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认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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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瑶在田医生那里哭了一场，压抑已久的情绪得到的宣泄，对睡眠的影响几乎是立竿见影。当晚洗漱完上床没两分钟就睡着了。温玲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甘瑶在睡梦中有这么放松的神情了，看看，这去了趟宠物医院，回家就睡得像个宝宝，让人不得不感叹爱情的力量真是治愈人心。
温玲在甘瑶枕边卧下，满脸慈爱地望着睡梦中的女儿，就好像她小时候那样。甘瑶还在幼儿园的时候没和他们夫妻分房睡，经常是她洗漱完回房就看到老甘和甘瑶父女两个一人霸占一边睡得香甜。偏偏甘瑶长得还特别像老甘，她那会老笑甘瑶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说起来，看着甘瑶，温玲觉得对老甘这么快就找了新人又多了些理解。她刚病逝的那段日子，老甘恐怕也难过得很。
想到这，往日的回忆又开始纷纷上浮。温玲还记得她第一次住院那会，老甘白天上班晚上陪床，照顾人又是个新手，每天忙得像个陀螺。还正赶上秋冬季节流感盛行，老甘也差一点中招，还好只是普通感冒很快就扛过去了。她那会精神还好，还跟老甘开玩笑说：“那你可不能生病，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平时爱说笑的老甘那一次没接她的话，过了好几秒才闷闷地回了一句：“你才是家里顶梁柱。”话才说完，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还有她去世前的半个月，那时候她已经隐约有了自己快走了的感觉，在老甘给她倒水的时候忍不住想跟老甘做临终总结：“老甘，你看我这两年花了家里好多钱……”话没说完就被老甘鼓着眼睛呵斥住：“又胡扯什么？我做饭去了。”说完蹭蹭蹭就走了。结果那天晚上，忙了一天的老甘躺在她旁边，鼾声却迟迟没有响起来。累了一天不困吗？温玲奇怪地去看他，却见老甘也正看着她，眼睛里有一星亮亮的东西，反射着外边照进来的灯光，一开口，声音却是哑的：“你什么也别想，你好好活着我才有家。”
哎……温玲无声地叹了口气。就是这些毫不起眼的点滴琐碎，让她实在无法对老甘有怨言。他俩夫妻二十多年，虽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浪漫经历，但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也算得上模范夫妇，更何况她生病的那些年，老甘还真的做到了不离不弃，为人夫做到这个份上她没什么可说的。她也知道，让老甘的余生都一心记挂着她，不再有他人根本不可能。他们只是尘世里的一对普通夫妻，恰巧遇上还算合适，并不是非彼此不可的神仙眷侣。
现如今，老甘另有他人，她也变成了奶猫，那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就当前世云烟，风多吹吹就该散了，毕竟从她去世那一刻，他们这辈子的夫妻缘分就到头了。
温玲前世那五十多年毕竟没白活，尽管心里难受也不至于真的为了老甘的事一直折腾自己。想想小田医生说她脱毛多半是由于心理因素，就更不愿再纠结于过去，浪费这个老天赏赐的重生机会。
这时，早已睡熟的甘瑶已经换了三四个造型了。自我开解完毕的温玲两眼一闭，任由那些不受控制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翻腾，也不知道搅和了多久，终于迷糊睡了过去。大约是回忆太伤神，这一觉居然睡得比平时还要沉，要不是甘瑶起夜的时候怕她闷坏了把她从被子里抠出来，她估计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醒来之后，前一天晚上作乱的情绪就像是半夜凝结的薄霜，阳光一照就迅速消融。温玲睡了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心情意外的不错，她抻了个懒腰，使劲甩甩脑袋，把身上睡塌了的毛都给抖精神了。
既然说好要跟前尘往事说拜拜，那么总得有个全新的开始。甘瑶吃过早餐，没有再和之前一样悠闲地瘫在阳光下享受“退休生活”。她开始认真巡视起甘瑶的一亩三分地，给自己的猫生找点乐子。
结果乐子还没找到，就先找到了当年跟在甘瑶屁股后头收拾屋子的感觉。看看这地，虽然掉头发有原因，但勤快点打扫不行吗？再看看桌上，化妆品用完了瓶子还在架子上搁着又是做什么？哎哟！还有桌上的灰，她都能踩出一串梅花印了！哎，也不是完全不擦，键盘前一小块地方倒是挺干净。
温玲从桌上跳到书架上，又从书架跳到衣柜前——她嫌自己掉毛不肯定进衣柜去“污染”衣服——把甘瑶的卧室来来回回巡视了三四遍以后，如果再放任甘瑶这么不收拾下去不是个办法。想想小田医生那个井井有条的房子，温玲十分担心，哪天小田发现甘瑶的真实面目肯定要跟她分手，万一真闹掰了瑶瑶不又得难受？
想象了一下女儿为情所苦的样子，小猫心疼得使劲摇头，当下就拍板决定靠自己来扭转女儿的命运。解决办法都想好了——趁着两人还没好到那个份上，她先来培养帮甘瑶培养出良好的生活习惯。
首先，早上起床被子肯定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团在床上，就算不叠至少也铺整齐吧。然后，照甘瑶这个脱发的数量和频次，地怎么都得一天一扫，实在不行，两天一扫也勉强接受了。桌子不太可能每天擦，但周末抽五分钟擦一次不过分吧？还有衣柜自带的镜子，这都多久没擦过了？麻麻赖赖的照着就不觉得难受？
温玲越数落越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花了小半天时间敲定新鲜出炉的培养计划，温玲只觉得她找到了猫生的意义，一时间雄心万丈，完全忘记先前她用了十八年也没给甘瑶培养出良好的生活习惯。
相反，最后跳到了衣架上，站在高位俯瞰卧室的温玲突然找回了年轻时为祖国献青春的激情。
……
甘瑶下班回家以后突然觉得家里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是今天的电力过于充足导致日光灯格外亮？怎么房间有种变亮堂的感觉呢？还有她出门前有把拖鞋摆得这么规整吗？
甘瑶回想了一下，确定刚才钥匙转了两圈，离开的时候房门有锁好。大概是错觉吧，今天心情比较舒畅，所以看什么都顺眼。甘瑶很快就找到了解释说明，像平常一样随意蹬掉了外头的鞋子换上拖鞋，刚要往里走，冷不丁一团毛绒绒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拦在她跟前冲她喵喵直叫。
鞋子摆整齐点再进来！大花猫喵她。
可惜甘瑶不懂猫语，面对斥责还嬉皮笑脸：“大花猫~今天怎么这么粘呀？想妈妈了吗~”
温玲：……
算了，说不如做，她自己动手。温玲没让甘瑶抱她，径直蹿到甘瑶身后，把两只没摆整齐的鞋子推到一起，还没等她把鞋推足够整齐，就被甘瑶从后背一下子给捞了起来。
“不可以玩鞋子，脏！”甘瑶假装严肃地说教，还拍了她前爪两下做警告。
谁让你不摆整齐！温玲大声反驳。
“你还敢顶嘴？”甘瑶朝她努嘴，继续鸡同鸭讲。
温玲一下子从她怀里跳下来，冲进了卧室。前爪指着床大声喵喵：“看到没？妈妈帮你把被子铺好了。”
“床怎么了？”毫无悟性的甘瑶迷惑地望向床，温玲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孩子还跟小时候一样睁眼瞎，根本没觉得现在被子摊得整整齐齐的被子跟她起床时那个乱成一团的被子有什么差别。
被子铺整齐了都没看到，地上的头发被收拾干净了她肯定更加看不见了。温玲这时候才终于想起来她曾经失败过无数次的教育经历，早上的一腔热血化作满心悲愤，只想跟所有想教化学生而不可得的老师们一起仰天感叹：朽木不可雕也！
“大花猫，你又怎么了呀？想上床玩就上床玩嘛，我又没不让你上来。”思维完全不在一个世界的甘瑶把她抱上床，支起了平板，一阵滑动后，打开了一个品种猫的成长纪录片。“我们来看电视好不好呀？”甘瑶一边说一边轻柔地给她梳理毛发。
在她的温情攻势下，温玲不得不暂时放弃了教育计划，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窝在她怀里一起看电视。算了，来日方长。
温玲虽然变成了猫，跟甘瑶有单方向的语言障碍，但她也发现甘瑶还是有解读对她用意的时候，只是需要时间和耐心去磨。这俩温玲可都不缺。
在她的努力下，甘瑶终于发现事情有点玄幻了，她起床不收拾被子，猫朝她叫，她下班乱扔鞋子和包，猫朝她叫，她晚上玩游戏或者看视频搞太晚睡觉猫也朝她叫。她已经能清晰地分辨出猫的各种叫声是让她做什么。但这些还不是最绝的，她有一天忽然发现，大花猫白天的时候帮她收集地上的头发，甚至还帮她擦桌子和书架上的灰！
“你看，我的猫不是成精了啊？我这哪像养了主子，我这简直就像多了个妈。”带大花猫去做例行驱虫时，甘瑶忍不住跟田医生吐槽。
什么叫多了妈，我就是你亲妈！温玲腹诽。
“动物的行为确实很难理解，喜欢擦桌子的猫之前也遇到过。”田医生摸着猫头，抬眼对甘瑶微微一笑，“说不定她真是你妈妈派来陪你的呢。”
听听，这话还不错。温玲满意，又冲甘瑶喵了一声。这些天的训练让甘瑶已经熟练掌握了她的意思，听她这么一叫就知道她好像对田医生的说法很满意，甘瑶立马瞪她：“你还挺满意是吧？那我以后叫你妈得了。妈——”
“喵。”温玲当仁不让地应了声。
甘瑶扑上去捏她猫脸：“小混蛋，你就知道占我便宜~”
呸，我本来就是你妈！温玲底气十足地反驳。
田医生望着她俩“对骂”不禁笑出了声。
甘瑶听见他的笑声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松开了猫脸。跟田医生解释：“我平时不这样的，都是为了陪它玩，人都变傻了……”甘瑶越说越小声。
温玲看着她那似有似无的娇羞，心里啧啧。行吧，这锅妈背了。
“嗯，它现在恢复得不错，看起来脱毛的毛病已经完全好了。也比之前活泼多了。”田医生含笑看着她说。“这么看，你现在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吧。”
甘瑶点头：“是呀，田医生，那还要谢谢你呢。”
田医生望着甘瑶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你现在还叫我‘田医生’？”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认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