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妖怪朋友》临渊思毓

3、看不见的朋友

　　陈细荷虽然不知道方扬瞒了她什么，可是方圆时不时和她讲一些奇奇怪怪地东西在哪里，她却没看到。
　　人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她心里一直疑惑的事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死老头怕她担心，一直没和她明讲，只让她防水关。
　　随着方圆的年岁越大，懂得也越多，隐隐约约明白了自己有点特殊。
　　她没上过幼儿园，直接上的一年级，刚来学校里一点都不适应。第一周是奶奶在教室外面陪伴她度过的。
　　等方圆熟悉整个校园环境，知道厕所、食堂的位置，便让奶奶回家不再陪着她上学。
　　一天在教室里坐着上六节课，偶尔会走神。因为一直没上学，也没和什么陌生人打交道，方圆对主动交朋友不感兴趣。
　　课间没交到朋友的她，只能坐在课桌上看书。
　　陈细荷倒是喜欢问方圆在学校里每天发生的事，问些“今天开不开心啊？”“有没有交到新朋友？”的问题。
　　方圆便把奶奶走以后发生的事一件件讲给她听。上到老师怎样讲课，下到看到某个小朋友拿别人东西，小朋友们之间发生纠纷。
　　陈细荷每天得到的东西都差不多，老师上课的内容，发生在其他小朋友之间的趣事。
　　听了几天方圆讲的校园生活，突然发现方圆从没讲过她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耍。
　　“圆圆，你在学校和小朋友玩吗？”
　　方圆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有啊，我们一起做操，老师还带我们做老鹰捉小鸡呢。”
　　“那你有没有好朋友，一起上厕所的那种。”
　　方圆疑惑地问“上厕所还要人陪吗？奶奶，我长大了，可以一个人上厕所了。”
　　陈细荷有点心塞，突然发现孙女有点天然呆肿么办。算罗，她这样的情况，没有朋友也是好事，免得传闲话。
　　方圆在学校的生活没有什么趣味性，除了上课和学习，干什么都是一个人来来去去。
　　每天和奶奶重复老师讲课，没有人和她玩耍，能做的事只有看书。无意识的课前预习和课后复习，方圆每次考试都是一百分。老师觉得她乖巧可人，成绩又好，真的是全班同学应该学习榜样。
　　同学们觉得方圆人很好看，就是不爱说话，看起来酷酷的，也没人敢招惹她。
　　这天她上完厕所，在厕所门口的洗手池的水龙头下洗手。感觉好像有人在看自己，抬头看镜子却没发现人。
　　一转身看到一个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短头发姑娘，她正好挡在自己前面。
　　方圆往左边移开一点，绕过她走出厕所，若有所思的看向只有自己的镜子。
　　原来人死后是这样子，看起来和人一样，没有影子，在镜子里也没有影像的。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一阵阴风吹过，那个短发女孩出现在前桌上。
　　她穿着一件有渐染暗花的白色连衣裙，脸上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天真，眼都不眨地盯着方圆。
　　方圆没有理睬她，认真的看书，写作业。
　　这么多年，她早就练就了对只有自己能看到的东西视若无睹的能力。
　　在农村，过年过节杀的鸡鸭，宰的猪羊，简直不要太多。
　　偶尔发点禽流感，或者狗狗生病了，那你将看到一大群的动物以死前的模样在你面前走来走去。
　　一次两次还会新奇或者害怕，等天天见，年年见，你会麻木。而且它们也不会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久而久之，方圆对这些习以为常，把这样的场景当成不存在。
　　那短发女孩见方圆没有理自己，就站起身趴在她的课桌角上，歪着头看着她。
　　等了好久，都没见方圆看她一眼，或者流露出疑惑、恐惧的情绪，便朝方圆的脸吹了一口气。
　　方圆只觉得大冬天里一股冷气直接钻进人的毛孔，冻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骤然遇冷的鼻子以一个大喷嚏表示自己的不适合。还在写作业的方圆随着“阿嚏”的一声，拿着笔的手无意识的一歪，作业本上多出了一条又粗又黑的“线”。
　　那女孩看到方圆这滑稽的样子，指着方圆“哈哈”大笑。
　　方圆不慌不忙地从文具盒中拿出修正带，在弄脏本子的黑色笔迹上覆盖了一层白色的修正液。
　　虽然整体看起来有点突兀，总好过影响整个板面。

　　等老师来上课了，短发女孩便不盯着方圆，笔直地站在她的旁边听讲。
　　下课后她如同方圆的影子，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还念叨“我叫董兰陵，我们做朋友吧，反正也没人和你一起玩。”
　　方圆感觉自从遇到短发女孩董兰陵后，她的身边就多了一只苍蝇，耳朵边“嗡嗡嗡”没停过。
　　如果不是董兰陵上课会像学生一样安静，而且只能出现在学校里，她觉得自己迟早“不在沉默中灭亡，就会在沉默中爆发。”
　　董兰陵一直跟着她，跟了一个月，突然有一天她消失了。
　　少了董兰陵喋喋不休地说话声，方圆的耳朵清净了，但感觉又少了点什么。她心想，鬼的耐心也有限，这么快就放弃离开。想起董兰陵好几次吹起一阵风，扬自己一脸的灰，她生前肯定也是个讨厌鬼。
　　第二天，方圆正走到楼道的拐角处，董兰陵突然冒出头来，吓她一跳。
　　看着方圆拍着胸口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董兰陵终于有了一丝成就感。每次看到方圆一脸稳重，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少年老成的样子，她就特别想要看看她像一个正常小孩的样子。
　　她心里还有个特别阴暗的想法，自己生前学习一般，总是被老师忽视或者责骂。对于方圆这样总是被老师表扬，引人注目的优秀学霸，她也有点嫉妒。
　　今天看到方圆被吓到，她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好吧，老师喜欢的孩子，优秀的孩子被吓到了也是这一副样子，和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
　　方圆调节好情绪后，生气的跑回了教室。董兰陵见她这副样子，跟在她身后，一句重复一句的喊着“对不起，方圆，我错了，我不该故意吓唬你。”
　　可惜不管董兰陵怎么讲，方圆都不理她。为了避免在转角处再被吓到，方圆留下了心里阴影，每次都会下意识地减慢步伐速度，免得被人吓到或者撞到人。
　　方圆和董兰陵又恢复到刚刚认识的时候一样，一个人专心地看着另一个人做事。
　　董兰陵不再捉弄方圆，也不多话，安安静静的陪在方圆身边。
　　这天放学后，方圆坐在校门口的花圃便等奶奶骑摩托车来接她。突然一个灰色的小毛球跑到花圃这边，一头撞在她坐的花圃瓷墙，“啪”的倒在她脚边。
　　方圆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只巴掌大的小兔子。不知道是兔子太惊慌吓得晕过去了，还是自己把自己撞晕了。
　　方圆高兴地把兔子放到书包里，拉上拉链，生怕兔子醒来逃走了。
　　一到家，方圆嚷着让奶奶拿个笼子来。陈秀荷从杂物间拿出一个春上装刚孵出来的小鸡的竹笼。
　　把像节竹筒般的笼子放到方圆跟前，方圆小心翼翼地打开书包半边拉链，朝里看了看，发现小兔子的位置后，伸进书包里，把它抓出来，放进竹笼里。
　　陈细荷看见方圆神神秘秘地掏出一只灰色的野兔，故作惊讶地问“哎呀，这是哪来的？”
　　“我捡来的，”方圆挺起胸，神气地说：“我要养它，和它做朋友。”
　　陈细荷知道方圆一直想要只小兔子，现在乡里的野兔少见。放夹子夹一只兔子都要好好的运气，活的更别说了。这巴大的兔子也没几两肉，让小孙女养着玩吧。
　　“行，这兔子你养就归你照顾，我们都没养过兔子，可能帮不上忙哦。”
　　方圆高兴道“谢谢奶奶，奶奶真好。”抱着奶奶，“叭”的亲了一口。心想照顾动物有什么难的，就是吃喝拉撒呀。
　　“圆圆，养兔子得换个笼子，竹做的会被咬坏的。你先看着，我去找个木笼子或者铁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