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夏至何夕》不言

9、九、那一场遇见

　　仁王雅治之于何夕是相携着成长的同伴，固然是一个重要的存在，但在她看来，至少一直到目前为止都不曾萌发过要在一起的念头。并且，在她心中，如今舞蹈是排在第一位的，至于其它还不必多想，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恋爱的问题。
　　于是，一人还懵懂无知地站在原地，身后的那人却犹豫着不知是否该踏出这步，将一切都摊开在阳光之下。

　　“你究竟在看些什么？”在对面的少年数次若有所思地看向她之后，何夕终于忍不住问道。
　　耸了耸肩，低头咬住竹筷。很显然，仁王并不打算作答。
　　多年的相处，何夕非常清楚她这个竹马的个性，表面上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模样，但其实一旦他不愿意说出来的事，纵使撬牙关也无济于事。而且以他喜好捉弄人的恶趣味，必定要将人忽悠得晕头转向才甘心，简直就是软硬不吃的典型。
　　垂下眼睑看了面前的寿司拼盘许久，何夕终究如下定决心般将寿司推向对面的仁王，慢吞吞地收回手：“呐，吃吧，你这个贪心不足的家伙！”
　　仁王一撇嘴角，笑容肆意，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却将手边的天妇罗向前推了推。
　　狐狸生性狡猾，不过是小心使然。收起利爪，也只是为了等待一个时机而已。
　　然而，不懂的依然还是不懂。何夕已经太过习惯两人的相处方式，独独忘了另一种可能。少年的心事，在嬉笑间掩进心底，层层地包裹。

　　在走进房里之前，何夕顿了顿，转身敲响对面的房间。
　　小原板着脸站在门口，看着她，默不作声。
　　“小原，刚刚你怎么自己先回来了？”何夕的语气里带了些许的小心翼翼，弟弟是重要的家人，现在的情形着实令她担心。
　　“没什么。”小原抿了抿唇，“姐姐是笨蛋，小心被人拐了。”
　　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够永远在一起，这是小孩子的心态，却是最真实的愿望。
　　似乎想到学长对她说的关于“叛逆期”的事，何夕哑然失笑。虽然明知道这样不好，但那个仿佛永远都是那么温和儒雅的学长在她面前突然现出哀怨的态势来，就忍不住地想要微笑。

　　次日，天气已经渐渐地转暖，风里带着暖意，拂过肌肤，微微的痒。
　　何夕慢悠悠地晃着，脚步慢条斯理，反正她总能在铃声响之前的最后一刻进教室，社团并没有晨练，早到也只是坐着无所事事。
　　栗发少年与她错肩而过，侧过脸微微点头，笑容依旧。
　　回过头，何夕看着少年瘦削的背影，感到奇怪。一如之前所说，何夕只是迟钝，并不笨。不二用谦和的微笑阻隔了旁人的靠近，只允许自己认定的人走进他的世界，他的温柔并不廉价。本以为她已是被认定的，原来并不是，仍然徘徊在那道透明的壁垒彼端。
　　其实，所谓误会，原本是美好的，却用眩目的外衣、层层的雾霭掩盖了真实，混淆了认知。

　　何夕被叫出教室的时候，看到邻家女孩般阳光开朗的副部长站在走道里，垂下头，有气无力的样子。
　　“小早川。”听到脚步声，加藤抬起头，扯出一道略显僵硬的笑容。
　　“副部长，有事吗？”何夕的笑容温暖如阳，而她也不吝啬于这样的微笑。
　　“是这样的。”加藤有些不好意思地绞着裙角，“户田惠老师让我给冰帝的神老师送去邀请函，可我和由佳都没有空，我想一年级的课业没有那么繁重，能不能拜托你去一趟？”
　　“那部活？”即使合理，何夕仍然有些犹豫。
　　“没有关系的，今天的部活你就不用参加了。”
　　“好的。”
　　加藤将烫金的邀请函塞进何夕手里，嘱咐道：“神是冰帝的音乐老师，据说是户田惠老师的朋友。”
　　将邀请函放进书包，何夕叹了口气。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在舞蹈教室里跟大家一起排练。

　　冰帝离青学并不远，坐车不过二十分钟的光景。何夕早就知道那是所贵族学校，乍看之下仍然感概不已。仅是校门就富丽堂皇地无以复加，无法想象那扇门后的风景究竟怎样华丽。
　　在填写细致的登记表后，何夕终于被放行。那一刻，她想的是就连立海大也没有这样高素质的门卫。
　　同青学一样，此时正是社团活动时间。学校的主干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何夕倒是不急不缓地走着，丝毫也不慌张，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抱怨冰帝版图的广阔。
　　“同学，你是青学的？有什么事吗？”
　　斜刺里的声音扯住何夕的脚步，转过身看去，穿着冰帝校服的女孩子怀抱着书站在斜后方。语气里没有敌意和排斥，唇边的笑容十分柔和，就好像缓行的泉水擦过掌心，抑或是蒙上薄纱的昏黄灯光。
　　“我来送邀请卡。”何夕遥遥地望了她良久，才慢慢说道。
　　“哦，这样啊！”女孩子如是说，脸上没有一丝不耐 。说罢，依旧站在那儿，举止得体，完全符合一个淑女的标准。
　　两名女生对面而立、相互对望本就显得古怪，当事人还毫无自觉，而且一个着青学校服、一个着冰帝校服，场景多少有些诡异。不过，通常这种时候，总会有人突然打破僵局，区别只在于来人是否大牌。

　　“你们在干什么，啊嗯？”迹部此刻很头痛，那个女人不过是拿两本书而已居然能去那么久，还要劳驾他来找。远远地就看见这两人站着，不发一言，兴许她们不觉得，但气氛实在异常。
　　“这位同学是来送邀请卡的。”女生紧了紧手臂，笑容里添了些什么。
　　“那么，上衫雅纪，但愿你还记得究竟是来干什么的。”迹部仅仅瞥了眼站在一旁的何夕，便扬起眉角，移开目光。
　　上衫看了看怀里的书，微微点点头，举步就要向前走去。
　　“请问，神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何夕终于记起此行的目的，幸好在他们离开之前还来得及问。
　　“我带你去吧！”上衫这样说的时候，一直看着迹部。
　　“十分感谢！”何夕弯了腰，以示谢意。
　　迹部挥挥手，朝着球场的方向而去，不再回头。
　　迹部景吾的心里始终有着那抹恣意潇洒的身影，即使在如今也会偶尔地想起，想起那些过往。但是，强者并不会永远缅怀过去，在思念过后翻开一段新的人生篇章。而他，迹部景吾的人生必然最为璀璨。

　　“这里就是，那我回去了，再见。”上衫将何夕领至音乐教室，便退了出去。
　　“再见。”一路走来，上衫的沉默都让何夕觉得她心中的无奈，而这分明又与刚刚的男生有关。何夕微微一笑，优秀的男生素来都不乏追求者，哪里都是一样。
　　在叩响门之后，何夕推门而入，室内的钢琴声便戛然而止。
　　坐在钢琴旁的男人梳着一丝不苟的发，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辨不出喜怒。
　　“神老师，这是户田惠老师给您的邀请函。”何夕从书包里翻出邀请函，递过去。
　　神拿过邀请函后便不再看她，伸出右手，做了一个在何夕看来略显怪异的手势，声音没有起伏：“去吧。”
　　那个瞬间，何夕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只能皱着眉走出门外。

　　冰帝之行，说不上好坏，何夕只觉得那里与自己格格不入。青学与之相比，要亲切自然得多，忽然有些庆幸当初选择的是青学。当然，这纯属她的胡思乱想，以她家的境况绝不可能踏进冰帝。
　　何夕走在回家的路上，此时正值下班高峰，街上熙来攘往。前方一片喧嚣，一人自身旁飞快奔过。接着，何夕便与人撞了满怀。
　　“你没事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少年却撞到了无辜的路人。不二裕太是个善良单纯的孩子，虽然在自家的无良哥哥面前总显得别扭。因而此时他着急地扶起跌坐于地的女生，尴尬地挠着后脑勺。
　　摆了摆手，何夕就势站起来。这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况且男生在她跌倒时及时拉了一把。
　　“真的没事吧？”裕太再次确定。
　　“我想是的。”何夕重重点头。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裕太立刻又追起小贼来，许是要发泄之前的尴尬，更为卖力。

　　青学的网球场上，亚麻色头发的少年收起球拍，默默望着对面灰暗的教学楼片刻，终于拿起摆在休息凳上的网球包，向校门走去。校园里一片寂静，天色也早已暗沉，少年走得很慢，脸上些许的落寞。
　　那一日，不二到家后看到自己那别扭的弟弟正同姐姐说话，隐约听见“迷糊”之类的字眼，不由想起那个从初见开始就喜欢发呆出神的学妹，笑容有了几分鲜活。
　　而裕太则无比欣慰，难得没有被哥哥捉弄，连带着在与观月学长通电话时也眉飞色舞起来。

作者有话说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很狗血，仰头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