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花葳蕤（女尊）》新晴照酒

635、爱如初

　　江澄陷入到自己在枕席之间不如别人的惆怅中，不能够打起精神来做种种精心的准备，只能简单地洗沐一下，换件样式最普通的侍寝长袍，连水状香都想不起来用，至于涂抹养颜的膏脂、修饰眉毛这些小事，那更是全部忽略。
　　在明帝驾临丽云殿的时候，他也不能够热情饱满地同明帝有说有笑，当然他也不敢给明帝摆脸色，他神思恍惚地走到院子中向着明帝屈膝行礼，脸上的笑容温温淡淡的，整个人瞧着温和又呆傻。
　　明帝倒也没多想，明帝这几日事情繁多，宠幸的又都是年轻体健的君卿，到江澄这边的时候，其实有点累了，见他也不那么兴奋，以为他同自己一样，都是忙碌过度，身心疲惫。当下也不以为意，瞧了一眼他身上，见他已经换上了侍寝的宫袍，就携了他的手往殿中走，进到殿内，更不停留，带着人直奔内间。
　　直到被明帝推到榻上江澄都没说话，这也正中明帝下怀。明帝今个儿下午召见了岳飘，吩咐来太医对岳飘带来的试药男子进行初步诊治，如果没有大的危险，今晚就安排这男子试药。这事她做得机密，但毕竟一个大活人被带到太医院里住着，总是会有些风声传出去，以江澄的身份和能力，如果听到了什么，想要查出来，是很容易的。她不想同江澄谈起这事，唯恐话里话外，一个不注意露出马脚，也就干脆一句话不说。

　　一刻千金，又是老妻老夫，其实倒也不用非得说什么，她很温柔地把江澄推到榻上，余下的事情就全是轻车熟路。
　　与外表看上去呆呆的不同，江澄的身体感觉很灵敏，又爱她至深，她略一撩拨，江澄就做好了准备，她温温柔柔地带着他一同饱览姚天风光，速度不疾不徐，动作不轻不重。虽然没有恨不得把对方吞入腹中的烈焰狂飙，也谈不上缠绵悱恻细腻如丝，但这种文火慢炖的快乐，在她的感受中也是很舒服的。
　　这样子轻松惬意的欢乐结束后，她瞄了一眼江澄，考虑是就此结束，还是再来一回。

　　江澄从一开始就在不断地观察明帝，然而明帝并没有异样，虽然没有同他讲话，但是牵着他的手进内殿，直到把他推在榻上，都没有放开他的手，推他的动作也很温柔，与其说是推，不如说是半抱着他往下放。之后便是温柔地亲吻他，待他准备好了，她就在他身上温柔起落。没有狂风急雨，却也并不敷衍，最重要的是，她全程都笑得温柔和善。
　　像暮春时节温煦的风，像初夏天气细软的雨。
　　草木得其滋润，万物得其安抚。
　　他那颗彷徨不定的心，也似乎有了着落，跟着她九天揽月，瑶台看雪。

　　结束了第一回，江澄意犹未尽，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让明帝再来一次。却正好瞧见明帝有停歇的意思，他迅速地从迷离中清醒了过来，讪讪地把刚刚抬了一抬的手落下来，并且紧紧地按在床榻上，仿佛它根本就没有抬起过。而后看向明帝，很是体贴地道：“陛下受累了，臣侍服侍陛下去洗沐吧。”
　　这话说得有点生硬并且有些疏远的意思，然而江澄此时也已经顾不得了，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陛下还是嫌他无趣了。这样的想法刺得他神态大异，甚至连脸色都开始变白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明帝注意到了他往上抬手的动作，也很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变化，暗骂自己怎得疏忽了，这人这两日就要到北境去修河道了，走前自然是渴盼恩宠的，她怎得不知道多疼惜一些呢?
　　她瞧着他脸色都有些变白，却不肯求她再宠幸一回，说完话之后就挣扎着要坐起来，连忙抱住人的肩膀，轻声调笑道：“急什么，朕还没尽兴呢，宝贝澄儿再陪朕一回。”
　　她知道他是个脸皮薄的，故而只把话反着说。
　　江澄果然信以为真，乖乖地躺了下去。
　　身为后宫，哪怕心里头再千回百转，也不能不让天子尽兴。他的小心思，同天子的需要相比，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这回明帝的动作又快又猛，速度时快时慢，更拿出手段来，撩拨得他快要疯狂。他像一叶小舟，被明帝带着在大江大浪中左冲右突上下漾动，时而冲过湍流，时而越过险滩，时而跌下深渊，时而又被抛上浪尖。惊险是明帝给的，快乐也是明帝给的，痛苦是明帝给的，舒爽也是明帝给的。
　　在这样子的欢畅中，他迎来了明帝的第三回宠幸。明帝虽然疲惫，可在这宠幸男儿的事上，还是很有兴致的，此刻被他带起了兴致，就有些不大肯收，又体谅他即将出远门，宁肯自己辛苦些，也要让他畅意尽情。

　　两个结束之后，外面已是月到中天，丽云殿四周万籁俱寂，只有一缕清风，从后窗中吹过来，吹得人心情愉悦。
　　明帝温柔地问他要不要抱他去洗沐，江澄今日体力还好，不想让明帝过于受累，便下了榻与明帝一同前去兰汤房，两个半偎半抱，到了兰汤房，各自洗沐，江澄又服侍明帝擦拭水珠，一切收拾停当，两个一道携手回房。
　　明帝温柔地亲了他一下，与他一道躺了下来。江澄这两天公事繁忙，今日又承了三回恩宠，按说很有些累了，然而他却毫无睡意。

　　嫌天热，明帝一开始没有抱着他入睡，眯了一会儿之后，觉察到他还醒着，便将胳膊伸过来，把他搂在怀里，柔声问他：“怎么了宝贝？快要出行了，舍不得朕？还是朕今个儿一开始没觉察到宝贝的依恋，宝贝心里委屈了？”
　　她亲了亲他的额头，暖心地开导他：“没有一开始就想到宝贝会依恋朕，的确是朕的错，不过朕当时并没有想要停止，朕只是观察宝贝的状态，看宝贝还有没有余力，宝贝莫要委屈了，嗯？下回宝贝还想要的时候，直接跟朕讲，宝贝是朕的夫郎，朕是宝贝的妻主，这样的话没什么不好意思提的，宝贝当讲就讲。”
　　明帝这番话温柔中带着鼓励，十分亲昵，然而江澄却全然没理会她这个话茬。
　　他自顾自地想着，原来明帝发现他的不对劲儿了，原来后面那两次宠幸，明帝纯粹是为了照顾他的需求，并不是明帝没有尽兴需要他陪，明帝还顾及他脸皮薄，故意反着说。他何德何能，样样不如人，却得她温柔以待？

　　江澄心里头又感动又惆怅，脱口而出问她：“陛下是怎么做到连着几天山珍海味，还能吃得下粗茶淡饭的？”
　　明帝愕然，她这才发现她前面的温柔体贴都没找对方向，她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看着他疑惑的眼神，认真地问他：“谁是粗茶淡饭？澄儿吗？”
　　江澄没接话，他紧咬着艳红的唇片，紧张又期待地望着明帝。这便是承认的意思了。
　　明帝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哄慰：“且不说澄儿宝贝在朕心里不是粗茶淡饭，就算是，粗茶淡饭也没什么不好啊？俗话说得好，粗茶淡饭最养人。”
　　恐他继续乱想，她故意做出无奈的口气道：“朕顿顿大鱼大肉，都快要上火了，到澄儿这里养养胃，不也挺好吗？”

　　江澄根本就不信她快要吃上火的话，但他还是接受了她的说法。
　　哪怕他是她吃腻了山珍海味之后想要偶尔尝一尝的粗茶淡饭，那也表示她对他是有需要的，这就够了。
　　他主动侧过身来抱住明帝的腰身，在她肩头呢喃道：“陛下快睡吧，明个儿要早朝呢。”
　　明帝吁了口气，“总算哄好了。”她摸着他的后背问他：“今个儿是谁刺到了澄儿，怎得好端端地又说什么如不如人的话？”

　　江澄无意瞒她，把宸雨的事告诉她：“岳家小昉纳了个小侍儿，据说是宸雨公子同意的，宸雨公子还说以他的无双才貌，岳小昉眼里心里只会有他一个，装不下别人的。”
　　这下换明帝惆怅了，明帝半宿都没能睡着。
　　江澄在她怀里睡得很安稳，她快要五更天的时候，看了一眼怀中的人，轻轻地吻了吻他的脸颊。
　　这个男子没有无双的才貌，她的眼里心里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可是他心里眼里却只有她一个，十几年如一日地爱着她，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贵为当朝左相，还在为他合不合她的胃口，忐忑不安自怨自苦，这样重情痴情的人儿，这世上还找得到第二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