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柠檬海牛

11、告别

　　到了警局后，桑梓姗解释了为什么凌梵谷会突然倒下。原来，那天她回到公寓，在公寓里拿了些有安眠作用的粉末，然后把那包白粉和安眠粉末按一定比例掺在了一起，这样虽然在一开始的感觉上并没有什么差别，不过后来安眠的粉末就会慢慢发生效用。其实在做这个的时候她也并不确定凌梵谷自己也是毒品吸食者，不过通过平时和他接触时的观察，她决定赌一赌，还好，这一次她赌赢了。更难得的是，凌梵谷居然在挟持她的过程中毒瘾发作，让她有机可乘，也许，这是老天也在暗中帮她吧。

　　桑梓姗说完这些，包括成霖枫在内，在场的人都暗自佩服起她来，这女人聪明，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但是崔哲浩还是走到成霖枫身边，递给他一个同情的目光，小声说：“小心她以后用别的办法‘谋杀亲夫’啊，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哦！”成霖枫瞪了他一眼，崔哲浩缩缩脖子，转身去做别的了。

　　“梓姗，这段日子我可能不能和你常联络了，你也知道，你我的身份需要回避的。”“我知道，你是兵，我是贼嘛，不，是贼的干女儿。”“梓姗，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呵呵，别紧张，我开玩笑的，没关系你忙你的吧。”说完，在成霖枫的脸上轻轻一吻，好像很眷恋似的，轻声说：“再见。”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桑梓姗和成霖枫之间并没有联络。
　　桑梓姗在蔡京上庭之前和他见了一次面，蔡京经过几天的折腾，显得苍老了许多。“为什么出卖我？”蔡京沉沉地问道。“是你先欺骗我的。”桑梓姗盯着蔡京的眼睛一字个一个字地慢慢说道。蔡京见桑梓姗这个表情，心里就明白了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爸爸妈妈会妨碍你什么，你要这么对他们？”“你爸爸胆子太小，做什么都畏首畏尾，他自己不做就算了，还妨碍我赚钱。”桑梓姗听后，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得更用力了，厉声问道：“那为什么还帮助我，你大可以把公司独吞，赚你的大钱。”“呵呵，是啊，当初为什么不连你也除掉呢，要不，也不会栽在你手里了，也许是因为从小看着你长大，心软了吧，你信吗？”桑梓姗不可置否，只是调整了一下语气，“不管怎样，我还是谢谢你这么些年来帮助我，所以，我不会请求警方再次调查我父母的死因，‘贩卖毒品’这条罪已经够你受得了，我不想你加上‘预谋杀人’的罪名，让你解脱的那么早，我要让你活受罪！”说完，就起身要离去。“梓姗，”蔡京的公鸭嗓高声叫道，然后轻声说，“就像不相信我一样，不要再相信那些欺骗过你一次的男人。”然后，也起身离去，让警员带他回牢房。

　　桑梓姗从监狱离开，一路上想着蔡京的话。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听到蔡京没有伤害自己的原因的时候心里的竟然涌过一种感动，她不能原谅自己，怎么会对害死父母的仇人这么心慈手软，她不愿意向蔡京表明，甚至也在安慰自己，不要求重新调查父母的案件，只是因为想要蔡京在监牢里活受罪，而不是因为她并不想蔡京死，因为，蔡京可能是自己世上最后可以称得上亲人的人。
　　桑梓姗一路开车到了蔡氏贸易公司。她召开了会议，将公司的员工遣散，并向他们表示了歉意。她知道现在世道不好，工作不好找，要不是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她也不会出此下策。然后她联系了那家她常去讲养生知识的医院，问她可不可以到那里工作，医院很快给了她答复，很愿意接受她来这里工作。

　　最后，她订了一张两周以后去英国的机票。她想，在开始新生活以前，她应该自己进行一次告别过去的旅行，包括……告别成霖枫。就如她那天在酒店里思考的一样，她没有信心和成霖枫毫无芥蒂的在一起，也许就像那首歌里唱的“爱真的需要勇气……”，而她，害怕了。她也记得蔡京在最后和她说的话，“不要相信那些欺骗过你一次的男人。”，不过，坐在沙发里的桑梓姗笑笑，可能女人天生就是这么傻，总是相信男人的谎言，但她很肯定，成霖枫没有骗她，是自己没有勇气，不敢接受这种太过浓烈的爱。让她觉得，幸福，如履薄冰……这样的关系太过危险，她退缩了。

　　两周后，机场。
　　桑梓姗早早地来到了候机室，进行安检，然后到了登机口的等候大厅。她觉得这里的清静很好，不像候机室里的吵吵嚷嚷，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看着落地窗外，不时有飞机的起飞降落，那么容易的，就载着许多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思，飞往异国他乡，留下的，只有在出发地的人的感伤和落寞……桑梓姗甚至有些犹豫，自己这样轻率，是不是不要逃开的好？这样对成霖枫不公平，毕竟，自己是很早就计划好的，而他，还在期望着他们之间的重新开始。但后来转念一想，自己也是抱有期望的吧，要不，也不会在那家他们都去过的医院找工作，如果成霖枫有心，应该会很容易找到她的，想到这，她知道，自己也是不愿意放弃这段感情的，不然怎么会这样千方百计地为自己留下后路。说不定，等旅行回来之后，她自己就会主动去找成霖枫了呢，这样想着，这次出行也就不那么伤感，只是更加期待归期。

　　“桑梓姗。”是成霖枫的声音，桑梓姗的嘴角牵动出一丝笑意，在她转过身，看见成霖枫冰冷的脸庞时，只得假装用很疏远的语气问着：“你来干什么？”成霖枫盯着他，手握紧拳头，冲过来，拉起桑梓姗，到了一个角落，“我应该问你来干什么？！”桑梓姗抬头盯着成霖枫的眼睛，冷冰冰地说：“如你所见，上飞机。”“你为什么要走？把公司解散了，公寓租了出去，手机不开机，怎么都找不到你，你想做什么？！”“我……”桑梓姗正想说什么，却被成霖枫打断了，“我才是最傻的那个是吧，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利用我替你父母报仇，让我爱上你，甚至为自己欺骗你觉得愧疚，而你一直把我当作小丑一样，冷眼看着，是吧，桑梓姗，你的戏演的可真好！”桑梓姗吃惊地看着成霖枫，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说出这种话，只是觉得心里很疼，当恋人之间用言语去伤害彼此的时候，杀伤力永远比想象的要强出许多倍。

　　“既然这样，你还追来干什么？”桑梓姗有些木然地反问道。成霖枫看见她眼底泪水在打转，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突然紧紧地抱住她，“梓姗，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你想象不到的，在这几天里我有多担心，甚至上次你住在酒店的时候，我都没有那么紧张，我真的感觉到，你这次离开，就不会再出现了。”边说着，边轻轻吻着桑梓姗的长发，抚摸着她的脊背，想把自己的歉意传达给她。过了一会，桑梓姗也反搂住成霖枫的腰，轻轻的在他耳边说：“谢谢你，不过，我想我可能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是利用了你，你应该生气的。”说着，要从成霖枫的怀里起身，可成霖枫的手臂反而加紧了力道，“别说气话，我已经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和凌梵谷进行合作的，刚才我是真的着急了，才会那么说的，梓姗，你值得的。”桑梓姗轻轻僵了一下身子，“你先放开我。”

　　成霖枫依言让桑梓姗从他怀里起身，然后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桑梓姗温柔地看着他，轻声说，“我们都是太过冷静和强硬的人，如果我们在一起，以后避免不了这种争吵，伤害会越来越多，我不想到最后，我们会憎恨彼此。”看着桑梓姗清澈的眼眸，成霖枫明白了，“你……是没有信心？”“是，我没有全心全意爱一个人的勇气，我害怕到最后，那会变成一种束缚，因为如果分手，受伤的那方总是会憎恨的，我不想我们变成这样。”“你的自信哪里去了？这不像平时的你。”“也许只有遇到真正爱的人，才会这么患得患失，我在感情上是弱者，所以选择了逃避，毕竟，还是有许多女人最后嫁给的不是那个自己深爱的人，而是……爱自己的人。”

　　“不要这样说！”成霖枫紧紧扣住桑梓姗的手腕，“你要嫁的人只有我！”桑梓姗愣了一下，但还是轻轻地说，“你应该冷静冷静。”“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梓姗，我很确定你就是我共度一生的人。”“可是……”桑梓姗还想说什么，成霖枫就用手轻轻按住桑梓姗的嘴，然后看着她的眼睛，清楚地说：“你没有勇气，是我的不对，我让你感到不安，从现在开始，我们一步一步地慢慢来，好吗？”桑梓姗沉浸在成霖枫的深情注视中，点了点头。成霖枫笑了，轻轻地再次将桑梓姗锁在怀中，然后目光瞥见落地窗外离开的飞机，笑得更开心了。

　　“梓姗？”成霖枫对和他拥抱着的桑梓姗温柔地说。“恩？”“飞机……起飞了。”“我知道，我有听到登机通知。但是，我不想走了。”然后起身看着成霖枫，“要不，我再去买一张机票？”“当然不行，”成霖枫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上当，只是无所谓地笑笑说，“以后我们两个要一起生活，得精打细算才行，我已经浪费了一张去英国的机票，再加上你的，损失惨重啊，我可不想再花冤枉钱了。”边说着，边向停车场走去。

　　成霖枫向她解释了他怎么会找到她，原来，重案组破了案子，有休假。诸葛准备让大家一起到英国去度假，顺便做回红娘，因为，凌落羽也去了英国。还好崔哲浩在去订票的时候看见了桑梓姗的名字，就幸灾乐祸地告诉成霖枫，本以为他会对为自己这种欠扁的行为口诛笔伐，但他竟然向自己道谢，搞得崔哲浩自己都吓坏了，以为是幻觉，要不，就是成霖枫发烧了。不过，不小心帮了别人一次，这滋味还是挺不错的。但崔哲浩还是很奇怪，为什么这些女人总是喜欢往英国跑啊，难道是因为签证比较容易签吗？哎，女人，真是麻烦啊。

　　走到快要出了机场大厅，桑梓姗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行李还在飞机上。对成霖枫说，“看来真的要再买一次机票了，我的行李……”“没关系，让老大他们帮忙拿就好了，你别想再找借口躲着我了，知道吗？”“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次买两张，我们一起去。”说完这句话，正牵着她向前走的成霖枫忽然停了下来，桑梓姗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紧张地看着他。成霖枫面向她，柔声说，“梓姗，你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然后把头慢慢地低了下来，桑梓姗以为他要亲吻她，立即闭紧了眼睛，但成霖枫只是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忍住笑意说，“这次挺主动哦，知道先把眼睛闭起来了，不过……我想有些事还是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比较好，”然后俯下身子在桑梓姗耳边轻轻说，“等回到家里，我们继续。”

　　桑梓姗的脸红得发热，又气又好笑，不知道怎么掩饰这种尴尬，转身快步离开，成霖枫追了上去，牵起桑梓姗的手，很识相地什么也没说，不过，他眼角的笑容还是泄露了他的开心。

　　走出大厅，上空的太阳暖暖地射过来，桑梓姗感受着温暖的阳光，一下子觉得释怀了，转身问成霖枫：“哎，你刚才说的要娶我，算不算数？”成霖枫一挑眉，“我记得我刚才说得是要你‘嫁给我’，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求婚都这么没有诚意的吗，还好，我还没决定把自己的一辈子交给你。”“什么？桑梓姗，你不能食言而肥哦。”桑梓姗在阳光下甜甜地冲成霖枫一笑，“不行，我说不算就不算，下次求婚正式一点啊。”“桑梓姗，你……”成霖枫说着就作势要上前捉住她，桑梓姗立刻向他们的车子跑去，一边跑她一边想着，一辈子很长很长，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什么呢？

　　至少现在，她是觉得自己很爱这个男人的，也许，嫁给他，真的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