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之如狂》小厉

17、官宣02

　　“我从乔恩那里学到最有用的一点就是，说走就走，没什么好犹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乔恩是我的精神导师，他敢做我不敢做的事情，爱情也好，生命也好，乔恩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可惜我只能学习个皮毛，心血来潮的时候找个地方躲一躲，要是乔恩在，肯定会疯狂嘲笑我，可惜他不在了。——2019.05.17”

　　杨峤第二天就是飞伦敦的行程，他要带沈铭去英国参加试镜。

　　杨峤挺好奇裴柏从哪里听到了风声，也很好奇要是裴柏真的撞见不该看的画面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想想就后怕。

　　杨峤昨天从姜涛那里出来，稍微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去裴柏那里解释解释，不过解释什么？要是嘴皮子上下碰一碰，解释有用的话，他们何必产生嫌隙这么多年。

　　一想裴柏的臭脸，杨峤就觉得心好累，反正他们的信任早就分崩离析，多说少说都没差。他们最好的关系，反而是那三天三夜，在床上像仇人又像情人地疯狂做可以，但是别说废话，情话是放屁，承诺是扯淡，闭嘴没毛病。

　　所以杨峤什么都不想管，带着沈铭就飞走了。

　　推荐沈铭去试镜的戏是个作家出的畅销书，有很好的口碑，讲东方小伙子在文化冲突里夹缝生存的故事。导演很出色，拿过国际大奖，是乔恩的朋友，也是乔恩艺术家基金会的评审委员，跟杨峤关系也不错。

　　当年这位导演在乔恩夸张的安利下好奇地搜索过杨峤的作品，他把杨峤从出道到息影的所有作品都看完了，怎么也不相信这个看起来安静又好脾气的男人曾经出演过那么锐气恣意的角色，他很感兴趣，死乞白赖求着杨峤出演，但是杨峤打定主意息影，不会出演，但是答应过推荐人过来试镜。

　　沈铭的形象还不错，中规中矩挺东方，带着点神经大条的憨，又有点小机灵小心眼，心态乐观挺知足，这孩子不逼他他就乐呵呵一直一百八十线，正好闲下来打打游戏，逼他一次才知道能走多远。

　　杨峤把沈铭扔在试镜的地方，说着：“你进去，告诉他是我推荐的，然后他让你干嘛你干嘛，好好表现，我先走了，结束后按照这个地址去找我。”

　　沈铭：“？嗯？”

　　他满肚子疑问，杨峤真的撤了。

　　杨峤回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出售的房子里，路过乔恩家门口的时候，发现房屋售卖的牌子已经摘了，不过看着肯定已经住了别人。

　　花园打理得很好，但是没有乔恩喜欢的花，草坪修剪得也平整，一看就不是乔恩的风格。要知道乔恩喜欢养花，但是不喜欢打理草坪，他常年放任草地疯长。

　　杨峤散步转悠到乔恩房子前面，看着人家屋子发呆，突然房门打开，杨峤看到出来的人愣住了。

　　走出一个很像乔恩的人，五官轮廓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都很像，而且还牵着一条很像爱丽丝的大金毛，大金毛活跃地向杨峤摇着尾巴，一副跃跃欲试。

　　杨峤恍惚，站在伦敦难得的太阳底下发怔，脑子晕眩，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张口喊道：“乔恩！”

　　对方牵着狗走过来，很高，比乔恩还高，表情也冷淡一些，仿佛没有听到那一声乔恩，走近跟杨峤打招呼道：“你好。”

　　杨峤回神，认出这是乔恩的堂兄，长得本就是很像，在葬礼上打过照面。杨峤挤出笑容，摸摸大金毛，问着：“您好。它叫什么名字？”

　　乔恩堂哥：“珍妮，爱丽丝的女儿。”

　　杨峤控制住表情，蹲下，仔细看着珍妮，搂着珍妮脖子揉，说着：“怪不得这么像。你好珍妮，我是杨峤，我以前是爱丽丝的好朋友。”

　　乔恩堂哥不多话，也不装熟，带着珍妮去跑步，杨峤坐在自己房子门口的台阶上发呆，然后把房子钥匙放进信箱，给沈铭留了个信儿，就走了。

　　他不想待在这个街道，他想走，想逃避，生死的话题，永远没有痊愈的时候，杨峤选择不去面对。

　　晚上的时候，杨峤在微博小号上发了个地址定位的截图，在北欧一个游人罕至的小镇里，靠着大海，有漂亮的海岸线和峡谷。

　　当时乔恩离开后旅行的第一站就是这个小镇，乔恩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每天去海岸边拍日出日落，发给杨峤，杨峤在那一个月里挣扎着要不要过来陪乔恩，提过很多次，乔恩都拒绝了。

　　某一天，杨峤出发已经快到小镇的时候，乔恩告诉杨峤他已经离开这里，去下一个地方了。杨峤让乔恩等一等他，乔恩反问着：“亲爱的，如果同时让你选择，我或者你心里的那个人，而不是因为你对我生命的怜悯而加分，你选择谁？”

　　杨峤无法回答，乔恩回复：“希望我坚持到那一天，我愿意送上真诚的祝福。不过，杨，你现在这样子可不行，你会错过的，时间不会停下等你，那个人也不会，当然，我也不会。”

　　杨峤找到乔恩拍摄日出日落的海岸，没有温柔细腻的金沙滩，只有坚硬崎岖的礁石，海浪凶猛地拍在礁石上，呛起一层白色泡沫。

　　他拍日出日落，随便拍拍就很美，发在了微博小号上，数字哥不在线，更没人关注了。

　　杨峤在海边拍摄第二个日落的时候，有人站在他身后嶙峋的礁石上大声问他：“又要离开吗？”

　　杨峤端着相机回头看，把站在礁石上的人收在了镜头里，金色的夕阳，金色的余晖，把裴柏照映得像金色的神袛。他的神袛生气地质问他是不是又要逃离，哎，有生气了吧，他可没想走，所以才发了定位，都是Q趣嘛，虽然不太想现在就戳破。

　　杨峤扬了扬手机的相机，问他：“您好，见到您很荣幸，您太过美丽，我忍不住收入镜头，希望原谅我冒失，作为赔礼，我能请您共进晚餐吗？”

　　裴柏：“嗯。”

　　嗯个屁，看把你高冷的。杨峤又举着相机拍了两张。

　　裴柏伸手，对杨峤说着：“过来。”

　　杨峤把手伸过去，裴柏拉他一起上了岸边礁石，往小镇走的路上，手没有松开。

　　杨峤没有问裴柏多余的事情，或者在这个空间里，不是裴柏，也不是杨峤，就是单纯的你，单纯的我，想见你，想在一起，想朝朝暮暮，不用去想过去的烂帐，不费心力去恨去怨，不追究也不原谅，只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平行空间，世外桃源。

　　杨峤脑子里想着一会吃什么，沿街走着并没有很好的发现。他问裴柏：“我昨天吃过的一家小餐厅不好吃，随便找一家？吃海鲜？”

　　裴柏看到路边一家马上要关门的小超市，拽了下杨峤，说着：“买，自己做。”

　　杨峤进去跟店主打招呼，店主是个乐呵呵的胖爷爷，见到陌生面孔，兴趣盎然问着：“过来旅游吗？海岸线很美对不对？尤其是在夕阳下。”

　　杨峤：“是的，很漂亮，我拍了很多照片。”他回头问裴柏：“咱俩做什么吃，买点面条跟火腿？洋葱？西红柿？青椒？”

　　裴柏：“不要洋葱。”

　　杨峤：“……”

　　裴柏：“也不要青椒。”

　　杨峤：“……”

　　裴柏：“你为什么记不住我不吃什么。”

　　杨峤：“好好好，下次记住。”

　　裴柏：“有的人不吃姜丝你记得住，为什么我不吃洋葱不吃青椒不吃胡萝卜你记不住。”

　　杨峤：“啊？还有胡萝卜啊？”

　　裴柏瞪他，杨峤赶紧举起一块牛排，说着：“你爱吃肉！我给你煎牛排。”

　　裴柏：“还有芝士。”

　　杨峤：“知道了，小孩子口味，牛奶也给你买，你还在长高，最近多高了？”

　　裴柏：“我不是小孩，你给我适可而止。”

　　杨峤结账，敷衍答应：“嗯嗯，你是成年人了，奔三的成年人。”

　　裴柏：“……”有人就是欠收拾。

　　裴柏走过去站在杨峤身后，低头亲杨峤耳垂，说着：“我不是小孩。”

　　杨峤红了耳朵尖，老板耸肩吹口哨，裴柏冷着脸抱着胳膊看杨峤有点慌张地抱着一大袋子食材忙不迭夺门而出。

　　杨峤：“你帮我拿点，挺沉。”

　　裴柏：“求我。”

　　杨峤：“亲你行吗？”

　　裴柏：“行。”

　　杨峤：“……”

　　隔天早晨，杨峤倦倦地睁开眼睛，看到空了一半的床，以为裴柏走了，也以为又是梦一场，就继续趴那里发呆，呆了一会，迷迷糊糊继续睡了回笼觉。

　　睡到一半，闻到饭菜香气，不，是焦糊的气味，赶紧爬起来去厨房，果然看到一盘焦黑的煎蛋，还有抱着胳膊一脸沉思的裴柏。

　　杨峤：“饿了？我来吧。”

　　裴柏突然说着：“我们就这么过吧，不回去了。”

　　杨峤：“今天这么过。”

　　裴柏：“不可以就这么过吗？”

　　杨峤：“不可以。”

　　裴柏揉了揉杨峤痕迹斑斑的脖子，用了一点力道掐住，不至于让人难受，但是有足够的被控制感。

　　裴柏：“把你关起来，谁也找不到就好了。”

　　杨峤：“吃飞醋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裴柏没接茬，把杨峤圈在胸前，仍旧是一只手掐着杨峤脖子，轻轻钳制，看他重新煎鸡蛋煎火腿。

　　杨峤小声嘟囔：“小孩。”

　　裴柏掐紧一点，恐吓着：“再说？”

　　杨峤把鸡蛋盛出来，说着：“我不敢了！求饶命！吃饭！今天我们去峡谷。”

　　峡谷的景色很美，就是风有点冷，裴柏接了个电话，脸色更冷。

　　裴柏连夜回国了。

　　杨峤送他去机场，买了一大兜零食，提醒着：“看好转机的时间，能睡就睡会，回去别冲人乱发脾气。”

　　裴柏：“我只冲你有脾气。”

　　杨峤：“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裴柏执拗地再次问着：“不可以这么过吗？”

　　杨峤：“不可以，活这么空虚干嘛？没必要，不可以，回去干好你自己的事情。”

　　裴柏：“……”

　　又是一场梦。

　　杨峤不知道还会做几场这样的梦，也不知道有的人是不是愿意从梦里醒来，总之春风了无痕，过去了就过去了。

　　海边的风吹多了，杨峤回到伦敦的时候发了烧，在门口站在风里雨里，找不到备用钥匙，摁门口也没人回应，真真切切是凄风苦雨。

　　他打沈铭电话，沈铭不接，杨峤浑身发冷，很是想念小镇旅馆里裴柏笨拙生疏煮得烂糊糊又加了一大把芝士腻歪歪热乎乎的意大利面。

　　正郁闷，对面乔恩的房子大门打开，有人顶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冲过来，杨峤愣神，想起初遇乔恩的时候也是这样场景，他有点恍惚，乔恩吗？不可能。是乔恩吗？

　　结果冲过来的人把伞一抬，伞下面赫然是沈铭。

　　杨峤：“……”

　　沈铭冲到门口，抖了抖伞，说着：“你怎么说走就走，我心惊胆战试完镜找不到你都懵逼了！导演让我又过去的几次，哎，老外干事挺有意思。对了，我钥匙开门的时候钥匙折了，根本进不去，还好你对面邻居热心肠，让我在他家住了两天，你不是出去一个星期吗？怎么提前回来了？你邻居挺厉害，还给我讲剧本来着，讲英伦文化，讲得特别好，我要是试镜成功，真得好好感谢人家，太渊博了，太绅士了，你好好学习，人间榜样。”

　　杨峤无语，问着：“你知道他是谁啊就敢住。”

　　沈铭：“他说是你朋友，你不是住在这里好几年嘛，邻居应该挺熟的吧。”

　　杨峤：“你知道那房子原来住的人是谁？”

　　沈铭：“谁啊？我哪儿知道。”

　　杨峤：“就是网上疯传的我前夫，乔恩。”

　　沈铭：“啊？！！！！！！！”

　　杨峤：“那你知道现在住在乔恩房子里的是谁吗？”

　　沈铭：“谁？”

　　杨峤：“乔恩堂哥。”

　　沈铭：“……”

　　杨峤：“你知不知道乔恩以前警告过我，有个人坚决不能招惹？就是他堂哥，狠人，绝对狠人，他的故事说出来能吓死你。”

　　沈铭：“为什么啊？看着挺正常，没什么脾气，谈吐特别绅士，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英伦绅士了，以前我都骂装13老古董，现在算是见识了，你邻居是真！高雅！”

　　杨峤觉得跟沈铭废话也没用，干脆也跟着沈铭去了乔恩堂哥家，乔恩堂哥看到杨峤，去冲了一杯红茶，说着：“还以为你去旅行了。”

　　杨峤看到乔恩房子里的摆设已经全部撤换，不再是以前的样子，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坐在沙发上捧着茶，聊天说着：“谢谢您的热茶，沈铭这几天麻烦您了。”

　　乔恩堂哥看了看沈铭，笑道：“不麻烦，试镜的剧本正好是我看过的小说，我们讨论得很愉快，相信会有一个很好的结果。”

　　杨峤联系了工人去开门，折腾了好一会才进了自己家，他订了返程的机票，有气无力地对沈铭说着：“我太困了，去睡一会，明天我们返程吧，后天我进组。”

　　沈铭非常意外，问着：“后天？后天就进组？进哪个组？张穆的？我后天走不了，下周还要约一次导演，你自己先回去？迪导要开机了？他保密工作也太厉害了吧，一点风声都不透。”

　　杨峤：“嗯，进迪诚烨导演的组。”

　　所以杨峤只订了自己返程的机票，沈铭留下来玩两天，乔恩堂哥答应给他当导游，杨峤也想让沈铭跟导演再熟悉熟悉，就自己先回了。

　　新戏在京城附近的一个影视城里拍，杨峤抵达影视城的当天高烧四十度，原本要参加第一场剧本围读，他不想拖进度，高烧就高烧，硬是吃了片退烧药就参加了。

　　药效生猛，他坐在会议室里发汗发得夸张，许晋城坐在杨峤对面，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会，许影帝忍不住开口道：“杨峤，是不是生病了。”

　　许晋城从来不拿捏影帝的前辈架子，抬眼示意迪诚烨导演先停一下。

　　迪诚烨导演掏出手机，对着杨峤拍了一张，说着：“哟，头一天就发烧，咱这是要大火了呗。杨峤真是病美人，我见犹怜，分享给有的人。”

　　杨峤曾经听说裴柏跟迪导有私交，立刻问道：“给谁！”

　　围度剧本的就他们仨人，其他人明天才到，迪导也不避讳，说着：“有的人呗，我看看，秒回了，你看骂我了，果然朋友如衣裳。”

　　杨峤无语，说着：“迪导，能在我晕倒之前快点进行吗？别耽误许先生时间。”

　　许晋城：“不耽误不耽误，咱们都好久不见，读剧本不如聊聊天。”

　　迪导：“对对对，你八卦太多了，每天微博里都是男朋友满天飞。”

　　杨峤：“过誉了您。”

　　玩笑归玩笑，迪导看他身体状态需要调整，干脆拍板改了时间，开机时间也往后调整，亲自开车载着杨峤去医院挂水，问他：“你是不该配个助理？真的不签姜涛公司？他那边能给你最好的保障，你这样单枪匹马不行。”

　　杨峤：“再说吧。”

---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修改补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