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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合道十针 ...

  •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在他身后的王佑君,突然对着他便刺出一刀!

      “哗!”

      阮君见眼中的银色流质猛的脱出眼眶,“虫”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危机,以惊人的速度延长绕至后背,居然硬生生挡下了王佑君的这一刀。

      刀是好刀,原本藏于拐杖之中,这竟是一把杖中刀,以杖为鞘,此时被拔出,刀光森然,寒意逼人,一看就不是普通寻常之物,但这样的好刀与银色异质虫类交锋的那一刻,仍旧是硬生生断成了两截!

      可是王佑君见着这一幕,脸上笑容一点都没改变,应该说,他等的就是这一瞬的破绽。青年另一只手握着口琴,也不知触发哪个机关,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破空刺出,肉眼都难以捕捉它在空中的行迹,那针正中阮君见身上,而阮君见中了针,身形晃了一晃,居然都站不稳了,青年紧随其后,没半点迟疑,立刻反手就将那把断刀抹向阮君见的颈侧。

      刀口断成两截,依旧不减丝毫锋利,只见刀身过处,鲜血喷涌如注。阮君见被划一刀,索性蹲下便是就地一滚,以躲过王佑君刺来的第二刀,但他始终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气喘吁吁地停住,反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这一刀划得如此狠,鲜血滔滔霎时间便濡湿了他的衣领。阮君见又惊又怒,一脸的不能相信:“王佑君?!”

      反应慢两拍的阮竟秋也惊叫:“哥哥!”

      弟弟丢了手中的西瓜,冲上前去想去扶自己的哥哥,但被阮君见一把推开。

      王佑君微微笑道:“君见,不要逞强。刚刚的针上涂了特制麻药,见血生效,不若你现在投降,我可以保证让你死得不痛苦。”

      阮君见厉声道:“王佑君你什么意思?!”

      王佑君十分平静地将那断刀收入桃木拐杖之中:“你身上也有钥匙,不是吗?”

      阮君见捂着伤口,恍然:“你要我身上的这把钥匙?”

      王佑君道:“阮家历代族长,若要上任,便需要先融合钥匙,且只是身体某一特定部分融合。我先前不能确定你把钥匙融合在什么地方,实在不敢贸然下手。”

      阮君见脸色阴沉得几乎滴下水来:“你王佑君不是厉害吗。怎么,这点小事查不出来?”

      王佑君:“先前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是在眼睛里,对吗?”

      四下里的虫疯了似的颤动起来,然后疯狂地扑向青年。但它们如今可不是单纯的虫体,这是融合后的诡异情状,阮君见控的是“虫”,王佑君控的是“鬼”,那魍魉鬼怪一开始附身融合在“虫”的身上,是辅助增威的效果,然而到了此时此刻,结果却与最初截然相反。

      半透明的“鬼”伏在“虫”身之上,撕咬拉扯着“虫体”。这“鬼虫”扭曲,“虫身”想要挣脱,却被“鬼”死死控着,那扭曲的模样,竟意外同山洞里的“仙人指路”有几分离奇相似,一时洞内鬼哭声越发响亮。

      阮君见怒不可遏,比起受伤,让他感到更可恼的是被欺骗的羞辱。他冷笑一声:“会咬人的狗还真是不叫。你从一开始,就是打算两把‘钥匙’都要了?”

      王佑君温声道:“不错。”

      阮君见厉声质问:“王佑君,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跟我说你是打算复活若琳姐,但要复活一个人,只要鬼门半开就行。路家的钥匙你意外得到了,顾家的钥匙在那狗肚子里,只要取出来,你也是有了。你说王家钥匙在哪儿你不知道,因为那是王家人才能知道的事,而你虽然被领养,但在这个家,你始终不过是一个外人,像这种族内核心秘密不会有人告诉你的。鬼门半开至少需要三把钥匙,正是因为你这样说,所以我才帮你去找宁家的。可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想把钥匙集全?你想做什么?!”

      王佑君低低一笑,神色有些莫测:“做什么?你问我想做什么?这倒是问得好。”他抬起头来,“我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复活小顾姐姐,只不过因为这个理由最能劝动你,所以我才这样说。”

      阮君见:“你好大的口气!真以为凭这些手段,就能拿得下我?!”

      “如果不是有万全准备,我如何会动手?”王佑君缓声慢慢道,“君见,有些抵抗是没有意义的,我也不想对你下重手。”

      阮君见冷冷道:“你这驱鬼的方法,不是王家教你的,是你自己在外头学的歪道,是不是?我刚刚没戳穿你,是没想说而已。这手法我在别处见过,凡死在你手下的人,就会成为这些被你驱使的鬼使。”

      他说到这里,突然“哈”的一声,但面上殊无笑意,只剩讽刺:“王佑君,你真是好生厉害啊!会这个的人,就算一心向善不杀生,也永远会被通缉。我自认和通灵界这些‘名门’不是一道的,但也想不到,你的手段会比我还邪。我倒是想问你,手上那么多鬼使,你还记得自己亲手杀了多少人?”

      王佑君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轻用拐杖一杵地面,顿时整个山洞都震颤了起来,石浮屠内的团团光亮随之闪烁不定,明明灭灭的光线将青年整个人笼上一层阴影。王佑君笑了笑,他的神色始终那么温柔,永远有欺骗性,他对阮君见说:“你如果死在我的手上成为鬼使,想必是会很厉害。”

      话音刚落,原本洞内白色的光亮,在倏忽瞬间渗出幽幽的蓝。这一瞬的色调转变,令整个山洞气氛都变得尤为诡谲,莹蓝光亮一时大盛,石浮屠内的火焰森森如鬼火一般摇曳,投射在外头,竟现波光粼粼之感,一时间,这封闭空间内部,被映照得仿佛是水色翻腾的海。

      沈有余原本就很难受,这会儿更是加倍痛苦,仿佛有人拿冰钉一根一根钉入他的身体里,那刺骨寒意,他一张脸被冻得青白,右手已经彻底失去知觉,头也很痛,可是偏生的,那一些久远的,模糊的记忆就浮现出来了。

      一点一点,在这水灵阵的光晕之下,所有曾经被篡改的记忆,就这样褪去修改痕迹,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像剥落的墙体,被粉饰的无痛苦的太平喜乐无忧被用力撕扯下来,露出底下斑驳的砖墙。

      沈有余看到动荡的灵力风暴里,路知宁朝着自己走来。

      “不要过来!”

      突然恢复的记忆和现实混乱成一片,他失态地喊出了声,周遭风刃随着他的情绪波动而不受控的愈加狂暴,沈有余看着路知宁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此时此刻几乎和曾经完全一样的景象,让他无比恐惧:“师父不要过来。”

      可是路知宁还是朝着他走过来了。

      沈有余牙齿打颤,现世种种也模糊成一片:“师父,我不要你救我。” 他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不要你再那样救我。有过一次就够了,如果再有一次,我宁可去死。”

      路知宁静静抬眼看向沈有余。

      他的眼眸很清,很亮。

      所有人在这场灵力风暴之中,难免变得狼狈,只有他仿佛不受丝毫影响,连头发都没有乱上分毫。即便沈有余说了那样的话,路知宁依旧没有任何犹豫的穿过了那片暴风。风刃沾不到他的衣角,他走到这片动荡的中心,伸出手。

      那是指节分明的一双手,十指修长,干净,因为本人缺少血色,所以指甲也是苍白的,像某种不太真实的艺术品,路知宁就这样握住沈有余的手腕。

      山洞内鬼哭声陡然大作。

      面目可怖的鬼使,在水灵阵莹蓝的光亮渲染下,越发面目扭曲。阮家的弟弟阮竟秋怕的要命,他空有一个成人的壳子,内里仍是个小孩子,所以他吓哭了。一个成年男子的嚎啕大哭哪有可能动听可言?阮君见怒喝:“你哭什么?!给我收声!”

      弟弟被阮君见一凶,吓得打了一个嗝,但也果然收了声。

      此时的阮君见,早已和王佑君过了好几招,他咬牙切齿的:“你从一开始就对我隐藏实力?”

      王佑君收手后退了一步,他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有我的,你有你的。而我的这一件事,也不过是秘密之一罢了。”

      阮君见狂笑:“好,好,好!你厉害!”他猛的止住大笑,“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所以你先前让我帮你找钥匙,说是要复活若琳姐,果然是在骗我?”

      “君见,人死是不可能复生的。”王佑君看着阮君见。他的神色总是这样,满怀包容。他看着阮君见,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王佑君说,“就算复生,也绝对不可能是原本那个人了,仅仅是相似的某种其他存在而已。”

      阮君见:“你从头到尾都在耍我?”

      王佑君没说话。

      阮君见暴怒:“王佑君你他妈去死吧!”

      所有的虫子都疯了,那些虫子全数暴动,原本力压一头的鬼使突然惨嚎起来,众鬼面半脱离虫体,如融化的蜡烛一般扭曲着,竟有被反向融合的危险。其他原本漂浮在空中的“鬼”,也因此被影响,呈现出失控之态。它们本是避着红色风刃,这时发狂乱蹿,被灵力风暴撕至粉碎也不顾。

      而沈有余体内暴乱的灵力,像磁铁的南北两极相互吸引一样,被这些乱蹿的鬼气给逼得更加狂乱。他本来就觉得冷,现在更是冷到冒出“不如死了算了”的念头。

      可是这样神智不清的的时刻,指尖却忽然一暖。令人崩溃的寒意随之稍褪,沈有余慢慢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路知宁低头含住他受伤的手指。

      “师、师父……”

      沈有余吓得赶紧要把手收回去,却被按住制止了。

      随后他发现自己身上的温度竟然有所回升,那原本空中狂乱的灵力风暴也渐渐止息。可也正因如此,鬼使缺了风刃遏制,蜂拥而至。这些鬼面刚和“虫”厮打过,残缺不全还淌着血,如此挨挨挤挤凑在一处,实在是恶心又恐怖,但沈有余被路知宁给弄得心神大震,以至于看见那么奇葩的东西都一脸麻木,毫无所觉。

      路知宁松开沈有余的手指。

      红色的灵力不再流泻而出,一绺红线的灵力如烟般在空中淡去影子,但还有一些残留浮在路知宁的唇口处,朦朦胧胧,影影绰绰的,直看得沈有余心律不齐,几乎窒息。因为,因为……这怎么说?这、这好像有一点,就一点点,有一点点色|情……不对,他怎么能用这种词。反正、反正就是有一点点不大对劲……

      沈有余呆愣之际,一只鬼面从后头逼近。那鬼面只一个人头,没有身子,它张开嘴便想咬掉眼前人类的脑袋。当下,沈有余只觉脑袋上有风吹过,凉飕飕的怪瘆人,他一点都没反应过来,路知宁带他一避,沈有余什么都没看清,只觉眼前花了一花,再定睛一看时,那鬼面已被削去了半个脑袋,唯一剩下的眼瞳灌血正无比怨恨地盯着他们看。

      路知宁垂目,他站定之后比沈有余要高一点,微微低头看着沈有余,他平静地说了一句:“灵力再借一点。”

      沈有余:“!”

      沈有余尴尬得几乎想用手遮住脸,为什么师父可以这么、这么淡定?

      一瞬间的问题冒出来之后,他就又很想扇自己。想什么呢,生死关头,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有其他更好的解决方案,师父也不会无奈选择这个方式。如今师父已经不是活人了,死人和生者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会在意的东西,也因本质聚变而变得完全不同。无论眼前之人再怎么看起来像一个生者,他都清楚,对方已不是阳间之人——是在很多年前,就因他而死了。

      沈有余心中一酸,细细辨来,俱是苦味。

      ——他怎么能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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