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科场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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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眼镜小哥获得了白胡子老头的一句“神经病”，并被无情赶到林雀这边来。
眼镜小哥坐到林雀摊前时脸上带了一丝窘迫，原本他想，算命算得准的，不是白胡子一把仙气飘飘的大爷，起码也得是带点岁月风霜痕迹的。谁能想到，一个穿着优衣库卡通图案T恤、坐在店门口抱着猫吃冰棍的男孩儿能是算命先生？
对上林雀的时候，眼镜小哥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林雀早已习惯。化形化出来就是这么个长相，也不是他能决定的，要是他能选，他也想长得像个算命先生一点，这样比较有助于他的算命风水事业发展。
看这算命小哥耷拉着八字眉，要开口不开口的样子，林雀也心急。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林雀先发问了：“你一直都不太顺利？……我想想，起码持续了五年？”
眼镜小哥微微张嘴，呈现一个呆滞状。
说实话，能跑去算命的都是内心有所求的人，再结合他这一脸苦相，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不太顺利。如果林雀问的是“你最近不太顺利？”这样的话，这眼镜小哥未必会觉得有什么。
但林雀直接就点明了他感觉不顺利的时间。
整整五年了。
如果是江湖骗子想忽悠人，断然也不会说一个如此长的时限，正常来说人的运势都是起起落落，再怎么霉运缠身也不可能五年来都不顺利。
小哥推了推眼镜，心里的疑虑稍稍被打消了些：“先生说得挺准……现在需要我报八字吗？”
林雀摇头：“不用，来握个手吧。”
其实这小哥在门口晃悠的时候，林雀就注意到他了。
此人长着一脸倒霉相。大多数时候长相是天生的，但随着人经历的事多了，所处环境变了，心态不同了，往往外在也会看出些差异来，不是五官变了，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气质不一样了。
这眼镜小哥的倒霉脸就是长久摆出沮丧神态导致的。
当然林雀注意到他不仅仅因为那张脸，而是对方身上萦绕的鬼气。
他能看出来，这鬼气在对方身上待了起码有五年之久，因此才一针见血发问。
待了五年，人还好好活着，说明这鬼应该没害人之心，但客观上来说，和鬼相伴久了，不仅运势变差，人的身体和精神也都是要出问题的。
握手的时候林雀倒是没看出什么东西，毕竟他开天眼的本事不是次次都灵。不过说点似是而非的话他还是会的：“最近身上或者家里是不是出怪事了？”
“对，我……唉，”眼镜男看了林雀一眼，这年轻的大师眼神真挚，在耐心等他开口，他踌躇一会儿，想反正也没别的法子，便说了，“最近家里的小提琴总是莫名其妙就自己响起来，一开始我以为是我压力太大出现幻听，还去看了心理医生，吃了药还是响，后来不止白天，大半夜的也响，邻居都来我们家投诉了。”
林雀心想，难不成是个好音乐的鬼？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多问了句：“你家里有别的人吗，会不会是家里其他人在拉小提琴？”
“我家是有个哥哥……”眼镜男说，“小提琴是他的，我本来也以为是他，但后来我发现不是，我看住他了，让他一直和我待一个房间。我根本没看到他有出去，可那小提琴还是在响。”
迟疑了一下，眼镜男又补充道：“而且我哥也拉不了了，他前段时间生病吃药，不小心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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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眼镜男是不相信这些神鬼之事的。最初家里有异响的时候，他以为是他那聋了的哥哥不甘心就此放弃音乐梦想，魔怔了，总想着要摸一摸琴，但因为耳聋，拉出来的声音根本不能称之为乐声，音准歪出天际，淌出来的声音如同锯木头一般，令人心烦意乱。为此，他还和哥哥大吵了一架。
他在家里复习考研，以前他哥正常练琴的时候他还能把琴声当背景音乐听听，现在这声音只会让他暴躁不已。
他哥无论如何都不承认自己练了琴，他便让哥哥和他待在同一屋里，还把小提琴锁了起来。
可还是听到了琴声。
他哥耳聋，能听清这琴声的只有他，他开始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压力的确很大，大学毕业之后他就开始考研，他从小学习不错，偏偏这么几年都没有考运。头两年没考上也没人说什么，现在升学难，一两次考不上再来一次的人多的是。第三年还没考上，他收拾收拾准备出去找工作，却因为没有应届生身份加上没有工作经验，屡屡碰壁，最后还是回到了家里，准备再试一试。
第四年，还是失败。
如今是第五年。和他同届的有些已经研究生毕业，有些工作得早的也事业有成，甚至还有结婚生子家庭美满的。每每看到这些同龄人的动态，他都觉得自己是无药可救的垃圾。
想着再试最后一年，他和哥哥一起在外租了房子。他打算全力备战年底的考试，哥哥则好好上班，业余时间参加云州市的业余管弦乐团，两个人互相帮衬互相照应，倒也过得还行。
谁知家里频频出事，先是他哥因为药物而耳聋，再又有怪声出现。
后来就像他和林雀说的那样，他吃了药没用，并且邻居在半夜也听到了琴声前来投诉。
也有想过是不是有人恶作剧，但怎么找也找不出来有其他人在他家胡来的痕迹。
他简直快被逼疯。
昨天在外头买东西的时候偶然听见别人在议论算命奇准的林大师，从来不相信这些的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到了画廊这边。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以前不信，没什么搞封建迷信的常识，才会在撞鬼的时候找一个算命的。
术业有专攻，一般来说算命的就是算命，不负责驱妖捉鬼。
也就是刚好碰上的是林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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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雀听完眼镜小哥的描述，觉得应该也挺好解决，无非就是遇到鬼了，而且这鬼没害人的心思，找人超度一下应该就成了。
他心下还感慨，终于不是遇到一些鸟事了，自打他开这个摊子以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鸟较上劲了，每次碰上什么事都是各种鸟精作怪，他都很怀疑他们这一族群出坏胚的机率是不是高了点。
既然好解决，林雀也不拖着人家，直截了当地问：“方不方便让我上你们家看看去？”
“……方便的，”眼镜男点头，“您能解决？”
“应该能吧。”林雀抓了抓后脑勺。
其实他是不会超度啦，不过他有朋友啊。
说着他给之前加上好友的小翠鸟雪青发了信息。
两人曾经是故交，重逢并加上好友之后因为一起玩儿游戏，感情得到进一步升华。主要是雪青打游戏实在很厉害，每收一个人头推一个塔都要念一句“阿弥陀佛”，林雀和他连麦打游戏，一局能听他念好多次，听得他感觉精神都得到了净化。
抱着雪青的大腿，林雀从一个只能打打人机的真·菜鸟，一跃被飞上了王者。
林雀于是立刻宣布这只翠鸟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翠鸟雪青天天听林雀吹捧他，也是非常受用，大夸海口，说林雀要是遇上什么事了找他他一定帮忙。
忙这就来了。
把地址发给雪青，林雀和眼镜男先行一步到了他家里。
屋里坐着一个和眼镜男长得很像的男青年，估计就是他说的哥哥，哥哥也一脸疲态，但看到来人，还是站起来笑着打了招呼。
大夏天的，这屋里没开空调，却冷意十足。
林雀环顾这屋子一周。
果然和他估计的差不多，这屋里除了眼镜男和他哥哥，沙发上还坐着一个身穿古代书生衣服的鬼魂。
那鬼魂此刻正低着头，在看摊在桌面上的考研政治书，嘴里还念念有词：“物质决定意识，意识依赖于物质并反作用于物质……”
林雀：“……”
林雀走过去，拍了拍鬼魂的肩：“兄弟，你在这干嘛呢。”
鬼魂是没有实体的，林雀的动作实际上也没能真正落到鬼魂的身上。饶是如此，那书生鬼还是被吓了一跳：“你干嘛呢，我在看书，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不对！”
说完后那鬼又后知后觉道：“你能看见我？”
“废话，”林雀又问，“你在人家家里干嘛呢？”
在眼镜男和他哥眼里，林雀就是在自言自语了。
两人都下意识绷紧了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谁知刚退到门边，没关好的门忽然一敞，一直蓝色小鸟像颗子/弹似的直直飞了进来。
眼镜男和他哥抱作一团。
蓝色小鸟大呼：“雀雀我来了——！谁需要超度！”
看到这鸟口吐人言，眼镜男直接尖叫一声瘫倒在地。
林雀皱眉：“你这样会吓到人的。”
“啊，我为了赶时间就直接飞过来了，一时忘了还有人在这里，”雪青不好意思地冲门口瑟瑟发抖的两位青年道，“对不起啊，阿弥陀佛。”
眼镜男和他哥：“……”哥哥是听不见，但看现场状况也发毛，要是胆子再小点，他们就要昏过去了。
随后雪青也看向了坐在沙发上的书生鬼：“哇，科场鬼啊，真没想到21世纪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这种鬼啊……这家人有人在考试？考很多年都没考上吧？”
本来眼镜男还是在害怕的，听到雪青这话，脸上带了些赧意：“你怎么知道的……”
考试考很多年没考上，这种事说出去丢人，提供信息的时候眼镜男也没好意思说。
雪青绕着科场鬼飞了一圈：“因为你家有鬼啊。”
这种鬼在早年出现得比较多，林雀因为没有以前的记忆，又没太专门去研究鬼，也不太清楚，几个人就听起雪青介绍：“很简单啦，就是以前考科举考不中郁郁而终的鬼，因为怨念太强了，魂魄留在人间，跟在其他也要赶考的书生身后，就是想把自己高中的心愿寄托在别的书生身上……但是怎么说呢，被这种鬼缠上的书生，通常都很难再考中。”
见这些人是要来抓他的，科场鬼趁着雪青说话的时候果断往窗子的方向跑，打算往外一跃。
不过林雀眼疾手快，最近他跟着戚寒枝学了不少实用小招数——虽说以前应该都是他教给戚寒枝的。在他实力还未恢复的情况下，这些招数有时候能帮上大忙。
比如现在，林雀迅速在科场鬼面前拉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这鬼企图逃走，就被反弹回去，每撞一次，那鬼身上还迸射出一些火光，疼得他嗷嗷直叫。
这种鬼又没什么战斗力，试了几次都无果之后，只得坐在地上撒泼：“为什么！为什么要抓我！我又没做坏事！”
林雀干脆又念了个咒，让缩在门口的两兄弟暂时得以开阴阳眼，看见这只在他家待了多年的鬼。
眼镜男：“……真的有鬼啊！！！”
他这下相信了，不仅他家半夜发出异响可能是这鬼搞出来的，听刚才那只小蓝鸟的描述，连他这么多年没考中也是这鬼的锅。
考试这种事，他虽然心里隐隐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可也不敢拿这来当借口，只得加倍努力，但不管怎么做，每次考试都会遇上状况，最后遗憾擦肩。
林雀狠狠敲了一下科场鬼的脑袋，这次不像刚才拍肩那样，这次他在手上灌了灵力，打起鬼来也是实打实的疼：“你还说你没做坏事！你害人家考试考不上你知道吗！”
科场鬼还欲狡辩，一边捂着脑袋一边道：“他考不上与我何关！我一开始也是看中他有潜质才跟着他，谁知道他这么不中用！他今年再考不上，我都想去找别的人了！”
眼镜男眼睛都红了，扬起拳头就要往这科场鬼这里冲，被林雀拦下了。
雪青道：“他就算成绩好，有潜质，也遭不住一个鬼天天在他身边消耗他的气运啊……”
林雀听得也挺火大，又给了这鬼一脚：“你自己的心愿，寄托在别人身上算怎么回事，有本事自己投胎再去学习考试啊！耽误了别人还嫌别人不中用……”
眼镜男本来是因为愤怒才红了眼眶，听了这大师和这会说话的鸟妖两句话，感到一阵热意漫上眼眶，这么久了，他听到最多的话是“要不就算了吧”“你这都走火入魔了，也不是非要考研才有出路”“你就是在逃避工作，在家啃老罢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真心想在自己的专业上更近一步。
……
林雀又说：“雪青，给我弄他！”
“得令，”雪青狠扇了下翅膀，“吃我一记超度经！”
其实这鬼这么菜，林雀直接用暴力把他收了，甚至把这飘荡在外的魂魄碾碎了让对方不得轮回，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想着做鸟留一线，不是大恶的鬼，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雪青停在半空，念起了超度亡魂的经文。
梵音响起，婉转悠扬，这间屋子所在的一方天地倏然变得清净。
被困在屏障之内的科场鬼起初嘴里还叫嚣个不停，随着经文逐渐飘入他耳中，他也冷静了下来。
科场鬼闭上了嘴，没再说话，不知是否在沉思什么。
他想起了自己几百年前寒窗苦读的模样，也想终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时候，只是一次一次的落榜让他认清事实，他可能永远没有能光耀门楣的一天。因成了心结，死后他也一直在人间飘荡，他忘了生前一切，只记得自己一定要考中。
这么个执念，让他这么多年来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要考试的人……明明自己也因此而痛苦，却让更多学子像他这般深陷泥潭。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最后，他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化作荧光点点，逸散到空中。
彻底消失之前，那科场鬼对着几个人的方向鞠了一躬，隐约有一声“谢谢”和“对不起”传来。
眼镜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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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鬼没花多少力气，就让他们解决了。
林雀想着这次实在太过轻松，他拍拍手，正想对那眼镜小哥说几句鼓励的话，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了小提琴被拉响的声音。
这声音又大又刺耳，让人很难忽视。
眼镜小哥：“……怎么还在响？你听到了吗。”
林雀也愣住了：“听到了。”
林雀看向雪青，雪青连忙表示：“我这超度得很彻底的，你别这样看我。”
所以根本就不是刚才那个鬼在眼镜小哥家拉小提琴？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科场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