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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最初的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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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喜欢,何夕只觉得困顿,以至于在狐狸打电话过来时竟然有如心虚般地按掉。或许是由于心神不定所致,或许是因为枉自揣测的尴尬心理作祟,何夕感到自己对于狐狸的态度似乎掺杂了那么几分不自然。然而,却始终不明白她与仁王之间从那刻开始已有了不同,那是细微却能够颠覆他们以往的变化。
初夏的天气,还尚且没有出现闷热,偶尔会有微带着热气的风拂过。路旁伸出围墙的枝丫上已有栀子花含苞待放,寥寥数朵,洁白而馥郁。
何夕停下脚步,仰头看着那几朵还没有完全绽放的栀子花。想起狐狸家的庭院里就栽着一株栀子,每到初夏就芬芳满溢。花期时,自家的窗台上总会出现一朵栀子花。洁白,就如同最初的那些美好,全然没有沾染上污浊。
曾经,狐狸懒洋洋地趴在她家窗台上,碧绿的眼眸透亮,笑意盈盈,对她说:“传说中栀子花的花语是等待的爱情。”
那时,她皱了皱眉,想到忘记带家门钥匙而不得不坐在门前的经历,脱口而出:“等待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狐狸依旧笑着,反驳:“但是等待过后迎来的是美好,所以过程也连带着不再辛苦。”
如此一来,何夕便无言以对,只觉得当时他的表情太过认真,有些什么从那双狡黠的眼里一点点化开,仿佛在雾霭过后透出的点点霞光,徒然渲染出沁入心底的莫名感动。
现在想起,心里隐约浮现一团模糊的念想,不甚明了,却可以紊乱了思绪心跳。然而,并没有勇气去揭开影影绰绰背后的真相,唯恐辜负了那一片纯白。
最终,何夕垂下脑袋,沿着铺满阳光的小道往高等部的校门而去。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被留在那里,不过为掩饰内心慌乱而已。
经过网球场的时候,那里早已如火如荼,仿佛青春永无止境,并不需要吝啬。只一侧目的辰光,温润的少年堪堪立定在场中央,迎着风。依然不是强势的姿态,却如同三月里的春风,暖暖的、柔柔的,难以被遮去风华,也很难叫人挪动目光。
那是怎样的巧合,少年突然间地转身便轻而易举地瞧见站在远处的她。向着她扬了扬手,动了动唇,看口型大抵是想说“早安,何夕!”。那一刻,似乎耳边真的拂过那般温润如玉的嗓音,心便跟着柔软起来。
那该是个拥有着如同婴孩般纯净心灵的人,因此才用眼睑隔绝这世间上的丑陋,用微笑粉饰着太平。他只是希望所在意的人可以幸福,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那些纯然的心意。
蓦然地,何夕想要去了解他。因为那样的一个人,实在是很寂寞的。他守护着心意,守护着梦想,却唯独忘了自己。那么,他该由谁去守护呢?兴许这样的想法十分可笑,而她也并没有足够的力量,但至少可以让他不要再如此孤单,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举动。
午休,暮叶神秘兮兮地将何夕拉到天台。
“暮叶,到底是什么事?”何夕对此感到万分疑惑,一般午休时暮叶都是同手冢学长在一起,此刻将她拉到这里,想必是有要紧的事情。
“何夕,网球部要和冰帝一起去轻井泽集训一个星期,如果让你去帮忙,你愿意吗?”暮叶皱着眉,似乎有些为难。
“可是,为什么要找我呢?小坂田桑和龙崎桑似乎更加适合吧!”如此,何夕更加困惑,自己同网球部的人并不熟,按理怎么都是排不到自己的。
“朋香家里有事,而樱乃的父母这几天似乎会回来,所有缺人手嘛!”暮叶的眼神闪了闪,顷刻间便恢复,勾着她的肩膀,“哎呀,何夕就考虑下吧!”
“这样啊,但是个人舞比赛就快开始了,我还得准备。”现在何夕的表情很是挣扎。
“这不是正好嘛,其实去轻井泽也不用做很多事,他们练习的时候你就能专心练舞了。”暮叶眨眨眼,“而且这样请假就能名正言顺了。”
何夕突然间觉得这个世界好不真实,名正言顺?原本她就没想过要请假好不好。
“那我回去考虑考虑。”
“嗯,好的,不过要快哦!”暮叶似乎松了口气。她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以后的一切就要看那头腹黑熊自己。和青梅竹马比起来,不二的情势明显不利嘛,不过好在地理位置挺不错。
日暮时分,整间学校被笼上一层浅薄的金色,朦胧而宁静。此刻已经很少有学生留在学校,教学楼里鲜少有亮着灯光的教室。披着霞彩的浮云在天幕中渐渐淡去,拖曳出浓重的夜色。带着暖意的晚风拂过,树叶互相碰触发出“沙沙”的声响。
何夕缓慢拖着步子,脑中仍旧在考虑午间的事,耳边传来沉闷的响声,不禁抬头望去。
背对着她的少年挥动着球拍,姿态从容而优雅,丝毫也不拖泥带水。手起拍落间,黄绿色的网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不二!”担心会打扰到他,何夕只轻声喊着,但显然他听到了。
少年收起球拍,回过身,对着她微微一笑便走过来。他的微笑虽然一如往常,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能够让满世界的花朵一齐在眼前开放,让心渐渐地沉下去。后来何夕才明白从来他展现给她的都是最真实的笑容。
何夕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笑容,在这样一个时刻。夜幕低垂,晚风暖意融融,而眼前的少年占据了所有的视野,成为眼中最美好的风景。
“已经很晚了。”这显然是一句再多余不过的话,一出口,何夕就暗自懊恼。
“是啊,不过何夕不是也这么晚吗?”不二点头,丝毫没有不耐。
然后,何夕却找不到话题,只能默默的看着他。
突然地,不二到她的面前,牵起她的手,表情应该是很高兴的:“何夕,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何夕微微垂下头,任由他拉着走。这大约是因为信任,不必担心会走得太急,他会配合着自己的脚步,不急不缓,总是在前方一步的距离。
停下脚步的地方是学校的摄影室门口,紧锁着门,从窗口看去一片暗色,只看见一块块分割着空间的阴影。
“是这里吗?可是锁着门。”何夕试着推了推门,预料般地无法打开。
“呵呵,我自然有办法。”不二笑起来,带着些调皮的意味,伸出手晃了晃紧握的拳头,如献宝般地在她面前摊开手。
何夕没有说话,疑惑地看着他手心里躺着的一串钥匙。
“因为我是毕业影集制作委员会会长啊!”不二颇为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解释着。
顿了顿,何夕重重地点头,状似无辜地看向他:“所以不二这是以权谋私。”
大约是没有想到何夕会这样跟他开玩笑,不二在一瞬间有些呆愣,很快就恢复一贯的笑脸,凑近她故意压低了声音:“那么何夕就是从犯。”
“真狡猾啊!”原本何夕想要故作严肃地说,可惜终究没有忍住,笑出声来,很轻,却仿佛跳动的音符般那么令人愉悦。
不二打开门,风从门缝里吹进来,带起一阵“唰唰”的声音。
亮起灯的那刻,何夕才真正见到整间摄影室,墙上贴满了照片,室内堆着各种器材,些微的凌乱。
“这都是我们拍摄的各种照片,有些是旅行时拍下的,有些是在偶然间抓拍的。”不二慢慢对她说着,温和的嗓音在并不大的房间里慢慢晕开。
“不二一定拍了很多吧?”何夕一张张看过去,不经意地问着。
没有听到回答,何夕便转过头向他看去。而他只不置可否地笑着,眼眸弯弯。此时他那双被遮起的眼眸里一定闪动着温柔的光芒。没有任何原因,何夕就是这样认为。
回以一笑,继续看那些被贴在墙上的照片。然而,不二却拿出一张照片摆在她面前。
何夕伸手接过,看清照片的一刹那,绯红的云彩浮上脸颊,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出几分小儿女的媚态来。
照片分明是何夕在树下跳舞时被不二抓拍的,她侧着身,地上铺满了飘落的樱花花瓣。
“之前就想拿给你看,却一直没有机会。”不二仿佛没有见到何夕的羞涩,顾自说着,唇角的弧度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不好看……”何夕低着头,努了努嘴,只是吐出干巴巴的话。
“我很喜欢!”不二说得很柔很缓,吐字清晰。
吃惊地抬起头,就这样撞进一片温柔的海蓝里,何夕想自己的脸一定愈加红了,结结巴巴地说着:“因为是你拍的,自己当然会喜欢。”
不二许久没有发出声音,最终,轻轻地应了一声。不二终究是个温柔的人,面对自己在意的人,总是莫名担心会吓到她。于是,总退在不远不近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