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海》蓝色记忆

11、第 10 章

　　Q.H是林正海一生的心血，没有人知道那是林正海在娶了裴雯以后仍然对陈渊乔念念不忘而取得的名字。乔.海，似乎已经变成了他一生中唯一抹不掉的色彩，他知道这样对裴雯很不公平，所以他在家永远都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好丈夫好爸爸，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想起她，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放下所有的理智，肆无忌惮的缅怀着他那逝去已久的爱恋。当年他与陈渊乔的孩子一直就是他心中所牵挂的，中间细节他已经不想去追究，毕竟他知道裴雯是个怎么样的人，纵然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一个任性的大小姐，但是林正海却看得出她的野心，她的企图。于是，林正海事业稳定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林宇墨——他的孩子，他不知道孩子的名字，不知道孩子的性别，只知道生日。就是这样一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终于在林宇墨12岁的时候，他做到了！
　　“正海！正海？”
　　一阵急切的叫声唤醒了林正海，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张开有些干涩的嘴唇道：“什么事啊？”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又梦到陈渊乔了，他竟然不想去醒过来，甚至为裴雯叫醒他而感到有些许的烦躁。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刚才就看见你一直冒冷汗。”裴雯伸出手在林正海的额头上停留半刻，“该不会是发烧了吧？你头很烫。”
　　可能吧。林正海自觉身体有些不听使唤，酸痛无力，但是今天正事林宇皓和人家客户正式交涉的日子，他不能不去，否则就没有人在旁提点了。对于林宇皓来说，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想要发奋图强的去做件事，千万不能失败，更何况这个客户对他们很重要。
　　“没事，虽然是把老骨头了，但是还挺得住。”他在裴雯的帮助下缓慢坐直身子，张望了一下四周，“宇皓呢？一会要去见客户，又跑哪去了！”
　　“他一早就起来了，不过刚才接了个电话，讲了很长时间。”裴雯想当然的帮儿子澄清。
　　“哼！又是那些狐朋狗友。”林正海向来对林宇皓身边的朋友嗤之以鼻。
　　“你也别总是说他的朋友了，都说人以群分，难道你就这么看不起你儿子吗？再说了，你知道的都是些酒肉朋友，那算得上什么朋友啊，我倒是觉得那个叶先生不错。”
　　林正海略一皱眉，叶先生，就是去机场送机的那个人吗？表面看上去有一点轻浮，据说能力不小，但是仅凭这些决不能断定他的本质，毕竟商场上尔虞我诈，哪个人没有个多面，谁知道面对林宇皓，他又是哪一面呢。林正海看人从来不会因为一面好感或者他人之词，所以如果他说一个人好，那必定是经过千层删选和深思熟虑的。不过，他看人向来很准，叶凯谦，尚在观察中。
　　正在这时，林宇皓缓步走来，脸上带着一丝焦虑。林正海看在眼里，故意扭过头躲避他那种神情，他以为林宇皓在为见客户事而忧虑，这副不自信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他也不打算洞悉这一切，他也很想给这个儿子一点机会。外界对林宇皓的评价，林正海是知道的，说实话，心理也不好受，纵然是有亲疏之分，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谁生的，都是他林正海的，更何况他也知道那些评价对林宇皓来说也是一种煎熬。虽然表面上显得很不在乎，但是他似乎能明白林宇皓心里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打起精神来。垂头丧气像什么话！”林正海站起来穿好衣服。
　　裴雯见势赶紧走到林宇皓身边，“听见没有，快点。”顺便整理一下林宇皓的领带。
　　林宇皓刚想开口被裴雯一眼瞪了回去，于是转口道：“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林正海身体顿了一下，脸上不觉多了一分怒气“怎么，还没开始就想退缩？你这样永远成不了大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因为……”
　　“别说了，见完客户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如果你连接下来该做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去。”说完，拿起外套先走了一步。
　　“你说你这孩子，你急着回去干什么？”裴雯真是怒其不争。
　　“妈，我刚才接到凯谦的电话，慕海那边好像有点事。我是担心她，你也知道和那个林宇墨在一起我很不放心。”难得见到终日嬉皮笑脸的林宇皓此时皱紧了眉头，“刚才给慕海打电话她也不接，我真怕她出事。”
　　裴雯想了一会，“这么大的人会出什么事。”转念又道：“林宇墨也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真有什么事他也会帮她的，哼，小时候林宇墨就肯对慕海一个人说话，想来也不会那么无情。你现在要操心的不是这个，知道吗？我只能指望你一个了，难道你就甘心看着那个林宇墨出尽风头，自己却背着花边新闻？你也不小了，就算不为自己，你至少为你妈我想想行不行？”
　　林宇皓也知道裴雯从嫁进林家就一直很委屈，整日陪在身边的男人心里却总是给一个死去的女人留着一份净土，任谁也走不进去，谁也不准践踏，纵然林正海对裴雯再好，那也只不过是因为心里愧疚想给予补偿而已。
　　“妈，你放心。这二十多年的公道我一定帮你讨回来，林宇墨不可能是我的对手。就算他再怎么风光，他始终是个私生子，我就不信，邪能胜正。”
　　裴雯满意地看着儿子，边点头说：“乖，我们走吧，你爸该等急了。”

　　“慕海，怎么今天你的电话这么安静啊！”晓晓诧异的问道。
　　林慕海也觉得奇怪，自从林宇皓出国后经常打电话骚扰他，今天却是这么安静。当她掏出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手机关机了。“嘿嘿，你看老天都在帮我，手机关机了。我想林宇皓这个时候肯定打爆电话了，算是对他的小小惩罚吧。”
　　“我看你们两个还真是两兄妹。”晓晓笑道。
　　林慕海和晓晓这天一直在外面逛街，大概是家长都不在家，玩起来也没有了拘束，她还和晓晓约好一起去看午夜场的电影。她知道晓晓还是没有走出失恋的阴影，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更需要一个人给她温暖，否则，越安静下来想的就越多。
　　林慕海玩的倒是挺开心，完全忘记要打回家一个电话报备一下。自从林正海带着林宇皓出国以后，林宇墨几乎天天准时回家，以免林慕海又像上次那样饿到胃痛。可是，今天这么晚了还没回家，不免有几分担心，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对面的时钟滴滴答答的响，像他的心跳一样不平静。他已经试图给林慕海打了很多遍电话，但是始终打不通，他不知道她朋友的联系方式，所以束手无策，只能坐在家里干等。
　　“大少爷，已经很晚了。您先去休息吧！”佣人提醒林宇墨。
　　林宇墨抬头看了一眼表，12点了。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格外烦躁，呼吸声显得很急躁，身体也跟着呼吸声起起伏伏。他瞪了一眼佣人什么都没说，继续坐在那里。
　　不一会，客厅的电话响了。他迅速走过去接起电话。
　　“林宇墨，你还好意思接电话？”
　　这样不友善的电话，化成灰他都知道。
　　“林宇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多说不宜，他想立刻挂上电话，免得错过了林慕海的电话。
　　“我也不想和你说话，叫慕海接电话。”林宇皓语气很不友好。
　　“她不在。”
　　“没回家？”
　　“是。”
　　“呵！林宇墨你还真坐的住！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没回家，你只能坐在家里等吗？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是人不是神，我和她不熟，我怎么知道她会在哪里。”
　　林宇皓最见不得就是林宇墨什么事都不关心的样子，自己的妹妹这么晚没回家，是个人都会紧张一下吧，不知为什么他听见那边林宇墨平静的声音，格外火大。“慕海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不熟？小时候没人理你的时候，是谁总是在你身边陪你说话？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你和她不熟？！你简直就是个畜生！我真后悔让你和慕海住在一起，早知道让她去凯谦家都比在家和你独处安全的多！”
　　林宇墨不想在听他发泄，他还不是一样找不到吗，在这里跟他说什么废话，他不由分说的挂掉了电话。
　　不一会，电话又响了起来。“我不想跟你争辩什么，只是我听说有人在纠缠着慕海，我不会说什么拜托之类的话，尽你的责任去做点事情吧。”林宇皓不等林宇墨开口反驳就挂掉了电话。
　　有人在纠缠慕海？听说？林宇墨在心里冷笑，看来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的，搞不好现在她正和某个男人约会呢。想到这里，不知是什么心理在作祟，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关于她恋爱的事情，满心以为林慕海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想不到父母一不在家就原形毕露。他起身回到了卧室，关上灯静静地坐在床边。
　　当林慕海蹑手蹑脚地回家时，林宇墨似乎是守株待兔地猎人，就等着这一刻。他站起来走到门边，想问清楚晚上的事，结果刚走到门口，手放在把手上，听到了林慕海接了一个电话。“嗯，我到家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不知是不是林慕海特意压低的声音在林宇墨听来是那么的暧昧，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让站在门口的林慕海措手不及。“呃，哥，你还没睡啊……”
　　林宇墨看着林慕海手里握着的手机，冷言道：“一直打不通你的手机，原来是怕打扰吧。”
　　林慕海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看看手机。“不是的……我……”
　　“不用解释了，不想听，也不想信。”林宇墨说完下了楼。
　　林慕海突然被他的冷言冷语气到了，看着刚开机的手机不停地接收那些未接来电的短信提示，其中大部分都是家里的电话，“我才懒得跟你解释呢。”
　　晚上，林宇墨突然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初次来到林家的情形。家里的人都不承认他的存在，连佣人都看不起他，似乎在他的身上与生俱来就刻着：“私生子”的字样。裴雯对他冷嘲热讽，林正海不在家的时候，更是把他打的遍体鳞伤。就连在学校里，因为有了林宇皓的存在，周围的人只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他，他从小就会打架，而且那些从小就被娇生惯养的少爷们，哪能是他的对手，所以结果就变成少爷们的家长带着受伤的孩子来林家告状，然后得到的是林正海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暴打。所以，他学乖了，与其让父亲下重手，不如让那些少爷们得逞，毕竟他们那些三脚猫的程度，不会伤害的太严重。
　　他像一只孤独的小野兽，半天孤独奋战，留下的伤口只能在晚上独自舔舐。就在小野兽以为他的境况就像是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的时候，林慕海就是那道给予他光明的曙光。他想他会永远记得，那天夜里，林慕海抱着很多瓶瓶罐罐的药来到他房间，对他说的每一句话：“我也不知道哪种是对的，你自己试试看，我知道你很讨厌别人碰你，你自己上药吧，反正我也不会。”她张着她圆圆的眼睛有些怯怯地看着他那复杂的表情，“别问我怎么拿到的，我才懒得跟你解释呢。”
　　尽管语气上是想要报复他当初推开她的那种冷漠，但是他还是从心底感觉到了温暖，像咖啡里放进的糖一样，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