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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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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霞毫无征兆地蘸了李殊晚一身,方被她打破于两人之间的那层屏障,似乎又被重新铸起。
“这是为甚么……”
李殊晚身体一阵热一阵冷地出汗,余下之言瞬时化为鱼刺卡与喉咙之间,疼痛难忍。她只觉眼前一片模糊,依稀显出的人影轮廓,愈发遥不可期。
好似高山失足于乱石,大海翻倒于小船,倾覆似地绝望之感冲着李殊晚扑面而来。
自南国建国起,数百年来与邻国纷争无休:议和,解仇,兵罢……周而复始,似无止尽。直至瑞和五年初,蓟州大捷,夏氏驱蛮人于界数十里之外,世人皆言夏将军夏纵执,携其四子夏琇以掎角之势突袭敌军,此举外患暂遏,内忧暂驱。
加之北无战事,白骨蔽野,千里无炊之势渐缓,举国得以安居,天下渐见升平之象。
盛世渐显,百姓安居,实为谈,但圣上有意无意收紧兵权,对夏氏来说并非是甚么好事。
据李殊晚所知,夏纵膝下子女有五,长子殉国,次女远嫁京城,三女嫁与夏纵执手下将领,这位不曾抛头露面的三女,估计所指便是夏彧戈。
再来便是近些年在军中颇有威望的四子夏琇,以及尚未将笄的五女。
不久前由于夏将军有恙,圣上体恤其功,便封了其四子一个响当的虚名,接着便又下旨婚事。面子上皆说夏纵身为重臣,恩宠不断——
可究竟是否为打了鞭子又给糖之事,恐怕只有圣上自个儿心里清楚了。
不过……
不过李殊晚在响若惊雷的心跳声中却是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入贼窝再被夏彧戈接出,怕不就是与夏氏联姻激起的众多后果之一,她串通叶含绛接劫了车队,一人图李府嫁妆,一人要自己以质在手。
这样一来,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就有了要挟夏琇的筹码。
谁也想不来堂堂夏氏的子嗣会与大漠匪帮勾结,串通一气,生出此等下作之法。
不难猜测,即便夏纵执知晓此事之后,也会以防这等手足之争之类的丑闻传入圣上耳中之由,睁只眼闭只眼,充当和事佬。
只是李殊晚此刻着实不知自己是值十万万兵马,还是其实根本不值一文。
真是可惜了拂岸等人,若是按照如此猜测,恐怕难有活路。
临行之前,六哥在李殊晚收到的最后一封信中曾旁敲侧击过这类事,提醒了眼下微妙情形——虽有亲信在侧,及金陵李氏名号在身可保李殊晚一时无忧,但若真出了同室操戈的岔子……
何人能保证不是拿李殊晚先一步开刀呢?
本以为六哥是几人忧天,犯了鳃鳃过虑的病,现在看来,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目光短浅之人。
李殊晚不敢再往下想。
风起了,顺势将天幕又拉下去一些,扬起的沙迷了李殊晚的眼,她定了定神,这才继续开口道:“小女明白了,一切全凭将军做主。”
既然夏彧戈视自己为筹码之流,那一时半会儿便毋需担忧自己性命,毕竟只有在自己活着,尚有一口气时,才能成为与夏氏的所谓的那一枚“棋”。
到头来,所谓”倒持泰阿,授楚其柄”这类事,李殊晚是做了个彻底。
夏彧戈卯足劲儿攥紧了缰绳,她依旧看着李殊晚,没有应声。
马儿有几分不耐烦地刨蹄轻嘶,口鼻处呼呼喷气,不知是担忧天色将晚还是亦被这诡异气氛扼得心慌。
李殊晚微微抬首,发觉夏彧戈还在侧着身看着自己,她眼中光影闪烁,冶容艳色下是惨淡愁容,她极力抿着唇,似乎还磨出了血。
这般欲言又止,进退两难的模样……
为甚么这样看起来……受伤之人却是夏彧戈而非自己。
“殊晚,我知你不信我,但……”
“小女自然信你。”李殊晚勉强端起一个笑来,将夏彧戈的后半句截了住。
夏彧戈面上慌张再是难掩:“你……笑甚么?”
“小女有的选么?”
“将军。”穆载雪声音从后方传来,明显有几分催促之意。
穆载雪的这一声恰好止了夏彧戈的解释之意,她呈了放弃之态,将转了头过去。
“走罢,天就要黑了。”
正当三人准备启程之时,突然听得鼓声喧天,有数人接连高声呼喝,又见火光燃起。
接踵而至的则是滚滚如雷般马蹄踏地之声,地与沙像是活了,成水波般涌而隆了起,枯枝断叶纷纷发出尖锐之音。
地暗天昏间,惊乱人间,借着尘土飞扬之隙,便见数十人已是趋近了三人,由八面围定,清一色左衽窄袖,很难看出是哪一路人马,他门嘴中喊着些甚么,亦是不能听个真切。其中几人已是拈弓在手,搭箭当弦,直直瞄中了三人。
李殊晚心头兀自把不住,跳了几跳,随即涌上不祥之兆,她朝夏彧戈望去,却也看到她面上一扫而过的惊慌。
难不成叶含绛倒打一靶,生了灭口之计?现在财与人都要留下?
正当李殊晚这般思索着,又闻几声马蹄,圈中辟开一条道,只见一人打马而至,定睛一看,并非是叶含绛。
那女子生得一双凤眼,绿袍金铠在身,倒提了钢刀。若放至白日里,配着她座下白马一匹,倒也算个人物,奈何此刻浑身煞气,浑身似有黑雾罩下,只听她出声叱道:“无端贼子,快将公主交出!饶你们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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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