一间小屋，是夕雾惯常用的，“快去罢，老婆子给你留着呢。”

　　复刻玉简是个精细的活计，中间一被打断，刻的这枚玉简就要废了，所以复刻的时候，都要与外面隔开，单独设个小屋子，屋子的墙壁还画着阵法，隔绝外边的动静。

　　夕雾照例无一失误地把五十枚玉简复刻了好。

　　因为复刻玉简稍出点错，没刻好的玉简就毁了，所以领的空白玉简是有富裕的，一般会多出三分之一左右，完成任务后，多出的空白玉简可以自己带走。

　　就像是画阵一样，夕雾复刻玉简很少出错，所以几乎是每天她手里都会多十几近二十枚空玉简。
　　不过，她也没什么用，就一直扔在了储物袋里，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

　　又把今天多出来的玉简往储物袋里一扔，神识扫过占据储物袋一角的玉简，夕雾也有些头疼，得想办法把它们处理了……

　　那本“秘籍”里好像提起过，符阵可以画在载体上的。

　　——玉简……也算是载体吧？

　　反正试试也没什么损失。
　　想到就做，夕雾在某些地方和凌厚还是挺像的。

　　她拿了个空玉简出来，抬手又摸了摸腰间的穗子，觉得自己心情平静了下来。以防万一，甚至又默念了一遍静心诀。

　　这“静心诀”估计也是凌厚被哪个小贩骗着买的……平心静气，哪有念念口诀就可以的？
　　但凌厚教她的那会儿她还小，凌厚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一点也没有现在的辩识力，后来就成了和她摸穗子一样的习惯了，竟真的觉得念一遍，心情会平静许多。

　　夕雾隐隐察觉到自己状态极好，灵力运转十分流畅，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以前因为灵力不足、许多阵一直画不出来，但是她觉得这会儿要是画的话，有几个阵她一定可以成功……明明灵力也没有增长。

　　虽然手指跃跃欲试，但是夕雾还是记得自己一开始的目的，拿了玉简贴在额头上，回忆自己最开始学的那个符阵，在脑中再三勾勒之后，才借着神识将那阵一点点地、均匀地印在玉简之上。

　　因为精神紧绷，夕雾觉得时间被拉得极长，但实际上，也不过是过去了片刻的功夫。

　　片刻后，夕雾放下玉简，脸上的表情有点纠结——成功是成功了，就是……

　　……比她想的要容易太多。

　　就好像把刀磨的锃光瓦亮，准备宰牛，结果到了地方，发现只是杀鸡……

　　夕雾往那玉简里输入灵力，不出所料，这块玉简发出明亮的白光来，这个阵的作用就是这样，来照明的。
　　输入的灵力一断，那玉简的光就渐渐暗淡下来，最后消失。

　　夕雾看了眼仍旧完好的玉简，觉得还是有好处的，画的阵可以重复利用。

　　她又拿出一枚玉简来，准备再印一个阵试试，经脉内的灵力循环一周，她却突然察觉出了差异，这是……晋阶了？炼气七层？！

　　脸上克制不住地露出笑来——她得赶紧回去告诉凌厚！

　　夕雾动作轻快地收起了玉简，只是收拾了一半，却是一顿。
　　……凌厚出门了。

　　像个脱水的草一样，夕雾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枯了，但她也只蔫了一会儿，就重新打起精神来，毕竟晋阶怎么都是件大喜事。
　　她加紧修炼，说不定这一整年还能再晋一阶，等凌厚回来，一定要让他大吃一惊！

　　*
　　夕雾把今日复刻好的玉简并原版一起交给了胡老太太，“胡奶奶，我之后大概不会过来了。”

　　胡老太太对此也不意外。

　　“雾丫头也去秘境？”她问了一句，又自行点了点头，道，“进去瞧瞧也好，年轻人啊，就该多历练历练，整日拘在屋子里像什么样子？……但有句话你得听奶奶的，量力而为、量力而为，咱们有多大能耐就揽多大的活计，秘境里虽然有些好东西，但是也得有命在才能用……别轻易和人起冲突，但是人欺到眼前来也不能不反抗，那些人最是欺软怕硬不过……”

　　胡老太太年纪大了，说话就有些啰嗦，她说是“有句话”，但一直拉着夕雾絮絮叨叨了半天，夕雾也没有不耐烦，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点个头。

　　最后还是胡老太太摇摇头，“老婆子年纪大了，说话啰嗦，雾丫头听烦了罢？”

　　夕雾笑，“胡奶奶这是哪里的话？我第一次进秘境，也没有经验，还得谢谢奶奶指点。”

　　胡老太太拉了拉她的手，笑叹：“你这孩子……快回家去罢，你叔叔快等急了罢。”

　　“凌叔他出门一段时日，最近不在。”夕雾低声解释，又道，“我从秘境出来，想往西走一走，看有没有宗门愿意收我。”
　　她说着，不觉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

　　胡老太太也愣了一下，拉她的手又攥了攥，慈和道：“去瞧瞧也好，依你的资质，进个宗门还是不成问题的，等你叔叔回来，看见了也高兴。”

　　夕雾听她这话，脸涨得更红，胡老太太这话，说得像是她进宗门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儿一样。
　　夕雾最后也只是红着脸讷讷道：“借您吉言。”

　　夕雾走后，原本眼皮往下耷拉的胡老太太却一下子睁了眼，眼中精光熠熠，丝毫没有上了年纪人该有的混浊。

　　——大小姐要去拜宗门，朱雀大人知道吗？

　　她迟疑了一下，觉得这应当也是朱雀大人的意思罢……毕竟大小姐一向乖巧。

　　宗门……胡老太太眼底闪烁一下，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来。
　　但转眼想到大小姐冲她甜甜地笑的模样，眼中的神色又是一缓。

　　不过，“胡老太太”怎么也没想到，再乖巧的孩子，也是有叛逆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