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传说——亘古传奇》荻野松書

4、第四章 生存的理由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脸上，已尽炎夏，即使是清早，阳光也有点灼热的感觉。白石河越来越宽广，波浪一层一层的拍打着船舷，虽然没有人摇桨，因了宽阔平稳的河床，小船一直都还比较安稳，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黑暗中的妖魔，风轻轻的吹拂着，大概太累，也是觉到了真正的安全，两个惊恐的心现在安静下来，两个孩子沉沉的睡着，只有他们脸上的伤痕，破烂的染着血迹和泥土的衣服，看的出他们遭逢大变。
　　晌午的时候，大概梦中也抹不掉那些恐怖的画面，黄梅儿于梦里哭醒来，大喊着：“娘，娘”。这下凤夙也就醒过来了，一场巨变之后，任何一个人第一个意识总是在质疑，刚才的一切应该不是真的，应该是一场梦境，何况两个小孩子，一个才六岁，一个八岁，两人面面相觑，明白了事实已经如此，黄梅儿当然是哭喊不止，如果是从前，凤夙也会扑在父母的怀里哭闹，可是，现在已经没有父母了，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人可以依靠，而且还必须得让黄梅儿依靠，他学着父母的样子，抚摸着黄梅儿的头，说：“梅儿，不要哭，坚强一点”，船慢慢的飘荡着，他努力的想办法止住黄梅儿的哭泣，想一些话题逗她开心，可是看来一点作用也没有，直到最后她哭喊累了，挂着一脸的泪花又睡着了，他才安静下来，重新省视着自己。
　　其实刚才安慰黄梅儿也还好，能够令他忙乱中不能去想其它的事情，现在静下来了，他在河水奔流声里，呼呼风声里，看到了自己可怕的昨天、可怜的现在以及惘然的将来。
　　“唉”这个八岁大小孩子，如同一个老人一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很想对着河风高喊“爹，娘，你们在哪里，请带我一起去”可是他又不敢惊动黄梅儿，他很辛苦的忍住，但是眼泪却无法再忍，一串一串的流淌下来，和船舷边跳跃的浪花那样源源不断。
　　“哥，我饿了”一只手伸过来。
　　他连忙擦干眼泪，看着哭兮兮的黄梅儿：“饿了吗，哥马上给你找吃的哈”
　　如果没有黄梅儿，他会一直呆在自己的悲哀和惘然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的方向。可是因为这个小小的妹妹，他必须要立即做很多的事情，完全没有时间来充分的自怜自伤。包括安慰和鼓励她，包括让她活下去，这个时候，要让她活下去，他也得好好活下去。
　　他们什么吃的也没有，虽然河里有很多鱼，但是也没有工具可以抓到，他将芦苇叶子卷起来，舀起河水给黄梅儿喝：“先喝点水，等会我就找吃的东西给你”，黄梅儿哭的嗓子都哑了，倒也口渴，乖乖的喝着水：“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家里会不会还有那些好恐怖的东西呀”小孩子总是不能明白一些事情。
　　“不会有了，呆会就回家了哦”凤夙忍着泪安慰她。
　　一天一夜，两个人就只喝了一点河水，还好船终于被水流带到了岸边，被一棵横在水里的树干挡住，终于停了下来。
　　长长的用石头砌成的堤岸，一溜的杨柳垂下长长的枝条，后面隐约有些青砖瓦房，凤夙忐忑不安的看着这片陌生的景象，一点点食物的味道飘过来，让他下了决心，牵着黄梅儿上了岸。“这里是哪里呀，是不是快到家了”黄梅儿糊涂的问。
　　“是呀，我们先去找点吃的，马上就回家了”他牵着黄梅儿的手走着。这时应该是晚饭时分，一些人在家门口端着碗吃着、说笑着，那些饭菜的香味也诱惑的很，但是，凤夙却忍住想伸出的手，因为从小，父亲就告诉他，人要有自尊，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向别人索要进行乞讨。
　　这两个小家伙，穿的又古怪破烂，一副饥饿的样子，谁看见都唯恐避而不及。
　　凤夙想到了系在河边的小船。
　　这时候他看见一个人，比自己大几岁的样子，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几个馒头，这些馒头令凤夙增加了勇气，他大着胆子招呼着他：“请问，请问”
　　“小家伙，你是在叫我”那人身形瘦小，眼睛也小不过又滑又亮。
　　“是的，大哥，请问你需要小船吗”
　　“小船，什么样的小船”
　　“就是在河里用可以划到很远的地方去的小船，我有一只，如果你需要的话，换你手上的馒头可以吗”他不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船在哪里”
　　他觉得对方是答应了，心里高兴的几乎跳起来：“这里，我们带你去”
　　那船被柳条系住，还在那里荡来荡去。
　　“你看，就那只船”他不安的看着那人阴情难定的表情，唯恐对方反悔不要：“船一点也没坏哦”
　　“咳，你这个小偷”那人突然气势汹汹的抓住他：“看我不把你逮去见官，快说，这船是偷来的，对不对，你别想瞒我”
　　“不是的，大哥，我没有偷”他急切的想摆脱那人的手，可是他的手很有力。
　　“别想跑，偷东西的家伙，我们这里至少是要砍下一只手来的”
　　凤夙听了更为害怕，黄梅儿在旁边也哇哇大哭、摇着他的手说：“放开，放开”看看摇不开，索性一口咬下去，本来黄梅儿就饿慌了，现在又害怕，这一口咬下去，把那人咬的跳了起来喊痛不已。
　　凤夙哪里还能够顾及自己的小船，他拉了黄梅儿就跑，远远还能够听见那人跳叫着：“小偷，别跑”
　　他们两个惶恐不安的乱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又累又饿，看看那人也没有追来，两人实在跑不动了，就坐在人家门前，黄梅儿喘完气，刚平息了一些，又想起空空的肚子来，带了哭腔说：“哥，我们还有多久回家，我好饿”
　　凤夙不知道是继续撒谎还是告诉她实话，一时不能回答，她就兀自大哭起来。
　　“梅儿你别哭嘛，很快就有吃的了”他手足无措，只能空口哄她。
　　“唉，你们两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一个老婆婆推门出来。
　　“婆婆，我们是从桐花村来的”凤夙回答道，看看他们两有点挡住人家大门，他又说：“对不起，我们挡住你们的门了，我们马上就走”
　　“你们没有大人一起吗”
　　“没有”他声音低下来，黄梅儿的哭声倒越加响亮。
　　“哎哟，真是可怜。这是什么世道啊。你们跟我进来吧”老婆婆带了他们进去，让他们吃了一顿饱饭。
　　这家只有两个人，沈姓，两个老人日子过的也艰难，本来有两个儿子，都远赴他乡去做工去了，一年难得回家一次，凤夙看他们住的简陋，屋顶的瓦坏了不少，以至多处漏雨，窗户的木条被雨水侵蚀已经腐化，都不能关上，风一吹，兀自咯吱的发响。
　　他吃完饭，默默的把屋子打扫干净，很为自己不能帮他们做更多而难过，心里也知道，自己和黄梅儿在呆下去，只会给他们添麻烦，所以感谢了两老后，就执意要离开。
　　“你们两个这样小，能够去哪里啊”
　　“我想去找个地方做工，那样就可以养活梅儿了”凤夙说了自己的打算。
　　“唉，我们也老了，帮不了你们”看着这样孩子得自己想法子养活自己，两老也觉得酸楚，可是，现在活在世上，穷人早明白了太多东西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只能叹息而已。
　　“刚才让我们吃了那么多，已经很感谢了，伯伯，婆婆，等我长大了，我会报答你们的”
　　“你真的很懂事”沈伯伯恋恋不舍的摸着他的头，忽然想起“你要不可以去梵灵山那里试试，现在到处都不景气，很少人雇佣帮手，但梵灵山还好，一直都要用很多人做杂役，而且要是你运气好，还可以入选仙童，那样更是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好，那我们去试试”凤夙辞别了老人，和黄梅儿一路往梵灵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