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龙篦》凌月青缃

14、神姬 三

　　这一次出城，去的地方可不寻常——赤水。

　　以赤水河为心，三川汇顶，沿岸形成一簇簇小山村，共有28簇，扇形布展，没有城镇。

　　当年赤水一役，此处已是生灵涂炭，杳无生机。妖母时代，此处居存，人妖共事，互不敢相欺。可妖母逝后，这里的妖怪都理所当然被除尽，而原住民也成了唯仙门百家驱使奴隶。

　　“这里什么时候香火这么浓了，呛得难受。”冉冉道。

　　“我进去过一次，里面有数座祠、观。摆正着的各是赤水女子与尊慈航真人像。并且各家各户也有小的士像。”东方道。

　　“想来是人们过往此处遭受了过大的劫难，想早日挣脱吧。慈航感应最快，闻声救苦。一个人为生活压迫失去了信念，能救他的，也唯有将信念转嫁到虔诚的信仰上。”青缃对两个师妹说道。

　　“也真纳闷啊，天下之大，大罗金仙们哪有空管这儿。属这赤水一带的妖怪不少，慈航真人也正在他地普度众生呢！这儿的人竟然都信了，难道现在生活得安好？”江柳烟道。

　　下去看看便知。

　　一柴夫挑担子路过石刻——赤水，乡间散户见是有外人入境，瞧这服饰乃是仙家一派，不由得惊卸下一身木器。

　　“大叔，我们是……”青缃背着弓，正准备说道。

　　你说你不是坏人，谁信啊，坏人也都怎么说。

　　“察叔，还认得我吗，我是东方弗染啊！”东方道。

　　这察毅大叔或许是专心于辨认另外三个身着仙家校服的人，一时没留意到东方纤尘。

　　一见是东方小兄弟，这悬着的心也算是着落了，“原来是东方小兄弟，方才没注意到，那这三位是？”

　　“这几位是我新交的朋友，时候不早了，想待在村里留宿一晚。”

　　“我眼可不瞎啊，除了这青衣女子，后边那两人可都是浣溪江氏的人，如果我没猜错那你就是浣溪江氏二弟子青缃吧。”察毅大叔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赤水居民如今不敢轻易出村，都是靠着那些见过世面胆大的民众。

　　赤水居民对仙盟百家可是恨之入骨，自然也识得这百家校服。青缃作为参与分魂妖母的主要人物，自然也是被赤水人所厌恶。
　　“我们这不待见他们这类人，东方小兄弟你若是仙门百家一伙，就还是另寻别处吧。”

　　此况这般窘迫又怎行，

　　冉冉这从江纤尘身上学来的急性子此刻又忍不住失礼了道：“你们既然如此痛恨我们仙门百家，为何又供奉着那慈航像，这不是搞双面标准吗，如果不能一视同仁，还不如砸了算！”

　　青缃听罢，大喝一声：“不得无礼！”

　　还是东方知道其中缘由：“那是因为这里的慈航曾在妖母分魂七七日后突然现世，通告百家不得扰赤水安宁。仙门扰赤水久矣，名义上的正道，干的却与那魔道一般行事，“九天摄魂”使得多少无辜生灵因此被害！往后还不断趋使赤水居民替他们寻找江纤尘的遗迹。”

　　“察叔，前者是迫于无奈，我们浣溪江氏确有错，但后者我们可从来不知情！”青缃道。

　　“别再喊我察叔了，我和你们并不熟，特别是你们浣溪江氏！”

　　“慢着察叔，眼下这位青衣女子可是唯一有希望能救出妖母的人……”东方纤尘道。

　　这察毅思索了道，不断掂量了四人许久。这东方小兄弟素来和仙家合不来，平时也不受仙家待见，如今无端端地带来杀害纤尘的主手，也不是没有理由。也罢，倘若眼前四人使诈，赤水中的新主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虽然远不敌其中一人，但入了赤水，便不愁没有对敌之策。

　　“东方兄弟，你可知这话什么意思，赤水在上，如若说谎，进去了便是搭上你身边这些人的性命。”

　　“这村里边不就是个破地方吗？至于这么玄乎，妖母生前的老巢我倒要看看。”冉冉道。

　　自一年前分了纤尘的魂魄，青缃也再无踏足赤水，如今听眼前人这般严肃，里边莫不是有连仙门也不敢冒犯的神灵？

　　四人中，最清楚里边情况的东方其实也不甚了解，只知确有“圣”人，以及数座祠观。东方上次做客赤水，只因恰巧在赤水之外救下险些被枫丹白氏子弟带走拘禁的察叔。作为回报，察叔便邀了东方前去做客。

　　青缃并未察觉异样，只能以“传心术”告诫身边的人：
　　“一年前确实有个自称是慈航真人，到访赤水，发号仙盟不准踏足赤水。后来也听闻有些狂徒闯入自然也再无出来。
　　赤水一带表面香火缭绕，七彩圣光置顶，看来似仙、神驻里的样子。但见此人的目的不外乎对江纤尘感兴趣，其中必定蹊跷。如果不是东方熠，那里边或许就是有家主说的其他势力。不可轻易冒犯，要时刻警惕，当心有故。”

　　察叔因东方一句“可能……”而动心，但要求家家三人换身服饰，便带着四人进了赤水村安置了住处。

　　赤水并无异样，又看似无结界，除却居民对外人异样的目光，其他进展极为正常。

　　“不对！师姐，你有没有发觉……有点压抑？有点沉？”江柳烟道。

　　“不是沉，而是你用以周身运气的法力在渐渐消逝……”青缃平静地说道：“这地上天下，力量太过于纯洁，给人以极为神圣的压抑，但其实置身入境，自身的仙力也正成为其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