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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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药童渐变机灵鬼 老道士唯恐心魔生
京府，玉清观正厅前院。
“啪——”
“下来！”
“啪——”
“杂种！你给我下来！”
“啪——”
三记浮尘，带着灵力，抽在空中发出阵阵鞭响。
一个蓝袍老道气喘吁吁地甩了甩浮尘，
“啪——”
老道对着树梢上翘脚挂着的一个面庞稚嫩约么十三四岁的少年竭力叫骂道：
“小畜生！你给我下来！！”骂完，又抽了一下浮尘。
药童从前还能被他任打任骂，现在却怎么都打不到了，老道只得站在树下仰着头叫骂。
“我带你回来是叫你给我呆在玉清观当药童干活的！不是让你到处野疯玩浪的！”
“整日里不是在山里跑，就是往水里钻！还捣乱我的丹房！！你给我下来！”
少年脸庞看起来年纪不大，只有十三四岁，但身材瘦高结实，看着像凡人十七八。其实老道灵力不足，那浮尘的锋芒离得很远，根本抽不到少年身上，少年挂在树上，佯装被打到似的，“哎呦哎呦~”叫个不停，他灵巧地又跳又滚，翻了几下，侧身倚躺在一根细细的枝丫上，嬉皮笑脸地道：
“老李，我已经把灵芝草晒好了，也把人参须收在盒子里了，你吩咐给村民们的解暑丹我也送去了，还专门给你烤了条鱼！我没有捣乱你的丹房，只不过我见你昨天那提气丹炼得跟丹谱上说得不太一样，我是要给你帮忙而已。”
老道对少年很恶劣，少年也没不开心，只是嬉皮笑脸地跟他说许多话。老道待喘匀了气儿，顺回了浮尘，整了整衣袍，又捋了把胡子，想说几句教训的话。他思索了半晌，默默看了少年一会儿，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厅里去了。
老道正身站在正厅梅家祖师的画像前注视，面露纠结，久久不语。
……
三年前，海山城。
海韵，十岁，流浪在海山城街头，不知去往何方，也不知要干什么，就那么傻傻地在大街上乱走乱看。
他刚学会听话说话，店铺张罗的掌柜、店门口报菜名的小二、街上叫卖的小哥、路边买菜的大娘、青楼楚馆迎客姑娘和小倌儿……每天沿路遇到的人所说的话他都听，偶尔也学着重复几个字几句话。
这日他走到海山城外，走到一个茶歇棚子，茶棚坐满了人，几个修士打扮的人正在谈论近日海山城中的一件异象。他们穿得并不是名门仙家的服饰，应当是散修。
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散修神秘地道：“我说，诸位，你们听说了吗？”
众人：“听说什么？”
散修继续道：“半个月前一个傍晚，咱们海山城上空突然电闪雷鸣，阴云密布，云间竟有神龙摆尾的异象。……”
邻桌喝茶的，有一个身穿深蓝色道袍的年老道士，听到此处，拱手道：“各位仙友，贫道云游到此，见此方修士聚集，似乎是要瞻仰神龙，不知各位可否告知贫道这神龙一事？”
这老道名叫李玉清，是个半俗半道的修真人士，曾经是北方道修正统雪门梅家的外门弟子，现在是一个散修，住在京府玉清观，被当地人称为“玉清道人”，爱四处云游，寻些灵草仙器。此次云游到南海，想寻些灵力高的灵草或是一颗强大一点的妖丹入药，提升自己的修为，冲个筑基。
妖界当中有些妖天生妖力强大，他们资质优秀，寿命长久，易于修炼，修成人形后可以修炼除了妖术以外的功法，像龙族这样妖界出众的大妖往往被他族所崇拜和敬畏。
散修俯身回了一礼，笑道：“海山城是南边的山城，谁都知道南海的内海通天仙海是山海宗本部，有龙族在海山城隐居也不奇怪。不过这些修士却不一定都是来瞻仰神龙的……或许有人打着主意要捉那小白龙呢！”
李玉清心中一动，好奇地问道：“捉小白龙？”
散修道：“正是，海山城谁不知道，附近传得沸沸扬扬。神龙摆尾那日，还有人亲眼看见神龙爪下有一幼龙缠绕呢！”
大妖之中，属龙族的寿数最长、资质最好，因此妖丹也对修真人士最有益。龙母修为至少几百上千年，修士们不敢肖想，可幼龙嘛……幼龙未开智，未修真有成之前只是纯妖，不是仙体，没有灵力，只有天赋妖力。若无大的修仙家族出手，那么他们散修可以搏一搏……
另一喝茶的灰衣散修道：“那小白龙看起来，妖丹稳固，已能化成龙型，飞转云间，有金光溢出，灵气充沛，少说也有几百年。”
第一个说话的褐衣散修道：“啊~金光溢出！这么说那龙母已经修炼出了金丹！”
一人插嘴道：“龙母修为近千年又怎样，幼龙迟早要离开龙母历练的，若是有机缘得了小白龙，就算拔不出小白龙的神龙金丹，也可以驯化神兽呀。”
旁人：“怎么可能！那金丹光芒定是龙母的。幼龙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金丹，这么小的龙，妖丹强健已经是天赋异禀了！”
李玉清也是行家，略做思所，说道：“修为有成的神龙，金丹都是与妖丹融合丹府一处，金丹溢光，莫非……莫非龙母命不久矣！？——”
众修士被这结论提了一醒，心中一惊，然后各自沉默喝茶，不知在计划什么。
李玉清心中也百转千回，心想，此番云游只为了寻找合适自己的灵草仙药，碰巧遇到神龙现身之地，定然灵气充足，会有收获。假如有机会捉到小白龙，那他就能炼出提高仙根的丹药，此生还有结丹的可能。
李玉清心中这样想，却对散修道：“多谢道友赐教，贫道灵力低微，不敢肖想小白龙，若有缘遇见，瞻仰一番便罢了。贫道只想收集一些灵草来炼药，烦请道友指个方向。”
散修道：“海山城外山林里灵草种类丰富，道友可去那边探寻一番。”
李玉清面露感激，手从袖中拿出一个灰扑扑的破纳袋，手指动了一下，一个小盒子落在掌心，道：“仙友，此乃我自己炼制的提气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提气丹是道修们都会炼制的丹药，有疗养内伤，梳理灵气的作用。当然，炼药者的修为不同，炼制提气丹的功效也有高下之别，李玉清修为不高，甚至筑基结丹都达到，这提气丹的功效可以忽略不计。
但对于普通的散修来说，再差的丹药也是一份好的见面礼。李玉清面上的功夫向来做的好，不管心里怎么算计，面上待人接物永远是恭恭敬敬，带着道门的风采。
果然，那褐色衣服的散修很是高兴，只是指了一个路而已，就得了一枚提气丹，若到集市去买，还得花银钱不是。
他一高兴又对李玉清道：“道友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海山城外十里处的山上有一处散修埋骨地，你到那里看看，灵草不会少的。”
……
海韵站在茶棚前，听着茶客们谈论神龙摆尾，却不知自己就是那异象中的小白龙，因为龙母海蝶顾及幼龙海韵的安危，为避免小白龙无意间现出真身，将他化成了和凡间孩子一样，把龙气和她的金丹一并封印在了护心麟甲中。
而此时，海韵听得认真，不是因为知道这是自己的身世，而是因为他才懂得听话不久，还没听过大段的故事，这些散修也算是仙门中人，谈论的故事都神异无比，他听得入神了。
李玉清看着他，这流浪小儿不脏，长得很是俊俏，面白透红，眉宇英挺，瞧着骨骼壮实，身体强健，穿着乳白色粗布短打小衣裳，白胳膊白腿儿露出来，比其他的孩子要高些，短发才过肩，无人打理，有些湿，胡乱拢了散在肩后，一脸虔诚地站在茶棚前呆呆的听着。
“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但是瞧着挺结实。”李玉清心想。
他倒了一杯茶，走向海韵，道：
“小子，渴了？”
海韵不渴，摇了摇头，但是他仿佛本能的觉得他喜欢水，迟疑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李玉清：“……”他摸了把胡子，看来真是不聪明，呆头呆脑的。
李玉清居高临下地对海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家住何处？”
海韵听懂了，半个月来他听遍了海山城的街头，知道他的意思，也常听坊间的美艳女子或是站街小倌儿对街上的小相公做自我介绍。海韵回想了一下那些人做自我介绍的语气和神态，挥着没有袖子的袖子细着嗓子道：“小官人~~~人家是海家的知音呐~~~”
李玉清：“……”
这语气神态，竟跟街上拉客的小倌儿如出一辙，茶棚众人看戏一样在后面笑成一片。
才介绍了一句，还未待下文。李玉清已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脸上也挂不住。只一句“海家知音”说完，李玉清抖着鸡皮疙瘩，立刻挥手打断了海韵的自我介绍。
心道：这小子确实有点傻。不过却是个听话的，让喝水就喝水，问了话就回答。虽然有点呆傻，但健康结实，“海”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姓氏，这海域附近的城镇几乎都是姓海的，我正缺个药童，收了他去，就能换个免费劳力，带回玉清观，给我干些苦力琐事，岂不是件美事。
他道：“行了行了，海知音是吧，以后你做我的药童如何？我带你进山采灵草。”
海韵不懂灵草是什么，但他知道进山是什么，他朦胧的记得阿爹阿母常常进山，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对李玉清嘻嘻笑着重复道：“进山！”
李玉清摸着胡子，满意了。心想，虽然有点呆傻，但还不算傻透了，捡了个便宜药童也就不挑了。
……
这次因“神龙摆尾，幼龙绕爪”的异象，李玉清在海山城盘桓了数月，除了在山里采些珍贵灵草，其他的一无所获，坊间传闻的小白龙他是连片鳞也没见过。于是带着新收的呆药童北上，返回京府，免费的劳力，不要白不要。海韵虽然才十岁，但并不弱小，力气比寻常孩子大很多，给李玉清拿个包袱，背个灵草袋还是很轻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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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玉清观。
老道李玉清凝视着梅家祖师的画像，站在厅中，久久不能回神。“三年了。”
老李喜爱研究儒家和道家的典籍，炼丹，采药，画符，制器，样样都会，天分所限，样样都不精，但是也算给了小白龙一个很好的启蒙。海韵是新生的生命，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听到了见到了都会记得七八分，然后学过去。跟着李玉清到京府的三年来，不知不觉竟然学了一大堆。
李玉清本来待海韵散散漫漫，但是渐渐发现这孩子只是不懂，不是呆傻，反而很聪明，而且过目不忘。天资不要太高，简直世间罕见。
自从海韵看会了李玉清的本事，就开始在京府附近的山里自己闯玩。李玉清平时也不会管他吃喝，不问他睡在何处，只要干活需要劳力时海韵在就好。也不教他法术，只教了识字和识药，还只为了药童给他侍弄灵草。
随着海韵渐渐展露天赋，李玉清也越来越不安，因为他知道，他明知对方有成圣得道的仙根，还对人家呼来喝去，指挥干活，非打即骂，这会让他种下心魔，对他修道不利，心里越来越不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