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饼] 贪欢》成皿良子

11、第七章：天下众生，皆为长生不老

　　章七
　　我要这九幽十类，皆除了名，天下众生皆为长生不老。
　　———————《永生劫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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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头初日照高林，身袭白衣的少年立在城头，光影倾泻，远远的便成了连绵青色山脉中的一抹清冷的点缀。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结局如何都是他的造化。
　　昔日的告诫回荡在李靖的脑海中，他蹙眉叹了口气，握紧了缰绳绝尘而去。
　　敖丙望着李靖一行人的身影，腰间的魔丸被他死死的按在手下，才不至于冲到哪吒面前。
　　哪吒微喘了口气，转身正欲回去，抬眼便对上一双慌乱的眸子，正欲张口敖丙却一跃离去。
　　哪吒皱眉紧随跟上，敖丙有意加快步子将他甩去，他心下变更是疑惑，脚下用力一闪冲到了敖丙面前，张臂挡住了去路。
　　“为什么突然躲我？！”哪吒不解的看着面前的人。
　　敖丙侧过脸，淡道：“…今日在外已停留太久，我须要快些回去。”
　　“那为何不同我告别便着急离去？”哪吒道。
　　敖丙抬头看向哪吒，似有千言万语溢出口，却终是叹了口气，颤声道：“那我现在同你说。”
　　哪吒心中松下气，笑道：“那中元夜的时候我再去找你。”
　　敖丙不语，眼中却渐渐蓄满了水雾，嘴唇微微的发颤。
　　“怎么了…？”哪吒心中一颤。
　　敖丙别过脸，脚下猛然用力便错身从他身旁飞去，他急忙伸出手去抓，却只碰到了冰凉如水的衣袖。
　　“敖丙！！”哪吒急忙追去。

　　*
　　寒风凛冽，斜山向后隐去，敖丙只顾着加快步伐，在感受到周身灵气日渐混浊时，蓦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进入了一方禁地。
　　黑气不断翻涌，周围的景物如同水墨一般晃动了几下，便变成了一片虚无。
　　他猛然停下脚步，看着追上来的哪吒，慌乱开口：“哪吒！停下来！！！”
　　哪吒一惊，急忙驻足，魔气环绕在敖丙周身，如同蚕丝一般瞬间将他包裹成一团，直直拉下深渊之处。
　　“敖丙！！！！”哪吒急忙召出三物，向深处冲去。
　　身后的光亮越来越小，敖丙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哪吒冲到底层的时候已看不见敖丙的身影。
　　“敖丙！！”哪吒从手心召出火种，只见所在之处是一方洞穴。
　　洞穴的中心有一圆池，借着光亮只见其上方烟雾缭绕，池水沸腾。
　　哪吒上前，离池口还有一米，便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用手扫开顶处的烟雾，便见池内一片鲜红，残肢只留白骨。
　　“如今天界…何人当值…？”只见水中有苍老的声音传出，其声如生前垂死之人的呓语，支离破碎，混沌不清。
　　哪吒知其定不是活物，烟雾散去只见一颗头颅凑了过来，他的脸已经看不出模样，头顶发丝稀少，脸上如枯木一般皱成一团，半边脸已经变成森森白骨，嘴巴张合便见有蛆虫蠕动掉落出来。
　　哪吒腹中一阵翻涌，急忙捂住口鼻，脚下退了半步：“当然是天帝。”
　　那头颅颤颤开口，变得激动起来：“那为什么还未有人替我们收尸，让我们入轮回？！”
　　此言一出，周围鬼哭狼嚎，声音凄厉悲鸣，不绝于耳。
　　“你们为何入不了轮回？”哪吒急忙捂住双耳，周围怨气太甚，像是要浸入他的大脑，夺取他的意识。
　　“生死薄啊！”那头颅颤道，“神魔大战声势浩大，以齐天大圣为首的七大圣们带领我等一冲天界，可谓是翻天覆地，遍地断肢残体，死伤无数。我等便是站死在那场战役…！”
　　“三界已定，你们无需留恋，速去轮回吧。”哪吒皱眉。
　　“已定？！我们败了吗？！！怎么会败！！！！”头颅声嘶力竭，一跃从池内直直的撞向哪吒。
　　哪吒一闪，那头颅便直直的撞到了身后的石壁，当场变成了一滩污血。哭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山洞摇晃，顶层石砾落入沸水中，瞬间腐蚀，池内血水四溅，所到之处皆成了黑色的虚无。
　　“我们已入不了轮回，如今不生不死变成这副下场，我们不甘！！！不甘！！！！”
　　哪吒感受着周身的震动，脚下的血水也正在飞速蔓延着，山洞不见尺距，如若使用强力说不准整个山洞就会塌陷，那就更出不去了。
　　他心下慌乱：“敖丙？？！敖丙！！！”
　　“灵珠子？！！”不知哪个方向突然传出一阵惊呼。
　　哪吒收起火尖枪，借着手中微弱的火光，只见一个半身的残体匍匐在他的脚下。
　　“你竟然成了这副模样！！！”这残躯仰天大笑，眼中贪婪尽显：“你现已转世不复当年，只要吞了你腰间的灵珠，我定可以重塑其身！！”
　　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闻言纷纷现身，对于他身上的灵珠个个面露绿光。哪吒这才发现这哪是什么山洞，而是数以万具的残尸层层叠加起来的尸窟。
　　周身蓦地一闪，只见一身白衣从黑暗中如同破茧直直的冲到他的面前，手中长锤一挥，便见数不清的残尸化成了一滩血水。
　　“你没事吧？！”敖丙脸色凝重，白衣顷刻便染成了墨色。
　　“没事！不过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这些东西被打死在地上以后，还会散发出恶臭，其味难闻，哪吒皱眉：“这怨念甚深，如若不除，定会酿成大祸。”
　　“没用的，这些东西入不了轮回，当年的七大圣之首入了地府勾去了世间生灵的生死薄，本想与天同寿，与地同齐，却不曾他们最后战死于神魔大战。”敖丙的声音听不出感情，“他们不能生，不能死，只得化成山间草木，林间飞鸟，在漫长的岁月里被磨去意识，变成吞血食肉的魔物。”
　　哪吒闻言一怔，“那怎么办？任由他们在这里作乱吗？！”
　　“这里有个灵阵，定是有仙师在这里做了结界，才能令他们困于此，却不曾想今日被我们破了界。”敖丙微喘了口气，紧贴着哪吒的身体。
　　周围黑压压的东西瞬间围成一个团，紧紧的将两个人困在圈内，哪吒握紧手中的火尖枪，看着密密麻麻的断肢残体，抑制住腹内的翻涌，将后背留给敖丙：“如此看来，是我们闯了祸。”
　　他勾唇一笑，“我就不信这东西，打死了还能再生！敖丙，今日以此为圈，看你我谁能杀敌最多，如若是我赢了，你便应我一个条件，如若是你赢了，我便应你一个条件！这次赌局可还满意？！”
　　话毕，哪吒便冲出重围，手中火尖枪一扫，便见地上又添了一滩血水，乌黑发紫，散发着阵阵恶臭。
　　敖丙甩出两锤，再回到手中的时候，只见其锤依旧剔透，不染一丝血污。
　　几个回合下来，地上血水横流，凄厉嘶鸣，声声不绝。
　　“你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和他换命吗！”一声不同于残肢堆内苍老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敖丙动作一顿，望向四周，却不见其人，他看向身旁的哪吒，他似是没有听见这个声音，依旧沉迷厮杀。
　　敖丙挡住冲上来的半颗头颅，一锤下去，便成了地上一滩污物，只听那声音又道：“他现在沉迷杀敌，无心顾你，正是你下手的机会！拿到他腰间的灵珠，以他的躯体祭祀就可以和他换命，使你们龙族脱离苦海！”
　　敖丙握着两锤的手蓦地一颤，他看着哪吒的背影，冷声质问道：“你是谁？！”
　　那声音不答，只见一只利爪直直的冲向哪吒后背。
　　敖丙睁大眼睛，急忙飞身去挡，却不想其利爪之灵活，直接从两锤间隙冲了过去划过他的胸口，留了三道血痕，深见其肉。
　　“敖丙！你怎么样？！”哪吒转身，一枪插进利爪体内，只见它疯狂抖动后便成了一滩污血。
　　敖丙紧咬下唇，额角冷汗直冒，胸口的位置的血肉正在快速的被腐蚀，终是体力不支单膝跪在了地上。
　　“优柔寡断，难成大事！”那声音嗤笑一声，便消逝了。
　　“敖丙，你怎么样？！”哪吒急忙扶住敖丙摇摇欲坠的身体。
　　敖丙看着眼前人，沉沉的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