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梨清河

34、chapter34

　　日落十分，最能直接目睹圆盘落下的地点就是在海滩上，无边无际的海天交界线处，太阳缓缓地落下，不见的一半就像是落入海里，杳无声息，天空在这一天之中最灿烂的时刻莫过于晚霞。
　　“栀微，你看那边，像不像我送给你的棒棒糖？还是红橘色的。”

　　“那边那处，哈哈，像不像繁天礼喝醉的红脸蛋？啊哈哈哈…….”
　　过往在繁家的一幕幕都从记忆最深处涌现出来，宋栀微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雾，她仰着头，眼睛很红，不愿意流下泪水。

　　良久，空气中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
　　“栀微。”是墨危，他又跟了过来。

　　宋栀微极力把眼泪掩了下去，抬起手指轻轻抹了一下眼角，在墨危走到她身边时放下了手。
　　“你有些伤心。”
　　“想到了一个不该想的人。”宋栀微难得回应了他。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叫我墨危哥哥，好久没有听你喊过了。”墨危有些自嘲。
　　“又不是小孩子，还喊哥哥。”

　　“我多希望我们能够回到从前，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墨危面对大海，眯了眯眼睛。

　　“或许吧，但是人生路从来没有回头。”宋栀微在心里叹了一声。
　　“栀微，我们…….”

　　“不可能，我把你当朋友，我不会和你结婚的。”宋栀微很快打断了他的话。
　　“栀微……”

　　“不管我爸和你说了什么，都是有目的，你在西海的势力好不容易起来，我不希望你沾染上污点。”
　　“我没有答应你父亲，我说了，如果你愿意，我便会和你结婚。”墨危望着宋栀微的侧脸，很认真。

　　“对不起。”
　　“我们就不能回到从前了吗？”
　　“我们之间不是没有变吗？”宋栀微侧过脸，看向墨危，“墨危哥哥。”
　　墨危沉默了，他并不想只当哥哥。

　　海风呼呼地吹着，偶尔有几只斜飞的海鸥垂落到水面，匍匐低飞，平静的海浪底下究竟又隐藏了多少惊涛骇浪，谁也不得而知。
　　……

　　九月初的西海，少了大暑的酷热难耐，多了秋分的干爽细腻，明明太阳依旧高挂着，空气中却多了微薄的舒爽，消逝了许多闷热。
　　地点：西海大酒店十一楼。

　　“叮咚”一声门铃响起，繁星烁放下文件，从长椅上起身，走到玄关处开了门，是昭春风来了，只不过这次昭春风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多了一个蓝色的脸盆，他笑眯眯道：“繁总，今天我们换一种方式来训练。”

　　繁星烁侧身看着他，黑沉的眸里等待着他的答案。“面部沉浸。”昭春风打了个响指，“这是闭气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只需让你的脸部浸到水盆里练习憋气，首先还是体会水蒙住呼吸的感觉，即使你想起不好的回忆，只要从水盆里抬头就好。鉴于你之前突发的应激变化，这样做安全多了。”

　　“好，来吧。”繁星烁没有意见。
　　面部沉浸是刚开始学闭气时用到的训练方法，说实话，他从来没有练过，因为以前的他不需要练习。
　　两人进来走到天台，昭春风立马跑去了水池边舀水，一舀，水盆里的水就满了四分之三，昭春风直接托起，回到了天台的桌子边，放下水盆。“--嘟嘟嘟--”此时，桌面上的手机震动，是昭春风的手机在响。

　　昭春风提起手机，简略道：“何事？”
　　“老大，你在哪？”
　　“干嘛。”
　　“今天我休息，我们要不要去比拼爬山？”
　　“不去。”
　　“老大~~~你平时休息都是和我们玩的，怎么最近都不玩了？”
　　“放屁，谁没事和你们去玩，做我们这行的可没有休息！怎么今天你就休息了？老邪呢？”
　　“在基地呢。”
　　“我看你挺闲的，去基地看看情况，不能马虎。”
　　“可是老大~你叫我们在这边看着，你在干什么，呜呜，你快回来吧。”
　　“与你无关。”

　　飘然又嘤嘤嘤起来了，昭春风实在是觉得烦了，说了一句：“好了不说了，注意任务。”就立马摁断了电话。

　　抬头，语气全然不同：“繁总，我们开始吧？”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繁星烁刚才就一直在旁边听着他的电话，从话里可以知道昭春风的工作很忙。
　　“没有，怎么会，我要是忙就不会答应你了。”昭春风立马解释，眼角弯起。
　　繁星烁不再多说，轻轻地“恩”了一声。

　　地点：西海酒吧街的网吧。
　　“哎呦喂，老大怎么挂了我电话，真是的！”飘然有些气愤地骂了一句手机。

　　“你没事干嘛惹老大。”老邪盯着屏幕，没有好气地回应了他一句。
　　“老大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是找繁总了。”飘然把手机丢在桌上，仰头靠椅。

　　“宋家就要有大动作，上头明确点了繁星烁作为重点关注保护对象，老大会去找他，很正常。”
　　“可是宋家真的会联系繁总么？”飘然搞不懂。

　　“不管有没有联系，918事件始终是个谜团，繁家和宋家的关系牵涉颇深。”老邪分析。
　　“唉，不说了，到点了，我带人去墨家附近转转。”飘然决定放弃思考。

　　……

　　“1,2,3,4,5……”，一直数到“12”秒时，繁星烁“哗”地一下，从脸盆里抬起了头，紧实精瘦的手臂死死撑在了桌面上，大口喘气，“-呼-呼-”。

　　“很好，12秒，有进步哦。”昭春风鼓励的声音在繁星烁耳畔间响起。

　　“再来。”繁星烁明显觉得呼吸顺畅多了，按照昭春风的说法，只要有一点不适立马抬起头就好。说着，他继续把整张脸浸入到脸盆里，他坐着，躯干和腿部放松，这样子会集中精神在呼吸上。

　　“1,2,3,4,5………”昭春风重新定了手机上的秒表，听着“滴答”的声音，盯着繁星烁继续数数。

　　把脸浸到水盆里，水覆盖了脸，充斥了呼吸空间，他依然会想起918事件的画面，但是没有那么恐惧了，他的手，胳膊，身体都是在空气中，不在水中，不再是沉水后的失重感，他发现，只要呼吸有些困难，他的双手握拳打在桌子上，就会减轻难受感，因为感受到了不是在水里，这个方法是有效的。

　　“12,13,14,15…….”昭春风数着超过十二秒时，唇角弯弯，星眸有了激动。

　　“20。”，刚到二十，繁星烁立马抬起了头，“--呼”，水流顺着他的碎发滴落在水盆周围，他喘着粗气，水盆里倒映出他清晰的眉眼。

　　他是听得见昭春风在水盆外的数数声，这样让他的心里更有底，仿佛有个人会一直在身边守着他，不离不弃，看着他成长。

　　这种感觉很奇怪，繁星烁从来没有过。他从小就喜欢水，很小的时候，闭气已经很厉害了，可以说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到了学校，他并不需要教练在一旁这样一把手一把手的教导，很多时候，教练只是给他一个任务，他完成就好。

　　“要不要休息会？”昭春风双手撑着下巴坐在他对面笑着，眉眼弯弯。
　　繁星烁晃了晃碎发，发丝上的细小水珠被晃掉落，“不了，可以继续，我觉得我还可以撑着更久。”

　　“那就继续。”昭春风同意，他瞧见繁星烁以往眼角会出现的红血丝已经没有了，他也不会再揪着胸膛痛苦不已。

　　繁星烁咽了咽口水，性感的喉结在微光下动了动，凝着的黑眸熠熠生辉，宛如海底漩涡。他只是无意识地注视昭春风，昭春风却被看的有些别扭，假咳了一声，还没说什么，繁星烁就把脸继续浸到了水盆里。

　　昭春风这次不用打开手机的秒表，他本来就可以在心里估算出了秒与秒之间的隔断，靠近水盆，把控着时间，“1,2,3,4,5………”

　　这整个下午，繁星烁都在水盆里度过训练，最后繁星烁的成绩是达到了30秒的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的训练都要成功。

　　最后一次从水盆里出来，只听昭春风道：“好了，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训练只能是持之以恒而不是急功近利，繁总应该知道这个道理。”昭春风把水盆移开，桃花眼眸微微弯了弯。

　　繁星烁“恩”了一声，清冽的声线难得低了几分音阶，听来多了一丝柔和，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微微喘着气，这次的喘气明显轻缓了许多，呼吸控制得当。

　　昭春风趁着繁星烁调整的时间，把水盆拿去浴室倒了，放好水盆，才回到了房间，穿过房间，回到了天台。

　　此时，已经是日暮时分，天边的晚霞绚丽动人，紫红色的温婉尽显眼底，他站在桌子旁，繁星烁是坐着，一高一低，两人都在看夕阳。昭春风欣赏了一会儿美景，捡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19:30。刚好可以吃晚饭。

　　他的目光瞬间移到了身旁之人的侧脸上，从他站着的角度看过去，繁星烁密而黑的长睫毛敛着，完美的下颌线一览无遗，衣领微微敞开，还被水打湿了一点，凹凸有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明明是正常的画面，昭春风不知怎的，竟觉得这个角度有些色情，男人的锁骨他不是没有见过，但是这么白皙如玉，泛着肌光的，就…仅有这位。

　　繁星烁突然偏过头，抬头看了过来，和昭春风的目光打了个正着，他的脸色依旧是平静的，“我……想请你吃火锅，你有时间么？”

　　昭春风被他的突然抬头打了措手不及，就像是你正在偷看一些不可说的画面，突然被发现了一样，他下意识胡乱地“恩….”，随后才反应过来繁星烁刚才说了什么，本来就大的眼睛微微又张了张，很快恢复一贯的神色，桃花眼眸泛着潋滟之色：“有，当然有。”

　　他本来就想约繁星烁去吃东西的，正好。

　　“要去吃那家？我不太熟悉西海的火锅店，也不知道哪家口味好。”繁星烁问。他极少吃这些麻麻辣辣的东西，说是极少，是因为他吃过，就是跟昭春风吃过的那几次，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碰这些东西。

　　既然要请客，肯定是要顾及昭春风的喜爱，他虽然看起来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别人对他好，他肯定是会放在心上，过后加倍好回去的那种人。
　　繁星烁是真的已经把昭春风当做朋友了。

　　“我带你去。”昭春风眼角弯了弯，仿若三月的桃花盛开。
　　“好。”繁星烁应了声，说着就起身，“那我们现在出发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等等。”昭春风扯住了他的手臂，“？”繁星烁停下脚步看他。昭春风的目光落在了他的锁骨上，“换件衣服再去。”这件衣服衣领被打湿了，不穿为好。

　　繁星烁愣了愣，往下看了眼衣服，衣领处湿了一片，穿出去确实不雅观，但是天气这么干，其实很容易干，不过…

　　“好，我换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