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长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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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天峰的仙气是琉璃三峰之中最浓郁的，可今天被人群冲淡了不少，让久违的日光刺眼地照射在了揽月阁的黄墙上。
狮然站在揽月阁前，好容易待上来道贺的修士散了，才按下心中的激动，接着在墙上扫视，找知音的名字。
一遍，没有。
两遍，也没有。
突然——
“砰——”一个坚实的胸膛。
“哎呦——”。“啊——”
他揉着脑袋，仰脸一看，顿时眉开眼笑，朗声道：“长青师兄！”
这位长青师兄名叫果平，字长青，是净雪山上的果树妖，听了梅家的大道歌开智化形，为人处事也有着修道人的风采，很潇洒自在。他的相貌是典型的北方青年，浓眉大眼，皮肤很白，嘴上长着青胡茬。果长青今年两百多岁，比狮然略年长，身材与海韵相当，看起来有人族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穿竺家的白色仙岛纹常服，是上届的预备仙班毕业生，与顺一师兄是同窗。
果长青大力地拍了下狮然，道：“巨了，你行呀！恭喜恭喜！没想到你竟然是二榜头名！”
狮然谦虚道：“哪里哪里，我也没想到。”他挠挠狮子头，又问道：“果大哥，你不是住在普门峰吗？今日怎么到这里来了？”
果长青道：“今日我接了任务，到西天峰办事。”果长青平日办事稳重，常被仙院安排些庶务。他又道：“对了，我看到你是二榜头名，还没给你道贺呀！”
狮然道：“啊！？”他是真没想到，果大哥还专程看了他的成绩。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还没问果大哥的成绩。于是歉意地道：“果大哥，方才看榜的人太多，还没来得及看你的成绩。”
果长青道：“我与你同窗，也是二榜。不过，是四十多名，以后巨了你可要好好关照我牙！”说罢，果长青龇牙一笑。
狮然道：“不敢当指教，以后互相关照，互相关照……说起来，普门峰那天多谢果大哥。”
果长青不在意地道：“巨了你太客气了，在这普门仙院就读的修士中妖族的还是少数，我们还需互相帮扶呢！”
狮然自小就是京府山林里的野狮，没有人帮扶，他感动道：“是是是，果大哥。”
果长青道：“我在净雪山做棵树的时候，听见雪门《阴阳大道歌》开智，后来跟着妖门北护法黑虎夜奔加入了妖门，才有机会修炼更多的上乘法术。”
狮然道：“我早听过妖门山海宗，知道进了妖门的妖才能抬起头来，不用怕被人捉去驯兽，可我无人引荐…”
果长青道：“好说，妖门向来海纳百川，只要是妖族的，不问种姓，都受妖门保护。你老家京府，也是北方地段，也归夜奔护法管辖，待我们有机缘出去北方历练的时候，我带你去见夜奔护法！”
狮然：“太好了！多谢长青师兄！”
其实普门峰测仙根那天，他的确晕剑了，不过幸好一位上届的老学员路过扶了他一路，也就是果长青。果长青那天在普门峰接了任务，招呼别的峰过去的考生，刚忙完，恰好就碰到了吐在一旁的狮然。
狮然内心有些自卑，不怎么和那些考生交往，平日里往来的就只有海韵一个，海韵不在身边，他倒靠在一处石头上，孤立无援。如果测仙根那天没有长青师兄，他估计自己肯定是一身狼藉。
果长青道：“走，大考前忙于温书，我带你去转转。”
狮然想着还是先回去通知知音他的成绩，于是对果长青道：“长青师兄稍等，我还未看完榜，待我看完红榜，我们再转。”
他穿过人群，来到红榜最前面，迎着日光第三遍扫视名单上的蝇头小字……
——咦？
本来狮然之前站在红榜前看了又看，没有找到知音的名字，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忽然刚才发现海知音三个字就挂在一榜之上！方才光线晃眼，他竟然没有看到！
是第三十七！
一榜，那不就是正仙甲班！海韵和之前找茬的“雁门三雄”是同一张榜，只不过三雄在很后面，一榜与其他榜不同的是，一榜上共列名字七十个，是最长的榜单。
狮然开心地连额头都放松了不少，这榜共四张，每张几十人，总共两百人，六千多考生只取两百。虽然不知道每榜仙师们考评的标准，但是能考上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知音虽然天赋很好，但毕竟年纪还小，在人才济济的修士中，年纪小就是一种劣势，没想到知音也上榜了！狮然突然心中一阵波澜涌动，心想虽然以后和他不能同窗，但同出一门，他们“山水二圣”定要名扬天下！
狮然回身要往西寮方向走，满脑子幻想他们“二圣”未来的美好前景，忽然想起长青师兄还在旁边，一高兴差点把人家给忘了，他尴尬地笑道：“长青师兄，我赶着回西寮那边，我的朋友上了榜，他还不知道呢，我想回去通知他。真是对不住，不如我们改天再……”
果长青道：“也好，上榜事大。你快回去吧！对了，这个给你。”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纳袋，递给狮然，道：“巨了，这些苹果你拿去吃。”狮然一瞧，这纳袋装了好些青苹果，看起来清脆可口，他接过纳袋，连忙道谢。狮然道：“多谢长青师兄！那我们开学再见！”
果长青道：“嗯，巨了，放榜后监察还是会向仙师们提出意见，会增加或除去录取的修士，因此万不可懈怠。哦，还有，录取后就是普门学员了，开学前可以出岛历练，也可以留在山上自行修炼，你如何打算？”
狮然道：“是，多谢长青师兄提点！我打算出岛历练。听顺一师兄说过，未晋升仙体的学员出岛历练，是由仙院的仙师送至历练之所，然后由门人合力击杀邪物，不会太危险，还能增长见识。”
果长青道：“不错，但也要多加小心，这装苹果的纳袋你留着用，可以存放些家伙宝贝，也可以存放食物。好了，你快去吧，等来日我们再聚！”
狮然道：“嗯！”
狮然拿着纳袋，喜欢的不得了。再次感谢了果长青。不过他却不晓得长青师兄除了送苹果，更重要的是送纳袋。纳袋可是仙家物什，虽然不是难得的宝贝，可如果到集市上买也是很贵的！况且，这纳袋品相精致，淡青色的底，上面绣了棵健壮的苹果树，乃是果长青自己做的贴身纳袋！
狮然也不晓得的是，仙界的人送贴身纳袋就和送香囊、送荷包一样，有着不凡的含义。香囊荷包常做定情信物，而纳袋，就如同凡间的下聘！
狮然告别果长青，飞似的拿出狮子的迅猛，往西寮狂奔。
……
……
西十六。
房中的修士几乎都去看榜了，仅有寥寥三四人在议论红榜。
大华欣喜道：“知音，本来看了那么多来考试的名门子弟，我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竟然考上了！你还没说你的成绩呢？”
海韵抓抓头，吹了吹额前的碎发，绕过大华，直挺挺地躺在他们的床上，道：“刚才人太多，没机会看，其实我也不用看了，我之前被悲华君罚得那么惨，想也知道肯定没戏啦。”
大华道：“你没看结果怎知道一定没有呢？不行，我去看看！”
“知音——知音——”巨了的声音从西寮的空地那边传来。
海韵对大华道：“大华，巨了也中了头名，是二榜魁首！来，我带你去看看他。”
大华道：“啊！二榜魁首！”要知道三榜录取的是预备仙班的学员，而二榜可是正式仙班的学员！虽然都是魁首，这分量却是不一样的。大华心中升起佩服之意，赶紧随海韵的脚步走出去。
狮然一看到海韵出来，猛地跳起抱上海韵，抖着两条粗眉哭道：“知音——”
海韵拍着狮然的背，安慰道：“没关系巨了，他们竺家的伙食我早就受不了了，规矩又多，什么大规三百多条，威仪三千多条，细行八万多条，要是被这些规矩约束个几年，那我还是我么！”
狮然依旧哽着什么话也没说，只连道：“知音——知音——”
海韵继续道：“巨了，你不必难过，我年纪还小，过两年再来也是一样。更何况还有很多其他的仙院可以选择呢！”
狮然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下，大声道：“不是的，不是的。知音——你上榜啦！”
海韵一脸惊讶：“啊！？”
大华却心中有数，早有准备一般，道：“这位是巨了兄吧？知音是兼报的，可知他是几榜？”
狮然这回也有点冷静下来了，道：“是一榜！第三十七名！”
海韵和大华齐声道：“一榜！？”
为什么这么惊讶？因为方才海韵回西十六告诉大华喜讯的时候，正好有位修士也刚看完榜回来。他说起过，一榜和二榜虽然都是正是仙班的甲乙，可也是不同的。二榜多是修为高、资质中上的学员，约四十多人；而一榜则是除了前者的标准，有潜质的、天赋好的，但暂时修为一般的，无基础学员也会被录取。这也就是为什么一榜的名单会有七十之多的原因。
据说每届的正仙甲班是最宽进严出的，进时七十人，出时说不定只剩一半。很多正仙甲的修士不是历练被淘汰，就是课业不合格而被退学，要不就是违反普门规约中的大规而被逐出仙岛，因此并不是考上就能安心的。海韵和大华的惊叫，就是因为这个。
可正仙甲也有优势，因为是住在仙气最浓郁的西天峰，配备最优秀的仙师来教导。
海韵道：“完了完了，正好还没开学，我还是先跑吧！总比开学了被罚出去好。”
大华和狮然一把拉住他，大华道：“放心，开学前还有一个月，是练期，你我都不要出去了，我看着你读书！”
海韵连连哀嚎，哭天抢地地打滚告饶，大华对海韵了解的很，完全拿出了他坐如钟的本事，不为所动。
狮然开心道：“知音，你是甲班，我是乙班，以后咱们好好修炼，争取做名副其实的‘山水二圣’！以后仙界扬名，让仙门百家都知道咱们的大名！”
海韵一听，也不嚎了，拉着大华道：“巨了，这就是大华，钟大华，人族，十五岁，也是我的好朋友！”
大华施礼道：“久闻狮子大名，巨了兄恭喜二榜夺魁！”
狮然回礼道：“我身是妖，开智晚，对人族向来崇敬，以后还请大华兄弟不吝赐教！”狮然这话说得实在，妖兽再开智也是妖兽，智力比起先天有智的人族总是心理上弱了一分，这也是为什么妖寿长于人寿那么多，却成道者甚少的原因。
海韵道：“你们两个就别客套啦，以后都是好朋友！对了！巨了，我们这个‘山水二圣’把大华加进来怎么样？”
狮然道：“知音，我正有此意。大华，加进来吧！”他热情地邀请道。
大华道：“却之不恭，不过我与知音同床一个多月，怎么从未听说‘山水二圣’的名号？”他疑惑地看向海韵。
海韵挺了挺腰板，假装捋了把不存在的胡子，道：“嗯，这‘山水二圣’嘛，诞生于禹成年间，东海之滨，琉璃海域，琉璃仙山，三峰之西，西天峰顶，揽月阁前！”
大华心道：“哟呵！好家伙，合着是刚成立的‘二圣’啊！”
狮然道：“不错！不过现在不是‘二圣’了，加上大华，是‘三圣’！”
大华：“……”名头好大！成王成圣哪是他们几个小孩子能想的！不过好开心！
海韵道：“巨了说的对，我们现在不是‘二圣’了，是‘三圣’。叫‘山水’也不贴合，哎？我们缘起西天峰，相聚在西寮，不如就叫‘西天三圣’！”
狮然道：“好！就叫‘西天三圣’！”
海韵伸开手臂，用长长的胳膊揽过两人，三人在西寮前的空地笑成一团，也跳成一团。狮然红着眼，虽然这“三圣”很是随意，三人还未正式学得什么过人本领，可胸中那股豪情仿佛冲淡了他心底那份存了百余年的自卑，他看着海韵和大华稚嫩的脸，心道：“我一定要出人头地！”
大华毕竟年少，被两人一带，尽管平时稳重，可也升起了一份冲动，心想，现在他除了师父和师兄们，还多了两个兄弟！
海韵皮肤白皙，乳白色的短衫被伸开的双臂抻开，露出大段洁白的胳膊，领口也露出了胸前那块麟甲型的暗影，在阳光下晃得耀眼异常。他搂着两个兄弟，抬头看着蔚蓝无云的天空，心想：“从小我就没有阿爹阿母，总是一个人跳跃在山野，一个人游水于河流，可我以后不再是一个人了，我有兄弟了！我们的组合有名字，是‘西天三圣’！”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长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