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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一卷8 良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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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知道老刘头是谁知道,心中都有种歪打正着的感觉。
栓子,也就是王府里见鬼死了的粗使仆人,后来那是沸沸扬扬,虽然王府里的人拼命不让人说出去,但是周围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说了这件事。
而老刘头,当日本该跟栓子一起在二门值夜,但是因为年岁比栓子大,比栓子油滑得多,早早就找了个地儿窝着睡觉去了。
但是他不敢睡整夜,不然等白日时粗使丫头开始干活儿时,就会发现他不在了。巡夜的好打法,要是被管事儿的看到了,还是不太好交代。
所以大概刚刚过了申时,他就慢慢踱出来了,没看到栓子的人,还以为这小子也跑了。后来听说他见了鬼,他就吓坏了,那天赶紧找地儿躲了起来,后来就跟个关系好的同乡换到外面打理马牛了,生怕有人把栓子跟他扯上关系。
“你没有亲眼见到所谓的鬼?”林景轩问。
“咳咳……也不能说没有见到吧,我记得我出来找栓子的时候,地上有血!”老刘头神神秘秘地说。
“血,在哪里见到的?”林景轩再接着问。
“就是二门,一滴一滴的,二门外还有一滩。我看得那是清清楚楚,可是早上再去的时候,就没有了。”老刘头说着,神情很是紧张。
“没了?”林景轩回头看了一下张飞鸾,张飞鸾抬抬下巴示意他接着问。
“对,没有了,被人收拾了。”老刘头点头道。
“你怎么知道是被人收拾了不是你看错了,或者消失了?”
“哎呀,那可是血呀,那一股味,我呸,闻到都反胃,我有个亲戚是个杀猪的,他那个院子里凝了的没来得及弄干净的血,就是那个味儿。不管怎么收拾得干净,都是那股子腥臭味儿。”
林景轩点点头,接着问:“你知道桃娘吗?”
“我们在二门外面,哪见过后院的小姐娇娘,不过你想问的我也知道,我实话跟你说吧,不管老爷夫人他们怎么说,我没见着有死人抬出来过。”
“什么?!”这可是个劲爆的消息,林景轩惊得整个人都站起来了。
“我们这一群粗人守二门外,但凡丫鬟小厮姨娘死了,那些入不了祖坟祠堂的,都是从偏门后门抬出去找地儿埋了,但是我老刘头守在二门的时候,就没见过什么桃娘抬出来过。”老刘头一边说着一边吐了口口水,大概是自己说的事儿很是晦气。
林景轩还想再问,突然有人出来吩咐说前头要用马,于是老刘头就说自己要走了,也并没有什么知道的了。
“你怎么看?”林景轩给了老刘头银锞子,和张飞鸾避到一边巷子里,问。
“没抬出来,不一定没死。”张飞鸾一边沉思一边回答。
“尸体藏在府里?这不可能啊?”林景轩被这个猜测吓到,“还有那个血……?”
“有人早知道是桃娘在作祟,但是在帮她隐瞒。”
“嗯……为什么呢?”林景轩已经想不明白了。
“不好,王成邺有危险!”张飞鸾突然喝到,然后飞身就不见了。
留下林景轩一脸白痴样站在原地。这货真的身手好,但是能不能记得带上自己?
等林景轩紧赶慢赶过去,等仆人通报,进到王成邺的院子,正好看到张飞鸾抽出自己的剑就要去砍王成邺,王成邺一脸愤怒加防备。
这是正在唱什么戏码?!
林景轩来不及消化,就赶紧拉开毫无功夫的王成邺,然后大喝一声:“张飞鸾!你干什么呢!”
剑光一闪,张飞鸾的剑就收回鞘里,脸色也黑到不行:“他不愿意告诉我桃娘的事,还让我们不要多管闲事。”
林景轩嘴角抽了抽:“所以你就要砍他?”
还来不及说点什么,王成邺就在后面开口了:“桃娘就是你们多事才弄成这样!她不可能对我做什么!都是你们!!!她那么柔弱,就算是化了鬼,也不可能伤人,是你们刺激了她!”
林景轩都快气笑了:“那么柔弱?!王三少,你还记得你的嫡妻为什么死了吗?就是桃娘害死的!更不要说家里还死了一个仆人。就连我,都莫名其妙撞了几次鬼,要不是我命大,早就跟你那嫡妻一样了!你竟然说她不会伤人?!”
王成邺完全不为所动,沉着脸说:“那一定是你们以前和桃娘有怨。我已经问过家中其他奴才,调查清楚了。给桃娘灌药的,就是当时被管家叫去的那个二门粗人。而魏氏那个贱人,听说了桃娘,竟派人跟我娘说,如果不处理桃娘,他们就要退亲。我爹娘认为这是个好亲事,不愿意退掉,所以才让人对桃娘下手。”
听了王成邺的话,林景轩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些纠缠因果王成邺竟然已经弄清楚,他和张飞鸾对视一眼,张飞鸾眼神幽暗,一言不发。
林景轩看向王成邺:“即便是如此,你就放任她害人性命吗?魏氏这个事情就能由桃娘来判定她的生死吗?还有,下命令的人是你爹娘,你会放任她接着向你爹娘复仇吗?”
王成邺还是一脸理所当然:“我知道桃娘为人,她不会这样,她只是找无关紧要的人报仇,不会让我为难。我知道她……”
“你知道个屁!”张飞鸾终于听不下去了,厉声打断他的话,“你的妻子是无关紧要的?她不让你为难?她那天对你都要下手!要不我拦一把,你的心早就被她掏出来了!”
王成邺坐在那里,闭上眼睛,一言不发,仿佛张飞鸾刚才说的都是在唱戏。
张飞鸾还想说点什么,被林景轩拉住袖子。
“如果你帮我们一起超度桃娘,桃娘尚且还能有投生的机会。如果你固执己见,平安使必不会对她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我们二人处理不了,就只能联系师门。等师父他们派人来,必定会认定她为恶鬼,打她个魂飞魄散。”林景轩沉声道,带着压迫的气势。
“你们敢!”王成邺跳起来怒道。
“我们为什么不敢,我们是圣上御封的平安使!”
王成邺怒目和林景轩对视,林景轩气势也丝毫不弱,半晌,王成邺闭了闭眼,道:“我要做什么?”
“首先,你要先说实话。你口口声声说在你赶考的时候,桃娘就已经死了,可是外面的不少人都说你回来之后还跟他们说你要娶桃娘。”林景轩问道。
“不可能!我回来的时候,桃娘已经死了!”王成邺立刻矢口否认。
“一个人可能是撒谎,十个人百个人这样说,就不可能撒谎了。何况他们都很肯定,是你亲口跟他们说的。”制止王成邺即将脱口而出的否认,林景轩接着沉声道,“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既然你这么清楚她已经死了,以你对她的情,你绝不可能只是在府里摆个牌位。那么你一定知道她葬在何处咯?”
“我当然知道!”王成邺立刻回答,“是在……”
他正准备理所当然地回答,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想了想,突然愣住了,发现自己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你不知道她葬在哪里。对不对?你自己撒的谎你自己都圆不回来。”林景轩沉声指出。
“不!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王成邺抱着头蹲了下来,从歇斯底里到喃喃不停。
“我真的没有撒谎……我为什么不知道桃娘葬在哪里?”
“要继续问吗?”林景轩转过头问张飞鸾。
“不用问了。他不想说,你再问也没用,派人去跟王老爷说,这个忙我们帮不上了,我会写信给庄师兄,让他去师父那里请镇魔塔来。”
“啊?那个不是……”林景轩惊讶道,那个可是真的会让鬼魂飞魄散,刚才自己的威胁只是随便说说。
“不然怎么办?”张飞鸾瞥了林景轩一眼,就往外走去,林景轩赶紧追上,“所谓的超度,就是解开逝者心中的执念。但是我们不知道桃娘的执念是什么,王成邺也不帮忙,这偌大一个王府,说实话的就没几个。再说……”张飞鸾冷笑一声,“除了你和那个王成邺,其他人巴不得能赶紧我们能赶紧把桃娘撕了,你就收起你的同情心吧。”
林景轩难得听冷冰冰的张飞鸾说这么长一通话,虽然张飞鸾说的非常不中听,但是仔细想想也的确如此,于是只好讪讪地闭上了嘴。
夜里。
王府。
今天是满月,但是却有乌云,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如果刚好云没有遮住月亮,地上亮堂堂的一片,颇有“庭下如积水空明”之感。
内院里,自从王员外上次急怒攻心倒下之后,这几日就没休息好过,晚上即便是喝了安神的汤药,仍然是迷迷糊糊没法睡踏实。他翻了个身,看着月光从外面透进来,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突然,他看到地上有个清晰的人影,在月光的照射下,披着长发,一动不动。
等月光一暗一亮后,那个人影就消失了!
王员外吓了一跳,那个人影绝不是家中的小厮丫鬟,更不可能是自己任何一个小妾,夫人已经要求她们不许来打扰自己养病了。
王员外狠狠喘了两口气,毕竟年岁不小,再加上肥胖的身体,受了这等惊吓之后,根本承受不住,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王员外坐起来,仔细看了看外面,确认没有什么东西。
他慢慢扶着床架躺了下来,躺下之后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感觉身下的绸缎褥子格外不舒服,就伸手一抓。
我的个妈呀!这哪是褥子,这是一把头发啊!!!他躺在一把头发上!
王员外吓坏了,挣扎着要从床上滚下来,但是这头发好像有生命一般,困住王员外,并且越缠越紧。
滴——滴答——
王员外一边挣扎,一边听到自己耳边似乎有什么水滴的声音。
他想叫人,但是嗓子根本喊不出来,沙哑得厉害,好像被什么噎住了。他张开嘴,往外吐,却吐出一口湿漉漉的头发。
王员外开始翻起了白眼,嘴里发出“呵……呵……”的气声。
他感到一只冰凉的手从后面攀了上来,轻轻地用沙哑的声音问他:“你……有心吗……”
在这万钧一发之际,突然从门外闯进来一个人影,从他的飞出去一个金环,他大喝一声:“妖孽!定!”
王员外立刻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刚才布满床铺的长发,全部像有生命一般往回收。这时,门外传来念咒声,林景轩手持黄符和铜钱剑,口里念念道:“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桃娘瞬间失去了力量,倒在地上开始翻滚,嘴里不停地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声。
“桃娘!”又有一人从外面冲了进来,张飞鸾暗咒一声,明明跟管家说让他看好院子门。
王成邺看到桃娘倒在地上的惨状,立刻对林景轩嘶吼道:“快闭嘴!!!!”说着操起桌子上的一盏烛台,就朝林景轩冲了过来。
王成邺不会任何武艺,所以虽然气势冲冲,但是离林景轩还有一段距离就被张飞鸾一脚踹飞了。
王成邺刚好倒在桃娘旁边,挣扎了一会儿,突然低着头跪住,没有任何声响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景轩嘴里咒语不敢停,只是用眼神向张飞鸾示意。
张飞鸾应该早就用法器把桃娘收了,林景轩的咒语明明说好只是个牵制,但是这货这时候仿佛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就默默地看着王成邺,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景轩念得口干舌燥之时,突然王成邺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好像对倒在地上的桃娘毫不在乎。
林景轩正在诧异之时,张飞鸾稍一思索,就跟了上去,也没交代林景轩下一步要怎么做。林景轩瞪着地上的女鬼,又看看生死不明的王员外,觉得自己孤独又寂寞……
还没等林景轩再思索思索现在的状态,他就听到外面一声大喝,好像是张飞鸾的声音,他正想偷偷瞄瞄是怎么回事,突然“呼”的一声,自己手里的所有黄符都燃烧了起来。他唬了一跳,定睛一看,差点吓得尿裆。
刚才已经元气大伤的桃娘,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
与之前一直低着头,长发遮住脸不一样,桃娘缓缓抬起了头,长发分开,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林景轩吓得全身发抖,继续念驱魔咒,但是这个刚才能够制住桃娘的咒语,这个时候一点用也没有了,桃娘张开嘴,林景轩可以清楚闻到她嘴里的恶臭味,仿佛生吞了一块腐烂猪肉一般。
林景轩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瞎嚷嚷:“你就是问我有没有心!!!我没有我没有,你去找别人吧!!!张飞鸾啊!!!!要死人了!!!!快来啊!!!!!你死哪儿去了!!!!”
他跑了一段,就发现前路被挡着了,抬眼就看到桃娘死白的脸和血红的眼。桃娘一把抓过来,林景轩快速往后躲,还是被她一把抓在了胳膊上,胳膊上留下了三条清晰的指甲印,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些指甲印正在发黑。
“完了完了完了……”林景轩心里一阵绝望,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加入这倒霉组织的时候,张飞鸾终于出现了。
他一脚踢在又追过来的桃娘的胸口,桃娘往后退了几步,张飞鸾飞身把一张黄纸贴在桃娘的额头。
然后他咬牙切齿地对着门口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养尸!”
“养尸?什么养尸?谁?”林景轩一脸懵,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从黑暗中,连廊走出了一个人影。
是刚才不吭一声就离开的王成邺。但是这个王成邺和林景轩之前见过的并不一样。
过去的王成邺是天真的,书生气的,死板的,干净的。
而眼前这个一步一步踱出来的王成邺,眼神里透着杀气,嘴上勾着邪气的笑,仅仅是一眼,就让你知道眼前这个人并不好惹。
“你是谁?”林景轩终于忍不住问。
“林少爷,你怕是眼拙了吧,我当然是王成邺啊。”王成邺笑了笑,但是笑意完全没有到达眼底,他的脸仿佛是他戴着的面具一般。
“不……你不是……你……”林景轩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眼前的人当然是王成邺,但是并不是王成邺,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曾经书上读到过,倒不曾想到这回能亲眼看到,”张飞鸾突然出声了,林景轩诧异地看了一眼他,“你是双生灵。”
“什么?”林景轩惊讶地出声,然后他发现眼前的王成邺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所谓双生灵,有的是意外,有的是专门炼成的,一旦炼成,一旦为人所用,后果不堪设想。想要炼成双生灵,需专门寻那八字轻的并孕有双胎的女子,催生使其阴月阴日阴时生产,一子出生时可能意外成死胎,也可能故意杀死,死胎怨气颇重而活胎阳气少,即可附身,一人双魂,即为双生灵。”
“什……什么?”林景轩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等可怕的事,光听林景轩就觉得晚上要做噩梦了,“所以他就是死胎!”
张飞鸾没有做声,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看着眼前人。
眼前的人安静了一会儿,随即笑出声来:“你知道得真多……没错,我就是死胎,他王成邺一个懦夫,还能有这好运气,活得顺顺当当,我比他强千倍百倍,为什么不是我活?”
“你是……意外的吧?”林景轩结巴地问道。
“呵呵呵呵呵呵……意外……”“王成邺”笑个不停,前仰后合,仿佛林景轩讲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
“双生灵说的是意外也可能发生,但是条件苛刻,我不认为你是意外。”张飞鸾冷声道。
“对,我不是。世人都怕双生灵,殊不知只有我这个死胎才把事情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害死了我,害死了我娘,还想安安稳稳活着,休想!”“王成邺”疯狂地喊到。
“你娘?可是王夫人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林景轩不解道。
“王夫人?!哈哈哈哈哈哈,王夫人,不如您自己出来说说,您真的是我娘吗?”“王成邺”朗声笑完然后恶狠狠地朝连廊的另一头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