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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尸生四诡 ...

  •   沈有余咬住面包的姿势一顿。

      一大早听到这种消息,跟做梦似的,总让人觉得不大像真的。

      王佑君安抚性地拍了拍来人的肩背:“不急,慢慢讲。”

      那人似受到感染,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终于能冷静开口:“是这样……”

      镇上死了个人。

      身份就不细说了,反正死在半山下的这片白房子建筑群中,是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呢,平日里人缘不怎样,为人张狂了些,喜欢独来独往。今天早上,这人突然被发现是死了,而且是死在大街上,一副从高空摔落以至于摔折的扭曲姿态。但,要注意的是,两旁屋楼,最高不过两层,如果是从二楼往下跳,如何能摔成这样?

      ——这还不是最离奇的,整件事最离奇的,是死者头部的呈现模样。

      一个人跳楼,再怎么想尽办法,也不能把脑子摔成如刀切开般平滑的两半吧?而且其中的脑浆不翼而飞,那干干净净的样子,仿佛是有人将脑子取走之后,还用舌头往那血淋淋的脑壳里又仔细地舔了一圈。

      听到此处,沈有余感到口中的面包有点难以下咽。

      来人轻声说:“佑君哥,这跟好几年前的事情是一样的吧?是不是又有不干不净的东西从圣贤祠……”

      王佑君开口:“这事需要调查,可不能妄下定论。”

      那人顿时收声不讲了,过了一会儿,才又说:“还有一件事,昨天镇上不是来了位客人么?佑满今早上去喊人吃早饭,但屋子门开着,人却不见了,现在哪里都找不到那客人,佑君哥,你说会不会……”

      沈有余忙开口:“我在这里。”

      那人呆了一呆,没反应过来:“你、你谁?”

      王佑君补充解释说:“他就是你说的客人。客人没事,他在我这。你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但整件事需要仔细查证,因为它现在看起来是有鬼作祟,但也许,是有人作乱。”

      这一言毕,室内其他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沈有余是个不明所以的外人,不知道怎么评价,那另一位,则不知想起何事,显出惊疑难定的模样来。

      王家现在的情况是,整个镇呈分界之态,长辈们全在半山之上,而且还不能下来。原本倒也有几位在如此情形之下依旧能下山主事的,譬如家主婆婆,还有二把手的王爷爷,但他们几位恰好都最近有事外出了。

      如今出了这样一件怪凶之事,并不是说只有王佑君才能管,也不是这半边镇上的人缺了王佑君就全不行了,不管如何,总有人要去顶事,但不论其他人如何反应,王佑君都必须出面,因为这是他身份所在的责任。

      临走前,王佑君不放心沈有余,怕他一个普通人在诡谲不明的情况下出意外,于是叫了佑满来看顾。炼器的本领不说,单论打斗的实力,佑满年纪小,可也是王家年轻一辈中的翘楚,等闲情况都能应付得来。王佑君同沈有余讲:“下山还是原定的时间,你如果还去,就在牌楼那里等我。”

      沈有余觉得怎么着也该给家里闲置的大灰报个信,自然要去。王佑君朝他挥挥手,便先走了。屋里留下佑满和沈有余大眼瞪小眼,沈有余轻咳一声,先开口:“星辰呢,怎么星辰今天没来?”

      佑满情绪低落:“它被关起来了。”
      沈有余:“啊?”
      佑满闷闷不乐:“这几日值班的巡查组,他们说星辰有嫌疑。”

      沈有余惊呆,百思不得其解:“星辰有嫌疑?它有什么嫌疑?它是能耍刀子了还是能飞了?”
      佑满:“死者脑浆不翼而飞,小沈哥哥你知道这件事么?”
      沈有余:“刚才听人说了。”
      佑满神色郁郁:“他们说,看痕迹,好像被人舔过。”
      沈有余说:“我知道,那怎么了?”

      佑满说:“他们说,这种事,只有畜生干得出来,镇上就星辰一头畜生,除了星辰,谁还能有谁做得出?”
      看看这话说的,满是恶意,倒显然是故意上门来找茬的了。沈有余说:“这话不对吧,事情究竟是谁做的可没底,他们有证据吗?”
      佑满摇头。

      沈有余觉得此事很可笑:“没凭没据的,直接把帽子扣在一条说话不能的小动物身上,好了不起?也别把人说得那么高贵,有些人比畜生不如,狗子那么可爱,用来跟狗狗相比,某些人还是不配的。”

      佑满深吸一口气:“但是他们把星辰带走关了起来。其实、其实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为了大家的安全,他们要多考虑也是有必要的。我只是不能容忍他们把星辰带走的时候,还笑嘻嘻的拿棍子打星辰,骂它是傻狗。”
      沈有余皱眉:“他们怎么这样?完全没有必要做这种事。”
      佑满说:“所以我跟他们打了一架。”

      沈有余顿了顿,问:“赢了?”
      佑满默认:“有人出来调停,星辰还是被关起来。”
      沈有余问:“换了一批人看管星辰?”
      佑满点点头:“嗯。”
      沈有余:“还好换了一批,如果是原来那波跟你打架的巡查组,说不定怀恨在心,等你走了,就更要下黑手欺负星辰。”

      佑满一怔,随即清隽的一张脸涨红,气的:“他们、他们不能这样。”
      沈有余说:“也不知道现在看管星辰的人怎样。”
      佑满胸口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将情绪平复下去,他低声说:“现在的人,都是还好的。”
      沈有余提议:“你要是还担心,我们现在就一起再去看望一下星辰,如何?”

      佑满终归放心不下大狗子,两人前去关押星辰所在。星辰被关得很随意,是在昨日晚饭那家酒店议事厅,并没有人特意看管,只将屋子反锁了了事。和人打过招呼之后,佑满和沈有余两人得到了探看许可,他们进去时,就见一条狗子被关在笼里,一颗屁股上的星星冲着门的方向,精神不振蔫蔫的背对着门。

      因听到些动静,星辰撩起眼皮测过狗脑袋看向门口。这颓丧姿态和它平日活泼的模样相距甚远,直到瞧见佑满的那一刻,狗脸上的神色猛然明亮起来。小动物身上的情绪变化的痕迹,是真的能被人捕捉到的,它们也有喜怒哀乐。

      星辰高兴地跳起,尾巴在身后摇疯了,汪汪大叫——佑满一颗高悬的心落了下来,因为星辰瞧上去全须全尾,暂时看起来是没受虐待的。

      沈有余将相处空间都留给一人一狗,他掰着手里的面包喂旁边的宁宁,因为小朋友隐去身形,所以沈有余喂得格外小心,他小声问:“面包好吃么?”

      宁宁迟疑了一下,抓住沈有余左手的食指。按照起床时的谈话约定,这是个不好吃的意思。沈有余闷笑:“嗯,乖,你将就吃两口,今天先这样,之后再吃好吃的。”

      这边佑满隔笼握着星辰的狗爪,将狗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确实安好,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他转头向沈有余道谢,沈有余说:“这有什么,也没什么好谢的。”

      佑满十分腼腆容易脸红,譬如此刻脸又红了,他说:“还是要的——”目光一转,神色微滞,“小沈哥哥你手怎么了?”

      沈有余:“不小心划伤,没事。”

      佑满却是没头没脑问出一句:“不是咬伤吧?”

      “……当然不是。”沈有余不动声色问,“你怎么这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如果是咬伤,又会怎么样?”

      佑满向沈有余说起了以前八卦镇上出过的一件诡事。

      那是几年前的事,镇上某一日开始,突然有人相继离奇死去,无一例外均是脑门上被开了一个洞,里头的脑髓全被吸干了,而且尸体被发现时极不完整,像被什么野兽撕咬过,最可怕的是,人们在尸体身上发现了咬痕齿印,但那齿印不是野兽的齿印,而是明显属于人类的牙印。

      “最后还是卫源爷爷发现的异变源头。谁都没想到,我们圣贤祠里,有一具老祖宗的尸体不知什么缘故竟然尸变了,成了尸妖,而且它还有了特异能力,可以拟态,能模仿其他人外表来改变自己的形貌。”

      佑满说到此处微微一顿,又道:“哥哥你也知道,我们家的人死后是殓入圣贤祠的。圣贤祠进出把控极严,内有神木老祖宗坐镇,外头还有十一组‘指路’的仙人兽看管。如果不是持有‘神木令’,所有步入圣贤祠范围内的存在,都会被攻击抹杀。而神木令本身拥有驱邪的作用,像尸变妖物此类邪祟,根本靠近不得。所以我们一开始都想象不到,异象的源头竟会出自圣贤祠。”

      沈有余听到这里,心想,难怪那条通往圣贤祠的道路给他的印象是氛围极为恐怖的。杀气凛然的石像,那种好像被人盯视的感觉,原来一切并非他的错觉,这通道的设计本就带有攻击性。

      他正如此思忖着,却是又突然想起一件小事。

      进来八卦镇前,他就得了一块神木令,为了方便,他将神木令塞在裤子口袋里,昨天一日都没离身,也就洗澡的时候……

      沈有余心中一凛,他按下此时心中所想,顺着佑满的话问道:“既然这么严格,你说的尸妖又是怎么从圣贤祠里跑出来的?”

      佑满道:“进入圣贤祠,一般情况下,人人都该手持神木令。但也有例外,而其中唯一的例外情况是,如果有人新死下葬,死者的亲友就会一齐前来扶灵相送。这时候人多,神木令不够人人持有,就会额外开放进入权限,让多人一齐进入圣贤祠。”

      沈有余:“你的意思,尸妖它就是趁这个机会逃出来的?”

      佑满点头:“祠中那位尸化的前辈尸身,趁着有人下葬入殓的时候,偷偷把前来扶灵的人给吃了一个,然后又将吃剩的遗骸放到自己尸体原本摆放石室内,自己则冒充对方的样貌,跟着扶灵队伍混出了圣贤祠。”

      沈有余想象了一下,觉得很恐怖,这个尸妖的能力很恐怖,而且圣贤祠里存放的尸身,是怎么会起了尸变的?那埋骨之地摆放着一具又一具的干枯尸骨,既然有一具变成了尸妖,那其他的遗体也会发生如此变化吗?

      他这样想,便问了:“你们调查出原因了?”

      佑满摇头:“当时事情确实是解决了,尸妖再也不曾出来捣乱过。”

      “如果这次又有尸体……”沈有余说到这里打住。

      佑满道:“现在担心的正是这个问题。”

      沈有余问:“你说的几年前出现的那个尸妖,最后是怎样了?”

      佑满:“是被卫源爷爷给及时处理掉了的。”

      想来当年的事,是给佑满留下了相当深的心理阴影,他本是腼腆少言的人,很少主动说起什么,此时竟是忧心忡忡地大段说道:“这妖怪喜欢吃人,尤其爱吃人脑髓。当初一开始的时候,它还啃手啃脚啃人内脏填肚子,后来吃过几个人,吃出经验来,就开始挑嘴,只吃它爱吃的脑髓。但光吃脑髓不管饱,以前吃一个人的量,后来却要吃好几个脑子才平衡得过来,它行事一下子变得极其嚣张,短时间内就杀了好多人,全凭自己吃个高兴,根本不顾后果。哥哥,我们王家的人都有一定自保能力的,它在我们镇上,已是能作乱成这样,如果放它出山,外面那么多普通人,又会被祸害成什么模样?”

      沈有余拍拍佑满的肩:“难得听你说这么多话,可见你真的很关心大家的安危。”

      佑满脸一下子红透,讷讷道:“但、但我也只是担心而已,都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实际办法来。”

      沈有余说:“你有这份心就很好了,有这份心是第一步,然后才能做后面的其他事。只是我在想,当年王爷爷果真将尸妖给处理掉了吗?或者换句话来讲,当时王爷爷处理掉的,果真是尸妖?尸妖的能力是能模仿他人改变形貌,如果它能控制自己想吃人的食欲……”

      佑满打断:“不可能的。不会的。”他说话的语气肯定,但面上的神色却带出了慌乱的意思,“它、它怎么可能压得住自己的食欲。”

      沈有余安抚性地又拍了拍佑满的肩:“你别慌,我只是提出这样一个假设。多想一些总不会是坏事。如果它只是新诞生的尸妖,那对你们来说,有以前的经验做基础,要对付起来肯定不会太困难吧。但倘若它是原本的那只尸妖呢?假如它当年没死,这些年一直伪装潜伏在你们中间呢?”

      佑满无措道:“它怎么装得了?这、这怎么可能?而且它都装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今天突然要吃人?为什么不一直装下去。”

      唉,这问题要怎么回答?

      这种问题,只有尸妖本人才能回答得了吧?

      沈有余发现佑满已经被自己说得混乱了,他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反而是问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对了,那尸妖既然这么危险凶恶,为什么你看到我手上的伤口,会问我是不是被咬的?按你之前的说法,你们王家的人有自保能力,还会被那只尸妖撕碎吞吃。可我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并不是在装相,我确实不会任何通灵手段,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尸妖遇到我这种水平的,它怎么只咬了一口?要吃人,索性直接当场撕碎不就成了?”

      佑满怔然。因为事情在他口中讲着讲着,已然是彻底混乱掉了,他自己都忘了最开始讲述尸妖故事的原因,此时听沈有余的提问,佑满才想起初衷,讷讷道:“是、是个标记。”

      “标记?”沈有余侧过脸来,“你是指?”

      “那只尸妖吃人,并不是看到就吃,而是会先进行挑选,是要提前在目标身上咬一口,作为标记烙印。它一直都是如此的,不会马上对‘猎物’下手,甚至会在隔了很久之后才动手,但凡是被他标记上了,之后不管被标记的人躲到什么地方,它都能凭此将人找出,然后再——撕碎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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