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十年》见黄昏

21、第二十一章

　　“蛋炒饭可以吗？”
　　“好。”他换好鞋进去，靠坐在沙发上。

　　宋清如从冰箱里拿出晚上的剩下的米饭还有两个鸡蛋，匆忙中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餐桌上的水杯：“你要是渴了就自己倒水喝。”
　　徐行视线落到桌上淡粉色半透明的水杯，几步走过去，拿起水壶倒了杯水。

　　他端着水杯倚到厨房门边，宋清如正磕了两个鸡蛋打散，准备放油热锅。
　　徐行大致扫了下流理台，目光落到白瓷碗上，别有深意的说了句：“晚上的剩饭？”

　　宋清如转头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在意剩饭，解释道：“嗯，家里没有面条了。”
　　宋清如平时基本不会有剩饭，主要今天习惯性的煮多了一点。
　　说话间，她把鸡蛋下了锅，发出“滋滋”的响声，徐行放下水杯，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锅铲：“我来。”

　　宋清如一愣，随即把位置让给他。
　　徐行把剩饭倒进锅里，翻炒了下，又放了点盐。
　　快好时，宋清如把切好的葱放了进去，徐行翻炒两下，她把碗递给他，出锅。

　　徐行只盛了锅里的一半到碗里，等她疑惑的看过来时，这才说了一句：“再陪我吃一点。”
　　宋清如没多想，以为他是一个人吃饭没什么胃口，稍稍犹豫了下就又拿了个碗递过去。
　　两个人无声地吃过饭，宋清如去收拾厨房。

　　徐行坐在客厅里，摸着相思，有些自言自语，声音极轻地说了句：“明天可就没有理由再过来了。”
　　宋清如忙好出来，相思已经遛过弯，他也没理由继续待下去，便起身告辞。
　　她送他到玄关，徐行换好鞋，见她还打算出来，出了公寓站在门口笑着说了句：“不用送了。”

　　宋清如点头，等他关了门，又跑到阳台去偷看他。
　　这次徐行没在楼下像往常一样的看她这楼的窗户，下楼上了车就扬长而去。
　　宋清如就是在这一瞬间，消极了一整天的负能量情绪彻底爆发。

　　这些天的日子，已经让她觉得两人好像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

　　尽管她知道，这仅仅只是她的一种错觉而已。

　　——

　　宋清如在家闷闷不乐了两三天，这才在夏时难得休息的周末，去了她家里给她改善伙食。
　　夏时平时不做饭，冰箱里没什么食材。
　　只有一些基本的早餐，酸奶面包还有一两盒鸡蛋。

　　宋清如看过以后，果断带她去了附近的超市买食材。
　　夏时上车时看见她挂在后视镜上的风铃，好奇道：“咦，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宋清如系好安全带，视线在风铃上停顿了下，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前两天逛街买的。”
　　夏时也没怀疑，只“哦”了一声，便这么轻信了她说的话。

　　宋清如买好食材回家，又给她冰箱里添置了一番。
　　夏时在厨房里给她打下手，两个人开始闲聊。
　　宋清如买的是活虾，正在给虾去虾线，随口一问：“你跟王千一怎么样了？”

　　夏时折菜的手一顿：“没怎么样啊。”

　　“哦。”

　　夏时不知道这些天徐行在宋清如家吃饭的事情，顺口问她一句：“那你跟徐师兄呢？”
　　宋清如沉默了几秒：“就那样吧。”
　　夏时像是想起什么，看了她一眼：“徐师兄这半个月每天下班都挺早的。”

　　宋清如不解，转头看她：“啊？”
　　夏时疑惑：“你不知道他是律所老板吗？”
　　宋清如：“……”
　　你也没告诉我啊…

　　她眨了下眼睛：“你没告诉我。”
　　夏时撇她一眼：“我以为徐师兄会告诉你。”
　　“那…”她语气有些微妙：“他平时忙吗？”

　　夏时看她的眼神有些像在看弱智：“老板肯定忙啊。”
　　宋清如：“……”
　　宋清如在心底默叹了口气，宋清如，你完蛋了。

　　夏时不知道她这会儿情绪已经千回百转，突然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问她：“难道他这半个月早下班都跟你有关？”
　　宋清如沉默了下：“…应该是吧。”

　　夏时：“？？？？”
　　有什么情况是她不知道的？？

　　还没等她开口，宋清如就有些心烦意乱的把她赶出了厨房。
　　等吃过饭，夏时收拾好厨房，宋清如切了水果出来，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宋清如低头找遥控器时，看见放在桌上的黑色礼品盒。

　　她手蓦然顿住，拿起来问她：“这谁送你的？”
　　夏时循声看去，神色别扭了一下，怕她多想，有些不自在地撒了个谎：“朋友送的。”
　　她打开看了两眼，又神情自若的放了回去，继续看电视。

　　看得是电视，但注意力却不在电视里。
　　在沙发上坐立难安到这集放完，她便起身告辞。

　　夏时还在身后叫她，但她却感觉耳朵轰鸣般，什么都听不见。

　　她坐电梯到了楼下，将车解锁，坐进车里发了会呆。
　　她偏头看挂在车里的风铃，看得久了眼睛便有些疲劳，她不自觉的眨了下，随即闭上眼睛。

　　宋清如拥有着一个女生天生就会有的敏感。

　　因为生病时给她带来的早熟，还有住院一个多月，医院里身边来来往往的病人，让她觉得自己早已看淡世态炎凉。
　　她无悲无喜淡漠的过了这么些年，唯独在这一刻，她深刻地感觉到了些许的无力还有绝望。

　　她怕他喜欢上别人，怕那个谣言是真的，更怕的是，他喜欢的是夏时。

　　夏时坐在沙发上叫她，却看见她没有丝毫反应地换好鞋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感到奇怪，视线落到刚刚被她拿过的礼品盒上，依旧没太明白是为什么。
　　她就这么不明所以地看了会广告，突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给徐行打了个电话过去。

　　徐行前些日子为了吃某人的饭留下了一大堆工作，刚刚才加完班从律所下班，在开车回家的路上，看见她打电话过来，似有感应般，眉头轻皱犹豫了下才接听了电话。

　　夏时在那端默了默：“礼物是清如去挑的？”
　　徐行眉头皱的更深，低“嗯”一声。
　　夏时垂死挣扎：“真的是？”

　　徐行在前面红绿灯路口停下车，心里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问道：“怎么了？”
　　那端又沉默了下：“…她刚刚看见了你送我的礼物，我怕她多想，”她顿了顿，补充道：“说是朋友送的。”

　　徐行眉头轻跳了两下，没说话，就这么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以后，他隐约觉得事情变得有些不可控起来。
　　他无奈的扶了下额，看来得快一些把进度提上日程了。

　　夏时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感觉如坐针毡。
　　过了几秒后注意到自己刚刚对宋清如说的是朋友两个字。
　　可不是朋友嘛，徐行不仅是她师兄也是朋友啊。
　　这么一安慰自己，她便心里松了口气，
　　想通了这点，开始心安理得继续看电视。

　　宋清如整理好思绪，从夏时公寓楼下开车出来，等红绿灯时，看见左侧前方停了辆车。
　　车尾的车牌是她前段时间每晚在阳台都看过很多次的0724。
　　她后知后觉的看了眼路边，等看见他的律所时，心下了然。

　　她垂眸按下按钮，玻璃窗慢慢的摇了上去。
　　那辆车跟她同行一会后，就消失不见。
　　不知是开到她前面去了，还是开到她后面去了。

　　宋清如浑浑噩噩回到家，站在玄关处换鞋。
　　相思像往常一样听见声音后来门口接她，她换好鞋，打开灯。

　　当初装修时，她在客厅里特意装了两种灯，一种是冷色调的白色灯光，还有一种是暖色调的橘黄色灯光。

　　她按下橘黄色灯的按钮，以往走进客厅里时，都是觉得温暖，唯独在今天，她站在进门客厅里的拐角处，看着空荡荡的沙发开始觉得家里有了几分冷清感。

　　她走过去使劲地把自己扔到沙发上，在撞到沙发两边的棱角时，疼痛让她没忍住轻“呼”一声，随即意识回笼。
　　在沙发上缓了缓，起身进浴室洗澡睡觉。

　　与此同时，徐行站在路灯下，望着整栋楼只有她那层才有的橘黄色灯光，身形清冷。
　　他把车停在了自己楼下，一路步行到她这里。

　　徐行第一次见宋清如，是在医院，他去医院找父亲，看见了独自一人住院的宋清如。
　　第二次见宋清如，是在日本，她笑颜如画，穿着和服在跟朋友一起拍照。
　　第三次见宋清如，是在咖啡厅，她在跟抄袭她作品的人谈判。

　　两见成思，徐行做梦都没想到他这辈子会这么思念一个人。
　　他去找父亲问过她的情况，但病历上什么都没有，就连有一天他喝多后，借着酒意去打了那个在他手机里存了很多年的号码。
　　但那是个空号。

　　阴差阳错般，他又遇到了她。
　　所以徐行偷偷跟着她到了她住的地方，他怕自己再找不到她，还特意搬家到了她这里。
　　就算住的这么近，他也还是不能心安，每晚都要到楼下待一段时间。
　　看到她那层的灯光亮着，他才会觉得她是真的在的。

　　天气已经逐渐转冷，他穿了件风衣在外面，秋风徐徐吹过来，掀起他额头前的碎发。
　　他就这么笔直的在那里站着，直到那屋里的灯被关上，这才拢了拢衣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