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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脑中二钉 ...

  •   沈有余突这如其来的问话让小顾愣了一愣,呆怔了一下之后,他说:“你怎么这样讲。”讲完这一句,他又补充,“我多大的人了,不吵架。”只不过虽然口头上这么说着,神色却不大自在,后面补上的半句还特别欲盖弥彰,很有点装作若无其事的意思在里头。

      一时半会儿沈有余也没急着回话。

      他注意力又跳到小朋友身上,宁宁就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动,也不吃不喝。小朋友就是这样的。沈有余发现,如果不是自己的喂这孩子吃东西,宁宁根本不会自主伸手。所以,这到底是客气怕生,还是小少爷要人伺候呢?

      沈有余不知道答案,而且不管是哪个答案,他都忍不住要给小朋友投喂。

      他用牙签扎了几片切好的水果给小朋友,小孩儿对食物没有热情向往,表现得像是欲|望缺失,这孩子会进食,可似乎也只是因为沈有余喂他,所以才吃了这两口一般。沈有余一边很不放心地给小朋友喂了两口,一边又问小顾:“那你们是冷战哦?”

      小顾否认:“没有的事。”

      沈有余想了想,说:“看你和家主弟弟关系挺好的样子,我还听到你跟阮家的弟弟提了你姐姐。”

      小顾听了沈有余这话,回答说:“姐姐以前常来找阿秋,所以阿秋他才会问起姐姐的事来。怎么了?这很正常。”

      沈有余略略一顿,说:“实不相瞒,我以前经常看到你在学校奶茶店写纸条,你在上头常常写你姐姐——”

      小顾一呆:“你、你偷看我?!”

      沈有余笑出声:“喂喂喂,不要把我说得跟变态一样,我只是买奶茶刚好碰到你好吗。有几次你就排在我前面,那段时间正好是期末考,我有几次和朋友在店里的心愿墙上写几条求不挂科的纸条,然后发现你也写了。当然,相逢既是有缘,碰见好几次更是有缘,我觉得很凑巧,于是,嗯,就好奇瞄了两眼。”

      小顾:“……”

      沈有余继续道:“之前没想起来,刚刚倒是突然想到了。”

      “你刚才猜得不错。”小顾一口截断沈有余的话,显然,比起先前“那么大岁数还吵架岂不是很幼稚么我绝不承认”的话题,小顾更不愿意提起“纸条”,他说,“我确实同阮君见在冷战吵架。”

      沈有余稍感意外,那纸条上是有写些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吗?

      若是有,他肯定记得,但他印象之中,里头明明只是一些描述日常生活的短句而已,为什么小顾这样回避贴条?

      他是记得的,纸条的文字内容,有关小顾姐姐的占了大尾比例,其次出现频率比较高的便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不过纸上提及兄弟的,都是说这两人太令人失望云云。

      现在看,当年纸条上所述兄弟,说的就是阮家这对兄弟了,虽说沈有余仍旧记得这些事,但毕竟隔了些时日,所以先前一时没反应过来,也就刚刚和小顾聊着,突然有所触动。

      看今天的情形,小顾和阮家的那位弟弟算是已经和好了吧,但与哥哥显然还没,也不知是何种情况。沈有余停了投喂宁宁食物的手,说道:“我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在你跟……冷战的情况下,还要麻烦你这样帮我们。”

      小顾说:“事分轻缓,人命相关,当然重要。”

      沈有余暗暗思索,这说话语声对比平日要冷淡许多,讲话方式也都变调成了四字四字拗口的台词式断句。他想了想,说:“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晚上请你吃大餐,好不好?”

      小顾默了一默,说:“好。”然而微一停顿后,又略略有些迟疑地开了口,“你——”

      沈有余:“嗯?”

      小顾继续说:“我那个便签条——”

      沈有余在接受小顾长长的这一停顿后,“嗯”了一声,等着小顾继续将话说下去。

      小顾眼神飘移了一下:“我那个便签条,很多都乱写的,你不要当真——”

      沈有余心想,这小顾的反应,看样子是心虚。为什么如此心虚?果然纸条写过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吗?他想到此处,便试探地说:“哦,你说你在纸条上写的那件事么,我想——”

      小顾脸色微变,“噌”的一下站起来。

      沈有余仰头故作不解问:“你这是怎么了?”

      小顾神色有趣得很,他回了一句“没事”,然后在沈有余的注视之中硬生生坐了回去。

      沈有余忍住笑:“真没事么?诶,我还以为你是要去洗手间。对了,刚刚我是想跟你说,其实你当初写的纸条内容,时间隔得有些久,很多我都记不大清楚,你说的那件事是哪件事?同我仔细说一说?我有些弄不清楚。”

      小顾:“……”

      小顾面色十分木然的:“不是重要的事,我要去洗手间了。”

      沈有余说:“那好哦,你快去快回。”

      待小顾走了之后,沈有余闹完一通还嫌不够,转而又去逗小朋友:“宁宁,小顾哥哥心里有秘密,不肯告诉其他人,所以就逃走了。大家都有秘密,宁宁是不是也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我很好奇,宁宁心里的秘密会是什么,不跟哥哥说一说么?”

      小朋友不能说话,自然是不理沈有余。

      不过往常时候,小孩儿虽然不说话,但多少会给个反应,比如肢体上的动作,扭头看沈有余一下之类的,只是这一次小朋友头都不转一下。

      沈有余便靠过去,他把宁宁的小脑袋扳过来,凑近了低声说:“不管宁宁心里装了什么秘密,都逃不出哥哥手掌心了。就算你现在不说,我也——”

      宁宁被沈有余扳着脑袋,也没做抵抗,只那么顺势抬目看向沈有余。

      真……见了鬼了。

      明明这一眼也不凶,但沈有余偏偏就被看得整个人一凛,口中再多的玩笑话都说不出来,只本能地坐直了放手不敢再造次,好像——

      就好像自己再不知分寸地闹下去,会被吊起来打一顿似的……这开什么玩笑?从小到大他闹的事多了去了,谁打过他?这种联想和担心根本不科学,他怎么会被一个小孩儿给吓着?沈有余立刻想若无其事地去捏一把小朋友的脸什么的,可是等到他手指都碰到对方的脸颊了,这手指愣是没捏下去。

      宁宁这小朋友,长相很秀气,只神色过分冷淡了些,所以总给人一种不太好接近的感觉。不过,冷淡归冷淡,这孩子的冷淡是属于一种比较温和的冷淡,没有攻击性,所以准确来讲,宁宁看着只是叫人不敢唐突,凶是不凶的,他和凶狠之类的词汇完全不挂边,但此时沈有余却莫名有些怕起了这小孩儿——虽然说起来很可笑,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就好像一种被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

      沈有余收回本来要去掐宁宁脸的手,转而拿起一块小点心,举到宁宁跟前,问:“吃不吃?”

      宁宁沉默了半晌,他看了一眼沈有余,然后身子微微前倾,就着沈有余的手,咬了一小口点心。

      暗暗松了一口气,沈有余心想,还能吃他递过来的东西,看来那还算好的了,并不是太生气……

      不一会儿,阮家的老伯带着大灰回来,沈有余见状这才收回了投喂小朋友的手。也不知经历了什么,大灰一张脸煞白,腿似乎还有些软,走路走的都不是直线,他回来往沙发上一瘫,冲着沈有余劈头盖脸的第一句话就是:“沈有余,让你在外头撩虫妹子!你害得我好苦!”

      沈有余一听,就知事情已全然“败露”,他略一思考,配着大灰的前言,此时此景,他本人竟然说出了一般出轨人渣的专用语句,他说:“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吧。”

      大灰立马呵呵:“你要我怎么原谅。”

      沈有余说:“我晚上请你和小顾吃大餐,好吗?”

      大灰呵呵更盛,厉声道:“一顿饭就想解决?我这么好打发?!”

      沈有余顿了顿,问:“那这个……你觉得怎么样比较好?”

      大灰提到这个就来气:“你还来问我?!”

      沈有余心知理亏,他提议说:“以后家里刷碗归我来做,灰哥,你看这样行不行?”

      大灰闻言一愣,他是完全没想到,沈有余居然能做出如此让步。要知道家中饭后刷碗一向是人人都想推脱的轮流任务,他们俩过去为了甩锅让对方去刷碗,可以说是用尽了无数“丧尽天良”的无耻手段,几乎都要把对方狗脑袋给打掉了,如今沈有余竟然主动应下这桩他最讨厌的家务,他如何不喜出望外?

      但大灰的喜悦只外露了一秒,便又生生给憋回去,他勉强继续摆出先前的“呵呵”表情,假装很不屑的样子:“只刷碗就够了?”

      沈有余和和气气地询问:“那灰哥认为还有呢?”

      大灰坐地起价,狮子开口,是趁人病危就要人的命,他包藏祸心地继续冷声说:“当然以后扫地的任务也归你来!”

      本来么,大灰已经做好了被沈有余拒绝的准备。能争取到让沈有余承包洗碗家务这项权益,已是叫他十分满意的了,这后头提出的“扫地”要求,也不过是他想要为难沈有余一下。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听了他这无理要求之后,沈有余居然没反对,而是仿佛被人魂穿了似的,相当好脾气点头说:“好好好,我洗我洗,我拖我拖。”

      ——骗鬼啊,沈有余能是这么好搞定的人吗?

      天降馅饼的好事哪有可能发生?沈有余今日难得这么好说话,反倒让大灰立刻警惕起来:“鱼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碗归你洗,地也归你拖,你真的都答应了?你不要跟我装蒜,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沈有余听大灰这样讲,便假模假样地做出一个悲痛的表情来:“原来,你一直就是这样想我的么?大灰,你真是太叫我伤心了。”

      过去无数次,大灰就是叫沈有余给这样坑骗的。沈有余这令人熟悉的假掰模样,令大灰新仇旧恨并起,他特想此刻就跳起来将人爆捶一顿,但苦于如今身上没力气,无法实施殴打沈有余这种费力的高难度动作,一切只能作罢。

      只见大灰整个人往沙发上一瘫,要没气了似的,他说:“反正你是答应了,你给我记着,现在在场的,可不只我和你两个,还有宁宁。宁宁也听见的,以后家里洗碗扫地的任务都归你,我有证人,你可别想赖掉。”

      沈有余说:“知道了知道了,灰老爹。”

      大灰彻底瘫倒不想理沈有余。

      老伯这时插话问沈有余:“小顾先生怎的不在?”
      沈有余就回答说:“他刚去了卫生间。”
      没想到话音刚落,小顾的声音就从后头冒了出来:“我回来了。”
      沈有余抱着宁宁吓了一跳:“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顾说:“刚刚。”
      老伯问小顾:“小顾先生要去一见家主么?”
      小顾也没做多的思考,又或许他老早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他没任何停顿地回复说:“不了,我要直接回去的,张老你代我向他问声好。”

      老伯说:“小顾先生的意思我会转达,家主也让我转达小顾先生,六尺村虫墓的虫灾,是因为古早时候有人在里头炼‘阴兵’出了问题才导致的,过两日他有空就会赶去处理。”

      沈有余听到“阴兵”这个极其玄幻不科学的词语,顿时很好奇:“阴兵?”

      老伯估计也是接触这种不科学的事情很久了,见怪不怪,他老人家从语气到神色都很平静,慢悠悠说道:“只是一些散炼邪道虫修的低级手段罢了。”

      不管做什么,总有“正规”学习,和“非正规”学习的两条途径。

      总的来说,一个人如果要用正规手段养出一只成体虫煞,很困难,但如果只是培育幼体,就会相对简单很多。然而培育出幼体之后,这些幼体胃口大,既贪吃鬼煞之气,也贪吃肉类荤腥,一旦不能满足这些幼体的食欲,就会出事,轻则幼体失控不听主人命令,而凭本能作乱袭击周边活物进行吞吃,重则虫煞本体反噬其主。

      在这种情况,有些人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制造“阴兵”。

      他们不在乎虫煞的虫类,因为他们不需要把虫子养大,他们只需要维系幼虫个体的最低限度活力就成了。这群人想出方法是,淬炼出一个母体虫胎,令其不断产下幼虫,之后让这些幼虫认主之后,再进行特殊手法处理,使得虫子食欲大减,变得生长发育缓慢。

      不过与此同时也有缺点生成了,就是这些幼虫的□□变得相对很脆弱,容易被杀死。于是他们再将这些处理过的幼虫放入刚死之人的体内,运用灵法处理实现‘寄生’状态。如此一来,幼体虫煞吸收煞气反哺于尸,尸体保持鲜活面目,且金刚不坏,有些淬炼得好的,甚至连核弹都炸不死。而幼虫藏于尸体内里,操控尸体活动,借由炼化的人壳保护脆弱虫身。

      这样的情境之下,虫与尸形成了一套相对完善的寄生系统,古时候人们对这类东西的称呼,就是“阴兵”。

      沈有余回忆自己在虫墓中所见。

      洞内有明显的人工开凿和“祭祀”活动,所以,他们先前以为的这些“祭祀”活动,实际上是饲养“阴兵”的一个环节。他当时在虫墓里遇到好多“阴兵”,那些虫与尸的融合情况明显有差异分别,是断代分层的。想必,这是因为在一代代的手艺在传承过程中,传承人的能力有显著差异才导致的。

      有的能力出色,进行了改革创新的进步,所以虫人融合得很好;但也有正好相反的,是由于手艺缺失的退步,使得虫人融合得很差。

      不管怎样,后来有关虫儿岭的“祭祀”终于因为某些原因而永久中断,虫墓由此荒废。然而十二年前发生了意外,导致虫墓重启,再次诞生了类似于“虫母”这样的存在。

      幼虫不断被生出,却得不到恰当手段的淬炼。发育不良的幼虫开始作乱,只是这些幼虫本身虚弱,攻击力和行动力都很有限,所以造成的伤亡都有限,不过仍旧是出现了十分血腥的事件,比如接近虫儿岭的村民被袭击,又比如出现了一些融合异常糟糕的虫人“阴兵”……

      其实想想挺恐怖的,古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炼出那么一大批“阴兵”,积年累月地攒下来,数量壮观到不可思议。如果虫墓里那些东西某一日都放出来,不知道会整出什么乱子。好在现在阮家的家主已经承诺会处理此事,这既然都有专业人士处理了,后头的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外行来担心。

      沈有余在手机上约到了出租车便也就告辞,此时的大灰也恢复活力,他们一行人被老伯送出小区。去往吃大餐的路上,大灰思考着说:“感觉这位老伯伯很不简单啊,他是不是也是个虫修?”

      小顾说:“张老和那位阿姨都都是阮君见的徒弟。”

      大灰“啊”了一声:“这……这徒弟也比师父年纪还大?”

      小顾叹了口气回答道:“这在通灵界也是常有的现象。毕竟修行手段都是各家机密,不像义务教育那样统一实施,很多事情都是看机缘的。”

      大灰:“也就是说,其实还是要看投胎技术好不好喽?比如投在通灵世家,那就能躺着拿到一般人苦求也不一定能求来的资源?”

      小顾一怔,回复道:“……算是吧。”

      大灰想着阮家的老伯和阿姨,跟着又想起念念来,他不禁质疑道:“你们通灵界都这样吗?徒弟拜师学艺,便要给师父做牛做马还管这些生活杂事?我觉得很不妥啊,都什么年代了还这样搞,这哪里是当徒弟,简直是当奴隶。”

      小顾的反应比较常见,是一种身处某一圈子之人的自然反应,那是一种因为集体荣誉感,于是不能在外人面前自堕圈子威风的反应。但小顾“荣辱与共”的感知程度不深,维护得并没有十分用力。他说:“有些——也不是这样的。”

      “虽然有些不是,但大部分还是如此,我也觉得这样很不好。”微微一停顿后,他又继续道,“张老和阿姨在阮家工作,倒是被阮君见另外付费聘请的。他们两位主要负责照看阮君见和阿秋,一个作为管家,一个作为生活助理”

      大灰快言快语,也没多想就直接说道:“啊,这不就是封建社会里的王府管事和嬷嬷?只是换了个现代点的称呼而已啊。”

      小顾闻言很明显的愣了一愣,他说:“你这么讲,也对。”

      大灰忙补了一句:“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你别放心上。”

      晚饭是沈有余请客,四人落座之后,大灰也不管大家吃不吃得完,仅仅是为了出一口恶气,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点了一桌的菜,并且净挑贵的点。
      沈有余忍不住说:“你这样浪费——”
      大灰扭头恶狠狠道:“吃不完打包带回去不行吗?!”
      沈有余赶紧改口:“行行行,好好好,你说的都是对的,我当然举双手赞成。”

      然后大灰又点了酒。

      沈有余一见大灰要了酒,立刻脸色微微一变就去看怀里的宁宁。他见小朋友表情平平静静的,没什么神色变化,然而沈有余不知为何心中就难以平静。

      本来吧,喝酒又没什么的,大家又不是未成年人,再说未成年的时候,他也偷偷喝酒的好么。但不管怎样,沈有余现在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就跟当着学校老师的面要去嫖|娼一般。哦,等等,这个形容是稍微过分了点,不过——反正就这样的类似感觉。

      沈有余把小朋友放到一旁的空位置上,忍不住出声:“酒还是不了吧。”
      大灰奇怪:“怎么?”
      沈有余说:“有小朋友在场不好。”

      大灰本来想说有小朋友怎么了,我又不是要灌小朋友酒,但当他因为沈有余的话而看向“沈宁宁”时,鬼使神差的,大灰他竟然也是一怂,改了口说:“嗯,你说得对,酒今天就还是算了。”
      小顾:“……”

      这一顿大家吃得也算尽兴。宁宁吃的向来很少,就不说了,但其他三个大男生战斗力惊人,尤其大灰特别战斗力惊人,果然经历过“生孩子一般痛苦”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将将要结束时,沈有余起身去洗手间,他出了房间,发现小朋友居然悄咪咪的也跟了上来,跟条小尾巴似的缀在他身后。

      沈有余理所当然问:“你也要去尿尿?”

      小朋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沈有余就当小朋友是要去洗手间了,不过他也是感觉挺惊奇的,原来像小朋友这样诡异的存在,介于人与非人之间,也是要尿尿的么?

      结果到了卫生间,这小孩儿只是在外头的洗手台那儿等沈有余。沈有余出来洗过了手,他看着小朋友觉得有些好笑:“你又不上,跟着我出来做什么?”小朋友听到他的话,就抬头看看他。

      沈有余这人也真是,每次一见着小朋友默默看他,他就挺想把人抱起来,而这次他也是惯例这么做的。他抱着小朋友往包厢走回去,一边走他一边问小孩儿:“你怎么跟只刚破壳的小鸡崽似的?”小朋友听着沈有余的问话,也不吱声,就那么用一双黑亮的眼睛望着沈有余。

      两人这么个说话间,沈有余已经走出去两三步了,小朋友看了沈有余一会儿,眼帘忽然一垂,然后手搭上沈有余的衣领。沈有余说:“你如果是刚破壳的小鸡崽,那我就是只老母鸡了,这形容还真不好——你拿我的玉佩是想做什么?”

      只见小朋友伸出手指一勾,沈有余原本藏在衣领里的白色玉佩就被勾了出来。

      红色绳子吊着白色勾玉,小孩儿伸手攥住握在掌心之中。沈有余问小朋友:“你想要?”

      这玉佩是他从小就戴着的,但也不是多喜欢,只是戴着习惯了,就好像是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他时常会忘记玉佩的存在。如果这玉佩小朋友喜欢,那送给小朋友也没什么打紧的。沈有余正打算这样说,宁宁却先他一步摇了摇头,然后小朋友将攥着玉佩的手松开,是又把玉佩塞回到沈有余衣领里去了。

      晚上回到家略有些晚,关于房间的安排问题,沈有余将自己的床让给了小顾,他说:“你先睡我的,我跟宁宁就暂时先睡路爷爷那儿。”

      跟着他翻出全新的一套洗漱用具,以及一套睡衣。但是这睡衣不是新拆,而是他以前的。沈有余询问小顾的意思:“这睡衣我以前穿过,不过刚洗,你不介意吧?”小顾说不介意,也好在小顾不介意,如果小顾说介意,那估计沈有余会让小顾那光屁股睡。

      待小顾进了卫生间之后,沈有余略一琢磨,自个儿抱上了宁宁,跟着又叫上大灰,便奔去了路爷爷房间的阳台。

      大灰不懂沈有余在搞什么,这大夏天的晚上,居然开了门去阳台那儿,不是白白送上门给蚊子喂血么?哪有这样的白痴。但沈有余也不解释,到了阳台他直接把宁宁往大灰怀里一塞。

      突然被塞了一具温凉的小身子,大灰吓了一大跳:“沈有余你干嘛?”
      沈有余说:“抱紧了。”
      大灰居然很紧张:“这样不、不太好吧。”
      沈有余说:“不太好你个头啊,让你抱你就抱,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大灰十分为难:“你之前不是摸都不让摸吗,怎么突然还要我抱?”
      沈有余说:“快,先抱着!”
      大灰不想伸手,但沈有余很坚持。终于,在巨大压力之下,大灰说出了实话:“这个,我其实不敢动你家宁宁。”
      沈有余只觉莫名其妙:“你说什么呢?我家宁宁又不会咬人。”
      大灰:“……”

      作为被推塞一方的宁宁一直很安静,不吵闹也不挣扎,只任由沈有余将自己往大灰怀里塞,大灰心中悲愤咒骂沈有余是不是脑壳里没神经,难道没感到气氛十分沉重吗?他说:“你有手有脚的为什么非要我抱!”压力之下,大灰终于吐露真话,“而且你不觉得你家宁宁很可怕么?”

      沈有余手上动作一顿:“哪里可怕了?”
      大灰:“——就很像教导主任。”
      沈有余:“……”

      沈有余语重心长道:“教导主任怎么了?教导主任怎么搞你了?你对教导主任意见这么大是什么意思?而且我家宁宁那么可爱,怎么就像教导主任了,你别瞎比喻。”

      大灰继续负隅顽抗将宁宁往沈有余怀里推回去:“我就是打个比方,想形容一下宁宁的气质。我就不信你没有这个感觉,宁宁他真的就像——”路辉同学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一个十分合他心意的比喻,“就像教导主任一样,不敢让人轻易唐突!”

      沈有余:“……”

      沈有余忍无可忍:“你就闭嘴吧,能不能换一个好一点的形容方式?高岭之花听说过吗?——算了,你先给我把宁宁抱好,千万别让他移动,知道了吗?”

      大灰还要垂死挣扎:“啊,但是——”

      “路辉!”沈有余肃然道,“你记得念念说过的么?”
      大灰果然被沈有余不常见的严肃态度给震住了,一时也没太推拒,是下意识的就接过了沈有余手里的宁宁,他不解地重复:“念念说过的?”
      “她说,她看到我和宁宁之间有一道线。”
      “……”

      “据我这两日观察——”沈有余看着大灰怀里的小朋友,“宁宁他呢,总是跟着我。一旦我可能离他远了,他就会自个儿吧嗒吧嗒跟过来。你说,这现象很奇怪不是么?”

      小朋友被大灰抱着,听了这话,一声不吭,只一双清亮如水的眼睛将沈有余望着。

      沈有余继续道:“于是我就在想,他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因为那条线的缘故——因为那条看不见线的连系,导致宁宁他根本无法离我太远?”

      大灰一窒:“所以你是打算?”

      “所以我是打算——”沈有余手搭在玻璃移门上,轻轻往旁侧方向一推,“所以我是打算做个试验,我要确切知道,宁宁对我的无法离开,如果被折合成实际距离,是究竟多少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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