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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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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秋蕊看着商绒的眼神,心中突然无端地生出一丝惧意。
不,对方不过是筑基后期,而且还是个木灵根,哪里值得自己畏惧,就算她不知用了诡异的法子竟然重新有了充盈的灵力,但自己既然能打倒她一次,就一定能打倒她第二次!
严秋蕊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丝莫名的惧意,很快重新恢复了信心。
顾珏原本担心商绒,想要出声劝阻她,可看到她笔直的背影,劝阻的话到底是没能说出口,只能带着担忧的神色退到了旁边。
商绒由于刚才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所以面上还是一脸凝重。
但她的内心,却是几乎要掩藏不住的狂喜。
因为她体内正游走着的那丝凉意,与她当日在平昌城外荒村里迷糊中感觉到的几乎一模一样,而且还更为强烈。
而那次差点死在荒村又重新醒来之后,她体内丹田和灵脉中,就多了那些来历不明的绿色光点。
就在方才灵力枯竭之际,商绒终于搞清楚了这绿色光点的作用。
这些平日里不动声色地潜伏于她体内的光点,关键时刻,却是能以强大的生机保护着她的灵脉和丹田。更重要的,是能在她体内灵力耗尽的时候,重新激发出新的灵力,瞬间充盈她整个灵脉。
譬如现在,虽然商绒外表伤的不轻,而且因为失血过多看起来有些虚弱,但她的灵脉却是强韧无比,即便刚才曾灵力枯竭,但却一点损伤都没有。
而且,修真之人拼命修炼,不断进阶,为的就是能在自己体内储存越来越多的灵力,灵力越多,他们在对战的时候胜算也越高。
但商绒因为丹田内的那次异变,在灵力耗尽之时,竟能重新激发出新的灵力,就算这个过程不是无限重复的,那她也至少比同修为者多了一倍的灵力。
有了这样的变化,她要越阶对敌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商绒举起手里的青灵玉杖,重新注入灵力,玉杖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青碧色光芒,那是强大的木系灵气。
接着,空中出现无数翠绿的飞叶漫天飞舞,它们看上去与方才商绒召唤出来的飞叶似乎相差无几,只除了数量多了一些而已。
严秋蕊看着这些飞叶,目中露出不屑的神色。
果然是不中用的木灵根,这些飞叶,就跟木灵根的修士一样,一看就软弱无力、不堪一击,在她的剑气下,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她自信一笑,催动全身灵力,随后长鞭奋力一挥,数道剑气带着势不可挡之势划向空中,直扑向商绒。
围观众弟子都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有些担忧地望向场中的战局。
虽然他们都瞧不上玉簧峰的人,可商绒毕竟是他们的同门,他们也不愿意见到同门在外人面前这样丢脸。
而且瞧这剑气的威势,根本不是商绒能承受得住的。
在场所有人,包括严秋蕊和顾珏,都认定了那几道剑气肯定能将这漫天飞叶给击得粉碎,而商绒也铁定会遭受重创。
顾珏甚至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若是那剑气真的攻击到商绒面前,他便立即挺身去救下她来。
然而,接下来的场景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只见那数道剑光划过,看起来绵软无力的飞叶却是一点损伤都没有,甚至连位置都没有偏移一点,依然不急不缓地朝严秋蕊射过去。
反倒是那几道剑气在划过这群飞叶之后,竟然肉眼可见地光芒黯淡下来,甚至连商绒的面前都没到达就被漫天飞叶给抵消了。
逐渐逼近严秋蕊的飞叶去势一点都不减,她与围观众人一样惊讶,慌忙举起长鞭挥舞起来,想要击落扑向自己的飞叶。
可奋力击出之后,她却反被震得后退几步,随后满天飞叶如花瓣一般在她身边缓慢落下,她身上却多了数道伤痕,脖子上更是多了一道极浅的血痕。
随着满地的青碧叶子消散,商绒往前迈了一步,静静地看着严秋蕊:“严秋蕊,你认输吗?”
严秋蕊眼神发直地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声音嘶哑地张口:“我……认输。”
没有人知道,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是经历了多大的恐惧:那些看起来软绵绵的飞叶,她一剑挥出,却根本无法撼动分毫。每一片飞叶,在旁人看来轻飘飘的,在她眼中,却是一道致命的利刃。可她,面对这些却避无可避,只能眼看着万千利刃朝自己飞来。
就在方才,她还以为自己会被这些飞叶千刀万剐,可在最后时刻,它们却只在她身上留下了几道伤口。
甚至还专门避开了她的脸和其他的致命处。
若是有人仔细观察,还会发现,严秋蕊现在身上的伤痕,除了脖子上那道血痕外,其它几处都跟刚才商绒身上的伤痕一模一样。
这分明就是商绒刻意控制之下才会出现的结果。
不过现在却没人顾得上去注意这些,因为他们已经完全被商绒以筑基后期的修为完胜半步金丹这个事实给震撼住了。
甚至有人联想起上次楚秋白以炼气期修为打败筑基期齐盛辉之事,十分疑惑地提出:“诶,你说,他们玉簧峰是不是有什么秘术,专门以弱胜强、跨阶对敌啊?”
这话一出,竟然还有人当了真,真的当场讨论起来,怀疑是不是玉簧峰前任峰主去世后留下来了什么不传秘籍。
商绒却懒得去搭理那些一听就十分荒谬的猜测,她这一战不光大获全胜,而且也算是给顾珏留足了面子,并没有对严秋蕊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她见严秋蕊还愣在原地没有回过神来,顾珏也一脸惊讶地望着她,犹豫着正要上前找她搭话,赶紧踩上法宝飞上半空,转身就要离开。
“商绒,站住!”
恰在这时,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震得周围的树木簌簌作响,还有一根树枝直接咔嚓一声被震断了。
商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得身形一晃,差点从法宝上一头栽了下来。她赶紧稳住身形,降到地面,看着怒气冲冲御剑飞行过来的微尘真君和徒柯真人。
微尘真君原本已经闭关了好几天,恰逢今天刚出关就听到姚丘峰上的弟子说有外人在欺负他小徒弟璇玑,他一怒之下便冲过来要给小徒弟撑腰。
可飞到半路,又遇上了执法堂长老徒柯真人,却听说事情已经演变成商绒与那个要欺负他小徒弟的人正在当众斗法。
微尘真君与商绒之间的龃龉整个冲虚门都一清二楚,徒柯真人与微尘真君只是在半空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微尘真君就算是脾气再不好,那也是冲虚门第一高手,又掌管着冲虚门第一大峰姚丘峰,徒柯真人实在是犯不着为了商绒这么一个毫无价值的人一再得罪他。
更何况,徒柯真人其实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他虽然身为执法堂长老,掌管着冲虚门门规,可其实也只能管管那些二代弟子,远不如一峰之主有实权,更别说这中间的油水更是少得可怜。
可惜冲虚门资源有限,主峰之外总共就那么八大峰,而且每一峰的峰主并不是凭修为担任的,而是由上一任峰主指定的,就连掌门都没这个权利干涉。
除非是哪一任峰主做了严重违反门规、损害门派利益之事,才会由掌门和各大凤峰主联手将他罢免并逐出门派。
又或者是某一任峰主突然陨落,却又后继无人,他的那一峰也会被门派收回重新任命峰主。
所以,商绒以筑基修为,却独占了玉簧峰一峰,不知招了冲虚门多少人眼热。
尤其是像徒柯真人这种修为高深却什么也得不到的人。
就是他们这些人,逮着机会就会对商绒踩上一脚,所以商绒在冲虚门的处境才会这么艰难。
在半空中,徒柯真人对着微尘真君微微拱了拱手,微尘真君也对他略一颔首,两人便算是互相交换了意见。
等到他们二人赶到商绒和严秋蕊的斗法现场之时,她们俩早已经打完了,现场虽然有些狼藉,但也并不算被破坏得十分严重。
但微尘真君和徒柯真人自然是不会就这么放过这件事的。
先是微尘真君大喝一声,止住了商绒想要离去的身影,接着徒柯真人则搬出了冲虚门门规。
“商绒,你违反门规,竟然挑衅本门客人,更是与他人私下斗法,损坏了门派财物,你可知错?”
冲虚门确实有这个规定,门派弟子间不能私下斗法,一来是担心他们不知轻重,伤了性命,二来便是因为修真之人打起来就不管不顾,破坏力实在太大,冲虚门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但修炼之人,如果总是闭门修炼,在修行路上也不会有太大的进益,所以冲虚门各个长辈对与那些无伤大雅的切磋,大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商绒与严秋蕊这一战,一来双方并没有谁受了太严重的伤,二来除了一些草木外,也没有造成什么破坏。
说商绒挑衅客人,那更是无稽之谈。
但面对微尘真君和徒柯真人的故意刁难,商绒显然并没有辩解的余地。
“两位师伯,我承认我不应该与严姑娘斗法,但说我挑衅她,却是绝无此事,至于这里损坏的财物,我也保证会将它们一一复原。”
商绒的态度不卑不亢,但落在本来就看她极不顺眼的徒柯真人眼中,就是无视他的权威,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了。因此他也更加来气了。
“商绒,你可真是冥顽不灵!”徒柯真人心中大怒,竟然对着商绒完全释放了自己作为金丹真人的威压。
他现在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修为,而商绒才刚突破筑基后期不久,之前又与严秋蕊恶战一场,哪里承受的住他故意施加的威压。
商绒咽下喉咙涌上来的腥甜,但嘴角还是不可避免地流下了一丝血液。她挺直身板,语气中依然没有丝毫屈服:“该认的错,我绝不推脱,但不该我认的罪,我也绝对不会背!”
“好,既然你不肯认错,那就……”徒柯真人是打定了主意这次绝不饶过商绒了。
但就在他开口的同时,一旁的顾珏也忍不住说话了:“徒柯真人,我想你是误会了,方才都是我表妹秋蕊不懂事,在贵派寻衅滋事,还主动对商绒姑娘动手,这都是我管教不严。要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贵派的一切损失都由我来补偿,如果有什么责罚,也请由我来承担!”
说罢,他又对着严秋蕊厉声道:“秋蕊,还不快过来认错!”
要在以前,严秋蕊对顾珏的话绝对不会服气,可她刚刚才惨败在筑基后期的商绒手底下,到现在都还没从打击中走出来,这会儿精神依然有些恍惚。
听到顾珏的话,她根本来不及思考,便乖乖上前向着徒柯真人和微尘真君认了错。
可徒柯真人这次本来就是针对商绒而来,又哪里会应下顾珏所说的这些。
只是顾珏年纪比谢星酌长不了几岁,就已经是金丹中期的修为了,而且还是来自传言中的中仙洲生洲,所以徒柯真人对他说起话来就顾忌了许多。
“顾珏真人,这商绒的性子一向都十分乖戾,我想,要不是她故意挑衅,严姑娘也不会被她激怒。此时是我冲虚门内务,还请顾珏真人不要插手。”徒柯真人言下之意,便是说顾珏对冲虚门的事干涉太多了。
顾珏还想再为商绒争辩几句,可看到旁边手下人的暗示才想起来,他们这次来祖洲,本来就是带着任务在身的,即便他心中不舍,可也不能为了一个商绒而打乱他们的计划。
顾珏握了握拳,有些不甘地对徒柯真人和微尘真君行了个礼:“抱歉,是我唐突了。”
见顾珏退到一边,徒柯真人这才一脸倨傲地看向商绒:“商绒,如今掌门真君正在闭关,你若是不服,我们可以召集其他几位峰主一起,商议对你的责罚,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商绒心中却嗤笑一声,面无表情说道:“不必麻烦其他几位师伯了,弟子任凭长老处置就是。”
这冲虚门几位峰主之中,除了看不惯商绒的,就是摄于微尘真君威势不敢为她说话的,找再多人来商议,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徒柯真人对商绒这话自然十分满意,当即就着人压着她去了执法堂。
其他有弟子不怕死地想跟上去瞧热闹,被徒柯真人和微尘真君一个眼神就吓得不敢再动。
*
执法堂内。
“商绒,你今日违反门规,与客人私下械斗,损坏门派财物,对长辈不敬,我罚你受三十戒鞭,你可认罚?”徒柯真人摆出一脸公正的表情,端的是道貌岸然。
商绒深吸了一口气,面上毫无波澜:“师伯既然打定主意要罚我了,我认与不认又有什么关系?”
她此时已经慢慢沉下心来了,也终于明白,是那日平昌城外荒村中,在那青衫男子手底下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导致她自那之后心态便一直有些失衡,回门派之后行事更是浮躁了许多。
她自从穿越过来之后,一心只以为只要远离璇玑与谢星酌的感情纠葛,躲过日后那场秘境之中的死劫,从此便可安然无恙。
可她忘了,如今自己身在修真界,尤其又处在玉簧峰峰主那样的位置,却既无强大的修为做倚仗,身后也无师长可以依靠,根本就是举步维艰。对她来说,这修真界,处处都是杀机。
眼下这一切,说到底,既怪不得恶意针对她的徒柯真人与微尘真君,也怪不着璇玑或是严秋蕊,怪就只怪她在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便掉以轻心,做事太过鲁莽。
既然这样,那便让这三十戒鞭好好给她上一课吧!
商绒闭上双眼,准备默默承受徒柯真人这三十戒鞭。
“啪!”随着一道破空声,第一道鞭子打在商绒背上。
她闷哼一声,心中忍不住苦笑:看来这徒柯真人对她怨气还真是不小,就算是普通的三十戒鞭,一个筑基期修士承受下来也至少要养上个把月。
而徒柯真人这一道戒鞭竟然还灌注了自己的灵力进去。
若是受完这三十鞭,只怕商绒的小命都要没了一半吧?
或者说徒柯真人原本的打算就是刚好留下她一条命,保证她不死而已。
感觉到自己体内气血翻涌,商绒开始慢慢运起体内灵力,尽量让自己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随后,她感受到那些藏在自己灵脉和丹田里的绿色光点开始行动起来,慢慢游走全身,勤勤恳恳地为她修复起身上的内伤。
很快,她就感觉除了背上依旧火辣辣的痛,外表看起来虚弱了点外,身上被徒柯真人灵力震伤造成的内伤已经好了大半。
只是,虽然体内那些可爱的光点能够慢慢帮她修复伤势,但也只能保证她不会在三十鞭之后变成一个废人,等真的受完这三十戒鞭,她的情况依旧好不到哪里去。
“徒柯师叔,请手下留情!”就在徒柯真人扬起手,准备挥出第二鞭时,执法堂外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是谢星酌。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商绒这具身体,对关于谢星酌的一切还是十分敏感的。
来者不仅是微尘真君的爱徒,也是冲虚门二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就算是徒柯真人也愿意给他几分薄面。
收回手,徒柯真人朝谢星酌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坐在一旁的微尘真君却是皱了皱眉:“星酌,你怎么来这儿了?”
谢星酌从剑冢回来后,听说自己与商绒的婚约解除了,竟然几次向他提出要重新与商绒定下婚约,气得他将爱徒给禁足在姚丘峰上,哪里都不许他去。
可没想到,他现在竟然敢公然违抗师命,跑到执法堂来求情来了。
就为了商绒这么一个女人!
因为谢星酌的突然出现,微尘真君心里对商绒的意见更大了。
这个女人自己没什么本事,靠着师父的牺牲白得了一个峰主之位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敢蛊惑他一心向道的徒弟,实在是不可饶恕!
谢星酌却还不知,自己的求情竟然加深了师父对商绒的厌恶。
他先是恭恭敬敬地向微尘真君和徒柯真人行了个礼:“见过师父,见过徒柯师叔。”
随后,他又带着些怜意看向商绒:“师父,师叔,绒儿她身子弱,恐怕受不起这三十鞭,还请师叔能够从轻发落。”
微尘真君却是对他这话极为不赞同:“身子弱?修真之人如果身子弱的话,那还修什么炼,干脆回凡界做大小姐算了!”
徒柯真人也道:“玉衡师侄,我这一切都是按照门规来处罚她的,难道你觉得我们冲虚门的门规设置有什么不合理吗?”
谢星酌忙道:“不,我们冲虚门的门规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
他看向背上已经渗出血印子来的商绒,突然跪在了她的旁边:“如果她一定要受这三十戒鞭的话,那就让我来替她吧!”
谢星酌这话一出,不光是微尘真君和徒柯真人,就连商绒都十分震惊。
以前有婚约的时候这谢星酌都对原主不冷不热的,如今这婚约解除了,他反倒突然愿意她付出这么多了。
只是这人的付出,商绒却是一点也瞧不上。
她冷笑一声,道:“大师兄你在说笑吗?你我无亲无故,为什么要你来替我受这三十戒鞭?”
无亲无故。
这四个字仿佛刺痛了谢星酌,他面色一暗,突然冲动道:“我并没有同意与你解除婚约,你还是我的未婚妻,怎么能算是无亲无故?”
谢星酌这话却吓得商绒差点直接从地上站起来:她费尽心力才解除了这份婚约,可不是让他现在来反悔的。
幸好,在场还有一个人比她反应还要大。
“胡闹!”微尘真君气得一拍桌子,那张刚换上不久的千年檀木桌就又面临了粉身碎骨的命运,“你这份婚约是我做主解除的,难道你是对师父的决定有什么不满吗?”
微尘真君虽然向来对其他人都是不假辞色,但对自己的徒弟却一向都是十分疼爱的,谢星酌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会惹得他动此大怒。
他连忙解释道:“不是,师父,我怎么会对您有不满,只是我……”
谢星酌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只是我并不想与绒儿解除婚约。”
商绒这时开口道:“可是我想与你解除婚约。”
谢星酌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地望向商绒。他之前一直以为绒儿虽然性格清冷,但对他的情意却是深厚的。对这份深情,他虽然没什么回馈,可一直也是默认的。
如今听到商绒用这么冷淡的声音说出想与他解除婚约,他竟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不是的,他的绒儿不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是,虽然从来都沉默不言,可那道温柔多情的视线,却永远都是停留在他身上的。
“你说什么?”谢星酌不敢相信,希望商绒能够改变刚才的话。
商绒却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重复道:“我说,我想与你解除婚约。”
这个男人当真是好笑,过去他以那种冷漠的态度对待原主,更是在原小说剧情中害得原主惨死,这时候竟然好意思用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她。
商绒面对这样的谢星酌,只觉得心中直犯恶心,她转过头,向徒柯真人道:“徒柯师伯,剩下还有二十九戒鞭,请继续动手吧。”
她宁愿承受这□□上的疼痛,也不愿与谢星酌再多说一句。
微尘真君虽然很满意商绒对他们这段婚约的处理,但对于自己的徒弟竟然被当面拒绝又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叫住了扬手准备挥下第二鞭的徒柯真人,说道:“既然这三十戒鞭对她来说有些难以承受,那不如就换一个责罚方式吧!”
徒柯真人好奇问道:“师兄有什么更好的提议吗?”
微尘真君望向商绒,眼神有些捉摸不透:“不如就罚她去思过崖面壁三个月吧。”
听到思过崖三个字,徒柯真人有些震惊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罚商绒你即刻去思过崖面壁吧!”
*
思过崖所在的位置冲虚门大多数弟子都听过,但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些年却几乎没有人被惩罚到那里去面壁,甚至连那附近都很少有人经过。
乍一听起来,到思过崖面壁三个月似乎比三十戒鞭的惩罚要轻得多,可看刚才微尘真君和徒柯真人的神情,似乎却又并非如此。
难道这思过崖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
来不及多犹豫,商绒便带着一丝疑虑被送到了思过崖。
当双脚踏上思过崖之前,商绒从来未曾想过,冲虚门中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由于冲虚门整个门派都在护山大阵的守护中,所以各峰的气候也并不是根据四季变化,而是根据各峰的需求设置成了各自最适宜的温度。
譬如玳晴真人所掌管的芷蘅峰,因为峰上弟子以医修为主,且种了许多珍贵的草药,所以峰上四季如春,气候十分宜人。
而像商绒他们的玉簧峰就更偏于幽静清凉,但也很适合居住。
虽然修士不惧普通的寒冷变化,但也没必要消耗自己的灵力去抵御不适宜的气候,所以冲虚门八大峰包括主峰的温度都是非常舒适。
可思过崖却完全不同。
这里从峰顶到山脚,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入目只剩白茫茫的一片。
商绒甚至怀疑这座山根本就是完全由寒冰堆砌而成的。
靠近思过崖的时候,商绒就已经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严寒,于是连忙运转灵力才驱散了寒意。
可踏上思过崖的时候,她却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竟然无法调动了。
商绒有些诧异,连忙又尝试了好几次,最后只能绝望地得出结论:这思过崖附近不知是有什么禁制,竟然压制住了她体内的灵力运转。
她这才明白,怪不得微尘真君提出要让她到思过崖来的时候,徒柯真人会是那种表情。
大概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比自己还狠吧。
商绒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法衣,根本不能抵御这里的严寒,才上来没一会儿,她身上都已经结出了冰晶。
好在她及时从储物袋里找出了一件半旧的兽皮,算是为她抵御了一点寒风。
可这也根本无济于事,别说是一件兽皮了,在这种滴水成冰的地方,就是穿再多,也抵不住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寒冷。
不过身上灵力不能运转,那些绿色的光点竟依然在尽职尽责地保护着她,尽管身上的血液都要停止流动了,但她在光点的保护下却一直保持着清醒。
虽然这样也使得她不得不时刻忍受着极度的严寒带来的痛苦,可在这样冰天雪地的环境里,失去意识才是最危险的事。
还剩三个月……
当夜幕降临,好不容易熬过半天的商绒,才清楚地意识到,这三个月将是一段多么难熬的时光。
她真的……能活着从这里离开吗?
缩在一处避风的角落里,商绒眼神有些涣散地看着头顶的夜空。
思过崖的星空,竟是比别处更干净一些,就像这遍地晶莹的冰雪。
商绒有些自嘲的想着。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从那星空之中,有一团光晕似乎越来越近了。
她这会儿脑子都已经被冻住,有些愣愣地看着那团光晕,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那光晕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她看到那抹艳丽的红色。
那是个穿着一身红衣的陌生男人,他乌黑的发丝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发梢上的光泽却如星光一般灿烂。他的红衣在黑夜里是最夺目的存在,而他的肌肤却比这漫山的冰雪还要白皙通透。
再靠近一些后,商绒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这是一个,比商绒有记忆以来,所见过的所有人还俊美无数倍的男人。
甚至单是看着他身上那件红衣,她都觉得自己突然生出一丝暖意。
许久之后,从惊艳中回过神来的商绒,才发现这个男人飞行时脚下竟然没有任何法宝。
也就是说,他是在靠着自身的灵力御空飞行,这可是连微尘真君都无法做到的。
男人降落在商绒面前,微微蹙眉望着她,一开口声音就如这思过崖上的冰雪一样清亮动听,却也带着一丝凉意:“你不冷吗?”
“啊?哦!”商绒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目光才发现自己身上裹着的兽皮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在地了。
商绒正要弯腰去捡,却被那男人一把搂住了腰,无视这思过崖对灵力的禁制,带着她直接御空飞了起来。
“算了,要它也没用,直接扔在这儿吧!”男人在她耳边开口,紧贴在他身上的商绒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微微的震动。
幸好夜色很暗,男人未曾发觉商绒变得透红的脸颊。
完蛋,似乎是心动的感觉。
商绒一时不知是该害羞还是该绝望。
不知飞了多久,直到从男人身上传递过来的温暖彻底驱散了商绒身上的寒意,她才有些紧张地开口问道:“前辈,不知您该……如何称呼?”
门派的护山大阵没有动静,说明他并不是闯进来的外人,而是冲虚门本门的前辈,可他模样十分陌生,修为却深不可测,还能无视执法堂的戒律如此轻松肆意地从思过崖上带走弟子,说明他身份一定不低。
难道是传说中,每个大门派都会供奉的老祖级人物?
虽然他模样十分年轻,但修真者年龄又不能光靠外表来判断。
果然,男人听了这话,清亮的嗓音淡淡划过夜空:“论辈分,你该叫我师叔祖。”
师叔祖?
商绒在心里扳着手指头算了下辈分,然后就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真是看不出来啊,这位师叔祖,辈分比掌门真君都还要高一倍。
商绒没忍住,仰头狐疑地看了一眼,却只能瞄到男人线条完美的下颌。
师叔祖明明一直看着前方,却仿佛看到了商绒的眼神,他再开口,语气里竟然带了一丝气急败坏:“我虽然辈分高,但比凌云那老头子可是年轻了好几百岁!”
商绒可不敢得罪这位修为高深莫测、辈分还极高的师叔祖,慌忙附和道:“师叔祖说的是,您既英俊又年轻,一看就知道比掌门师伯年轻多了!”
大概是商绒的彩虹屁吹得他满意了,师叔祖“嗯”了一声后,就没再多说了。
可是,满以为师叔祖是带着自己脱离苦海的商绒,在跟着他降落到另一座山峰后,却发现自己竟然被带到了更寒冷的一个地方。
这里遍地都是冰雪,甚至连不远处闪着微光的建筑都是冰雪雕成的。
而更让她惊恐的是,在这里,不光是她的灵力运转被抑制了,就连原本游走于她全身的绿色光点都缩回了丹田,挤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仿佛也被这里的寒冷震慑住了。
“师……师叔……祖……”商绒被冻得牙齿打颤,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师叔祖看着她的模样,嫌弃地蹙了蹙眉:“真没用。”
话是这么说,但他也同时朝着商绒伸出一只手来。
商绒不明所以,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将自己的手放上那白皙莹润的手掌上时,却看到对方的手心里突然聚起一颗泛着红光的珠子。
商绒赶紧压下了心中那一丝悸动,有些尴尬地伸出手握住了那颗珠子。
那珠子也不知是什么做成的,入手的瞬间,商绒只觉得有一些微凉,却彻底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