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魔教之光》栀栀仔

3、三

　　被唤作“教主”的少年接过那杯花茶，饮下一口，道：“可有打听，凤嫣是否会参加此次英雄大会？”
　　“自一年前凤嫣负气出走，江湖上便再无她的音讯。凤嫣自幼性格温和，依属下之见，今年的英雄大会，她不会来。”姜言摇着扇子回答。
　　她心里自然是清楚得很，陆少清这种冷血冷肉的人，绝不是因为愧疚或者担心才问起的。
　　他们这一次来中原，是带着夺冠的目标来的。若是半路杀出个邹凤嫣，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虽然，处理这些小麻烦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陆少清没有回话。

　　“自从风雪山庄十年前宣布归隐后，这十年来的榜首便一直是少林无尘大师。一招少林散花掌美轮美奂，光明拳更是使得出神入化。要对付他，《天无心经》里的招式你得全用上。”姜言早就习惯了他的傲慢，便自顾翻着手里的花名册，“你练的功也不少了。除了无尘大师会比较吃力，剩下的人都好对付。”
　　那是上一届英雄大会的排行榜。翻开第一页，第一名正是少林无尘大师。
　　接下来是全真华山派掌门楼盛，武当派道长王若松，青峰门沈夏池……
　　一直数下去第十一名，才是灵教邹教主。

　　邹教主原先在位时，才能平庸，虽也刻苦习武，却始终资质不够，最好的一次成绩，也不过只有十一名。
　　但对于姜言来说，区区一个十一名，怎么能够满足灵教吞并中原武林的野心？
　　这一回，陆少清必须一举夺冠。

　　“知道了。”陆少清的声音仍然是傲慢得不可一世的。显然，他并没有把无尘放在眼里。
　　姜言知道陆少清心中必有把握，他自然是有傲慢的资本的，就像他的美貌一样。
　　她不再多言，将手中的花名册递给陆少清，自己则摇着折扇饶有兴趣地望着楼下。
　　姜言一身青衣如烟，面容清俊，动如狡童，静若君子，一双不时眯起的双眼让她看起来好一只披着羊皮的狐狸。
　　忽然间，她看到了一个有趣的画面，嘴角立刻微勾，眼中顿时充满了狡黠的算计。
　　陆少清抬了抬眼，见姜言眼露精光，便明白她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教主，有稀客。”姜言转过脸来看他，笑意盈盈的脸上多出几分狐狸的狡黠。
　　姜言话音刚落，楼下便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小二，来二斤卤牛肉，一坛霄云女儿红，给爷爷送到二楼！”
　　听到这个粗犷的声音，陆少清眼神一动，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一张面大如盘、满是髭须的脸便出现在楼梯口。

　　来者是一名身高八尺、体壮如牛的黑面铁汉，他身后跟着近十名黑衣红襟的弟子。
　　这是灵教的衣服，胡服样式是姜言亲手设计的，说是方便平日里行动。
　　来的人是灵教东竹堂的弟子，领头这个铁汉正是东竹堂主。

　　姜言却轻声哼笑一声，对东竹堂主的到来甚是轻蔑。
　　东竹堂主本是邹教主的拥护，自姜言辅佐陆少清篡位后，一向对他二人大为不满，极尽所能各种找茬。
　　这一次陆少清和姜言只带了几个弟子来霄云城，将其他人都留在了总坛，东竹堂主带着这么多弟子不请自来，摆明了想要造反。
　　姜言自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东竹堂主扫了二楼一圈，马上便发现了坐在窗边的陆少清和姜言。
　　他立即朝着他们二人走来，用洪亮的声音道：“教主，大总管。”
　　陆少清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继续翻看那本花名册。
　　姜言则慢条斯理地捏瓜子。

　　没有一个人应他，极有默契似的都将东竹堂主视为隐形，晾他在一旁站着。
　　见无人搭理自己，东竹堂主的脸色顿时变了又变。
　　周围的看客见状，预先感受到了即将爆发的恶战，纷纷自动避开他们三丈远，生怕殃及池鱼。
　　本以为姜言剥好瓜子就会搭理他，东竹堂主只好忍着，耐心等她剥瓜子。

　　好不容易等到姜言面前的小碟子堆满一小堆白白胖胖的瓜子仁了，她将瓜子壳搁在一旁，将小碟子端到陆少清面前：“教主，吃瓜子。”
　　没想到陆少清看都没看那小碟子一眼，漠然道：“不吃。”
　　陆少清生性怪异，喜怒不定，姜言也不恼，而是笑意盈盈地拿过另一盘花生，继续埋头剥起来。
　　好不容易又等到花生也剥好了一小碟，姜言将碟子端放到陆少清面前：“教主，吃花生。”
　　“不吃。”这回陆少清头也没抬，语气里满满都是嫌弃。

　　东竹堂主额角的青筋已经暴起，似乎在极力忍耐着怒气。
　　他身后的弟子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笔直地站着。
　　姜言又拿过一盘糖炒栗子，开始一个一个地剥起来。
　　等她终于剥好了一盘，东竹堂主阴沉的面孔早已黑如酱色，满身的怒气仿佛一触即发。

　　姜言捏碎手中最后一个栗子壳，却将栗肉扔进了自己嘴里，慢条斯理道：“东竹堂主，我这三盘果仁一共剥了多久？”
　　东竹堂主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虽仍然愤怒，但还好总算不再□□晾着：“大约两刻钟。”
　　“哦，两刻钟了啊。”姜言将剥好的一盘糖炒栗子端放到陆少清面前，拍去指甲缝里的果仁末儿，讶异地看着他，“姜言只顾着给教主剥瓜子儿，两刻钟里总共剥了数百颗。没想到东竹堂主您在一旁，也站了两刻钟呢。”
　　东竹堂主也不傻，心里清楚姜言正找机会羞辱他不知自己身份，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姜言看出他的恼羞成怒，不怕事情闹大，继续火上浇油：“若是让东竹堂主给教主剥瓜子儿，怕是刚剥满半盘便掀桌而去了吧。”
　　“本堂主手拙，瓜子一捏就碎成末儿，不像大总管这般心灵手巧，能做教主眼前的红人。”东竹堂主忍气吞声，此刻也忍不住反讽姜言是陆少清的男宠。

　　然而他却低估了姜言的脸皮厚度。
　　姜言常年在江湖上行走，尔虞我诈见的多了，本就是不要面皮的人，自然不会在乎别人羞辱她是陆少清的男宠。
　　姜言气定神闲地笑着回应：“还要承蒙教主厚爱，慧眼识人。不然我也只能沦落到和您一样，活了数十载却还只能做个小小堂主。”
　　说着，在檀香等人习以为常的麻木且疲惫的眼神中，她伸出一根食指，挑起陆少清的下巴，轻浮地笑道：“嗯？教主，你说对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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