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柠檬海牛

14、玩笑

　　那晚冷然和凌落羽回去以后，大家都识相的什么也没问，因为最不知好歹的崔哲浩已经喝的近乎昏死过去，大家倒也少了探听消息的机会，不免有些惋惜。但是他们从两个人的表情推测，事情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哎，当局者迷啊。
　　第二天下午，他们要飞回香港。在机场送别时，凌落羽递给冷然一封信，大家都用很暧昧地眼光看着他们俩，但冷然还是一如往常地什么也不说。凌落羽也不像以前那么容易羞涩，只是向大家笑笑，无所谓的样子。大家不禁感叹道，这个千金大小姐好像有些长大了。
　　在飞机上，崔哲浩还因为昨天喝了太多酒而头痛不已，但还是改不了油嘴滑舌的本性，就悄悄地问邻座的铁游夏，为什么昨天蓝若菲那么听话，没有喝多酒。铁游夏笑笑，“我说‘如果不想被我随随便便抱回房间，就不要喝那么多。”崔哲浩想想，这是什么意思啊，真是搞不懂，难道谈恋爱的人都是这么神神秘秘的不正常，哎，不管了，头好痛，继续睡觉。

　　蓝若菲完成这件案子以后就回到了扫黄组。工作中不经常碰面，铁游夏倒有些想念她了。正想着，接到一条信息，是蓝若菲：“今晚有空没，我请你吃饭。”铁游夏有些纳闷，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请他吃饭，就回到：“这么好心，为什么？”“别问那么多，有时间吗？”铁游夏撇笑笑，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就答应了下来。他们约好下班后在停车场见。
　　上了铁游夏的车，蓝若菲的第一句话就是：“今晚去我家。”铁游夏吓一跳，想想他们的关系应该还没这么熟吧。“为什么？”“见我父母。”听了这话，铁游夏更懵了，怎么回事，她想干嘛？“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我爸逼我相亲，你今晚假装一下我男朋友，”说完瞥了一眼铁游夏，“你以前也不是没做过。”她指的是在宴会上受伤的那次。“小姐，你至少也该跟我商量一下啊。”铁游夏的语气有些不高兴。蓝若菲看他好像生气了，就立刻尽量用最温柔的声音撒着娇说：“拜托拜托，就这一次嘛，好吗？”铁游夏也拿她没辙，其实他甚至觉得是有些窃喜的，只是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快被他忽略了，叹了口气，问道：“你家在哪？”

　　蓝家。
　　铁游夏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蓝家这么……有钱。不对，简直和凌家不相上下，那蓝若菲为什么还要做警察，她怎么不想凌落羽一样安心做个大小姐算了？带着这些疑问，他跟着蓝若菲进了门。
　　“爸爸，这是我男朋友，铁游夏，重案组的探员。”“伯父你好。”蓝父是看上去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他上下打量这铁游夏，然后点点头，“你好，以前听若菲提起过你，”顿了一下，又说“上次她受伤，是你照顾她的，你们是从那时候开始交往的吗？”铁游夏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他们根本就不是这种关系，怎么可能“交往”呢。“爸，先吃饭吧。”蓝若菲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急忙打圆场。
　　饭菜很丰盛。蓝父只是问问铁游夏工作上的事，铁游夏慢慢放松了下来。晚饭后，趁着蓝若菲去厨房帮忙的时候，蓝父把铁游夏叫进了书房。“铁探员，我想和你谈谈你和若菲的婚事。”铁游夏吓出一身冷汗，“额，伯父，你叫我游夏就好，至于婚事……不用这么着急吧。”蓝父叹叹气，“你是若菲第一个带回家的男孩子，”听到这句话，铁游夏心里竟有些高兴，“她母亲死得早，从小我就很宠她，她不愿意老老实实地在家做大小姐，要做警察，我也随她去了，她不愿意做个清闲点的警察，非要去扫黄组，我也没说什么，现在，她说要和你结婚，我也没什么意见，只要你以后对她好就行了。”“可是，伯父，婚姻大事，还是慢慢考虑一下比较好。”铁游夏心里都要急死了，埋怨着蓝若菲怎么还不来。蓝父看着铁游夏，突然话锋一转：“现在肯说实话了？”铁游夏呆了一下，这才明白蓝父在指什么。
　　“是，伯父，对不起，若菲她不是故意骗你的。”蓝父沉默了，正在铁游夏手足无措的时候，蓝若菲推门进来了，“爸，”又看看铁游夏，“还有你，出来吃水果。”铁游夏几乎是落荒而逃。在后来的交谈中，蓝父并没有表现出已经知晓的情绪，只是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和蔼可亲的长辈。不多一会，铁游夏也要起身告辞了，蓝若菲出来送他。铁游夏有些抱歉地跟蓝若菲解释，“你爸已经知道咱们骗他了。”“你怎么这么笨啊，早知道你这么不可靠，我在再找个人得了，反正要做我男朋友的人多的是。”蓝若菲不高兴地埋怨着。“小姐，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啊，我是好心帮你诶。”听见蓝若菲说她还能再找到人冒充她男朋友，铁游夏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蓝若菲看着他有些生气的表情，笑着问：“哎哎哎，你……是不是吃醋了？”
　　铁游夏没好气地看了蓝若菲一眼，没说什么，转身上车就走了。蓝若菲在车开走的一霎那，大声嚷嚷着：“哎，吃醋就吃醋嘛，又没什么丢人的。”说完这句话，转身回去，心里想却因为铁游夏的恼怒感到很高兴。她想，今晚应该能做个好梦了。

　　蓝若菲这天晚上照例在那些遍布不良场所的暗巷里尽职地扮演着站街女郎，她每次都特意地浓妆艳抹，装腔作势地拿着没点燃的烟，倚在小旅店的旁边。之所以没把烟点燃，一是因为她不会抽，再者，这样也可以给那些色迷迷地男人搭讪的一个理由。在以往的工作经历中，有很多次就是那些喝了不少的男人借着给她点烟的机会，跟她套近乎，最后被套进警局的。不过今晚，蓝若菲拿烟的手有些抖，天气转凉了，而她还穿着超短裙和棉质背心站在外面，她倒真希望快点有哪个倒霉的男人上钩，这样她就可以早早地收工了。
　　正这样想着，一个矮胖的男人就带着浑身的酒气向她走过来：“小姐，要不要我帮你点一下烟啊？”蓝若菲瞥了那男人一眼，立刻决定就是这只倒霉羊了。于是尽量温柔地说：“好啊，谢谢你啊，先生。”那胖男人见美女有反应，立刻来了精神：“不客气啊，小姐，天气这么凉，你穿这么少站在外面，多冷啊，我看咱们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好好聊聊吧。”蓝若菲听着这话，心想，这男人性子倒挺急的，以往那些上钩的男人都起码要矜持的明示暗示一下呢，不过这样也好，可以早点处理利索。蓝若菲没说什么，只是假装会意地看了那男的一眼，然后微微一笑：“那咱们去哪儿呢？”“走走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说着，就拉起蓝若菲的手往巷子的深处走去。蓝若菲被那男的拉着很不舒服，但又不能拒绝，她也就忍了下来，反正牵一下手她也不会少块肉。
　　正想着，他们就来到了类似于一个夜总会的地方。蓝若菲一看那店名，心里都乐开了花了。原来，扫黄组早就接到消息，说这个店里有不正当地经营，虽然说这种场所也总是逃不了这种经营业务，但可恨的是这里所谓的“服务人员”都是一些被骗，然后偷渡过来的女孩，，那些女孩根本不敢逃开，她们没有身份，最后只能被遣返，那样的下场更惨，只得呆在这里。蓝若菲和扫黄组的同事们用了好多天，都没有办法进到里面，因为这里只接待那些熟客，管理十分严格，刚好今天，被她碰上了。
　　“王先生，怎么今晚有空啊，今晚你要找哪位啊？”那胖男人摆摆手，粗声粗气地说：“不了，今晚我带来个新人。”然后色迷迷地看了一眼蓝若菲，那门童立刻就明白了，“那好 ，王先生，您先等一下，我给您安排一下房间。”随后就毕恭毕敬地离开了。蓝若菲趁着他们谈话，就四处扫视了一下，的确是个高档地娱乐场所，如果不是舞台上那些衣着过于暴露的舞女，和下面那些男人下流的叫好声，这里简直和舒适的饭店无异。但当她正思量着一会要怎么通知其他同事来接应她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人，是崔哲浩。
　　而崔哲浩好像也看见了他，因为她明显感觉崔哲浩的眼神一直向这里瞟。蓝若菲心想，他是觉得被自己撞见在这寻欢作乐而没面子吧，真是，男人就是男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狗改不了吃屎。于是，蓝若菲向他笑笑，向他传达着自己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意思。过了一会，那个门童回来了，给了那胖男人一个钥匙，上面有房间号，他们就向那个房间走去。蓝若菲想到自己必须趁现在处理好和同事联络的事情，就用比刚才更温柔地语气说：“我先去一下洗手间，你也不想一会被打断是吧？”说完这句话，蓝若菲自己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那男人立刻会意了，咧嘴笑着说：“去吧去吧，我不急啊。”边说着还边来回摩挲着蓝若菲的胳膊，蓝若菲冲那男人一笑，立刻转身向洗手间走去。
　　蓝若菲一边走，一边思量着，今晚让那男的占了太多便宜了，一会她得好好地讨回来。立刻进到洗手间，使劲地冲洗着自己的胳膊，等觉得那种不舒服地感觉消退了一些后，就拿出手机，给同事打电话说明了情况，一会要他们来接应。整理了一下后，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了打气，走出洗手间，向那房间走去。一出门，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抬头一看，是崔哲浩，蓝若菲开口就说：“我不会把在这看到你的事情说出去的。”崔哲浩想了一下，嬉皮笑脸地说：“我来着是执行任务的，不知道蓝警员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啊？”“执行任务，”蓝若菲的语气里充满着不屑，“你的任务福利还真不错。”“那当然，兄弟们都说我的气质适合这种任务。”蓝若菲怕那男人起疑心，想立刻回去，就说：“我不管你在这干什么，总之不要来打扰我。”越过崔哲浩就要离开，“那个，游夏一会也会过来。”崔哲浩不怕死地说了一句，蓝若菲果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崔哲浩，崔哲浩撇撇嘴：“都说是在执行任务了嘛。”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扫黄组的警员们就到了。这回他们直接冲了进来，因为蓝若菲在里面已经为他们的搜查提供了组好的借口。而在那个房间里，蓝若菲还在和那个胖男人“制造气氛”，两个人只是喝着红酒，显然，那男人因为刚才已经喝了不少，这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但还是想尽办法要吃蓝若菲的豆腐，可惜总是被蓝若菲巧妙地挡了回去。那男人有些沉不住气了，突然一下子向蓝若菲扑过来，蓝若菲吓了一跳，一下子倒在了床上，她正要用力把那男人推开，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同事冲了进来，而铁游夏紧随其后。那男人被这阵帐吓坏了，立刻求饶，蓝若菲看他那模样，眼里充满了鄙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厉声说：“带回去，他占了我不少便宜，我得让他尝尝苦头。”
　　蓝若菲这才看见铁游夏，冲他点了一下头，但她明显感觉到铁游夏的怒意，因为他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交代完一些事情后，蓝若菲就要先回家。正当她走出那家店，要向巷子外走去时，一个人把她拉走了，蓝若菲回头一看，是铁游夏。几乎使用扔的把蓝若菲“扔”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自己上了车，关上了车门，然后打开暖风，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盖在了蓝若菲的身上。“谢谢。”蓝若菲轻声说。“你就是这么做警员的？”铁游夏的语调有些高。“恩，“从没见他这样，蓝若菲有些不适应，“也不是了，只是今晚刚好我值班，刚好碰见那个男的……”也许是因为铁游夏的气势，蓝若菲都觉得自己有些底气不足。“那如果不是我和哲浩今晚刚好也在那里执行任务，不是刚好我们在那个时候进到房间里，你知道会发生什么？”“额，没关系的，反正你们要是不进来我也有办法对付他的。”“你有没有脑子啊！”铁游夏忽然大声喊道，意识到了失态，平稳了一下气息，“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蓝若菲没吱声，因为她现在才明显觉得自己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吓坏了。她没再争辩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把头靠在椅背上，不说话了。铁游夏瞧见她脸色苍白和疲惫的神情，也不忍心再责备她，就开车离开了。

　　到了蓝家，在下车之前，蓝若菲撇过头问铁游夏：“我们结婚好不好？”，用非常认真地眼神看着铁游夏。铁游夏也回看着蓝若菲，过了一会，他说：“别开玩笑。”蓝若菲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然后笑笑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上当的”，悄悄地把一抹失望藏了起来。然后潇洒地转身下车，连再见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