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侦缉司》乌骨

35、初见苍渊 人界纷乱已成患

　　以末很激动，虽然脸色白的让他总显得很是冷漠，但巫杀却清楚，自家大哥从决定要去拜访苍渊大神的那刻起，就在屋里转来转去，不时拽拽自己的衣服，还带着忐忑，不停地问自己，要不要把头发染染？苦着脸，皱着鼻子，很是嫌恶的扒拉着头上灰白的短发，巫杀揉揉眉心，他怎么不知道，自家大哥还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这真的是自己那冲动起来就抡着大刀，恨不得震天撼地的大哥么？想起鬼七大人说，在沼泽，那禁咒早就将他的身子折腾虚了，太过孤单的生活，也慢慢扭曲着他曾经的骄傲，以至于，面对你，他甚至有些小小的自卑，如果你不能接受，或是有一点厌倦，敏感的以末就会缩回到自己的世界。巫杀笑笑，没关系，我不着急，一点儿不着急，这样的你，也很好。

　　再看看手足无措的以末，巫杀干脆自己上前，帮他把新置的墨绿衣服整整，退后几步，点头笑笑：“放心吧，很精神。”这可是鬼七大人的眼光，比起那身让人郁闷的灰绿衣服的阴冷，这一身墨绿，倒是将以末的苍白，生生衬出几分秀气，自己也很满意，不过，呃...大哥，你不要一直拽上面的刺绣啊...

　　带着以末，慢慢行走在虞渊岛的水雾里，时不时会有喜欢恶作剧的小精怪，或是骤然跳出，光着小屁屁，扭来扭去唱个歌，等巫杀表扬，待抬头看到以末瞠目结舌的表情，羞的跳回草丛，放开嗓门哇哇大哭。或是荡着软软的树藤，嗷嗷叫着，从二人面前晃过，那些还没有完全化形的，拖着狐尾，兔耳，或是围着各种花瓣裙子，跌跌撞撞扑在巫杀身上，噗地再化回原形，吊在巫杀身上，晃来晃去，也不嫌累...以末一路走来，遇着这般情景，满心的欢喜再也掩饰不住，就连灰绿的眼睛，也流溢着难得的快乐。

　　但，当他终于走到湖畔，还没来得及为四十九湖的壮观惊讶，还没为那挂在榕树丛中各式各样精致的小花屋震惊，就被湖边的两个人，吸引了所有的注意。隔着浅浅的水雾，以末其实只能看到隐约的身影，却不难分辨出，坐在秋千上的黑衣女子，显然是虞渊岛的家长，鬼七，只见她仰着头，看样子，是在对身后的男子说些什么，回应她的，是偶尔会伸手，将她额上的碎发慢慢拢离眼睛的黑衣男子，他们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慢慢形成一个柔和的气场，就连飘飞的叶片，都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明明都穿着黑衣，却偏偏如此温暖...

　　以末不由得开口：“那是...”

　　语气里没有一点儿询问的意思，似乎那两个字，只是随口发出的叹息。

　　巫杀静默了半响，低低说道：“鬼七大人，和”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竟然带了一丝孩子气，故意慢吞吞的，却带着戏谑，轻快的说：“苍，渊，大，神。”

　　以末猛的转头，微张着嘴，一脸错愕。

　　看着以末那难以置信的表情，巫杀了然一笑，自己当年尚且如此，何况是将苍渊大神作为完美偶像的以末？每次听人说起数百万年前的神魔之战，骨子里桀骜不驯的汤谷战将，都只为苍渊大神的傲骨折服，尤其是听到那一袭皂袍，不耐的等仙界那老头絮絮叨叨的念完满纸荒唐的讨伐书，眼里尽是不屑一顾的嘲讽，手气剑落，捏着小老头扭曲的魂魄，只说了一句：“找麻烦还这么啰嗦！”便甩手将他扔回天庭，至此之后，带领魔将冲锋陷阵，每一次犀利的出剑，都是仙界的噩梦。于是，汤谷战将想象着，那是天界大殿上团团转的，焦躁的众仙，第一次觉得，当个肆无忌惮的魔，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

　　可眼前的这位，真是那些传说中，傲慢犀利的苍渊大神么？

　　为何？为何，此时的他居然站在那个鬼七身边？还一脸温和？！

　　难道？难道这鬼七，就是传说中羽渊山那神秘的从不露面的女主人？！

　　天哪！自己只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怎么就跑到传说的中心？

　　以末只能僵着脑袋看向巫杀，眼睛里透露着询问，惊愕，巫杀心里暗笑，故意忽略其中隐匿的期盼，完全等着看戏的笑道：“你不是最想见苍渊大神？跟我过去打个招呼吧。”

　　苍渊和鬼七，已经察觉到二人的气息，对于以末呼吸中的错乱，早就习以为常，鬼七踮着脚尖离开秋千，看向僵着身子，慢慢随着巫杀靠过来的以末，又是一阵浅笑，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着苍渊的眼睛，居然带了点不好意思，低低问道：“连这些孩子，都慢慢长大了，你说，我是不是，算个老妖精...”

　　苍渊本来很是欣喜，这小鬼，在自己跟前，那脸皮之厚，实在难以想象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便认认真真的听她又有什么感想，结果，一听这话，差点没站稳，实在很想撬开这小鬼的脑袋，看看她成天想什么，老妖精？亏得你想得出来！不过，还是慢慢诱导她的思路，免得一个回答不好，自己的羽渊山，干脆就等着完全消失吧...

　　叹口气，养个破坏力极强的小鬼，实在需要太多的耐心...

　　“那也算长大？人界还有麻烦呢。”

　　“咦，不是有地府在管么？”

　　“若是寻常麻烦，那倒也罢，你忘了，此刻化骨鼎还在人界。”

　　鬼七身子一僵，觉得很是头疼，直直对上苍渊，眼睛里闪的，全是：“交给你了，你千万要扛住”的信号。

　　可惜苍渊不搭理，干脆绕过这个话题，直奔“老妖精”的禁区，只因为他忽然想到，鬼七不同于一般的灵体，她的面貌，只能停留在死亡的年龄，她看着巫杀从年少的绝望，到现在的风轻云淡，看着以末从战将的嚣张，到被侵蚀后的阴冷，她自己，却永远一副面具般的微笑，嘴上不说，可在自己面前，还是会显出一些落寞，却不知，这样的依赖，恰恰是她给与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小鬼，下次带你去看真正的老妖精。”并未回答，却已回答，鬼七嘴上埋怨，心里却很是开心。

　　苍渊转身对上已经走来的以末和巫杀，点点头：“来的正好。”习惯性地牵起鬼七的手，向榕树仙的树屋走去，又一次被震到没有思想的以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呆呆地盯着二人牵着的手，将它作为路标，慢慢跟着移动。

　　其实，人界的事情，并未发展到足以让苍渊大神也称麻烦的地步，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济公传回的，关于安提拉的跟踪报道，以及人界最近频频出现的干尸，既然不是化骨鼎，不，现在应该说是鬼骨同学的杰作，那就很值得人玩味了...可就在这节骨眼上，鬼七大人忽然决定甩手不管，甚至连百止和小猫，都被她以强制闭关的理由，统统陷入沉眠，摆明了，是要让苍渊大神座下那四个魔头和新入岛的以末同学出手...

　　问题是，他们的加入，那才意味着，真正的麻烦...

　　榕树仙和柳树仙，翘着胡子不说话，若是平时，对上鬼七的决定，有什么不服气得，还能畅所欲言，毕竟鬼七的脸太有欺骗性，又是六界最有名的好脾气，就算有些不敬，她也不会跟人翻脸。当然，如果忽略那些曲折的过程，她的计划也总是出人意料的完美。这样一来，虽然每次争执的结果，总会是她的“固执”从未能有人撼动，可也毕竟满足了老一辈仙人的表达欲，心里会舒坦很多，可眼下，明知鬼七是故意的，可对上苍渊大神严肃的表情...就是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实在不敢开口啊...

　　更何况，还有四个小魔头，对他们的大神极为尊崇，时不时搞些乌龙，热切的期望所有人都知道，一切让苍渊大神不快的，就是他们要对抗的，一切让鬼七大人纠结的，就是他们要剿灭的...

　　果然，随着苍渊大神的召唤，四个小魔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瞬间就从天上跌了下来，在地上打了个几个滚，肚兜上粘了一堆草叶子，也不嫌脏...小肚子圆滚滚的，看上去是吃撑了，齐齐打了个嗝，便抬头傻呵呵地冲着苍渊大神和鬼七大人笑，苍渊早就习以为常，视而不见的功底极强，理都不理，只是心安理得得喝起自家小鬼泡的茶，鬼七似笑非笑的瞥瞥它们，便见四个小魔头耷拉着眼皮，扯着小肚兜，慢慢蹭到一块，长相表情如出一辙，垂着脑袋，做反思状，以末哪儿见过这么“乖巧可爱”的四胞胎，亮着眼睛就想要招呼。巫杀赶紧扯住他，把一杯清音茶递给他，大哥，惹天惹地，可千万别惹上这四个魔头...

　　尤其是，在它们明显讨两位大人欢心的时候啊...

　　果然，四个宝宝见撒娇不管用，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居然绕着两人跳了几跳，然后乖乖的跑到他们面前，贪宝宝首先出场，高高举着左手，娇声娇气地大喊一声：“左手指天！”苍渊赶紧将手里的茶放好，估计，又要玩什么花样了...经验显示，在这种状态下，定与一切液体隔绝。

　　果然，嗔宝宝拉着一张脸滚来滚去，滚到贪宝宝身边时，终于停了下来，晃晃脑袋，蹲在那儿，拿右手戳着地，喝道：“右手指地！”这时，巫杀也赶紧将以末手里的茶拿下来，以末不解的看向巫杀，却见身上的肚兜写着“妒”和“怨”的两个宝宝，小胳膊搭高，做小天鹅状转着圈出场，停在贪宝宝和嗔宝宝身边，估计是转晕了，停下来走了几步才站稳，却还能及时跟着节奏，大声喊道：“天下地上，唯吾独尊！”

　　以末瞠目结舌，这才明白，为什么巫杀要将手里的茶夺走...他抬眼看着歪歪扭扭站在那儿摆造型的宝宝，再看看巫杀抽搐的眉，不由得，对毫无表情的苍渊大神更是崇拜...

　　两位树仙欲哭无泪，回忆着自打贪，嗔，妒，怨四个宝宝来到虞渊岛以后自己的苦难生活，又是期盼着他们离开后的清净，又是担心若是没有人能克制四个魔头，人界不知会有多混乱，左思右想，实在是头疼，眼巴巴地看着巫杀，希望他能想出个两全的好办法，连带着，对以末也极为亲近，甚至拿出最好的糕点，闻起来就清新怡人，以末有些受宠若惊，觉得虞渊岛的这两位老神仙真真是和蔼可亲。

　　见苍渊还是不搭理，四个宝宝干脆往地上一坐，呜呜地哼了起来，胖胖的脏兮兮的小手捂着眼睛，装模作样的蹬着肉呼呼的小腿，也亏了苍渊早就习惯了他们的耍宝，干脆无视，只是冲着巫杀和以末，沉声道：“人界的情况，你们都可解？”

　　巫杀恭敬地站起来：“只晓得济公带离艾衲，随后便有人妄图侵入虞渊岛。”

　　“嗯，榕树仙？”

　　话音刚落，榕树仙便慌忙将济公传给自己的卷轴交给巫杀，随口叹了一声：“情况不太妙，现在唯一确定的，是安提拉在其中妨碍地府的行动。”

　　巫杀眉头越来越紧，看来，是有人在以艾衲为契机，试图打破现在六界的和平局面，那么，谁将是最大的受益者？安提拉，安提拉，你又为何，非得淌这趟浑水呢？转手将卷轴交给以末，便抬头，等待苍渊大神的决定。

　　苍渊并不着急问他的想法，只是静静等着以末，杵在一边摆造型的宝宝，苦着小脸，等着苍渊的赦令，只可惜，苍渊和鬼七一回岛，听的都是他们四处闯祸的英雄事迹，虽说有心理准备，可也被虞渊岛一大众精怪痛哭流涕的委屈吓了一跳，眼下，他们自己撞过来，倒也是个好借口，至少不用哄着让他们去人界，两只狐狸相视而笑，继续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