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小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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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的是姑获鸟办的幼儿园，或者说是孤儿院。地方不偏，没费多少功夫就到了。
李焕生带着林雀进门时，没听到幼儿园该有的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里头只有一些老师和一小队特调局的人，戚寒枝自然也在其列。见到林雀来，戚寒枝倒是没像李焕生说的那样发火，打有印象以来，林雀认为他对上自己时态度总是比较温和。
现下也不例外。他走过来，先是看了一眼李焕生，看李焕生时眼神里是夹带寒意的，看向林雀时又努力让冰霜消融了：“您怎么来了？”
不过林雀还是听出了他状似风平浪静话语底下隐隐的急切。
林雀是能理解这种急切的。戚寒枝一直心系于他，以前遇着什么案子了会主动和林雀提一嘴，这次始终闭口不谈。也不是说收到一个未知人士模棱两可的警告就怂了，只是林雀觉得戚寒枝有时对他过度着急，像生怕他出一点点差池。
当然，如果不是通过接触李焕生看到了戚寒枝失踪的未来片段，林雀也不打算再来凑热闹，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莽夫。
“听我说，”林雀招了招手，示意戚寒枝靠近来，戚寒枝便照做了，微弯了腰，林雀以手掩住嘴，凑到戚寒枝耳边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不是来添乱的。我仔细想过了，之前有人投死鸟警告我，投了一只黄鹂，说明对我原形是有所了解的，都了解到这个份上了，不可能不知道我这本事是时灵时不灵的。”
戚寒枝沉吟一阵：“……或许觉得您在藏拙。”
“有这种可能，”林雀说，“但我觉得他们说不定在忌惮别的什么……我先来看看而已，你不要太紧张。”
戚寒枝垂下眼睫：“您都这么说了……”
其他几人也过来和林雀打了招呼，这几人几乎都是参加了上次行动的，也都知道了林雀原是戚寒枝的师父，看到林雀过来，一个两个毕恭毕敬的，说什么“林师父好”，把林雀弄得怪不好意思的。
待遇可谓是提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孤儿院的主人——姑获鸟，剪着利落短发，看上去麻利朴素，外形和人类之中常见的中年妇女无异。姑获鸟看来了新的帮手，虽说心头着急，但也还是过来问好，一看是林雀，觉得有些面熟，好像之前碰过一面。又见所有人对他态度都极好，还管他叫师父，姑获鸟稍显惊讶：“这小师父看上去还是未成年啊。”
其中有个叫阿辉的队员很健谈，向姑获鸟解释：“他只是长得小。”
经过上一遭，特调局的人也知道他非凡人，只是戚寒枝和林雀都没刻意去提，也就没人清楚是修行人士还是什么妖怪——毕竟他们也没人看过林雀的本体。
林雀也说：“我应该活了好几百年了……可能还不止。”
林雀是因为想不起以前的事，记不得自己活了多久，在旁人听来，就是活的时间太长早已算不清年岁。
姑获鸟却说：“不是岁数的问题，是你给我的感觉就像羽翼未丰的幼鸟。”
“嗯？”林雀被这话一惊，目前为止鲜少有能一眼看出他的原形的，不过他很快又反应过来，这姑获鸟大约只是在做比喻。
对妖怪稍微有些了解的，都知道姑获鸟这种妖怪最爱惜孩子，或许看到林雀这种长得显小的小妖怪也压抑不住母爱。
想通这一点之后，林雀也不再继续纠结于这个话题：“还是赶紧说正事吧，你们是找到失踪小孩被藏到哪去了吗？”
戚寒枝像是不欲发言，揉了揉太阳穴走到一边。
还是李焕生给林雀讲的。
“其实还没有，虽说对方的行动看上去着急，但还是有注意隐藏行踪……我们这边有擅长寻人的同事，只能判断目前孩子们还没有生命危险，但找不到实际的下落。”
“目前没有危险也只是目前，我们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多耽误一点时间孩子们就越危险。所以我们决定几个有可能的地方都去找，一个是……”
他讲到一半，院里有个老师急急忙忙跑来，她脸上是难掩的激动，像是差点要喊出来，用尽了全力才让自己开口时语气较为平静。她是对着姑获鸟说的：“院长，有……有两个孩子跑回来了，爬树翻墙进来的，现在在里面……”
这话一出，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想着得立刻过去看看，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天降的线索。戚寒枝这时候从边缘走回来了，把这些人都拦住。
“我和辜院长，还有……”戚寒枝看一眼林雀，叹了口气，最后像是妥协一般，还是道，“还有师父一起进去就行。小孩子刚回来不知道什么情况，人太多怕吓着他们，我作为队长得了解情况，得去，还得有一个问话的，但我们这边没有审讯科的同事，今天来的都是些只会打架侦察的，不合适。”
戚寒枝又说：“让我师父去是因为他身上没攻击性，不容易吓到小孩。”
“……”
“七哥你不用多解释，林师父现在是来帮忙的，他做什么我们都服。”
“是的。”
戚寒枝于是请姑获鸟带路，让其他人在外边等消息等安排，临要走了，他忽然转过头对其他队员道：“你们别叫他做师父。”
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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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孩早已被带到院长的办公室，一个女孩一个男孩，不过现在只能从头发长度区分性别了，因为这俩小孩外在都很狼狈，脸脏兮兮的看不清长相，身上也像在泥里滚过。
事态紧急，那率先发现他俩回来的老师也怕这身上能看出什么线索，不敢带他们先去洗澡。
那小男孩见到人来往里缩了缩，低头继续喝着刚才老师给他们送来的粥水。
倒是那小女孩不怕人，眼睛滴溜溜地转，打量着进门来的两个陌生人。
“燕燕、小蓝！”姑获鸟喊了他们的名字，又疾步上前去查看两个孩子的情形，她也不顾忌这两小孩已经脏成泥人，左右手各揽了一个，分别在她们黑乎乎的额头上落下亲吻，“你们遇到什么事了？怎么回来的？其他孩子呢？”
那被叫做燕燕的小女孩从姑获鸟怀里钻出来：“别老当我是小孩子！……你先让小蓝回去吧，他估计都吓得不行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跟你们说就好。”
这种语气和说话的逻辑，确实不像一个五六岁小孩该有的样子。姑获鸟也如她所说，把那个一言不发的小男孩安排给其他老师送回去。
屋子里就剩他们三大一小四人。
林雀盯着燕燕看了一会儿，得出一个结论：“你不是人吧。”
“没礼貌！”燕燕对着林雀龇牙咧嘴道，“怎么有第一次见面就骂人的？”
“……”林雀蹲下来，看着满脸泥唯独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女孩子，“我是说，你也是我们尊贵的妖怪？”
燕燕愣了一下，随后才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来：“是啊。”
姑获鸟倒是有些惊讶：“你一下就看出来了？她是只小燕子，是真的长得小，也不愿意在外边待着，所以一直在我们这儿装小孩……”
那倒不奇怪了，据林雀了解到的案件详情来看，那大巴车开出去很远，两个普通人类小孩是很难安全无恙逃出来的。
“我就不说废话了，”燕燕咳了一声，“我和小蓝不是被抓走再逃出来的。”
燕燕开始讲她遇到的事情经过。
那天他们一整个班是要去郊区玩儿来着，燕燕本来是不想去的，天又热，外出无非是游山玩水，她一把年纪了也什么都见过了，对这类活动并不感兴趣。但新来的小蓝只和她玩得好，她不去，小蓝也不去，老师做她的工作，最后她被念得烦了，还是决定去一趟。
起了个大早，她压根就没睡醒，于是昏昏沉沉地吃过饭，昏昏沉沉地上了车，在车上昏昏沉沉颠了半路。
中途老有小孩喊着要上厕所，于是大巴在一个服务区停了下来，跟车老师领着些孩子下车。
燕燕和小蓝也在其列。
小孩人多，老师不是每个小孩都能顾上，燕燕这种又不属于常规小孩，趁着老师没注意，她就带着小蓝溜去买烤肠了。
买完回来发现两个老师都在找他们。照常来说，这时候燕燕应该跑过去承认错误，继续上车。
但她在走过去前略微停了一下。
当时隔着一根柱子，那两个老师都看不见他们，但她可以闻见老师身上的味道。
和平时有些微妙的不一样。
并不是说身上用的沐浴露或者香水一类的东西换了，而是气息不同了。因为这气息很微弱，一早上燕燕又只顾着睡觉，并没有和这两个老师接触，先前压根就没发现。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蹲下来，捂住了小蓝的嘴。
然后她听见那两个老师的对话。
“那俩小鬼到底哪去了，这车再不开要赶不上时辰的！”
“要不我们直接随便抱两个走？”
“你有病吧，这是人类的地盘，你随便抱两个走……我看你是疯了！”
“那怎么办啊？……不过当时也没明说大王要多少个孩子吧，少了两个我想也不碍事？”
“妈的，那边在催了，要不我们就先过去。”
……
燕燕身上有一枚护身符，和寻常人求平安的护身符不一样，她那护身符是几百年前，她所在的人类家庭为她做的，那时候还不是人妖和谐共存的时代，道士们见着妖怪，通常都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斩妖除魔的。
为了不让燕燕无故被道士所伤，她当时的养父母为她求来了这枚护身符，一般修为的人是无法感知到她身上的妖气的。
大约是多亏了这护身符，她和小蓝都没有被发现。
等那两个老师一走，燕燕就开始带着小蓝逃。
她虽然活了很久，但实在是很弱小的一个妖怪，什么法术都不会，她知道有危险，却无力去救车上其他孩子们。
手机被留在了大巴上没带下来，周围有那么多的人，但她一个都不敢信了。万一开口向谁求助反而暴露了自己那就完蛋。
于是她选了最笨的办法，拉着小蓝徒步走了回来。其实也就三十公里，换成正常成人一天不间断地走也走到了，但小蓝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小孩，又搞不懂情况，中途哭闹好多次，个中辛酸不表，最终他们花了将近两天时间才回到了孤儿院里。
姑获鸟皱了皱眉：“你可以打个车回来的……”
林雀摸了摸燕燕脑袋：“虽然看起来随便叫一辆车都能进贼窝的可能性也不大，但我觉得她警惕一点是对的，她修为低，分辨不出哪些人有可能是扮成人的妖怪……能感觉出老师的不同，是因为朝夕相处吧。”
燕燕点头：“是这样啦。”
林雀继续分析：“那两个假老师说的话还是有点东西的，说怕赶不上时辰……我猜他们可能要用这些抓去的小孩进行某种仪式。”
说到这，屋里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戚寒枝道：“确实，但是我们这边已知的线索显示孩子们都还在，时辰肯定是过了……”
“那就是缺了人没法完成这个仪式。”
“但说句不太正确的话，如果只是缺人，他们可以像那个假老师说的一样，后续再随便抱人去补上空缺。”
“而现在小孩们还安全，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到了他们说的‘时辰’仍没找到凑数的小孩，因此只能作罢，等下一个好的时机……另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必须要燕燕和小蓝这两个孩子，不能换成别人。”
林雀一合掌：“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小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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