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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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清惭愧放海韵海知音离观寻仙缘
这一日李玉清坐在玉清观正厅，也是他这个穷观唯一的一个厅堂，传符给海韵叫他过来。海韵正在后山捉野鸡，突然看到一枚传讯符，心道：老李又要我去干活了。他心思一转，身形却没动，直等那野鸡到了他手里才一蹦一跳的从树梢上跃回玉清观。
正厅。
海韵已经长成一个翩翩少年了，肤色白皙，一身乳白色短衫，不见脏乱，药童打扮也遮挡不住他俊秀面庞和修长身姿。只见他两手各提一只肥鸡，灵活的跳进正厅。
海韵见李玉清一脸严肃，疑惑道：“老李，你这是怎么啦？脸色比我手里这两只野鸡还丧，炼丹又失败了吗？”
李玉清早已习惯了海韵的天马行空的比喻，看着他认真地道：“知音，你今年十三岁了。”他停顿了一下。
海韵闻“知音”二字，惊讶地看着老李，不是“小畜生”、“臭小子”、“混球”、“泥小子”……也不是任何平时称呼他的字眼儿。
厅里很静，海韵既惊讶又疑惑，提着鸡静立着，连两只肥鸡都不扑腾了，只能听到老李慢慢的语速，带着怅然若失的神情，娓娓说道：
“这三年来你跟着我，我从未好好对你，你从十岁跟着我开始，就独自上山下湖的觅食，有时还给我煮些饭菜……”尽管那味道也不怎么美妙。
的确，李玉清一个人闲散惯了，收个药童只为了干活，还非打即骂，从没照顾过饭食衣服。亏得海韵“身体好”，未曾得病。
海韵道：“老李，你没事儿吧？”今天的老李太奇怪了，絮絮叨叨，还对他这么客气，一反常态。
老李没理海韵，还是一副认真脸：“我也没教你什么，尽是你自己看的学的，不管是符篆、法术，你不需学，一看便能熟练使用，还练得比我好，现在我自问修为及不上你。我观你聪慧好学，仙根不凡，还天性善良，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他起身转过去，抬头望着墙上的梅家开山祖师葛洪的画像，继续说道：
“我们修真人士最忌讳给自己种心魔，我虐待了你三年，依照你的仙根，不该给我做药童，这个福，我消受不起。这种心境日后恐怕会成为我修道路上的心魔，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所作所为。我本是雪门梅家外门弟子，唯一会的功法只有雪门的必修功法，但我资质不好，练不起来，也未结丹，我现在传给你，以偿还这三年来我打骂你的罪孽。以后我自云游，你也去寻你的仙缘吧。”
李玉清一口气说完，也不等海韵回应，提了两指，运起灵力，将功法送入海韵胸口，他没有注意海韵微微散开的衣襟里那块麟甲状的胎记随着功法的注入也泛起金光。
待海韵回过神来，感觉到脑中多了套道家功法《阴阳大道歌诀》，老李已经离去，两只肥鸡不翼而飞。海韵大喊：“老李，你又抢我的鸡！”
……
海韵坐在玉清观正厅的屋檐上等了许久，李玉清都没有回来，这是过去三年中都没有过的事，因为老李很看重玉清观里他那些灵丹仙草，从来不会不回来看顾。海韵去查探丹房，发现灵丹仙草均已不在，看来老李真的云游去了，海韵抓抓头，自言自语道：
“老李真的走了啊！”
海韵记得老李给他传功时那微热感觉居然很熟悉，他摸了摸胸口上的胎记，恍然间听到几句叮咛在耳畔回响。
“阿韵，我们龙族一生只有一片护心麟甲。”
“阿韵，你爹为除魔而死，是大英雄。”
“阿韵，记得‘不可为祸作乱’。”
“阿韵，以后想阿爹阿母了就摸一摸胸口。”
海韵喃喃道：“阿爹阿母。”他赶紧扒着衣领看了半天，没看到什么麟甲，胎记依旧，毫无异状。当即拍了下脑袋，傻笑一声，心想“怎么会有麟甲，我是人啊。”
他回到正厅，向梅家祖师的画像似模似样地施了一礼，道：“梅家道长，老李虽然打骂我三年，但我身体好，他也打不疼我，而且是他给我传了你们家的《歌诀》，我感谢他，不怨他，将来他修成大道应该能见到你，请将我的意思转告他，让他不要有心魔，有劳了。”说完，他又施了一礼，道：“梅家道长，老李走了，我也要走了，他日有缘再会。”
少年身着乳白短衫，裤腿和袖口都卷起一半，在这拱手施礼，瞧着不伦不类。是呀，李玉清从没教过他什么仙家学问。海韵连礼仪也不会，这短衫也是海韵在道观附近的村子中自己拿鱼换的。寻常穿粗布短衫的村民是不施仙门礼的，这礼是海韵看过多次李玉清跟其他云游散修问候时所用，久而久之也学了个神似形不似。
海韵拜别梅家祖师画像，跳出了正厅，顺手摘了院中的榆树枝，叼在嘴里，手上攥着一把榆树叶，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
出了京府，走了几天，海韵水米未进。他的身体跟平常孩子比起来特别的好，平常人不吃饭会饿会死，而他可以不用吃不用喝；平常小孩爬树玩闹，掉下来会受伤，而他不会；平常人落水不会游泳，会淹死，而他到了水里如鱼得水。海韵觉得他的身体“格外健康”，不然就李玉清那种养法，他早就死了。
海韵自小被李玉清打骂，知道李玉清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住在老李给他安排的药田旁边的窝棚里。他常常独自上山下湖的逮鸡摸鱼，有时自己吃一点，有时拿去村里换些东西，心情好时也给老李煮一锅，晚上就在树上挂一宿。
他想，老李也没有坏透，至少没有拿自己试药，只是做些出力的活罢了，现在老李还传了他梅家的《阴阳大道歌诀》，尽管没告诉他修炼之法，他自己学着炼就是了。
海韵长这么大，除了玉清观附近，哪儿也没去过。他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对自己的身世无从知晓，对这个世界更是一无所知。想来想去，他也不知道离开了玉清观能去哪儿。京府口音叫父母为爹娘，可他印象中自己好像是管父母叫阿爹阿母，应是南方口音。
“不如去南海的海山城看看，似乎老李是在那里把我带回来的，假如到了海山城，会不会查到我的身世呢？”海韵低头思考。
海韵五感很灵敏，走着走着闻到了前方有水气，“有河？太好了！今天还没下过水。”仿佛本能般跑了过去。是的，为什么一个爱钻林子的少年穿着白衫还能这么干净，因为他每天都在水里洗不知道多少遍。
向着水气，海韵不再继续想未来的去向，也不脱衣服，直接飞身跳入河里，畅快地钻来钻去。其实他没有学过划水，在水中的一切活动皆出于本能。
快乐的少年追逐着小鱼，也不伤害它们，只是追着戏耍那些鱼虾。那些鱼虾小蟹个个如惊弓之鸟，纷纷逃窜，滋溜滋溜地躲来躲去，把少年逗得哈哈大笑。
突然。
海韵听到远处的叫喊：
“有人吗？！救命！——”
“来人！救命！”
有人呼救！
海韵跃身钻出河面，闻声眺望而去，只见一个青年被困在了泥沼之中，正在下沉，泥沼眼看就要没了青年脖颈。
事态紧急，距离有些远，海韵来不及上岸，他一头扎入河里，在河底拔了些坚韧的水草，无视河水的劲力阻滞，迅速卷成一条绳子，用力挥动，甩向青年，缠住青年伸出的手腕，一个巧劲儿，将青年带出了泥沼，污泥飞溅。
“喂——你还好吧——”海韵喊道。
青年已经踉跄地爬了起来，他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粗眉细眼，方正小脸，个子没有海韵高，身材有些纤瘦，广袖黄衫上满是污泥，十分狼狈，向河里的海韵遥施一礼稳稳洪声道：
“我没事了，方才多谢小兄弟搭救。在下狮然，字巨了，是京府一带的散修，要到仙岛求学，路过此地，不慎落入泥沼，若不是小兄弟天生神力，结绳相救，恐怕在下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海韵第一次见到这么斯文有礼的修士，很开心，游上岸整了下湿透的短衫，道：“巨了兄无需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我叫海韵，字知音。你叫我知音就好了。”
狮然：“知音，可是音律的音？”
海韵：“正是。你叫我知音，我叫你巨了吧。你说你要到仙岛求学？可是寻找仙缘？”
海韵只听老李提过“仙缘”之类的话，却不懂“仙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应该跟修仙脱不开关系，狮然所说“仙岛”，着实引起了他的兴趣。
狮然诚恳地道：“没错，琉璃海普门仙院是仙家名门，每两年招收一次学员，传授仙门道法，师长皆是仙门名家。知音小兄弟，你与我有救命之恩，不瞒你说，我是京府附近山中的一头野狮子，化成人形后便入世做了散修，我此去琉璃海是想碰碰运气，若能得入普门，修行肯定会事半功倍。”
一般妖修是不会轻易告诉他人自己的真身是何物，因为一些修为不高未化人形的小妖常被修士捉去炼药。可狮然心思纯正，又感激海韵救命恩情，因此没有隐瞒。
海韵也是个不懂得种族之别的小白，没觉得妖有什么不同，狮子嘛，在玉清观后山他也认识很多，还一起追过山鸡呢。
狮然见海韵听说他是狮妖，一点也不害怕，也没有一些修士那种捉妖驯兽的想法，觉得海韵胸怀正直坦荡，心中暗生敬佩。
海韵正想找仙缘，没想到这么巧就碰到了要去仙岛求学的狮然。他对狮然道：“巨了兄，小弟也在找仙缘，只是不知道怎么找，不知巨了兄可否带上我上路呢？”
狮然道：“知音兄也是修仙之人？”
海韵道：“不不不，我不是修仙之人，但是我跟一个修仙的老道做了三年药童，看会了些本事，因此有些灵力。”
狮然赞道：“知音兄真是聪颖非凡，我深居山中，如果不是与佛有缘，作为狮子，也无法在这个年纪开智，修不成人形。知音兄小小年纪仅是看看便能自悟法术，这份天资，常人难及呀！”
海韵对狮然道：“巨了兄，那我是不是能在仙岛找到仙缘？”
海韵听老道慨叹过他天赋异禀，但海韵没见过仙家名士，自己也没有这等自觉。这回听到狮然诚恳地夸奖他，他开心不已，心想：如果找到了仙缘是不是可以学更多的法术、有更大的本事呢？
狮然道：“你既是有些自悟的灵力，那太好了，琉璃海仙岛被誉为仙境，说不定有你的仙缘呢！”
海韵喜不自胜：“真哒！”
狮然道：“嗯，不如你我结伴同行，路上我再与你说一说这琉璃海的普门仙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