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级锋卫[足球]》奚歆

31、第 31 章

　　“终见传奇！第三代马尔蒂尼闪耀球场！”
　　“在上周六的维斯马拉训练营，AC米兰预备队迎来了一场……”

　　“闭嘴。”
　　与之而来的还有从沙发上砸过来的抱枕。

　　罗维拉接住枕头，放在床的一边，颇有趣味地看着丹尼尔。
　　“把这些报纸放在这里，不让我读？”

　　“让你闭嘴就闭嘴，话那么多干嘛。”
　　丹尼尔被他念的面红耳赤，又想装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罗维拉将报纸叠好，放在床头柜上，眉眼带笑。
　　“急着把我叫回来，又让我闭嘴。太子爷你的排面可真大啊。”

　　“少来这套。”
　　丹尼尔是真的心情不好。

　　罗维拉靠在丹尼尔的床上，看着瘫在懒人沙发上的男孩露齿一笑。
　　“不会是把我叫回来看你发脾气的吧？”

　　他自言自语。
　　“不至于吧。我从小到大看多少次了，还差这次吗？”

　　“你能不能安静些！”
　　丹尼尔抑制不住心底的狂躁，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我都要抓狂了，你还只知道看我笑话！”

　　“我看你什么笑话？”
　　罗维拉朝他伸出手，示意他到自己怀里来。
　　“你一发消息我就告假，一看到报道就赶到你家，我就为了看你笑话？”

　　他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丹尼尔却从中听出了隐忍的怒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丹尼尔晦涩地开口。
　　“我现在心情不好，整个人思绪也很混乱。不是很想见到你。”

　　罗维拉维持着伸手的姿势。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还和我顾忌这个？”

　　说的也是。
　　丹尼尔揉了揉眉心，不情不愿地蹬掉拖鞋上了床，躺到罗维拉身边。
　　“尼可。”

　　“我在。”
　　罗维拉声音轻缓，仿佛就在等他这句话。

　　“我不想踢后卫。”

　　罗维拉拉住丹尼尔的手，感受到他指尖一片冰凉。
　　“我知道。”

　　“可我当时没有办法了。内格里整个人都崩溃了，脸白的吓人，我怎么能让他继续待在场上。”
　　“恩波利球员当时让他道歉，他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在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罗维拉安慰他。
　　“你做的很对，他当时的状态的确不适合再继续踢球。”

　　罗维拉没看到当时的场景，但他选择相信丹尼尔。
　　丹尼尔从小对比赛的理解就比同龄人好，和教练要求换人这样的举动肯定不是无中生有。

　　“下场的时候，内格里问我，我为什么不去踢后卫。”

　　“你怎么回答的？”
　　罗维拉迫切的想知道那天比赛的任何细节。

　　“我能怎么回答？”
　　丹尼尔反问，
　　“我喜欢做前锋的感觉，我就是不喜欢当后卫。这难道不够吗？”

　　对其他人来说这个理由足够了。
　　可对你不够。
　　罗维拉又心疼又心酸。

　　“可是我没想到克罗塔会这么差。”
　　丹尼尔继续给他讲述当时的情景，声音低沉而缓慢。
　　“你没看到，当时对手就一个人在他面前，他都能让人把球带过去。要不是马特奥运气好，将球扑了出去，我们可能就输了。”

　　罗维拉在飞机上将整场比赛的录像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对克罗塔的表现了如指掌。
　　“是吗？那然后呢？”

　　“我没有办法啊。”
　　丹尼尔的声音中带了些许哭腔，听的罗维拉心底一阵烦躁。
　　“马尔科来问我，能不能再往后面退一些，帮他盯着人。”

　　罗维拉脑中闪过先前去夜店时看到的脸，又想起自家的那位小师弟。
　　“你怎么回答的？”

　　“我想拒绝他的。”
　　丹尼尔往另一旁偏了偏头，不让罗维拉看到他的表情。
　　“可是对面太不要命，连后卫都压上来了。马尔科不是后卫，他再怎么拼命也不可能防住所有人。”

　　罗维拉难得起了心疼的情绪，沉着声问。
　　“然后你就答应他了？”

　　“是啊。”
　　丹尼尔吸了吸鼻子，想起当时的情景。
　　“他就差求我了，难道我还要拒绝吗？”

　　他的声音高了几分。
　　“这也是我的球队，我怎么能看着他输？”

　　罗维拉心知肯定不止这个原因。
　　“然后你就让布雷西亚尼尼把里卡尔多换上场了？”

　　“是的。”
　　丹尼尔转过身，直面罗维拉。
　　“他换了克罗塔。”

　　“你太自信了。”
　　罗维拉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视频时出的一身冷汗，仍有心有余悸。
　　“克罗塔再怎么差劲，也踢了十几年后卫。你看不上他的防守，把他留在后面干扰对手也可以啊。”

　　罗维拉不笨，看完第一遍录像后就明白丹尼尔这么做的原因了，但他仍不可抑制地感到后怕。
　　如果丹尼尔没有防住人，如果托宁上场后毫无作为，如果克罗塔和他反目成敌。

　　他这是在赌。

　　赌了球队的胜负，赌了自己的名声，也赌了一直以来的坚持。

　　罗维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唯一的念头都是侥幸。
　　还好丹尼尔赌赢了。

　　“如果留着他，我们就没有赢的可能性了。”
　　丹尼尔稍微冷静了些。
　　“在当时的情况下，单靠海埃达拉和弗兰克顶在最前面，我们最多只能收住0-0的结果。”

　　丹尼尔语气平稳。
　　“可是里卡尔多不一样。他是正统的中锋出身，跑动速度快，如果我们能把球传到前场，对方的后卫未必能及时回追。”

　　他知道。
　　罗维拉还是不敢想象当时的场景。
　　“那万一你没防住人呢？万一里卡尔多跑不动呢？你就不考虑一下这种情况吗？”

　　丹尼尔摇摇头。
　　“我没办法多考虑。这场比赛我们必须赢。”

　　必须赢，不是不能输。
　　罗维拉一瞬间就明白了丹尼尔话中的意思。

　　“有必要吗？”
　　罗维拉一贯冷静，就算心里掀起了惊天波澜，面上也极少会显露出来。
　　“不就是一场比赛！没得到的分数后面还能追，你有必要这么做吗？！”

　　丹尼尔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苦笑着回答。
　　“有必要的。”

　　“自我出生开始，就没见过米兰什么时候掉进过降级区。预备队也不行。”
　　“我是马尔蒂尼的儿子，也是马尔蒂尼的孙子。”

　　丹尼尔眼角发红，说出口的声音都带着微颤。
　　“我父亲为球队拿下了二十多座奖杯，是唯一一位拿过世界足球先生的后卫。我祖父是第一个举起欧冠奖杯的意大利人，带队连续拿了三年欧青赛冠军，桃李满天下。”
　　“我怎么能给他们丢脸。”

　　罗维拉看着丹尼尔明显忍不住却还强撑着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他和丹尼尔从小一起长大，就连克里斯蒂安也不如他同丹尼尔来的亲密。
　　马尔蒂尼这个姓氏，真的是丹尼尔的心病。

　　一身荣耀来自这里，一身傲骨来自这里，可最让人难以承受的，是伴随骨血的关注和压力。
　　罗维拉没有这样的出身，无法感受这种压力。

　　可他能明白丹尼尔的想法。

　　“你没有给他们丢脸。”
　　罗维拉伸手盖住丹尼尔的眼睛。
　　“大家都在夸你，都说保罗叔叔虎父无犬子。”

　　“那是因为我踢后卫，如了他们的意。”丹尼尔毫不领情说不口。
　　“你知道吗？上个赛季这个时候开始，俱乐部就开始印我的球衣了。”

　　“上个赛季？”
　　罗维拉没听说过这件事，推算下时间，上赛季此时的丹尼尔不过才刚满十六岁。
　　就连破了AC米兰最年轻意甲出场记录的保罗·马尔蒂尼，替补上场的时候也都16岁235天了。

　　“是啊。”
　　丹尼尔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戾气，先前还有些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
　　“他们给我印了3号，问我要不要去试试踢后卫。”

　　3号是保罗穿了25年的球衣号码，也是伴随着功勋一同退役的号码。
　　纵观现在足坛，能让顶级豪门为之退役球衣号码的，不过巴雷西和保罗·马尔蒂尼两人。
　　什么马拉多纳，什么C罗梅西，都没有这个资格。

　　退役号码的背后，不仅是对球员本身职业生涯的肯定，更是将整个名姓都打上了俱乐部的烙印。

　　这是忠诚的象征。

　　罗维拉记起以前的传言。
　　据说AC米兰决定退役球衣的时候，加上了一个保留条件。
　　再没有人能在一线队将这件球衣开启，除非是马尔蒂尼家的子孙。

　　这么多年过去，罗维拉早已对这个传言嗤之以鼻。
　　却在这个时候确信，这并不只是一个谣言。而是一个真真实实压在丹尼尔肩上的担子。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罗维拉太过震惊，以至于他都没来得及留意丹尼尔一直瞒着自己这件事。

　　“当然是拒绝了。”
　　丹尼尔冷哼一声。
　　“做他们的千秋大梦呢。小小年纪就想把我推出去卖，也不怕球迷组队炸了圣西罗。”

　　罗维拉越听越不是味，打断他的话。
　　“把你推出去卖？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想卖球衣，丹尼尔不会是这般态度。
　　可这根本说不通。
　　罗维拉紧盯着丹尼尔，脑中想过无数个可能性。

　　AC米兰这些年高层变动，换的老板一个比一个势利，早就失去了十几年前的灵魂。
　　可给罗维拉天大的脑洞他也想不到，高层居然能蠢到想把整个AC米兰和意大利足协捧了十几年的太子爷推出去卖。

　　球迷组队炸圣西罗这件事。罗维拉是一点也不怀疑。
　　甚至夸张点说，他觉得还会有别队球迷一起来凑热闹。

　　毕竟马尔蒂尼这个姓氏，不仅是在米兰城如雷贯耳，更是整个意大利足球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字面上的意思呗。”
　　既然说出口，丹尼尔也没有瞒着罗维拉的想法。
　　“他们当时联系了巴萨和曼城，搞得我差点就动心了。”

　　罗维拉：“……”
　　他果然不该担心。
　　连“儿萨梦”和男神德布劳内都不能打动丹尼尔，估计当时高层问的时候碰到了一鼻子灰。

　　“讲真，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家居然会答应。”
　　丹尼尔撇撇嘴。
　　“巴萨先不说，你猜曼城愿意出多少钱？”

　　青训向来不值钱，尤其是一个没什么成绩的十六岁小孩。但曼城是出了名的土豪球队，罗维拉想了想，迟疑地开口。
　　“一百万？”

　　上赛季的丹尼尔，不过是个U17联赛的半主力，连国青的比赛大名单都没进过。要不是姓氏加成，罗维拉几乎是要脱口而出“倒贴”两个字。

　　丹尼尔拍开罗维拉盖着他眼睛的手，冲他笑。
　　“八百万。”

　　罗维拉：“？”

　　“八百万转会费，年薪一百万，签约五年。”
　　丹尼尔拍了拍罗维拉的肩，调侃着说。
　　“听到了吗？我上个赛季就身价八百万了。”

　　罗维拉：“……”

　　“他们是疯了？钱多到愿意捐赠给其他俱乐部？”

　　“怎么说话呢。”
　　丹尼尔对他这个“捐赠”很不满。
　　“再怎么说，把我买回去也能看饮水机啊。”

　　“八百万的饮水机，每年还要一百万维修费。”
　　罗维拉嘲讽道。
　　“你倒出来的水是金子做的？”

　　丹尼尔被他这么一呛，有些不好意思。
　　“不说这个。反正现在这帮高层没几个好的。一个个就知道压榨我的剩余价值。”

　　“就这样，你还要为了俱乐部的名声拼命？”
　　罗维拉简直是有些不可置信。
　　那天丹尼尔的行为往严重了说，就是无视教练命令，擅自改变阵型和球员替换。

　　要传出去，绝对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丑闻。就算他是马尔蒂尼家的孩子，也没法堵住悠悠众口。
　　几乎是毁了整个职业生涯。

　　丹尼尔像是突然被噎住了，好半天才说出话。
　　“这是我的母队啊。”

　　母队。
　　罗维拉将这几个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脸色有些难看。

　　“诶，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丹尼尔见他面色不对，连忙补救。
　　“马尔蒂尼和AC米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早就没什么区分了。就算是讨厌这帮高层，我也得拼命啊。”

　　他伸手抓了把头发，伸手抱住罗维拉。
　　“流水的高层，铁打的马尔蒂尼，这话总没错。”

　　罗维拉没真想些什么，见丹尼尔情绪好转了不少，安下心来。
　　“现在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
　　丹尼尔凑近看罗维拉的眼睛，认真的说。
　　“其实吧，我爸爸肯定会护着我，在开会的时候说不定要把我说的怎么差呢。到时候那帮老家伙肯定没脸来要求我踢后卫。”

　　“不说后卫的事情。”
　　罗维拉斜睨了他一眼。
　　“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最后那个进球？”

　　丹尼尔说着是叫托宁上来打破僵局，实际进球的人却是他自己。
　　罗维拉对他向来了解，怎么也没想明白丹尼尔当时是怎么撑着自己，才能赶在对面后卫追上来之前将球打进门内。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进了就是进了呗。”
　　丹尼尔对这个进球没什么感觉，唯一有些特殊的是这个球他是左脚射进的。
　　“你看录像了吗？我当时的停球和射门是不是特别流畅？”

　　“是很流畅。”
　　罗维拉没好气地说。
　　“流畅到我都惊讶，你这些年什么时候把逆足练的这么好？”

　　足球运动员通常都有自己的惯用脚。罗维拉擅长左脚，丹尼尔则继承了保罗的特点，是名右脚球员。
　　大部分职业球员，都会在职业初期苦练自己的逆足。
　　为的就是某天遇到来不及调整角度的时候，能够快零点几秒去射门。

　　但逆足哪里是那么好练的？只有极少数的顶尖球员，才能真的做到四六脚。
　　也就是顺足六分，逆足四分的程度。

　　丹尼尔在前些天比赛里的绝杀，用的是左脚射门。

　　“也没有多好吧。”
　　丹尼尔饶饶头，有些不好意思。
　　“你去热那亚的那几年，我练了很久。不过还是比不上我爸。”

　　罗维拉懒得去纠正丹尼尔处处都要拿自己和父亲比的习惯。
　　“保罗叔叔当年逆足好到被体育报认为是左脚球员，你再多练个十几年再和他比吧。“

　　丹尼尔被他这么嘲讽，也不生气。
　　“那圣诞你陪我练？正好我也可以帮你练练右脚嘛。”

　　“行。”
　　罗维拉想起自己在家里不断从厨房里端出食物的母亲和妹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那你要不要住我家？正好可以把克里斯赶出去。”
　　丹尼尔兴致勃勃，对这个提议很是心动。

　　“别。”
　　罗维拉不想插在两兄弟间为难，也不想助丹尼尔为虐。
　　“哦对，还有件事忘了和你说。”

　　“什么事？”
　　丹尼尔正好想到兴奋的事情，两眼都发光。

　　罗维拉在心底叹了口气，不忍心打破他这样的表情。

　　“我上飞机前，圭迪和我说了件事。”

　　“如果你踢后卫的话，U19还给你准备了件3号球衣，下个月的国家队比赛日就可以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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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会放在中午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