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海》蓝色记忆

10、第9章

　　天气渐渐使人烦躁起来，纵然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屋内闭塞的空气还是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夏天的雷阵雨就像是小孩子变脸，前一分钟还是乌云密布，下一刻，太阳就会从阴霾的云端中崭露头角。雨水和阳光往往是大自然最向往欣羡的，树叶上雨水留下的露珠因为阳光的抚慰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树梢。
　　作为一个大四学生，林慕海和晓晓必然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吃散伙饭。林慕海本来就是很淡很淡的人，这是同学间对她的评价。林慕海自己想想也对，同学四年有的人甚至还叫不上名字，恐怕吃饭那天会有人惊讶她们是不是一个班级的。晓晓则不同，没有了爱情还有友情，就算哪天一下子没有了友情，还有饭吃，一切都不是问题。只要有哪个社团或是学生会的人跟晓晓说：一起吃散伙饭吧，晓晓肯定积极地像是小学生要入队一样。
　　不过，相比较吃那顿可有可无的散伙饭，晓晓还是比较担心实习的问题。她知道纵然慕海多么不喜欢家里人给的安排，终究还是有那个市长爸爸给撑腰，自己可不一样，倒不是说家庭多么苦难，她们家只能算是小康家庭，父母也没有什么好的亲戚关系，认识的朋友中也没有能帮的上忙的。因此，晓晓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找工作，她一直认为这样做可以不用让家人担心，也会让自己更加独立一点。
　　这天，林慕海陪晓晓去一家杂志社面试。“慕海，你说面试都会问一些什么问题啊？”
　　林慕海摇了摇脑袋，“也对，问你这个问题就好比问和尚有没有梳子。”晓晓面对林慕海的无知感慨万千。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林慕海反驳道，“面试官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些问题，又不是什么微软公司，肯定不会问一些刁钻的问题。”
　　晓晓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在漫长的路上，人如果不顺喝凉水都塞牙缝，此时的她们想起这句名言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哟？大热天的没有风也能把你们俩吹到我面前，你说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缘分？”杨易辰把脸伸到她们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林慕海突然想起了西游记的牛魔王。
　　“这不叫缘分这叫流年不利，当然指的是我们。”晓晓一边“好心”解释道。
　　“呵呵，曾晓？看来你今天准备要抽出不少时间来应酬我哦。”
　　林慕海看得出来杨易辰想找曾晓的麻烦，附在曾晓耳边说：“你先去面试，我来应付他。”
　　“没关系吗？”
　　林慕海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微笑。曾晓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开了。
　　“哎？哎？”杨易辰被林慕海推后了半步。“哟？林慕海长本事了？”
　　林慕海错愕地看着杨易辰。观察到她的疑惑，杨易辰笑道，“你忘了？有一次在你爸爸的宴会上，我们见过面，只不过都没有交谈而已。”
　　林慕海白了他一眼，“可能那天晓晓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你也不至于来找麻烦吧。”
　　“林小姐，你怎么就看出我是找她麻烦了。那天她让我那么下不来台，我只是来讨个说法。难道她连应有的道歉都不能给吗？”
　　“如果你只是想要道歉的话，我可以替她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们又不是故意的。”
　　“啧啧，这种事这样代替好吗？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我不想为难你。把那个女人的电话给我，这件事我们要自己解决。”杨易辰死乞白赖的伸手向林慕海讨要晓晓的电话。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像是情侣吵架。
　　林慕海正无奈想不出什么办法打发他，不经意发现马路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辆兰博基尼上走下来，这次不同，旁边多了一位高挑妖艳的美女。叶凯谦看了一眼正在和杨易辰僵持中的林慕海，林慕海以为见到熟悉的人终于可以脱身，刚想要开口叫住叶凯谦，只见他已经携佳丽步入酒店。
　　杨易辰上前打量着林慕海又看看已经消失在酒店门口的叶凯谦。“认识？”
　　林慕海看了看杨易辰，停顿了几秒又摇了摇头。不过，杨易辰对她的答案显然不满意，“我听说过这个人。”林慕海不明白杨易辰跟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只见杨易辰突然皱着眉头问道，“该不会是那是你喜欢的人，但是突然撞见他另觅新欢了吧？”
　　林慕海叹了口气，她确信刚才叶凯谦看到她了，为什么视而不见呢？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要么热情的恨不得相识了八百年一般，要么像是现在。还是，这一切都是因为身边有了女人，才会收敛，是怕打招呼造成女朋友的不满吗？可是，印象中的叶凯谦是这样一个人吗？
　　杨易辰看着已经石化的林慕海，竟有些不知所措。眼看着林慕海飘忽忽得离开，竟也忘了曾晓的事。
　　叶凯谦和罗薇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有见面了。
　　“怎么突然回来也不跟我说声？”叶凯谦问道。
　　罗薇淡淡一笑，“想给你一个惊喜啊。”顿了顿，“对了，我爸爸说下个季度要给公司推出新的广告，这只广告的利润很优渥，怎么样？想不想接？”
　　罗薇的爸爸是美国一家婚纱公司的创始人，凭借着独特的品味和个性的创意在整个婚纱界颇有名声。而罗薇虽然只是公司里一个小小的策划，但是罗柄贤对她是宠爱有加。大抵是因为罗薇早年丧母的缘故，只要是女儿喜欢的，他一概不反对。罗薇和叶凯谦相识于普林斯顿大学的一次联谊会上，那时的叶凯谦和罗薇因为同时喜欢文学而比较谈得来。犹记得最后两人在联谊会后第一次游玩的时候，他们来到一片广袤的森林，罗薇当时情不自禁的朗诵出赖特的那首《森林》。
　　当我刚认识这一座森林，
　　它那些花朵真使我惊诧。
　　它们不同的形体和面孔，
　　随着季候的变化而变化。
　　镶上紫色的白色紫罗兰，
　　野生生姜的小小的花枝，
　　地上又小又孤独的兰花，
　　使得我整个白天都入迷。

　　还有厚实的紫红色百合，
　　凤凰树上面鲜红的花瓣，
　　和小溪浅浅流过的地方，
　　孔杰沃伊的碧绿的树冠。

　　当我刚认识这一座森林，
　　有的是可以消磨的时候。
　　而时间重新带来的收获，
　　永远也不会有一个尽头。

　　现在它那些藤蔓和花朵，
　　都被人命名被人知道了，
　　就像早已实现了的愿望，
　　当初神奇的欢乐消失了。
　　……
　　当时叶凯谦只是笑笑，她没有想到像罗薇这种外表这么妖艳的女人会喜欢这样的诗，而且能够熟背下来也很不容易。他根本不会去想这个女人只是在这卖弄，他欣赏她对文学的热爱，这点真的不是做做，不是那些明明是花瓶却想要使得自己很有内涵的女人能做出来的。于是，诗的最后一节，叶凯谦轻而易举地对了下来。
　　但是我还要进一步寻觅，
　　除了我采集的这些鲜花，
　　还有尚待命名和知道的，
　　那一朵永不调谢的鲜花----
　　那产生所有鲜花的真实。
　　罗薇听后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是否会去追寻那一朵鲜花？”叶凯谦想也不想的说，“我是个务实的人，我只把握现在。”
　　后来两个人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两个人惺惺相惜还是只是因为那首诗。罗柄贤没有追问过，罗薇也没有细问，为什么叶凯谦会想到和她在一起。只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叶凯谦一边喝着他最爱的曼特宁一边说，“不如我们在一起吧。”罗薇说，“好。”
　　“是你爸爸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叶凯谦点的依然是曼特宁，他说曼特宁具有男性化之特质，和他很像。
　　罗薇耸耸肩，抿了一口她的最爱。“有区别吗？”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那不勒斯，不觉得苦吗？”叶凯谦答非所问。
　　“还好吧，大概是在美国养成的习惯。”罗薇双手放在桌子上看着叶凯谦，“KENNEL我们结婚好不好？”
　　叶凯谦面对罗薇的求婚并没有显得不知所措。只是抬眼笑眯眯地问她“怎么了？”
　　罗薇颓然仰在椅子上，“没什么，看来女人求婚果然不是很成功。”
　　叶凯谦上前握住罗薇的手，“傻瓜，求婚这种事如果让女人来做，那还要男人干什么。你现在需要的只是等，等我向你求婚，不过为了报复我这次让你这么没面子，等我求婚的时候我给你一次否决的机会，记住只有一次。”
　　罗薇笑着抽掉叶凯谦握住的手，“那我可需要强大的耐心等叶先生娶我。”
　　叶凯谦笑了笑，继而继续喝他的咖啡。和罗薇分开的这一年里，他感觉有了太多的疏离，想必罗薇也感觉到了，也许是因为女人天生就容易不安，她才会说出那番试探他的话。虽然他清楚地知道罗薇只是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想知道自己的依靠仍然在。但是，他面对她的那番话话才发现，婚姻其实并不是他所渴求的，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两个人在一起的原因是什么。也许，人生中总会有这么一个人陪伴着走完余生，他从不认同那些只对你有感觉的腔调，虽然人都是不同的，但是合适的也许有很多。既然彼此都过得去，还有什么强求的。
　　望着熙熙攘攘的马路，人来人往的街头，他不经意再次回眸那个马路对面，想起林慕海站在那里面对杨易辰的无可奈何……
　　“你在看什么，这么开心？”回忆被罗薇的声音打断。
　　“嗯？”
　　“看什么那么认真啊，都笑出来了，真丢人。”罗薇不禁为叶凯谦偶尔的孩子气搞得哭笑不得，尽管这不是因为她。
　　“有吗？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