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晴风误终身》醉入云山

5、第五章 京城事变

　　祝晴风并不知道一场影响了天下的形势的变故就发生在她的眼前，她甚至比任何人都离得与它更近一些。
　　那是八月出头，祝晴风略略想念家姐如何在岭南安生计。
　　轩辕若钦实在没有什么昏君做派，不曾与后妃在一起待过什么时间，也并不沉溺于歌舞。但她确实软弱了些。成日里由高守制陪着赏花逗鹦鹉……国家事务，由那腾旦和江夏王管着。祝晴风要做的，就是每天把君王点的诗题赋出呈上。
　　不过轩辕若钦招琴师排遣心情，找人念书时，她总要祝晴风陪侍。
　　祝晴风正在居室看书，，时辰已晚了，因为中秋将近，程大姐总招她吃月饼去，待会儿想是不去不行。
　　却有一个嫩白面孔的小奴来，说是皇帝传她到鹤轩相见。
　　祝晴风觉得这嫩白面孔的小奴有些奇怪，不过她今次带了皇帝的腰牌来，由不得她怀疑。祝晴风想到侍卫处通往内廷必经鹤轩，平日是皇上欣赏鹤舞之地，本来养殖者便住这里，后来却不再看鹤了，空余一个亭。
　　轩辕若钦见她说：“朕散步到此处，因想到晴风，叫这奴才换你来回话，等会子朕要上南楼赏月——中秋毕竟近了，想让爱卿陪朕一往。”
　　祝晴风称是。
　　“南楼上有备歌舞，不过刚才才吩咐下去，宫人们的动作想是要慢些，晴风可缓缓前去……”轩辕若钦紧紧地注视着她。
　　祝晴风称是。
　　她接着说道：“朕先回寝殿，晴风在此赏景一会儿亦甚好，南楼上还会备一盏天下闻名的玉山紫尖。”
　　祝晴风目送她的身影远去。说来奇怪的很。皇帝叫她上南楼去，但不要马上去，要在此处等上一盏茶的功夫。
　　虽是迷惑，祝晴风只得照做，然不知为何心觉不安，她想到御赐一双毛靴，最是落地无声，其内甚可容下一柄匕首，她大着胆子回居室一趟带来了。
　　按照轩辕若钦的吩咐，祝晴风前往了密林包围的南楼。此处据说是南朝皇帝囚禁逆妃的地方，在此看月只看月亮在那森黑树梢间闪动，即使登高了，也觉得阴森恐怖吧？
　　祝晴风走至楼下，见薄薄窗纸透出向上移动的灯光……
　　是有人在往上走，为何不点灯呢？她虽疑惑，但轻轻地走进了未合上门的门槛，门内右侧便是通向上方的楼梯。
　　祝晴风正欲上楼。忽想这么一来恐怕得弄出声音？……这奇怪的想法在人的话声中打断了，
　　“守制？……守制。”
　　祝晴风断定皇帝旁边走的便是那内常侍，她为何那样神经兮兮地呼唤？
　　高守制的声音有丝奇怪的颤抖，像是松掉的琴弦被紧弹时那种感觉：“陛下，臣在。”
　　“就是今天吗？就是今天了吗？守制。”
　　从楼道向下吹来的风使祝晴风感到冷意……深秋了。
　　“就是今天，陛下。”
　　轩辕若钦竟然以要哭泣的声音：“那两个贱人真的会死吗？！朕要她们不得好死……”
　　高守制扶住了皇帝颤抖的身体：“会的，会的，她们必死无疑。”
　　轩辕若钦仰天大笑了两声。
　　“陛下，臣帮陛下杀了她们二人，陛下会信守承诺，跟臣走么？”
　　一阵沉默，轩辕若钦忽地打着颤说：“会的，会的，朕答应了你。朕会信守诺言的……”
　　“朕绝不像那个贱人一样背叛别人！”
　　“臣真高兴。”
　　真的有一阵不像人发出来的笑声荡在上方。
　　“陛下，你抓紧臣，一切皆准备好了……”
　　以后再无声响。
　　祝晴风在冷风中站足了一刻钟。她忽想，为何方才见到轩辕若钦时她身边除了那小奴以外再没别的人了呢？
　　今晚的她便像幽灵一样……而这个幽灵，消失了……
　　祝晴风忍不住踏上吱呀作响的楼梯……方才她却未听到她们二人走路发出声响。她站上南楼，一阵无力，忍不住靠紧栏杆，地上的那是什么？像是磷火一样，更微小眼色更暗沉一样的东西，像是一滩发出颜色的水，却只有指甲盖般大小，祝晴风看得出它在不断地枯萎，失色，变成黑色粉末一般的东西，飘散在风中了。
　　第二天，祝晴风在近卫处，秘密地听到了这样的消息——皇后和禁卫军首领一起死在灵雀大街的一栋私宅里。
　　那是腾秉真买下的。两人死相恐怖，全身呈现蜂窝状的密密麻麻的伤口，出血铺满了地面，她们二人或者不那么容易被认出，若非二人的面皮被挂在了房间外面，已被风吹了一夜，第二天被看守在院外的腾秉真的亲信看见。
　　腾秉真的亲信有的是禁卫军里的人，有的是腾家的人，有的二者皆是，这四人不知夜里又去了哪里，消息却在早上在近卫处也传了开来。
　　祝晴风一听到以后便推脱身体不舒服未用早饭，她收拾东西拿着轩辕若钦赐的腰牌（要不要是昨晚那个？），向马厩走去，路上遇到了程伉：“程兄，你上哪儿去？”
　　“莫不是晕了么？晨饭未用，祝兄今早并未操练，不过一定又说是陛下叫你过去了吧？唉。也没办法，昨晚没来吃月饼可不大够意思。”
　　祝晴风喉咙有些发紧：“程大哥，我是要去给皇上办事……我家人来信了，她们叫我托病，不要进宫办事了，我正在考虑。”
　　“为何？皇上重爱你。”
　　“宫内太危险了，程大哥就听我这一言。”
　　她飞身上马，也不回头看地拍马而去了，意外的是程伉没有从后面再说什么。
　　祝晴风出了宫门以后从市井摊上捞了两个大饼，便朝东武门奔去，远远她看见守城士兵正和高头大马的人交涉着什么。祝晴风没敢耽搁，她把外衫一把脱下，从行李里拿了一件自己的旧衣服，把这御马系在了旁边一棵老柳树上，赶紧从三丈高的东武门旁边的小门离开了。
　　这时守卫还没多说什么，祝晴风回头一眼，只见那马上的人物面色十足严峻。
　　到城外跟一个赶着马车的人借了一匹马来，祝晴风不敢耽搁，往苏州方向奔去。
　　当日午前三刻，腾旦率禁君包围了崇明宫及东宫，皇女居所及后妃各殿，太君却是不在。将诸位身份尊重之人虚是保护，实是囚禁，看押起来。此前，腾旦派人挪开了亲女的尸体，将皇后送回乾清宫，叫禁军指挥诸史确认荣熙帝已失踪，皇后身死，用刺客入宫为借口，掌握了大部分的禁军和近卫军。
　　与此同时。她的家臣将所有重要首领的家人皆软禁起来。
　　此后腾旦立封城门，任何人不得外出，可搜索之时，江夏王与府尹却是不在家中。
　　腾旦召来镇军元帅，与禁军首领等人，相谈，她成功地掌握了这待定金陵的大体人马。
　　此后她表现了对荣熙皇帝新任亲爱之人的绝大憎恨，当然任何有异议的人，她不是秘密诛杀，便是仍旧用那刺客入宫全城戒严一套来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