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三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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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王元哲有些激动了，他上前去想拉林雀的手，戚寒枝见了，不动声色地挡到了林雀身前。
这几个人寒暄着，案件的苦主杵在门边倒像一个多余人物，好不容易这位姑姑才插上一句嘴：“各位……”
王元哲这才回过神，主动为两方互相介绍起来：“这位是特殊事件调查局的戚队长，旁边的是林雀先生……这位是福印集团的赵晴柔女士。”
之后又具体说了说他眼中这二人的牛逼之处。
赵晴柔伸了手：“原来是这样，刚才多有得罪。”其实光凭她自己判断，她还是很难相信门边这两个真是什么有能耐的角色。王元哲虽说也年轻，但毕竟是青罗观的，她们一家蒙青罗观的道长们照拂已久，且这王元哲以前也替他们家处理过事情，实力是她亲眼证实过的。
另外王元哲又说了这是特调局的人，特调局她是没接触过，却也有所耳闻，属于隐藏的国家机关单位了，能在里面待着还做到队长的，按理说不会是草包。
王元哲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晴柔就是心下还没完全信任这林雀他们二个不速之客，也只得放软了态度请人进来。
这是个装修风格充满现代气息的大平层，刚从戚寒枝那个狭小的一居室里出来，林雀觉得对比实在很强烈，且进门落座后还有人过来为他们倒茶……不过赵晴柔明显没真把他们当回事，只是让他们在客厅内坐着，人还是去了那些看上去就很大师的大师边上。
发信息找林雀来的侄女赵芳彦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姑姑可能就是比较谨慎，绝对不是要故意怠慢您二位。”
林雀心说就是看不上我们嘛，他道：“能理解……你一开始也说我是江湖骗子。”
赵芳彦脸一下红了：“我那不是……”
林雀笑了两声：“我逗你的，没那么小气。”
戚寒枝听着，嘴角也不自觉往上扬了点弧度。其实这种情况他们遇得多了，就因为师父生得显小，讲话不太正经，以前总有助人时反遭冷眼的事发生，他以前还是毛头小子的时候见不得别人瞧不上他师父，后来就无所谓了。
不是对别人的无礼无所谓，是他知道，每次用不了多久，这些人都会后悔自己以貌取人。
虽然现在林雀实力未恢复，也不一定真就能在这件事上帮上什么忙，但既然他是陪同前来的，林雀本人都气定神闲没做表态，他也不会先说什么，只是默默坐在旁边。
喝了口茶，林雀好奇问王元哲：“你怎么不过去帮着查？”
王元哲今天没穿西装了，就一身松垮垮的道士服，他抓了抓脸：“查不出什么头绪啊。”
林雀更感疑惑了，向王元哲探听：“不是说首饰丢了吗？你们起个卦看看很快的吧。”
“要是只是首饰丢了，赵女士也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了。”王元哲说。
林雀点头：“也是哦。”
赵芳彦插了一句：“我也是刚刚才到的，还以为只是东西丢了……”表明自己不是故意向林雀隐瞒关键信息。
林雀好奇，又问：“那到底怎么回事？”
王元哲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给林雀听。
原来是赵晴柔最近筹备开一个影楼，影楼里有专门的古风摄影棚，也就需要相应的衣物和首饰。她的影楼主打高端路线，服装和首饰都是花大价钱专门定制的，服装倒好说，做完暂时都存在店里了，也保管得很好，并没遭到惦记。
关键是这些首饰。首饰因着是刚做完，直接送到了赵晴柔家中。赵晴柔把玩一阵，说不上爱不释手，心里对这批定制的首饰还是很满意的，专门收在了她房间的保险柜里，想等着影楼试业了再带过去。
谁承想第二天这些首饰就不翼而飞了。
按说赵晴柔住的这地方是安保极好的高级小区，当天也无可疑人员进出记录，连看监控，监控都只显示赵晴柔把东西放进了保险柜里，之后就再也无事发生。
也报了警，警察同样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东西又确实丢了。
折腾了几天，赵晴柔本来也认栽了，想着那就重新定一批。刚找工匠下了订单，那些失踪的首饰又回来了。
虽说事情诡异，可有时候东西就是你想找的时候找不到，你不想找了它又出现了，赵晴柔勉强这么宽慰自己，打算第二天就把这批首饰拿到店里去保管。
还没到第二天，就出大怪事了，赵晴柔半夜睡觉途中忽被摇醒——她是个事业成功的独身女性，身边并没有睡其他人。被摇醒还可以说是错觉，可清醒之后看见的场景就真让她吓出一身冷汗来。
据赵晴柔口述，那些个首饰全都像活了似的，就绕着赵晴柔转圈，还在她耳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林雀听到这里，问：“有没有可能是这位赵女士做噩梦出现幻觉了呢？”
王元哲摇头：“后来她让我们看了她房间的监控片段，虽然夜里看得不太清晰，但那些首饰确实真都围着她转。”
林雀稍稍拧起眉头：“闹鬼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王元哲道，“林大师没发现吗，这屋子干净得很，闻不到妖气，更没有鬼气。”
林雀一想的确是如此，他进门的时候虽然感觉赵晴柔看起来很是憔悴，但并无被妖邪缠身的迹象，因此林雀一开始才觉得奇怪，心说只是丢了首饰，何必弄得如此兴师动众。
林雀转过去问戚寒枝：“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没有，”戚寒枝道，“这里确实很干净。”
王元哲又说：“但不是确实有东西说什么‘还我命来’吗？所以我们这些个道士和尚还是按超度亡魂的方法试了试，我们和和尚都分别做了法事，没什么用。”
“赵女士还是被首饰纠缠？”
“还是被纠缠。”
林雀也想不大明白了：“这些首饰都是晚上才闹？你们有留人在这里守株待兔过吗？”
“有啊，”王元哲道，“但我们一留人在这里蹲守，那些首饰就不闹了，好像知道有别的人在似的。唉为了这事儿，我们都已经忙活了快半个月了……不知道大师有没有什么头绪？”
林雀问：“看过首饰吗？”
“没看过，”王元哲答，“主要是白天这些首饰都不知所踪，到了晚上才出现，而且只在赵女士那儿出现。”
“赵女士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
“据她自述是没有，这些我们都问过了的。”
林雀一手托着腮，手指在脸上一点一点，他沉吟许久，但是没有开口。戚寒枝靠近他，小声说：“你如果想留下来查的话，我会陪你的。”
“那怎么行……你好不容易休假。”本来林雀就是在想，他很好奇怎么回事，且这回人家还说有丰厚报酬，他确实是很想留下来。可他又怕再遇到什么事，他战斗力又不高，麻烦得很。虽说他似乎是有随随便便就烧死妖怪的力量，可这力量不是他能主动支配的。
没想到戚寒枝主动说要留下来陪他。
“遇到案子本来我也得查。”戚寒枝又说。
林雀弯了弯眼睛：“……那我就再多管闲事一回？”
两人窃窃私语完，林雀清了清嗓子，对王元哲说：“我暂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觉得我俩晚上可以留在这里试试，说不定能抓到背后搞鬼的。”
许是另一边的大师们也没讨论出个什么结果，赵晴柔往这边走过来，刚好听见林雀的话，她道：“没用的，其他师傅都试过了，只要有别的人在，那些首饰就不会出来作乱。大师们还试过只留法器在我这，也没有用……我都快疯了！”
言下之意是其他道行高深的大师都把能试的方法试了，林雀这个看上去也不知道行不行的人，就算试了，估计也只会得到一样的结果。
边上有个跟过来的中年胖和尚对林雀道：“施主有心了，只是恐怕还是只能做无用功。”
刚才林雀还有些不自信，被这几个人搞得逆反心理都起来了，他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蹲守的时候，背后的东西不出现，是因为你们藏不住气息？”
世间万物都各有气息，妖怪有妖气，修行的人会泻出灵力，法器也有灵物的气息。哪怕是人，每个人身上用的沐浴露不一样还都有不一样的味道。
“的确，贫僧也试过用些遮掩气息的法子，但那些法子都有时效，又无法连续使用。”胖和尚又说，“施主莫不是想说自己是普通人，没有特殊气息，可以帮忙？这万万不可，背后搞鬼者万一是穷凶极恶之徒，施主会有危险。”
“我不是没有特殊气息的普通人，”林雀说，“我可以藏气息。”
林雀不是逞强，不是信口开河。
其实严格来说，林雀不是会藏气息。以前还是只鸟没化形的时候，没有人特意跟他说过气息的事，他也就不知道以前别人到底闻不闻得到他这东西，但自化形后经过这么段时间，他算是发现了，除了戚寒枝，根本没人感觉得到他的气息。
连照妖镜都没法照出他来，他根本就没在怕的！
和他接触过的人，要不是看见他主动展示点妖怪才会的技能，基本都认为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但他如果直说自己没气息的话，恐怕会因为自己太过怪异而招来麻烦，于是他稍微说了点小谎，说自己能藏气息。
这也是他想调查这个案子的原因之一，既然他没妖气，那查起来肯定是方便得多。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和尚问：“小施主所言非虚？”
毕竟一般的修行者是没办法做到完全掩藏气息的，能做到这一步的，都是道行极为高深，让人看不穿的了。
林雀长着一张无害高中生的脸，实在很难让人相信是个多有本事的。
林雀哭笑不得：“骗你做什么，你现在能感觉到我身上有什么气息吗？”
这么说是真没说服力，然而赵晴柔咬了咬牙，她实在是心力交瘁：“反正不管怎样都只能试试了，那就有劳林大师。”
既然苦主都做了决定，旁人也不好多言，有人问：“那今晚是林大师独自留在这里？”
林雀戳了戳坐在边上的戚寒枝：“还有小……小七。”
赵晴柔不大懂他们这些修行之人到底怎么回事，就是刚才大概听了些，现在听林雀还要拉一个人一起留下来，便问：“旁边这位也能藏气息？”
戚寒枝不是个高调的人，他当初是为了更方便找师父才进的特调局，特调局这种单位和民间单位不一样，不太需要为了打响自己的名声而做一些宣传，他们通常解决完案子就走，并不留下什么传说。
大家只知道特调局里人才济济，但不知道具体都是些什么人。
因此在场还是只有合作过的王元哲知道戚寒枝。
王元哲看向众人，道：“我可以作证，我和林大师、还有戚队之前见过，当时我们抓一只形萑鸟……”
他将那时候抓形萑鸟的过程给众人讲了一遍，说林雀是如何一眼就看出画不对劲，又说后来戚寒枝来了，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凶残的东西拿下了。虽说得绘声绘色，但也不算添油加醋。
不过可能是王元哲言辞之间的这俩人像是开了挂，再加上他们此刻也的确没展现出什么过人之处，众人还是将信将疑。
其他人：“……”深藏不露的人，今天一次让他们见着了俩？
……
不管这些人是信还是没信，总之这晚戚寒枝和林雀最终还是留在了赵晴柔家中。毕竟试试是不亏的。
赵晴柔装作和平日一样躺好熄灯睡觉，躺下前还颇为不安地问：“真的能抓到吗？”
林雀说：“你睡吧。”
赵晴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已经很久没能睡着了，也就有时候在公司或者车上打一下盹，白天的时候我招待你们还努力表现得很正常……”
或许是躺下来之后赵晴柔有些泄气了，又或许是心里害怕需要以讲话来转移注意力，总之她像倒豆子似的一句接一句地说：“白天我表现得很正常，实际上我真的快疯了，我觉得只要再经历一次我就会疯掉的了，我真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会有鬼怪叫我偿命啊？”
“赵女士，我们会尽力帮你的，你别怕，”林雀看向戚寒枝，“……怎么办呢？”
戚寒枝想了想，直接对赵晴柔念了个安眠咒。
倒是很简单粗暴，赵晴柔真的就这么睡过去了。
随后戚寒枝和林雀找了个角落坐着，一关灯，这个角落不仔细看基本是发现不了有人在的。
其实这么待在一位女士房里也有些不便，戚寒枝可能是跑的案子多了，没觉得不自在，林雀则有些别扭，但此刻并不敢出声，也没法做别的来转移注意力。
他其实不敢确定能不能蹲到那些作怪的首饰，要是他们讨论的过程和提前藏匿的事已经让首饰背后的东西知道了，很可能它就不会现身了。
也就是一赌。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雀的情绪，戚寒枝轻轻拍了拍林雀的背。
林雀此刻和戚寒枝挨在一起，戚寒枝一拍他，他便仰起脑袋去看对方。
这角落黑黢黢的，林雀其实看不清戚寒枝的脸，但他能感觉到戚寒枝的视线黏在他脸上。
林雀扭过头去，被人这么直直地注视着还是不太习惯。
好在这种小小的煎熬并没有持续太久。今晚赵晴柔刻意没关窗——当然她也说了，就算不关窗，那些发了疯的首饰也能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
总之林雀听到一阵风吹进来，窗子被摇动发出轻微声响。
再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淡淡光源一看，的确有什么东西排成队直奔赵晴柔的床去了。
它们飘到了赵晴柔的脑袋上空，围成一个圈，开始匀速转了起来。
一边转，一边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气音：“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所幸赵晴柔已经被下了安眠咒，这细微的声音根本无法将她唤醒，要是没有的话，说不定她就要起来尖叫喊救命了。
那些首饰大约是没感觉到赵晴柔的回应，竟然集体停顿了下。
没过多久，它们又锲而不舍地继续转圈，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伴随着这十分阴间的索命声，屋内也有风起，拍得书桌上的文件都七零八落的。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哪怕林雀是个见过点世面的妖怪，听到这声音配着这邪门的风也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暴起。
难为赵晴柔听了这么多天，换谁谁都得疯……
戚寒枝当机立断起身，在手心里燃起一团火。
结果火光甫一亮起，那声音就立刻停下了，再一看，连原本围在赵晴柔头上转圈的东西也一瞬间就消失无踪。
林雀：“……”真做无用功了？蹲是蹲到了，但这东西也太警惕了，一下就不见了。
而且关键是那东西从进来开始，就真没让人闻到什么气息，哪怕后面起了风，也不是真正的妖风，就纯粹是自然界的风被支配了而已。
按说这东西的台词是“还我命来”，有可能是冤魂作祟，冤魂的怨气是极重的，不可能这么干净。
林雀本来想说这东西应该没这么快就不见，多半还在房中，只是匿了起来，他是想问问戚寒枝那边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它揪出来……还没来得及问，房间的灯亮了，一团蓝色的什么东西冲到林雀面前。
林雀下意识往后一躲。
戚寒枝也伸了手想护住林雀。
但定睛一看，林雀看清楚了那是一只蓝色的小鸟。
体型很小，和林雀的本体比起来还要小上一点点。
那鸟停在林雀眼前约二十公分的位置，不知为何看起来颇有些激动地振着双翅，它也口吐人言，是一把清亮的少年音：“雀雀——”
林雀：“？？？”
“阿弥陀佛，我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蓝色小鸟语气有些急切，说着又转头去看戚寒枝，“这是小七仔？长这么大了？”
“等等……”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是来帮这个坏女人的吗？”说后半句的时候，小蓝鸟的声音明显沉了下去。
又听一声响动，蓝色小鸟变成一个穿得像百事可乐代言人一样的蓝头发少年，直接坐到了林雀面前。
戚寒枝仔细端详了这凭空出现的少年，回想了一下，缓缓开口：“……雪青叔？”
蓝头发少年应了一句：“诶，乖孩子。”
林雀：“？？？”
什么玩意儿，这个鸟品种他倒是认得出来，这是一只翠鸟，但是他之前似乎是没有这样一只翠鸟朋友的，但这只翠鸟却和他很熟的样子。
这也就算了，戚寒枝管这个长相看起来比他林雀还小的翠鸟叫叔？
如果说林雀看起来像在读高中生，这只翠鸟化形后看上去最多也就读初中。
戚寒枝凑到林雀耳边，小声道：“是我师父的旧识。”
林雀：“……”信息量太大，一时消化不过来。
戚寒枝又说：“我知道为什么我们闻不到妖怪或者别的东西的气息了。”
林雀也小声问：“为什么啊？”
尽管他们说得小声，但名叫雪青的翠鸟已然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中：“你们在说什么啊？林雀你问的这什么问题啊？拿我跟别的妖怪比？”
戚寒枝解释道：“雪青叔是几百年前一位高僧养的灵鸟。”
天天听经礼佛，沐浴佛法，开灵智乃至化形之后身上都没有半点妖气，这在妖怪中算是一朵奇葩。
雪青听着他俩的对话，实在觉得很不对劲：“你师父怎么了？”
戚寒枝垂眸：“他失忆了。”
雪青往后一仰：“阿弥陀佛——”
林雀：“……”这个戚寒枝，之前还装模作样说什么可能认错人了，结果心里根本认定了自己就是他师父。
但眼下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也不是叙旧的好时机，说起来记忆一片空白的林雀觉得也无旧可叙。他清了清嗓子，问：“所以你为什么半夜到这来吓唬人？”
也不用确认吓唬人的是不是这个雪青了，他刚才就直接说了，赵晴柔是个坏女人。
一听到这个，雪青的脸也拉下来了：“我还没问你呢，你为什么要帮坏女人？”
林雀：“……她为什么是坏女人？”
但说完这话，林雀正视着雪青那张看起来稚嫩的脸，几个关键词在他脑海中回闪。
翠鸟、搭配古风服饰的传统首饰、还我命来。
林雀收回吊儿郎当的姿态，正色道：“是我想的那样？点翠？”
雪青也同样面色不霁，和故友重逢的那一点欣喜马上就被沉痛所冲掉。
他带着浓浓的鼻音应了一声：“嗯。”
事情到此就明晰了，林雀认为不必再去问什么，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又转过去对戚寒枝道：“小七，我们去把那个女的给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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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那些个高僧法师道长都齐聚赵晴柔家的客厅，之前说好的，他们就在赵晴柔在附近的另一处房产落脚，要是有什么情况，他们可以立即赶过来。
赵晴柔本人也坐在沙发里，和林雀他们分坐两边，样子全然没有白天那般镇定自若。
众人都没想到林雀这样子的还真能一次就把背后捣鬼的东西揪出来，原先那点不信服已然渐渐被惊讶和佩服替代。
但有一事他们没搞明白，林雀和罪魁祸首挨一起坐，罪魁祸首扬着下巴一点好脸色也没有，倒是赵晴柔才像罪人似的，畏畏缩缩不敢抬头。
胖和尚率先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林雀语气冷冷，对赵晴柔道：“问你怎么回事呢。”
只见赵晴柔捂住脸，看似痛苦万分：“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那些就是普通的首饰……我不知道是用点翠工艺做的呀。”
在场的人听到“点翠”二字，有知道的都皱起了眉头，也有恍然大悟的。
也有不明白的，比如王元哲，他对首饰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赵晴柔说的是什么意思，便问：“点翠是？”
边上有人给他解释：“翠鸟知道吗？……点翠就是用翠鸟羽毛来制作首饰的一种工艺。”
人类用鸟类羽毛制作日用品不奇怪，什么羽绒服鸭绒被的，王元哲不解：“那怎么了吗？”
“翠鸟长得漂亮，它的羽毛颜色是人很难调配出来的翠蓝色和雪青色，拿它的羽毛来做首饰的确很好看，”林雀沉着脸，其实心头有把火在烧，仍旧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人类觉得要从活的翠鸟身上取羽，才能保证羽毛永远鲜艳华丽，所以他们会直接将羽毛从活着的翠鸟身上拔下来。”
戚寒枝站在林雀身后，把手搭在他肩上，又轻轻拍了拍他，似乎是在安抚他的情绪。
林雀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心情：“但你别觉得‘拔点毛有什么’，人类不是只取一片羽，翠鸟身上有漂亮颜色的地方都会被夺走，任何一个部位都不会被放过，背上柔软的羽毛会被做成软翠，翅膀和尾部的羽毛会被做成硬翠。这种鸟又很小很脆弱，被取完羽之后基本都活不成……更别说还有人是直接将整个鸟连羽带皮剥下来。”
王元哲：“……这么残忍啊。”
本来一直没说话的雪青开了口：“没错，是我每天都来吓唬她，但我也就吓唬她而已，她就这么难受了，我们家那么多孩子的命都没了，谁给我个公道？”
屋内静了下来。
现在情况很明了，眼前这个蓝头发的男孩应当是个翠鸟精，虽然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夜夜作乱，但此刻没有一人敢问，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在场的都是怀着慈悲之心的修行人士，也没有人愿意在这时候还出来怪罪精怪吓人。
胖和尚念了句阿弥陀佛：“现在有仿点翠工艺的，都是用鹅毛染色，没想到有人还在用活体翠鸟来做点翠首饰……我愿意为小鸟施主的同族诵经超度祈福……”
“谢谢你，不过不必了，”雪青心说真要算的话我是你祖师爷，不过他也没多嘴说什么，只是手扯着布艺沙发，把那处扯得变形，“我早就已经为他们超度了，那些首饰也被我拿回去埋了。每天晚上出来吓她的首饰都是我变的。我也没有想要她偿命，只想让她知错，但她哪怕到刚才还在说自己没做坏事。”
“只因为长了一身符合人类审美的羽毛，我们就活该如此吗？”
赵晴柔依旧捂着脸，摇头：“我事先不知道是这样的，对这方面也不太了解，我只是想做影楼生意，但不是传统首饰这方面的专家。我这么说不是想推卸责任，的确是因为我拿了样图跟师傅说用最好的材料做，才导致他们用了这个点翠工艺……但如果我一开始知道点翠要取活翠鸟的羽毛，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
林雀无暇去分辨赵晴柔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可能她是真无意造下杀孽，又或许是遭了报应才知道后悔。
但不管如何，赵晴柔都是造成这一群翠鸟死亡的凶手之一。
除了赵晴柔这里，工匠那边也一定还有输送往别处的点翠首饰。
一只翠鸟并不足以制出那么多的首饰，为了衬托人类的美丽，不知道有多少翠鸟死于非命。
当然林雀他们没有权力对这人下什么宣判，人类社会一切以法律为准绳。
戚寒枝打了个电话，随后开口道：“赵女士，你也不必说太多了。此案我已经移交给普通局的同事，白胸翡翠鸟现在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非法出售和收购白胸翡翠制品涉嫌危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罪，可能要承担相应的刑罚。不管你是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购买了点翠首饰，还是本来就是由你授意去做这批首饰，该怎么判法律自有定夺。”*
林雀站起身来：“行了，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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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众位都没想到到头来会是这样，原本以为是妖邪无端作祟害人，都以为是来帮人降妖除魔的，结果反过来，原来是人害得精怪同族无辜丧命。
很是让人唏嘘。
最终赵晴柔也被警方传唤过去做调查，他们一行人出了小区，临要分别，气氛还是沉重。
雪青先打破了沉默：“没事啦。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阿弥陀佛。诸位随意就好，不用太顾及我。”*
说完雪青又去抱了抱林雀，在他耳边小小声说：“这次多谢你和小七，本来应该找个地方好好感谢一下你，但我暂时没有心情叙旧，这次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让小七好好照顾你，我走啦。”
戚寒枝：“……”抱得真是自然啊。
现代科技发达，通讯也方便，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以后确实还有见面机会。
虽说林雀不记得这个友人了，但这一晚上相处起来，他觉得这个雪青给他的感觉还是挺亲切的。
这里的人都知道雪青不是人，他也就不藏着了，化成一只蓝色小鸟，展翅往夜色中一飞，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雪青走了，其他人才开始复盘起刚才的事来。
有感叹翠鸟确实漂亮的，也有憋了很久终于跑过来向这二人请教的：“两位大师，请问你们是怎么抓住那只翠鸟精的？”
就刚才的短暂相处来看，哪怕那么近距离的共处一室，那翠鸟精身上也没散发半点妖气，在众人的固有印象里，那就是能将气息藏得很好的大妖怪了，本事定然也是通天的。
不然他们也不会花了那么多天、使尽浑身解数都抓不住他。
他们不知道真实情况，也没听到林雀和雪青的交头接耳，在他们的想象中，两人定然也是费了一番力气和那翠鸟精搏斗，最终才从翠鸟精口中套知真相……
林雀叹了口气，这些人白天都很担心他不能完成任务，现在对他连称呼都变成“大师”了……人真是善变啊。
面对这些期待的眼神，林雀只说：“没有抓，就随便聊了下。”
事实的确如此，如果雪青没有主动现身，林雀也不知道他和戚寒枝能不能抓住他。
然而这话在其他人听来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难道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抓到了吗！
“林大师，贫僧能否加一下您的微信，”一个胖和尚开口了，他先是看了看戚寒枝，大约是觉得对方不好说话，只冲着林雀拿出手机二维码，“以后要是遇到什么情况可以互相交流。”
他这话头一起，其他人也凑过来：“我也要加！”
“我也加一个！”
戚寒枝：“……”不管什么时候，师父总是很受欢迎。
戚寒枝按了按胸口，那种微妙的难受又有要破土而出的意思，要找机会再把它拔掉。
他就这么站着，等林雀和面前的新朋友们加完微信，再等其他人都各自散了，他才问：“我送您回去？”
林雀能变回人形之后本就打算走了，这时不知道为什么又不想回到只能一个人待着的房间——李咪咪倒是可以和他在一个屋子里，不过他不太想。
可能是因为今晚发生的事确实有些令人难过，也可能是因为对自己的身份认知持续产生怀疑，心底有点不安。
林雀忸怩了一阵，还是决定开口：“那个，要不还是回你那儿吧，有点不想一个人待着……我变回原形就好，不占地方的。”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三合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