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传说——亘古传奇》荻野松書

5、第五章 走着走着就失去了

　　从杨柳渡往东走，一百多里路，靠着沈老伯他们送的几块土豆，他们过了两天，后来凤夙求人家做一天活，好歹能够换一两顿吃的。好在一路越走人烟越密集，倒是找得到点小工做做。
　　走了十来天，他们来到一个大场镇，叫分花集，可叫他们开了眼界。这里因为邻近梵灵山，所以各地来游玩的、求祷的、学师的，来的人非常多，临时居住、吃穿什么的，就带活带旺了这里。
　　这里实在是有很多新奇有趣的玩意，南来北往的人们，把这里弄成了一等时髦的地方，凡是其他地方有的，这里无不具有，当然会让这两个从深山来的小孩子大开眼见、目不暇接。
　　这里从建筑上早就有了几个堪称奇观的地方。
　　一是杨槐河盼的分花楼，据说是远古一神女为了看六月槐花而一夜铸就的，楼高十三层，而且据说如果有缘，能够登上十四层，就可以到达神仙府邸；
　　二是一顾桥，此桥横垮十丈宽的黄花河，本就蔚为壮观，又传说有仙缘的人上桥，一顾黄花岸，便会下起黄花雨，直到他过完该桥，所以叫做一顾桥；
　　其他还有纷扰厅、报喜泉，都是难得的地灵景致。不过这两个小孩眼中，那些还不算什么，真正让他们瞠目结舌的，是那些捏的花花绿绿的泥人儿、甜香扑鼻糖果子、飘飘摇摇的拖了长尾巴会飞的风筝，这些场镇远比桐花村来的新奇来的繁华，人们穿的衣服都那么好看，颜色那么鲜艳，不象桐花村，除了新娘子能够穿上点红色的衣服，一年到头，大家都自己织布做衣，颜色全是米黄米黄的，每一幢房屋都是那么结实和漂亮，青的发出油气的砖，亮亮的如同琉璃一样的屋瓦，很多人悠闲的坐在舒适的座椅上，闲聊着，吃着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的食物。
　　“哥，我肯定，那些东西一定非常好吃”黄梅儿咽着口水说。
　　他心里也很肯定这一点。
　　他们要么目瞪口呆的看着街道，要么吞着唾液看着那些林林总总的食物。走过路过的人们，都穿的那么好看，腰里缠绕着美丽的饰品，手里摇着描金的纸扇，偶尔一两个女子袅娜飘过，还会飘来一阵浓浓的花香，一会，有几个人抬了一顶精致的轿子过去，又一会，有人骑了马施施然穿街过巷，这些还好，他们还勉强认识，等到几匹骆驼昂首路过的时候，他们就真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哇，这里真是什么都有啊”
　　“哥，这里是帝都吗，听娘说，帝都就是这样和仙境一样的地方，要什么有什么”
　　“是啊，我想这里应该是了，梅儿，我们竟然来到了帝都，我好高兴”
　　帝都是一个遥远的梦想，大凡桐花村的人，都将它极度理想化之后一代一代的作为美梦传下去，现在，既然来到了这样一个美好的地方，那无论如何，应该就是梦想中的帝都了。
　　（他们现在当然看不穿，正是数百倍于这里的人们，如同自己一样食不果腹、睡不安寝，过着仓皇可怜的生活，才造就了这样一点表面的光华，那背后，是死亡、黑暗、眼泪、离别。。。）
　　凤夙当然明白看是看不饱的，在美丽的地方，还是需要自己做工来换取食物，他看着那家卖饭的店子，人来人往的，生意好像不错，于是就带了梅儿走过去。
　　“请问，你们这里需要帮手吗，只要给一点吃的就行，我什么都可以做”一路练习至此，他已经比较顺口了。
　　“你可以劈柴吗”确实生意不错，老板正想找个人多劈点柴放好，刚好来了这个要求不高的，虽然看起来有点小，但长的满壮实的。
　　“可以，我马上去帮你劈”他跟了老板往里走，一面回头给梅儿说：“梅儿，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哦，呆会就有吃的了”
　　后面堆了很多捆树干，一捆柴，一个窝头，这是老板给的价钱，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埋头开始劈柴，在心里堆积着窝头，每气喘嘘嘘的砍完一捆，想休息了，他就在心里暗按鼓励自己，再多一个窝头，于是再接着砍，一路走来，他遇见过好心人，但更多的是碰过很多钉子，很多人嫌弃他小，虽然他要的代价不过是点食物，仍然被拒之门外，现在有了这个明码标价的机会，他就想将窝头堆集成小山，其实砍了几堆柴，他的手已经在出血了，但他还是咬牙继续着，但是，身体和时间，都不允许他一直劈下去，他越劈越慢，手臂剧痛，整个人如同快散架一样，而且，刚劈到第八个窝头，天就慢慢黑下来了，黑的那么快，并不想等他把第八个窝头完整的拿到手。
　　“好了好了，我们要关门了”老板走了进来，点算着他的成绩：“看不出你这小孩还这么能干，比大人还劈的多啊”
　　“大叔，再等会，我就砍完了”他觉得说话都那么艰难。
　　“不劈了不劈了，你现在这个速度，还不劈几个时辰”他把凤夙推着出来：“拿着你的窝头走吧”看看这小孩浸了血的双手和焦急的小脸，他难得的心里一软：“给你八个窝头，反正第八捆也差不多砍完了，去吧去吧”
　　“谢谢大叔，谢谢”凤夙笑起来，手也不觉得那么痛了，他拿着那包馒头，跑到门外，却发现，黄梅儿不见了。
　　原来，这繁华漂亮的都市，不仅是人血泪铸造出来的，还会吃人，有的人在这里失去了本性，有的人在这里失去了良心，有的人在这里失去了自由。
　　在凤夙劈柴赚那八个窝头的时候，黄梅儿在街边用眼睛追逐着那些花花绿绿的事物，心痒痒的希望所有的东西为自己所有，却没有料到，别人也正在打她的主意。她一个小女孩，虽然穿的破旧，却长的眉清目秀，在这里独自一人站的久了，自然被那些做无本生意的人瞧在了眼里。
　　其中一个女人就抢先下手了，本来，对小女孩来说，女人要容易接近一点。
　　“小姑娘，我带你到那边吃好东西好吧”她在打量什么，这女人早就看的很清楚，当然投其所好。
　　“不行，我要在这里等哥哥”黄梅儿牢记着凤夙的话。
　　“这个糖果子，你吃吃看”这个诱惑，黄梅儿没有抵挡的住，她吃了，确实很想像的一样，非常的香甜好吃。
　　“那边还有很多哦，我带你过去吃，吃完你再给哥哥包一点回来好不好，你吃快一点，一会就可以回来了哦”
　　这些话再加上一个装的很慈眉善目的脸，足以让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迷惑，何况这不到七岁大饥肠辘辘的小女孩呢。于是，她就跟着她走了，当然，没有再回来。
　　凤夙找了她两天，倒是找到了，不过已经给人卖到了一个叫喜满楼的地方。
　　喜满楼在这个分花集里还算是比较有名的地方，倒不是因为它做了什么大的善事而扬了名，与之相反，而是以刻薄出名，这里的老板是个女人，姓贾，本名叫做春花什么的，不过现在大家都叫她贾骨头，反而丢失了本来的名字，她也许年轻的时候，还长过如花一样的面孔，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只剩的一把骨头，贾骨头本是象形名字，不过也可以说是会意，因为她出名的吃人不吐骨头。
　　所以黄梅儿被卖到这里来，凤夙哪里还讨的回去。连面也只见了一下下，不过是要凤夙确认的意思，然后就是钱：“看看，我是花了真金白银买来的，你要带她回去也可以，拿钱来”
　　“要多少钱啊，要不我给你做工换好不好”
　　“我呸，你最好滚远远的，你就是几年不吃不喝也不够”
　　凤夙去找了三次，就第一次见了一下黄梅儿，以后都被打了出来。
　　还好，他默默的安慰自己，还可以拿钱去把黄梅儿换回来。他没想过，有时候，有的条件等同于没条件，当然，他刚九岁，还不能计算太深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