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0、合道九针 ...

  •   阮家兄弟都在,哥哥阮君见抱臂而立,神色不耐,而弟弟阮竟秋还是那样一副什么心事都没放心上的表情。在场所有人里,弟弟是最不在状态的,同时也是跟大家伙的画风最不一样的那位。因为他手里抱着一个切开的西瓜,正用勺子舀着吃,王佑君和沈有余进来时,他还吓了一跳,于是咬着勺子一脸不知所措。

      沈有余心想,这他妈是吃瓜群众啊!神他妈活生生的吃瓜群众!

      家主阮君见皱着眉,他伸手敲了敲自己的手背,示意王佑君去看自己手腕的手表:“都什么时候了,让我等那么久,你怎么现在才把人带来?”

      王佑君说:“有余的航班误点,所以迟了些,也是没办法的事。”

      阮君见抱怨道:“我在这里连水都没得喝。”

      王佑君:“是我考虑不周了,等事情了结,我请你吃好吃的,如何?”

      阮君见想了想,说:“那我要吃八宝鸭。”

      沈有余:“……”

      你们这连菜都点上了啊?很行嘛。沈有余开口:“不好意思打扰了,但我还是想问一下,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阮君见闻言,也不急着点菜了,他冲沈有余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一脸的幸灾乐祸:“佑君刚刚不是说了吗,要问你借一样东西。”

      “哦?什么东西?能借我当然是会借的了,哪里用得着两位大佬摆这个阵势?”

      阮君见笑道:“当然是因为觉得你不会借,所以才这样啊。”

      沈有余:“是什么?”

      王佑君脸上带着歉意:“抱歉,但是,我需要你身上的鬼门钥匙。”

      沈有余一怔。鬼门……钥匙?他不禁问道:“那是什么东西?我没有的。”

      阮君见抬目看过来,唇畔带了一点笑,眼神犀利:“是吗?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说,只是拖延时间在骗人?”

      沈有余还未开口,王佑君便说道:“有余应该是不知道。他或许可能原本知道,但恐怕‘破颅钉’封脑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先前拔除了‘破颅钉’,想必现在记忆都没有找回。”

      阮君见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这样说来,那你还要给他解释一下到底什么是鬼门钥匙吗?免得人家死得不明不白,以至于最后怨气横生成鬼煞,搞不好作为钥匙容器的他,还会发生什么异变,说不准连你都收拾不了——”

      王佑君:“君见。”

      阮君见:“哼。”

      沈有余:“……”

      王佑君调转视线看向沈有余:“关于通灵界的事情,你都没什么印象吧。所以关于开启鬼门的钥匙,你大概也是没概念的。”

      沈有余:“我确实不知道。”

      王佑君十分平静温和地说道:“世界分阴阳两界,一个是人死后的世界,一个是活人生存的世界。现世里也有许多相关传闻,你应该也听过不少。不过这些传闻呢,多少经过后期加工,所以最终似是而非,和真实情况有比较大的出入。因为现在时间留给我们的也不多了,我就长话短说,阴阳两界经由黄泉道相连,这是一道单向的通道,通灵界的前辈们在其上设立了一道‘鬼门关’,加强了阴阳两界的隔绝,而这鬼门的钥匙,最后交由通灵界五大世家保管。”

      沈有余:“你是说,我身上有一把?”

      王佑君微微颔首:“不错。”

      沈有余:“你们会不会弄错了?顾家那口焚音井是盛的三途河水吧?他们家和阴间颇有渊源,可是小顾却也说了,这只是传说而已,都是假的。”

      王佑君微笑:“是真的,顾家保留的钥匙,就在星辰的肚子里。”

      沈有余脱口而出:“小顾家的狗果然是你偷的!”

      王佑君:“……”

      王佑君想了想,觉得确实没什么不能认的,所以点了点头,说:“嗯。”

      而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的阮大家主哼笑了一声,插话道:“堂堂王家二把手主事人,居然偷顾家的狗,这都成偷狗贼了,实在是失格,失格得很。”

      沈有余没心情说笑,直问:“你们拿了钥匙想做什么?既然‘鬼门关’的设立初衷,是用来挡鬼的,那你们拿了‘钥匙’开启鬼门,鬼都逃到阳间了,岂不是彻底大乱套?”

      阮君见道:“是啊,我们的目的,就是要颠倒阴阳。只有这样,死者才能复生,不是吗?至于阳间乱套,那也只能先让它先乱着了,很多时候,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沈有余:“但你付出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东西,那是别人的命!”

      阮君见一脸无所谓:“那就是他们倒霉呗。你那么义正言辞做什么,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死就死了,那又如何?”

      沈有余觉得不可理喻:“死者复生——你们要复活谁?”

      阮君见笑了笑,一左一右两颗小虎牙又露出来,他笑得很是得意:“你猜是谁?“

      沈有余不吃这套:“这我哪里猜得到。”

      阮君见:“是小顾的姐姐。”

      沈有余惊呆了:“你们,你们——小顾知道吗?他同意了吗?他们家的人都同意了吗?”

      阮君见一皱眉:“我之前还觉得你挺有趣的,怎么你也会有这么无聊的想法。我要做什么,需要他们同意?再说小顾肯定是愿意的。反正等若琳姐姐醒过来,他一定高兴得不得了。”

      沈有余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因为肯定不会有统一意见结果。比起复活谁的问题,他问:“你说我身上有钥匙,我的钥匙又是哪家的?路家的?”

      阮君见道:“路家的我们已经搞到手了。多亏路家小辈有人缺钱,他们偷偷倒卖家中古玩呢,刚好就把装有鬼门钥匙的大件套给卖出来了,还省了我们不少力。”

      沈有余怔了怔:“那我身上的——”

      阮君见:“你身上的,是宁家保管的钥匙。”说到这里,他笑起来,“你外公也真够狠心,亲外孙也直接拿来做容器。他在上位之后,能将宁家的产业扩成之前的十倍,就是凭这样的魄力吧。”

      沈有余没时间去细想纠结,只继续问道:“你说钥匙在我身上,还说我是个容器。这容器是个怎么容器法?你们取钥匙又要怎么取?”

      阮君见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银簪,那簪子末尾之处雕刻成了桃花模样,他嘻嘻笑道:“很简单,我手上这个呢,就叫做‘合道针’,被封印的鬼门钥匙性质比较特殊,等闲没办法收集,只能靠这个来引出钥匙,你呢,现在只要让我用‘合道针’扎一下就好。”

      沈有余:“这么简单?”

      阮君见依旧笑吟吟的:“对我来说是简单,但对你来说嘛——会死。”

      沈有余仍在挣扎:“和谐社会,你们这样犯法的哦。”

      阮君见啧啧摇头:“我们是界外之人,界外之人的事,那些处于界内的法规,怎么可能管得着我们?”

      沈有余哀叹了一声:“我还年轻,怎么办呢,我还不想死。”

      阮君见握住桃花银簪模样的“合道针”,一指沈有余:“知道你不想死,但,这由不得你。”

      沈有余也从背包里摸出了小顾给的防身器具:“由不得我么?我这人呢,如果事情不找上门,那我自然不会惹事的,但若是有一天事情找上门了,我也不怕事。”

      阮君见笑了:“我其实一直有点喜欢你的啊,你性格挺对我胃口。”

      沈有余呵呵:“这种客套话就免了。”

      阮君见一扬下巴:“我用得着说客套话?我是真的觉得你死了怪可惜的。不过,对不住,事已说好,这钥匙我今日必须拿到。有什么本事,你尽管使出来吧。你既然是宁家人,又身在路家长大,想必两家的技艺都学过一些,之前都没正面交过手,我也想领教看看路家和宁家的厉害。”

      沈有余内心有点崩溃,他想,尼玛真打啊?他毛都不会,还不得被这个虫修大佬按在地上摩擦生热?

      但他虽然内心已经崩了,外表看起来居然还挺镇定。沈有余僵硬地一笑:“那是要让你彻底失望了,两家技能我一概不通。”

      阮君见轻笑,虎牙尖尖露出来,他整个人气质在一瞬间就变了,像是刀出了鞘,带着森然杀意:“就算你说得这样谦虚,交手时我可不会手软。”

      然而说完那段语带杀意的话,阮君见身形没动。

      沈有余看着对方,却是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

      此时此刻,他在阮君见的脸上,再次看到了那双令他印象深刻的银灰色眼瞳,而且,那两轮杳杳如银月一般的异色,十分明显的开始向外扩去。

      眼见着阮君见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仿佛烤箱中的蛋糕一样,慢慢变形膨胀了起来。银色的胶状体,宛如触角似的,从那双眼睛里爬出。那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庞大体积,银色的胶体,一直一直,源源不断的,一直从人类的眼里涌出,它好像没有什么重量,所以随意自由地在空中盘踞,并显狰狞的“角”来。

      滴答、滴答、滴答——

      臃肿的“银色触角”身上,不断有液体一点一滴的落在地上。同样也是银色,沈有余看得分明,那滴落的“液体”快速地在凹凸不平的地上爬动,它们有“生命”,于是很快又聚成了一团新的“聚合物”——

      这是“虫子”。

      阮家的家主,阮君见的眼睛,早就没有了。他眼眶一直都是空的,而他养的“虫煞”拟态成人类眼睛的模样,就这样居住在他的眼眶里,充当着他的眼睛观察这个世界。别人都说阮君见畏光,其实他本人对光无感,只是因为眼中“虫子”的生活特性,所以不爱接触阳光而已。

      沈有余看着眼前诡异的画面,只觉说不出的毛骨悚然,忽然,他身上寒毛一竖,那是一种对危险的预知感应,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只凭本能往旁边躲去,却见那空中盘旋的银色诡物猛的一个扭转,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他刺过来!

      一声惊呼,哪怕已经跑了好几步了,但面对那样的非人鬼物,沈有余毫无招架之力。不作就不会死。都说生命最后一刻,大家眼前会走马观花一样看到自己的一生,但沈有余什么都没看见,他只是闭着眼在想,自己就是作死才一定要跑来王家的,现在好了,所有预估都崩盘,意料之外的情报确实探听了不少,但他都要死了,在数字零后面添加再多零又有什么用?

      不过话说回来,被虫煞啃掉的感觉完全不痛啊?果然没长牙的东西,取人狗命也取得格外与众不同吗?

      沈有余心里头正这么吐槽着,忽然听到王佑君的声音:“竟然有这样一位高手在身边么?我看走眼了。”

      我……我还没死啊……

      沈有余颤巍巍地张开眼睛,看到宁宁现身站在自己跟前,一时间他双腿一软,没站住,跪到地上去了,他找不到东西支撑,直接从后头靠在宁宁身上:“我、我——”

      地上是不知如何被斩断成好几截的虫子,阮君见单手捂住一只眼睛,表情有些恐怖:“哦,居然还有一个人?”随即笑起来,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血腥,“佑君,你情报不行。”

      王佑君手按在拐杖上:“是我的失误。”

      阮君见:“那现在要怎么办?”

      王佑君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脸上神色还是那么温柔:“你刚才试他身手如何?”

      阮君见:“深不可测!”

      王佑君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我原本是不想动手的,但现在,二对二,也好。”

      他这样说着,将取出的东西凑到唇边,竟然是一把高中生写作业用的那直尺大小的口琴。只听几个成调的音色飘出,一时间山洞内阴风大作,温度骤降,地上那原本半死不活的银质虫煞,突然爆出鬼泣声响,紧接着那一截一截的虫躯,竟蠕动着各自长大了。

      沈有余震惊:“这虫子完全不符合质量守恒定律吧?”

      他这么说完,听到有人大叫了一声,沈有余循声去看,就瞧见阮君见的弟弟阮竟秋,大张着嘴,一脸看呆了的表情,连手里头的西瓜都忘记吃了。

      格格不入的阮竟秋很快就被他哥哥推了一把,阮君见恶声恶气道:“没事傻站在这里干什么,退后面去些。”

      阮竟秋不知所措地抱着瓜:“哥哥,你们怎么突然打起来?”

      此时口琴乐声突然冒出一道突兀高音,山洞内温度猛然大降,沈有余只觉自己跟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冰水似的,那冷意沿着脊骨往下渗透下去。地上的虫类在变调的口琴音中,忽生了变化,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滚了起来。同时更为诡异的是,虚空里平白冒出了幢幢鬼影来。那些鬼影似人非人,厉声啼哭之下,竟直接挪腾到地面的虫体身上!

      一时虫非虫,人非人,鬼非鬼,这新融合而成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全都蠕动着向沈有余和宁宁二人奔来!

      沈有余虽然之前没接触过这玩意儿,但也知道肯定不好惹,他想都不想,从背包里二话不说掏出一叠之前用剩的符纸,不要钱似的全往外撒。

      可阮君见和王佑君驱使而来的鬼煞哪里是好相与的?那是比寻常的不知道要凶多少倍。普通鬼煞见了宁家的纸符,早就畏惧地避开去了,而这些虽也表现出些许躲闪之举,却显然并不怎么怕,碰到纸符的反应,也最多是像人们被打火机的火焰给烫了一下。

      沈有余一呆,而宁宁面对这一切,神色始终很平静。

      那些被符箓贴到的虫煞后续反应表现得更像是被激怒了,它们姿态狰狞地围成一个包围圈,而后朝着沈有余和宁宁扑来。一切发生太快,沈有余都来不及反应,而宁宁一脸冷淡的,转身踮着脚从沈有余包里摸出一样道具,他双手合掌一搓,又松开,那道具就飞上了半空,并掀起一阵狂风。

      沈有余被吹得眼睛都睁不开,他用手挡在脸前。等那阵风停下,他发现原本围在他们二人身边的虫煞,竟都被搅得粉碎。而那升至半空的道具正缓慢落下,宁宁没什么表情变化地伸手一把接住了,沈有余此时才看清,这居然只是一支小小的“竹蜻蜓”。

      “有意思,有意思。”王佑君停下口琴,看向宁宁,“如今通灵界排名前十六的,恐怕并没有阁下的名字吧。连这种玩闹意义大于实用性的道具都能使出那样的效果,阁下究竟是谁?是路家的人?路家什么时候又出了这样一位大能了?”

      阮君见不可思议:“虽然是有点本事,但你叫这小孩儿大能?”

      王佑君微微一笑:“眼下是小孩儿的模样,但我想,这恐怕并不是应该有的状态吧?这副样子,是修炼的一种形式,是吗?我听婆婆说过,有一些高手进行返老还童,并不是因为个人趣味,而是因为以小孩儿身形进行修炼时,灵力的周身运转会更快——前辈,我说得对不对?”

      宁宁不置可否。

      阮君见笑了一声:“那我们是不是打不过?”

      “不见得。”

      王佑君唇角微翘:“我们有阵灵辅助,而他消耗了那么多灵力,像这样的大招,恐怕没办法持续使用吧?”

      四下分散的碎末虫体,无声中,又悄悄爬动着聚拢起来。

      简直和虫墓里一样,这些虫煞好像不管怎么杀都没用,被击碎之后仍旧能动。一些碎末的“肉芽”,不声不响地钻入地底,沈有余没注意到时,已是游走到了他的脚边,然后摇晃着钻出。

      那一点“肉芽”是银辉的光,迎着山洞内阴风一晃,半透明的,不仔细看,很像是一丛不知名的美丽植物。沈有余完全没心思欣赏,他一把将符箓撒在地上,这些“肉芽”经由符箓一罩,顿时委顿下去,但仍在纸下挣动着,似要破符而出。沈有余急忙连踩了好几脚,将这冲势给压了下去,而宁宁这时忽然折身扯住了他的衣襟。

      脚下的纸张发出被搓揉的声音,那是“虫子”们对纸符的抵抗。沈有余猝不及防被扯得低下了头,他看见宁宁近在咫尺的眼睛,寒星也似。

      宁宁淡淡开口:“有余,你灵力借我。”

      那是极其陌生的声音,沈有余统共也只听过一次。

      不是装哑巴吗,不是想要装作没办法说话吗,为什么现在又开口了?那之后怎么办,还会继续不说话吗?沈有余只觉自己脑子里一片混乱,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木木的:“借,我借,怎么借?”

      宁宁:“……”

      被揪住衣领,两人嘴唇相贴的那一瞬,沈有余的脑子彻底从一片混乱转为一片空白。唇齿被对方顶开,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渡了过去。眼前的小孩子一下子长大,那样熟悉的眉眼乍现眼前,是路知宁。

      明明——明明应该是闻不到那气味的,但沈有余好像还是嗅到了新雪的味道。

      他看到宁宁的眼中,仅容他的影子。恍惚里好像听到阮君见的感慨:“原来鬼门钥匙可以这样用的吗?”王佑君在其后接话说:“封在死物上肯定没办这样用的,钥匙必须封在活人身上才可以达成‘渡灵’的效果。不过,在保证封印成功的同时,还保证容器能活着就很难了,甚至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举措——宁家的家主能想出活封的办法,果然是天才。”

      就听阮君见又说:“但是‘渡灵’有这么困难?他们打算亲到什么?”

      沈有余:“……”

      什么亲!亲什么亲!他们很正经的好吗!只是单纯的嘴唇贴在一起好吗!而且目的也只是单纯的为了把他的灵力转借给对方而已!这叫什么亲!这能叫亲?!

      宁宁放开沈有余。

      沈有余受刺激过度,舌头都僵了:“师师师师师父?!”

      那完全是梦境里见过的样子,这是成人的形态,是属于路知宁的模样。沈有余心跳如擂鼓,而且感到口干舌燥,说不清楚是太紧张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路知宁用那样的面貌朝他伸出手的时候,他往后退了一大步,还没站稳,险些摔倒,幸好对方伸手将他拉扯了一把。

      路知宁朝沈有余点头示意:“去开门——密码记得吗?”

      沈有余:“……嗯。”

      这面通道内部的麒麟影墙开启,是需要密码的。沈有余记性好,先前王佑君按下的按钮顺序,他记得一清二楚。应了路知宁的一声回答之后,他表面上的状态调整得相当迅速,若非走出去时同手同脚,旁人哪里还看得出他内心世界崩塌下的精神恍惚?

      路知宁静静看了一会儿沈有余,然后转身面向王佑君和阮君见。

      他神色很淡,说不上冷漠,但偏偏就是叫人不可逼视。石浮屠内部发出的白色光亮铺陈开来,在路知宁的眉眼间镀了一层光,他本就肤色偏白,血色浅浅的,头发又是银白色,一时间整个人看起来越发似真似幻。

      路知宁抬了抬手,说:“请。”

      阮君见:“啧。”

      王佑君微微一笑:“前辈,得罪了。”

      影墙之上,赤玄两色的麒麟右爪虚按着一个火球,火球火焰纹路分格,便是密码锁的布局。那密码极其复杂,但沈有余看王佑君输入一遍就记得一清二楚。身后有打斗的声音,沈有余并没有回头去看,虽然但他心慌意乱心神难定,可他慌乱的原因不在这个,他相信打架一事上宁宁绝不会有事。

      伸手去触碰机关,墙面冰凉,沈有余手上缠着绷带,他摸索着找准方位便按了下去。然而这一按之下,手指登时一痛。沈有余很轻的“啊”了一声,他低头看到自己的手指破皮了,明明那么小的伤口,血珠子却一颗一颗冒出,但又迅速被绷带吸收掉。

      白色绷带霎时被染红一片,而后是一瞬间爆炸开来的气流。

      “轰——!”

      巨大的气浪席卷这个山洞,形成了一道道恐怖的灵力风刃,将地面和墙壁切割出狰狞的斫痕。沈有余整个人都被吹得浮在了半空,他右手的绷带散开了,崩裂开来的绷带飘散在空中,被风刀撕成碎屑,星星片片,像暴风中挣扎的白色蝴蝶。

      这样的场面多让人熟悉,虫墓里的时候,也有过一次,但这一次的爆发更为失控。

      沈有余身体上的感知比先前更明晰,无论是对冷热的感知,还是对疼痛的感知。他身子发冷,右手掌心却滚烫无比,沈有余又看到了,自己的手掌正中浮现出了一道红色的纹路。那个纹路是火焰的形状,闪着红光,他看到橙红色的波纹自他手心钻出,而后像墨汁滴入水中那样,猝然扩散于空气里,随后又裹挟住暴动无序的风刃。

      “轰隆——!!!”

      空气里有烧灼的味道,红色风刃的破坏力极为可怖,将正面麒麟影墙切割得支离破碎。那是王家经过特殊手法炼制的板材,号称坚不可摧,但此刻却如此不堪一击。

      暴乱的橙红灵力气流里,王佑君的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但青年纹丝不动地站着,似乎不受半点影响,他叹了口气:“原本只是随手布的局,没想到居然会派上用场。”

      阮君见轻哼了一声。家主大人的眼睛成了一片流动的银色,没有眼珠眼白之分,显得极为恐怖,他反手把惊慌失措不住喊着“哥哥”的阮竟秋推到身后,随后不耐烦的又是一挥手,顿时一道半透明的银色“虫膜”横在三人跟前。

      狂暴的飓风被挡住,然而抱着西瓜阮竟秋还是很慌张,像只焦躁不安地小鸡扒着老母鸡一样扒着他哥。阮君见斥道:“有完没完?给我安静点。”

      又转头看王佑君:“这又怎么了,怎么没听你提起?”

      王佑君拄着拐杖,慢慢解释道:“先前的时候,我将‘合道针’分离了一部分出来,炼制成银针大小的短针,然后放在麒麟影墙那里了。本来只是突然有感才做的准备,后来还觉得自己多此一举,没想到竟然成了这次成败的关键。”

      阮君见:“你还真是有闲情啊,有空给我解释这个。”

      王佑君微笑:“已经成定局,自然不用再着急。”

      阮君见:“那可不一定,到嘴的鸭子也有可能飞走。佑君,我倒是一直想跟你说,你呢,什么都好,就有一点很不好——很多时候,你就是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当然,自信是好事,但你这样很容易变成自负,然后产生掌握一切的错觉,最后低估对手,以至于产生疏漏。”

      王佑君笑了一笑。

      阮君见又道:“虽然沈有余身上的封印被破了,但破口才那么点,而且有那个白头发的在一旁,我觉得这事情很可能出变故。你那‘合道针’呢?给我。一个封印破口不行,需要再多几个。”

      王佑君也不多说,他举手轻轻一抛,阮君见便接住抛来的桃花银簪。

      只见他们脚边凝出了一簇宛如珊瑚丛般的银虫,阮君见很随意的将银簪放置其上,正想办法要去破开那些风刃的阻拦,可就在这时,站他身后的王佑君,突然对他刺出一刀!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