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为臣》小女无音

8、相思不知4

　　肖泽再次醒来时，发现四周空无一人。
　　喝多了酒，头还胀着难受，肖泽随手披了一件外衣踏出寝宫，发现敬文正在门外侯着。
　　“肖兄，你可终于醒了，神君派我在这给你当门神，哪里都不许去，我都快无聊透了。”敬文看见他出来，长吁一口气。
　　临渊回来了？肖泽心里咯噔一下。
　　敬文道：“神君几天前就回来了，你借酒发疯闹上了昭华宫，踹了神君一脚，还霸占神君的寝宫。神君打你不得就被气走了，命我在这看着你。神君说他出去办点事，回来再和你算账。”
　　“……”肖泽有些欲哭无泪，“也就是说，我被他囚禁了吗？”
　　“正是，神君虽入主昭华宫时日较短，但是威信还是很有的……这九重天上大大小小的神仙没有几个不敬畏他三分，你一进门就给神君来一脚……你不会还指望着能全身而退吧？”敬文作伤心状，“苦了我，你被囚禁，我得看着你，就等同于咱俩一起被囚禁。”
　　“……那你家神君现在去哪里办事了？”
　　“神君奉天君之命去鬼界了，那鬼君几个月前就开始风光筹办万神宴，邀请了天君和神君还有一些有名气的神仙。天君今日身体欠佳，就让神君代自己像鬼君问好，顺便处理一些公事。”
　　听敬文这么一说，肖泽想起来了，那鬼君好像先前也给他送过请帖。原先是不大想去的，现在听到临渊要去，他顿然感了兴趣，只是那请帖还得找一找。
　　临渊真真小心眼，不就踹了一脚，他再踹回来不就行了吗？肖泽小声嘀咕。

　　肖泽还在抱怨，忽而听得门外侍女齐声道：“恭迎魔尊。”
　　还没回过神来，琴无琴已经走至他的面前。
　　“你倒有本事，几瓶酒能让你胆大到踹昭华宫主。”琴无琴哼了一声。
　　肖泽嘿嘿一笑：“那还不是酒酿的够劲儿嘛！你来接我出去的？”
　　“不然你以为？”琴无琴道，“昭华宫主托我把你接过去，没答应放了你，账还是要算的。”
　　“到哪去？去鬼界吗？”
　　“嗯。我也去的。”琴无琴重重拍了拍肖泽后背，“到时候看见昭华宫主，认错态度诚恳点，他虽犯了过刚正式入主昭华宫，但权利位于九重天七神君之首，得罪了没有好处。前些日子你偷看云川宫主洗澡的事我好不容易差人摆平了，你别再给我招惹是非。”
　　“那是……那是……”肖泽赔笑。

　　黄泉鬼都，万神宴已经举办了两天了，肖泽跟着琴无琴在鬼都里休息了一阵，掐着时间到了设宴的揽月楼。
　　肖泽跟着琴无琴上天入地也挺久，但揽月楼内一派金碧辉煌，莺歌燕舞，琼浆玉娘，钧天广乐令他赞叹不已。
　　“魔界尊主到！”
　　“杞川魔君到！”
　　守在楼外的两头石狮灵迅速捕捉到他们的身影，大声向楼内通报。
　　琴无琴对鬼君点了点头，径直落座于鬼君左侧，肖泽依着规矩，坐在了琴无琴左侧。三界设宴之礼是极多的，一般东道主做正中，其余两界的神魔坐在东道主两侧，品阶越高，落座的楼层就越高。像琴无琴和临渊那种品阶的应坐最高楼的鬼君两侧，肖泽那种品阶略低于他们，坐在最高楼的边侧。
　　肖泽刚落座，就看见对面临渊的目光投了过来。
　　肖泽识时务地端起酒杯，用平生最诚恳的语气对临渊说道：“昭华神君，真是不好意思，鄙人先前是不小心喝多了，无意误闯昭华宫，冒犯了神君，实在抱歉。神君，我先自罚一杯以表诚意。”
　　随即，肖泽将酒一饮而尽。
　　“鬼界的酒与魔界相比如何？魔君可别又喝高了，这回踹谁可不知道呢！”临渊还未答话，坐在旁边的长奉卿就没好气地说。
　　一般来说以肖泽的脾气，听见这么一说都能掀桌了，但是此刻对面坐着一尊临渊神君……不可轻举妄动，不可不可，肖泽默念。
　　“华阳神君不必担忧，鄙人是万万不敢再冒犯昭华神君的。”
　　长奉卿无意与他相争，自顾自倒了一杯酒饮尽。
　　“本君入主昭华宫不久就遇见这等事，岂是自罚一杯可以解决的？”临渊突然道。
　　肖泽汗颜：“那……神君想如何处置鄙人……”
　　“不至于处置。”临渊轻轻摩挲酒杯，“你来我宫殿帮我扫扫地即可。”
　　只是扫地！肖泽舒了一口气：“神君愿给鄙人补偿的机会，鄙人不胜感激！”
　　临渊不再答话，安安静静地吃了几口菜，便端坐于桌前，有意无意地盯着肖泽。
　　肖泽也暗暗打量他，他的头发比梦里梦见的还要顺，用发冠盘了一半，另一半垂在腰间，额间多了块银制护额，衣绣银龙祥云，几根白色凤羽从领口垂下，微微闪烁莹莹的光。好像比梦里的更加精神了些。
　　宴会拖拖拉拉临近尾声，临渊觉得有些伐，说完几句客套话就离席而去。琴无琴见状，忙示意肖泽跟过去。肖泽领会，与同楼宾客打了声招呼，便跑去追临渊了。
　　“这么久不见，你越发会奉承了。”临渊任由肖泽跟到黄泉边，终于止住脚步。
　　“生活所迫，生活所迫。”肖泽摆了摆手，“话说，当初在凡间遇见你，还真以为你投胎了个和尚，没想到你在九重天掌管了昭华宫。直接飞升到如此品阶的，天上地下也就只有你了。”
　　“那你是否愿意入我昭华宫，我能给你的只会比琴无琴多，不会少。”临渊道。
　　“你还能想着再任用我，我很感动。”肖泽有些意外。
　　“不是任用，是问你愿不愿意入我昭华宫。”临渊纠正。
　　“那没有什么区别啊。”
　　临渊认真道：“有。入我昭华宫的意思是，你在我宫里住下，我护着你。”
　　肖泽更加感动：“你的意思是以后你罩着我咯！”
　　“你可以这么认为。”
　　“那好，那你就罩着我吧！我的灵力现在必定是不敌你的，倘若我被欺负了你可以给我报仇。但是住进昭华宫我还得考虑考虑，毕竟杞川那边我得管。”
　　“好。”

　　天色将晚，肖泽将临渊送至寝宫，正准备回琴无琴那处，便瞥见鬼君朝自己和临渊走来。
　　互相作了揖，鬼君开口：“二位，晚宴菜肴酒水可还合口？”
　　临渊淡淡嗯了一声，肖泽则用力点头：“妙极！”
　　“那本君就放心了，不过……”鬼君迟疑了一下，“此番前来找昭华宫主，是有些棘手事相求。”说完便看了看肖泽。
　　肖泽知趣，正欲离去，临渊摆了摆手：“鬼君但说无妨，玄承也算半个昭华宫人。”
　　“那……本君就直说了。”鬼君道，“前几年，本君在黄泉底发现了一口极其阴煞的棺材，便差人捞了上来。考究了几日，弄清了那是一口特制的盛放怨灵的棺材，棺材有招引邪灵之效，沉在黄泉底部估摸着也上百年了，吸纳了泉底无数恶灵，凶煞异常。先前，那棺材被人用咒术封印，可以说魂魄一旦进棺，便永世不得超生，本君也就不大在意。但，今日棺材发生强烈异动，封印渐渐承受不住如此之多的煞气，开始渐渐消无，并且所有煞气的异动都异常有规律，似是被人操控。因而本君推测，那棺材并非一口空棺，那只是一件修习邪术的法器，有人将活体封入棺材，投入黄泉，以活体承载怨灵，当活体达到极限，原本的魂魄就会被驱逐，活体则炼成可以为人所操控的阴煞邪物。其非神非魔，一旦出棺，恐难以应付。”
　　“竟有如此邪术？”肖泽惊道。
　　“正是。炼造此物极其复杂，需得有一天命成神之凡身，自愿修炼相应的邪术，将邪气与神识贯通，然后心甘情愿地死去。在弥留之际，迅速封入棺中，即可吸纳怨灵。可关键是，又有哪个有成神之命的凡人，自己愿意修习如此邪术，还甘愿为此而死呢？”
　　肖泽亦难以想到：“可有解决之法？”
　　“找到那具活体原来的魂魄与神识，再杀尽其余怨灵即可。”临渊道。
　　“正是如此，可那具身体内怨灵如此之多，我们也不知道身体的主人是谁，实在难以下手。我们亦不敢轻易开馆，况且……上百年了，身体估计也被腐蚀得无法辨认了。”
　　肖泽扶额想了想：“或许有一种办法。”
　　“你想说，往生术？”临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