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 ...
-
杨济身为太医院的院判，看出了李金水这一脸宿醉未醒强打精神的样子，不由得皱眉。
“你昨夜去了哪里？怎么又喝得烂醉，天亮才回宫？”
李金水也不在意杨济的问话，坐到桌边，为自己新倒了一杯茶，亦为杨济面前空了的那杯续上。
“这有什么所谓，宫中日子枯燥无聊，有机会便出去快活一下，大家皆是如此。”李金水将后脑勺凑到杨济跟前，“杨世叔，你倒不如先关心关心我脑后这个肿块。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喝得太醉，摔倒地上磕着了。”
杨济的手探进李金水的头发，果然在他后脑勺摸到一个肿块。
“你这倒不像是嗑着的。像是被人击打所致，你昨晚还与人打架了？”杨济责问心切，故意用手按了按李金水头上那个肿块，李金水吃痛忙将头从杨济手下移开。
“我都喝醉了哪里还记得发生过什么？真和人打了也不出奇，你只管开些消肿的药给我便是。”
杨济见李金水对自己有些不耐烦，沉声道：“你不要嫌我烦。若不是我答应过你爹，你以为我有这份闲心操心你吗？”
“我如今也没什么值得多操心的。”李金水怕杨济又多啰嗦忙转了话题问，“来喜说你找我有事？”
杨济点头道：“不错。我这几日要离京一趟。”
李金水奇道：“你要离京何须特别告诉我，难道你真当我是个莽汉不知进退？”
杨济道：“自然不是。只是我这次出去与你爹的事情也有关系。”
“我爹？”李金水神色立时紧张起来。
杨济缓声道：“我也不太确定。但我前几日曾在某个病人身上见过你父亲用过的香囊。那人常用的药方我也见了，用药方法和风格确实也很像你父亲的风格。所以我打算去那边打探一下。”
李金水皱着眉思索一阵道：“爹爹他当年悬壶济世行医救人，各处都有他的病人也不出奇。世叔你未必能找到什么线索。”
杨济道：“所以我也只是碰碰运气去看看罢了。你爹和我八拜之交，能多知道一点你爹曾经的事情，我也安慰一些。”
李金水听出杨济声音的怀念惋惜之情，拍了拍杨济的肩膀道：“那就有劳杨世叔了。若是能找到点我爹当年的痕迹，或者得以睹物思人，我也很欣慰。”
杨济也拍了拍李金水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我倒不怕辛苦，只是放心不下你。我一离京，生怕你行差踏错，一时冲动去报什么虚妄的仇。有些事，你早就该放下。”
“父母之仇如何能放下？”李金水闻言打开了杨济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猛地立了起来。
“杨世叔，当年你救我进宫，多年来一直为我遮掩逃过验身，我一直都很感激你的照拂。但是爹和娘当年死的不明不白，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杨济更是激动地站起身来：“我当年救你，是希望你能活下去，而不是想看着你这样天天怀着报仇的念头去送死。你这个仇不能报，就算报了，你的命也没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人是求生，不是求死的。我是一个大夫，我只想救人，我想救你啊！”
李金水苦笑一声道：“难道我不想活，难道就是我想求死吗？当年难道我爹和娘还不够想求生吗？可是有谁放过我们一家了呢？”
“杨世叔，你知道吗？我昨夜喝醉了，还梦见了我娘，她在梦里都不肯认我，就因为我还不曾为她报仇！身为人子，明知杀父杀母仇人就在眼前，却还要忍辱偷生，这难道配为人子吗？”
杨济抓住李金水的肩膀道：“你爹娘当年是卷入宫中是非，逃无可逃。他们的命运已经无从选择，但是你的命运不是！你还有机会，你还没有万劫不复，你还可以悬崖勒马！”
李金水紧紧抓住杨济握着自己肩膀的手，轻声道：“杨世叔，你答应过我爹要救我一命，你已经做到了。后面的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是生是死，你都不用自责，你已经对我爹有了交代。”
“你、你真是……”
“你放心吧，杨世叔。我不是傻子，没有十成的把握，我不会贸然行动的。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我迟早能等到最合适的那个时机。”
杨济看着李金水长大，这么多年李金水的脾气和性格自然了若指掌，父母之仇就是李金水命中桎梏，根本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劝解开的。
当下，杨济除了嘱咐李金水在自己离京这段时间不要轻举妄动，也没有其他更好地办法。
========================================================
“你要我去做官？”
纪敏琦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又问了一遍。
楚修媛双手托腮冲着她眨了眨眼睛道：“是呀。”
“公主殿下，我又做错了什么，你要罚我？去做官要登记在册的，出了事可是不得了，你别玩我啦！”纪敏琦转了个身不去看楚修媛眨巴眨巴的大眼睛。
楚修媛忙双手绕上纪敏琦的手臂哄道：“哎呀！这次真不是我要玩你！这次是大皇姐她提议的嘛！我皇姐那个人可厉害了，比我父皇说话还要说一不二的，她说要你做官，我们没得选！”
“你大皇姐好好的干嘛要我做官？”纪敏琦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得罪过那个不过见了几次，话都没说超过十句的高高在上的永安大公主楚修媖。
楚修媛为什么今日去永安大公主府请安，回来就说要自己做官。
永安大公主府和其他公主府邸不一样，是依着大将军魏昭的大将军府后院新建的，两座宅邸只隔了一道墙，中间是一个大拱门。
大将军魏昭家三代良将，所以大将军府已经是气派威严，再加上后建的永安大公主府，两府合二为一，规制竟比一般王爷的府邸还要大些。
这也象征了身为大驸马的魏昭，地位并不像其他驸马一样低下。
身为大楚大将军，将门世家出身的魏昭和永安大公主楚修媖是从小被端庆帝指腹为婚，两人地位旗鼓相当。
永安大公主在内廷端庆帝面前长袖善舞，大将军魏昭在战场杀敌立功，两个人互相帮衬。甚至朝臣多有议论，整个大楚的国政都被永安大公主夫妇掌握于手。
“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祥儿。”楚修媖这样和楚修媛说道，“祥儿是我们的亲兄弟，我们不帮他，还有谁帮他？舅舅家那几个后生们都是不长进的，依靠不上。”
姐弟三人的母亲先皇后孝惠皇后去世前，曾把长女楚修媖叫到床前，千万叮嘱，就是要她一定要辅佐亲弟弟太子楚延祥，保护好年幼的弟弟妹妹。
永安大公主楚修媖如今八面玲珑呼风唤雨，也不过是受母亲临终所托，为了自保，为了保护弟弟妹妹多年来锻炼出来的本事罢了。
楚修媛问楚修媖：“可我不明白，皇兄他已经是太子了，皇姐你何必总是替他忧虑这么多？”
楚修媖点了点她的额头道：“祥儿他虽然是太子，但是母后毕竟不在了，他孤零零一个太子，位子从来就是不稳的，你知道多少人对他虎视眈眈吗？”
“其他皇弟都还小，皇姐你是在担心三皇弟？”
三皇子裕王楚延祯人物风流，素有才名，母妃贤妃又是端庆帝最疼爱的两位妃子之一，且后宫中资历最老的妃子。
“三皇弟不会对皇兄的太子之位有非分之想的。贤妃娘娘和三皇弟都是好人，品性纯良。皇姐你忘记了，母后仙去之后，是贤妃娘娘养育我到十岁，三皇弟和我可是一起长大的。”
楚修媛出生不久先皇后孝惠皇后便去世了，正好三皇子楚延祯和楚修媛是同一天出生，端庆帝就将尚在襁褓中的楚修媛也交给了贤妃教养。楚修媛在贤妃宫中和楚延祯一起长大到了十岁，才被赐了单独的宫殿，搬去和亲哥哥亲姐姐居住。
楚修媖不以为意道：“母后当时刚刚亡故，谁肯主动请缨带你，都能在父皇那边博得好感，她对你好也未必是没有目的，这算不上什么。”
楚修媛又反驳道：“可若是贤妃娘娘真有非分之想，八年前，大臣们死谏要父皇立后的时候，她就不会主动站出来劝退群臣了。”
八年前，朝中文臣曾以天下不可一日无圣母，而在中殿之前跪请了一日一夜，希望端庆帝能另立新后。
但是端庆帝在先皇后故去之后，早就决心不再立后，所以迟迟不肯答应，君臣如此僵持，跪在中殿外的群臣又年岁高支撑不住还病倒了几个。
眼见如此境况，贤妃带头领着后宫众妃嫔出来，一起跪在群臣面前，力陈端庆帝难处和情深可贵，并都字字声声坦言后宫无人有居凤位之想，才化解了这一场风波。
“她就是做得太好，好过头了，就显得假。”楚修媖如此评论道。
楚修媛道：“皇姐，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难道你眼里贤妃娘娘是坏人，那个容妃才是好人吗？你知不知道她在宫中给过我多少次难堪，之前又唆使父皇要将我送去和亲，真有坏人，就是她才对！虽然九皇弟还小，谁知道容妃这个当娘的是不是等不及，就想为九皇弟筹谋什么太子之位！”
容妃为端庆帝生下了最小的九皇子，九皇子的年纪和楚修媖的儿子一样大。
“容妃……”楚修媖一提到容妃名字，一贯精明清澈的眼神就显得有几分晦明难辨，“容妃她再胡闹，也是明着来。你知道她有心作妖，早有防备。最可怕是那些让你从不曾防备过的人。”
楚修媖目光悠远，似乎想起什么陈年旧事。
楚修媛见姐姐这样，便妥协道：“我知道了，皇姐。我听你的，以后都多长个心眼就是了。”
楚修媖道：“不光得凡事长个心眼，你既然已经是个大人，你也要学着自立保护自己，保护他人，懂得未雨绸缪。三驸马他既然和你成亲，无论假意真心，如今总是在一条船上，我们得为他寻谋件差事做做，不管大小，日后总有用的上的地方。”
“……皇姐就是这个意思，朝中能多个自己人总是好的。”楚修媛将前因后果简单讲了讲。
她讲到一半，中间那些勾心斗角的猜测就已经让纪敏琦皱起眉头。
纪敏琦直摇头道：“不行、不行！做了官成了你们自己人，我以后还能走得掉吗？当初说好，我这个驸马只做一年的！”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二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