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签卡住爱》谷木羊

12、卡座

　　尚明泽把士力架塞到口袋里，追上米媗，然后变成了跟屁虫。

　　米媗整理图书，尚明泽站就在书架对面，看她。

　　书架的缝隙像是镜头边框，放大米媗的局部。她的脖子细长，线条从耳根垂下，落入锁骨，白皙的皮肤下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不准看。”米媗低头，眼神带有责怪，声音很轻软，“你个渣男。”
　　尚明泽被骂的心花怒放，“我没看你，是你挡住了我的视线好吧。”
　　米媗眼睛瞪的更大，“嘁，虚伪。”
　　尚明泽，“虚伪的人才会说别人虚伪。”

　　米媗侧翻白眼，甩开目光，继续整理图书。

　　记住一个人，只要心动的一瞬间。
　　书架尽头，尚明泽和米线同时走出书架，然后四目相对。这一刻无需语言，眼底的精光，心头的颤抖，变重的呼吸，组成了所有美好。

　　米媗败下阵来，带着红晕，扭头钻入另一个书架。

　　尚明泽紧赶两步，发出磁性的嗓音“米媗。”

　　米媗回眸，眼睛乌黑清亮。

　　尚明泽有些磕巴，“我、我有事，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米媗双手乖巧的放在腹部，双腿并立，一只脚无意识的往外撇。

　　“嗯——”尚明泽思考了一会，才寻找出合适的问题，“你为什么非要做那个位置啊？”

　　米媗望了望着不远处的卡座，睫毛上挑，带尚明泽过去。

　　不大的空间摆着四张桌子，每个桌子有四个座位，米媗的那个座位背后靠墙，另一面是窗户。此时一张桌子坐满，一张桌子对角坐着一男一女，他们这张桌子只有尚明泽和米媗两人。

　　米媗语气细小，却十分镇定，“你发现什么没有？”

　　尚明泽看了一会，皱眉摇头。

　　米媗嗔怪说道，“笨蛋，这里人少。”

　　“哦，这样啊。”尚明泽恍然大悟，看到米媗眼底期待的眼神，又开口问到，“为什么呢？”

　　“问的好。”米媗开始长篇大论，指点江山，“那张桌子坐满人，是因为那里的插座是好的，能充电，这两张插座是坏的，不能充电，所以人少，看书的人也呆不长。”

　　米媗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尚明泽迎合说道，“不对啊，我们下面的插座有电，很好用？”

　　“没错。”米媗像是警探推理杀人案件一样认真，“但是我们这张桌子的插座指示灯是坏的，让很多人误以为没电，而去其它座位。”

　　尚明泽弯腰看了一眼，果然如此，“不过你为什么非要做这里，不坐对面或者旁边呢？”

　　米媗上拉最嘴线，有些得意，“因为后面是墙，电脑屏幕不会反光，眼睛舒服，这是其一；其二，邻座那边是路，人走动的时候容易把东西碰掉，也容易分神；其三，那个座位下的地板不好，会发出吱吱的响声，台灯也不好用。所以这个位置是这个区域里的最佳位置，我把它称为卡座。”

　　尚明泽惊叹于米媗的细心，以为到这里就该停止了，没再询问。没想到米媗不问自答，又分析起来。

　　米媗，“这个位置不仅是这个区域的最佳位置，更是整个图书馆的VIP卡座。首先这里的信号最强，其次这里的环境最好。你看窗外那颗桂花树，再过一个多月就能闻到花香。”

　　米媗贴到尚明泽面前伸手指给他看，距离很近，衣服贴在一起。

　　桂花香他没闻到，倒闻到了米媗头上洗发水的味道，清香柔和，回旋只鼻腔，久久挥之不去。

　　米媗兴趣愈加浓烈，自己笑了起来，“还有那三颗的银杏，秋天的时候金灿灿的，超级漂亮。它们仨是这片区域最坚强的银杏，黄色的树叶能坚持到下雪，我给他们取了名字，大强、二强和三强——”

　　米媗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意识距离尚明泽太近了，以至于尚明泽呼出的热气让她脸上发烫。她猛的闭嘴，撤退一步，低头喃呢，“总之就是这个位置很好，你不能跟我争。”

　　如果尚明泽的心是冰做的，此时早已化成春水。

　　米媗说话的时候，完全变了一个人，可爱、活泼、青春，低头不语的时候，又含蓄、儒雅、青涩。

　　众多优秀的品质集中在她的身上，是她跟外面那些莺莺燕燕的女生完全不同，她像遗落人间的天使，不沾世间庸俗。

　　尚明泽，“米媗，这是你的卡座，我以后不会给你抢座，而且也不会让别人跟你抢座。”

　　米媗低头不语，转身离开，像是逃跑。

　　她去了趟卫生间，然后湿着脸回来。

　　尚明泽递纸巾给她，米媗拒绝，说这样挺好，水从脸上蒸发能降温。

　　冷气从屋顶呼呼吹下，有披着外套的读者睡在沙发上，很安详。

　　米媗走向服务台，去还了工作证，尚明泽跟在后面。

　　米媗突然停下，脸上恢复到以前的冷漠，“你不要跟着我，我刚才说那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别占座，仅此而已。”

　　声音听上去像是警告。

　　尚明泽淡淡微笑，很听话，乖乖离开。

　　越是珍贵的东西，越需要耐心呵护。

　　晚上，尚明泽开着宝马出现在珠宝店门口。

　　江凰从店内哒哒跑出来，差点崴到脚，“哎呦，没让我失望，家里有旷啊，尚公子。”

　　尚明泽笑的平淡，“不是我的，借来长脸的。”

　　江凰蔑笑，“哼，你就装吧，我又不收你中介费。”

　　“知道了，大美女。”尚明泽岔开话题，“上来吧，吃饭去。”

　　“等等。”江凰扭头对后面喊道，“磨叽什么，赶紧过来。”

　　一个男生扭扭捏捏的晃悠过来，手里拎着江凰的包包，对尚明泽浅浅笑了一下，然后被江凰塞到后排，她自己坐到前排副驾驶位置。

　　尚明泽启动汽车，男生看着脸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江凰挑眉，语气轻浮，“他叫覃宇，就是那个把我礼服弄脏的服务员，穷大学生，赔不起，现在是我的男仆，肉偿。”

　　“咳咳~”覃宇按着座椅把手伸到前面，“劳动赔偿，劳动赔偿，相当于私人保镖，正经职业。”

　　尚明泽笑而不语，江凰抬手按着覃宇的头，塞回后座，“没让你说话，坐好，老实呆着。”

　　覃宇不情不愿的白楞眼，语气含糊不清，“是。”

　　“后半句呢？”江凰训斥说道。

　　覃宇咬着牙挤出一句话，“主人。”

　　“乖，这才像话。”江凰回身坐好。

　　尚明泽鼻梁挺直，喉结凸出，侧脸极具立体感，很有男人味，尤其开车时候，身体被他控制的时候，有种想要投怀送抱的冲动。

　　江凰似有不舍，“欸，可惜了，这么好的男人便宜米媗了。”

　　尚明泽干咳几声，“话别说太早，她还是排斥我的，我能感觉到。”

　　　江凰，“排斥你，说明你吸引到她了。如果没有，我敢保证，她一定叫保安抓你，告你非礼。”

　　尚明泽皱了皱眉，“这么厉害？”

　　江凰侃侃而谈，“你知道我是怎么成为她闺蜜的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有次她生病，高烧40度，学校有追她的男生过来送饭，直接把饭扔到垃圾桶，当着我们的面拒绝他，然后那个男生再也没出现在我视野里。后来我去给她打饭，她坚持给我钱，我没要，她就不吃。当时我脾气也倔，死活不要，出门上课去了，最后你猜怎着？”

　　尚明泽疑眉重重，“请你吃饭补偿你？”

　　江凰用‘你还是太年轻’的眼神摇头，“最后她被急救车拉走了，饿的，一口没吃——我心里过意不去，去医院照顾她，被她拒绝，当时我就吼她，是不是想作践自己，好让别人骂我虐待室友，她说不是。然后我就威胁她说，要么让我照顾她出院，要么我就恨她一辈子，她这才勉强接受我的照顾。”

　　尚明泽，“她的这么固执啊，有些——”
　　“不可理喻。”江凰接话问道，“你后悔了？”

　　尚明泽顿了一下，“也不是，我觉得她不是那种人，可能有什么隐情。”

　　“不错，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她妈得忌日，她拒绝我，是怕跟我产生感情，以后毕业分别的时候伤心。”江凰目视前方，眼眸深邃，“别看江凰表面冷漠，其实非常看重感情。”

　　尚明泽点头，然后沉默，思考着什么。

　　“所以，尚明泽，你要是真的——”　江凰注视尚明泽，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似有若无的换了话题，“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你还有三个月就要出国了，我得把你吃穷、榨干，呦吼`”

　　一路上江凰都在讨论吃什么好，尚明泽心不在焉，随口应付。
　　到达饭店后，江凰受不住诱惑，拉着覃宇先去占座点单。

　　尚明泽停好车，手机嗡嗡响了两下，打开一看，米媗的头像上冒出红色数字。
　　这是第二次，米媗主动发来微信，上次是尚明泽消失的时候，询问情况，是关心。这次不同，是想念。

　　米媗：我明天不去图书馆。
　　米媗：不用占座。

　　尚明泽笑了起来，苦闷消失的无影无踪。

　　尚明泽：遵命。

　　消息发出，尚明泽停好车上楼，翻看微信，没有回复，于是打了两个字。

　　尚明泽：米媗。

　　这次米媗回复的很快、

　　米媗：怎么了？
　　尚明泽：没事，就是我知道了。
　　米媗：知道什么？
　　尚明泽：知道你明天不去图书馆，不用占座。
　　米媗：白眼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