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救世中,不约》薇尔莉特

9、腐烂的伤口与世间最恶

　　大概他们几个人也没想到只是约着一起吃晚餐也会遇到事故。

　　太宰治颇有“本地人”的自觉，一个人走在前面扬声为身后不怎么出门过的茉莉小姐介绍沿途的风景，还时不时的想要突破爱丽丝的防线去拉秋叶寻的小手，带她一起沐浴爱河。

　　眼见太宰治又跟爱丽丝幼稚地拌起嘴来，秋叶寻目不斜视的对身边的森鸥外说道：“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

　　森鸥外歪头想了想，过了会才恍然大悟道：“这么说起来，茉莉第一次回家的时候碰到过太宰君哦~”

　　啊！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双明明是弯弯的，应该是笑着的，却让年纪尚小的秋叶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还后退了两步的那双眼睛。

　　原来是他啊。

　　“那他们的差别好像有点大，感觉他现在好像温和了很多。”秋叶寻不自觉的将小时候见过的男孩与现在的太宰治对比起来。

　　森鸥外不敢苟同地耸肩膀，反问道：“真的吗？”

　　秋叶寻还在思索森鸥外这番话时什么意思，就只见走在前面的太宰治突然停住了步伐，他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只有细细的手腕那里的一小节绷带露在外面。他的目光盯着不远处的一个方向，嘴边挂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秋叶寻看到了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那个女人正站在一个街头，不着痕迹的四处张望着什么。她实在是太过普通了，秋叶寻看了她好一会都没发现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太宰治关注的。

　　难道是殉情病又发作了？可是已婚妇女应该不在这个家伙的考虑范围之内吧。

　　秋叶寻迈着碎步走到太宰治的身后，从他的侧面探出了一个脑袋往女人的方向看过去：“怎么了吗太宰先生？是一个新的殉情对象出现了？”

　　太宰治喉咙里发出几声闷笑，趁机把秋叶寻的手捞在了自己的手里，抑扬顿挫地说道：“怎么会呢？我眼前还有茉莉小姐如此迷人的存在，我的心里就再也无法装下第二个人了。”

　　哦，就是说我走了你就能装进第二个人了。太宰治你这个人真好懂。秋叶寻抽回手，面无表情。

　　“是认识的人吗？”此时，森鸥外也走上前，跟太宰治并肩看向女人的方向。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女人变得有些更加紧张的往四周打量，直到她看到了这边。

　　秋叶寻的视力目前还算好，他能很清楚的看到女人抱住小孩的手一紧，抓得小孩在襁褓里小幅度的挣扎了一下，随后，这个女人便立马转身往一个小胡同里跑去。

　　然而她的运气太差，胡同里是条死路。路的尽头是一堵围墙，高高的围墙下堆满了无人处理的垃圾，原本在安息的苍蝇似乎被来人惊扰，开始四散飞起来，发出那些令人生厌的聒噪声音。

　　太宰治抬脚走进了那个拐一个弯就走到了尽头的小胡同里，他周身散发着与那些垃圾堆格格不入的气息，却很奇怪的能完美的将自己隐藏在这些阴暗的地方。

　　跟在太宰治身后的秋叶寻挑了挑眉，将视线投向了森鸥外。

　　森鸥外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们只需要安静的看就行了。他的眼睛里带着笑，看向太宰治背影的时候散发着莫名的光，让秋叶寻忍不住小心的挪开了两步，走到能被太阳照射到那的一小块地方。

　　“哎呀，我可真是伤心呀，居然被女士讨厌到看上一眼就要逃走的程度。”太宰治遗憾地叹气，迈着优雅的长腿一步步的接近那个神情更加紧张的女人。

　　女人的脸色煞白，抱着孩子的手有些颤抖。她慌张的摇头，直到太宰治走到离他只有五步的距离时才耸拉着脑袋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求求你放过我······”

　　后来，这个襁褓里的小孩被塞进了秋叶寻的手里。

　　小孩在襁褓里露出几粒隐隐要长出来的小牙齿，好奇地向秋叶寻伸出手，最后抓住了他散落在肩膀上的金发。

　　太宰治就像带着客人一样在街头闲庭漫步，直到将他们都带进了一栋大厦里。大厦里清一色都是些穿着黑西服的男人，一看到太宰治跟他身后的女人时都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他冲那些看守的人挥了挥手，立马就有几个人上前将面如死灰的女人给带走了。

　　被这里面压抑的气氛影响，秋叶寻也没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是在婴儿“咿咿呀呀”的时候伸出食指堵住他的嘴，或者从他手心里抽出自己被扯痛的头发。

　　“我们不去吃饭了吗？”爱丽丝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秋叶寻站在太宰治跟森鸥外的中间有些踌躇，这栋楼里太安静了，偶尔将视线投到他们身上的那些黑西服们的眼光又太过冰冷，他觉得有些不适。

　　太宰治回头，露出带着几丝歉意的笑容：“抱歉哦茉莉酱，可能需要稍等一小会会呢。”

　　“爸爸，我们不能先去餐厅等太宰先生吗？”

　　森鸥外则是摇摇头，看向了他们面前的那所大门：“爸爸还有一点事要跟太宰君一起进去哦，这样的话······啊，红叶小姐！”

　　秋叶寻顺着森鸥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穿着和服，在室内也打着一把红伞的女人迎面走来。来人穿着一双厚厚的木屐，明明是一副艺妓的打扮，却在走来时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尾崎红叶是听闻太宰治带回来了一个出逃的女人之后才赶过来的。她的目光扫过了跟她打招呼的森鸥外，然后微微低头，露出了修长的脖颈：“贵安，森医生。”

　　“哦，是大姐啊，刚好，可以麻烦你将茉莉酱带着去逛几圈吗？这件事我跟森医生需要去跟BOSS谈一谈呢。”太宰治步伐轻盈，他走到秋叶寻的背后，双手轻轻地推着他的肩膀，猝不及防的把秋叶寻往尾崎红叶的方向推了两步。

　　看眼前的家伙是个小女孩，尾崎红叶原本挑着的眼尾微微的降下来一点，她半勾着腰凑近秋叶寻，那只被刘海遮住的眼睛隐隐露出轮廓。

　　她是个非常美的女人，富有魅力，就连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的优雅。她摸了摸秋叶寻的头顶，问道：“茉莉？”

　　“贵安，红叶小姐。”秋叶寻缩了缩脖子，眼神避开那个凑到他面前的，透过衣领处宽松的缝隙就能很轻易地看到的深处。

　　红叶发出了一声哼笑。她直起身子，再次看向了太宰治。

　　“她不会有孩子，至于她为什么敢做这种事，我想你们得去问里面那个人了。”

　　啊，原来刚刚不是在看我。秋叶寻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睡得深沉的婴儿，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红彤彤的小脸。

　　“那么，小茉莉跟我来吧，姐姐带你去吃点心，对了，我觉得茉莉这个名字比较适合和服呢，你觉得呢？”尾崎红叶收了伞，徐徐转身，露出绝美的身段，又无声地往更黑暗的走廊里面走去。

　　秋叶寻看了眼冲他点头的森鸥外，于是小跑着跟上了尾崎红叶的步伐。

　　幽深的走廊里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还是有些恐怖的。秋叶寻憋着一口气，努力也将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可惜他带着跟的小皮鞋不允许他这个痴心妄想。倒是尾崎红叶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捂住嘴笑了笑。

　　“红叶小姐，你知道爸爸为什么要跟太宰先生一起等在那里吗？”隔了好一会，秋叶寻还是忍不住小心地问道。

　　尾崎红叶就象没有听到这个问题一样，没有露出任何反应，只是在带着秋叶寻走到一处还算光亮的地方之后才说道：“他们要一起见一个大人物。”

　　她这番话说得带着些明显的厌恶。

　　“爸爸说他被一个大老板雇佣了，就是这个大人物吗？”

　　“雇佣？”尾崎红叶发出嗤笑声，“那就算雇佣吧。”

　　“那他们是因为这个被抓的小姐所以要一起去见这个大人物吗？”

　　尾崎红叶给坐在沙发上的秋叶寻端来一杯绿茶，然后自己坐到了他的对面，吹了吹茶面上飘起的白烟之后才勾起嘴角，她的表情被白烟挡住了一些，但周身散发出来的一股不妙的感觉还是能轻易的被秋叶寻捕捉到的。

　　那是厌恶。

　　“是呀，这个地方越来越恶臭了，就像野狗身上久久愈合不了的伤口，一天比一天腐烂地更加严重。”

　　看秋叶寻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尾崎红叶抬起眉眼：“还要继续听吗？你是森医生的女儿，应该也是迟早要听的吧。”

　　犹豫了一下，秋叶寻将杯子放到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然后双手放在膝盖上，郑重地点头。

　　茶已经没有那么多热气了，尾崎红叶抿了一口，问道：“你知道世界上最恶的东西是什么吗？”

　　“金钱？”秋叶寻答道。

　　尾崎红叶摇头：“是毒，只需要一小口，你就再也不能从地狱里爬出来了，就连以恶制恶的人都被明令禁止去沾染‘毒’这种东西。”

　　“那个女人曾经是我的部下，她不敢有孩子，也不会敢去沾这种东西，除非有人给了她机会，默许她去做这件事。”

　　“茉莉觉得，这个人是谁呢？”

　　秋叶寻想起了那扇禁闭的大门，隐隐有些明白了尾崎红叶说的那些“一天比一天腐烂的伤口”。

　　“伤口——是本人划开的吗？”他小声问道。

　　可惜尾崎红叶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