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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狐狸的得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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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蹲在玄关系着鞋带,悠悠然叹了口气。
一旁的小原瞥她一眼,心里默默数着,这已经是今天早上第十次叹气了。
出门的时候,何夕颇有些不甘不愿地带上门,低头看看手里的袋子,又是一阵丧气。昨日的“约会”不知被狐狸什么渠道知晓,回去之后被他以教育之名大肆说了一通,最后不得不同他签订“不平等条约”。
原本他今天有比赛,早前便说过不会去了,却竟然被他不依不饶地说动。何夕说起要参加全国中学生个人舞大赛,狐狸很是笃定地说:“那就把你的舞鞋带着啊,反正麻衣老师的舞蹈教室并没有租给别人,去那里说不定对你有帮助哦!”
何夕慢吞吞拖着步子挪向车站时,仍然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又被狐狸拐骗了去,应该说他口若悬河的功夫日益见长了吗?
刚上车的何夕正准备打开mp3,手机的铃声响起,小小的屏幕上赫然映着“雅治”两字。
“雅治,我已经上车了。”仍旧有些不满狐狸将她拖出来,何夕的语气里带着微微的别扭。
“丫头,我不能去接你了。”狐狸顿了顿,语速突然加快,“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来看比赛的话,就去舞蹈教室吧,结束了我来找你。”
“我知道了……”何夕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电话的那头传来极为严肃的怒喝。
“仁王,不要松懈!”似乎还有着些响动。
“我先挂了,还有,不要笨笨地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仁王的声音听来有些扭曲,却依旧不知死活地加上一句。
何夕握着手机,望向窗外熙来攘往的街道,抿了抿唇,微微地笑起来。
时光仿佛又回到童年,那时的他们稚嫩,不懂得烦恼。
初夏的时候,狐狸总会拉着她去隔壁深川大叔家摘枇杷,有时还会带上小原,当然,即使他不去也一样能够分得一杯羹。狐狸抱着粗粗的树干伸出手将枇杷打落,而她站在树下笨手笨脚地捡起。
直到深川大叔冲出来向他们吼才罢手,虽然知道大叔并没有真的责怪他们,只是难免会感到心虚。通常这时,狐狸总是动作敏捷地跳下树,一把拉住她跑开去,还会回头对着大叔嬉皮笑脸地做鬼脸。
那时,风从身旁掠过,氤氲出热气,手心里一片温热。
狐狸总爱带着她躲到树荫里吃枇杷,眯起眼,一派很享受的样子。现在想起,每当她手忙脚乱地将枇把的汁液滴落在衣服上,狐狸立刻掏出一方手帕用力擦着。
他说:“你总是笨笨的,要是被人卖了怎么办?”
当时,何夕是怎么回答的呢,似乎只是摇头无辜地看着他。
后来,何夕知道狐狸并不爱吃枇杷,只是因着她喜欢。不知道今年的枇杷树是不是也同往年一样结满了果实。然而,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去摘枇杷了。如今他们已经长大,已经不再是当初任性无知的孩童,也许以后他们的轨迹将错开,而不得不分离。
微醺的风扑打在脸上,何夕渐渐觉得眼皮沉重起来,一点点打起瞌睡。
车身突然一颠,巴士停在了站台。顶着一头乱糟糟黑发的男生大叫一声便要冲下车,瞥见身旁的女生有些微的呆滞,竟然不管不顾地一把拖起尚且迷迷糊糊的何夕下了车。
等到何夕完全进入状况的时候,就看到狐狸在面前将黑发的男生耍得团团转。
“仁王学长,我在车上看到你家女朋友,这个时候肯定是来看你比赛的,所以好心地将她带来,并没有不良企图。”男生哭丧着脸很是委屈地辩解着,可是何夕发现与他似乎有沟通障碍,竟然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噗哩,海带,你从哪里看出来那是我家的?”仁王似乎非常满意切原的说法,勾住切原的脖子,眉飞色舞地问着。
切原很想气势磅礴地吼一嗓子“不要叫我海带”,天知道他有多想摆脱这个丢脸的绰号。但在瞧见那一双贼兮兮的狐狸眼时,凭着单细胞动物的生存本能硬是转了话锋:“上次在你的皮夹里看到过照片。”
仁王飞快扫一眼身后的何夕,过度白皙的脸上泛起微微的绯红,一瞬便被压抑住,仍然勾着唇角。
“我不是……”此刻,何夕才明白他们说话的重点,上前几步想要否认。
“丫头,你就是我家的童养媳。”仁王一如往常地嬉皮笑脸着,还甚是厚颜地朝她眨了眨眼。
何夕忍不住白他一眼,选择以沉默来抗议。不过,显然这种抗议没有什么效果。
仁王看着走在前头的何夕,眼里闪过异样的光彩,嘴角的笑容越发绚烂。据柳生事后吐槽,那是类似于萝莉控大叔常有的猥琐笑容。至于仁王反驳说那是餍足的笑容,则被众人一致无视。
“丫头,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会去舞蹈教室的。”三两步赶上何夕,仁王的神色不可谓满面春风。
“本来我不想来的,可是被你的学弟硬拖过来。”何夕瞥一眼犹自委屈的切原,语气幽怨。
狐狸眼瞄过去,又让海带小朋友抖了抖。仁王耸耸肩,他不过是想夸奖海带的鲁莽行为,奈何此人太过驽钝、看不懂眼色。
于是,仁王双手枕在脑后,吹着口哨高高兴兴热身去了。
甫一上场,仁王懒懒地瞥一眼对手,眼底光华流转,迎着风,语气里满是笑意:“比吕士,兄弟我今天想速战速决,所以就用15分钟吧!”
“啊!”柳生扶了扶眼镜,微微点头,一派绅士作风。但是显然也并没有将对手放在眼里,立海大自然有他们的骄傲,即使旁人不能理解。
虽然他们的口气很飘忽,甚至同谈论天气没什么两样,但这恰恰刺激了对手。血气方刚的少年,只凭着一股冲动,而不顾后果。然而,这便是青春年少,即使明白会受伤,仍不管不顾地向前冲,甚至不必理会后路。
何夕是个宁静的人,不喜欢挑衅人,也不喜欢看人挑衅。可是刚才仁王站在场上,姿态卓然,说出那样的话,却竟然会让她忍不住要感叹,那是怎样的写意。
此时,幸村在不远处朝她微笑,笑意仿佛从那双紫鸢色的眼睛里一点点蔓延开来,带着不知名的深意。
正如仁王所说,他们果然只用了15分钟解决一场比赛。
“是不是我很帅,看呆了?”刚下场,狐狸就出现在何夕面前,带着满脸的得意。
“如果一个人从小到大总在你面前晃,就算再帅也会审美疲劳。”何夕抬抬眼,如是说。
狐狸哽住,原本要做的耍帅动作就被硬生生扼杀在摇篮里。撇撇嘴,状似委屈地扯过一块毛巾,胡乱擦着汗水。
“哎,累死我了,怎么就这么累呢?”狐狸偷偷瞄着何夕,一边哼哼唧唧。
何夕只觉得好笑,事实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狐狸胡乱的动作将额前的刘海弄得乱糟糟。叹了口气,何夕拉过毛巾,轻轻地帮他擦了擦。
狐狸微微仰着脸,眯起一双狐狸眼,颇为惬意,还很是满足地笑说:“果然是我家的童养媳。”
手下的动作一顿,何夕遵从内心的欲望,将毛巾甩在他脸上,转身便走,徒留狐狸在身后哇哇乱叫。
“你带我来箱根干什么?”何夕很无力,结果她连老师的舞蹈教室都没有踏进一步。
“嗯?”狐狸看着她,笑嘻嘻地说,“当然是来庆祝我赢了比赛啊!”
何夕鄙视地看他一眼,究竟是谁毫不费力地将对手耍得团团转,这也值得庆祝?!
仁王就当作没有看见她的眼神,依旧嘻嘻哈哈地带着她去箱根滑雪场。
“仁王雅治,我不会滑雪!”何夕紧紧抓着扶栏,一动也不敢动。
“那有什么关系,人生嘛就是要不断地尝试啊,你不会我可以教你。”仁王满不在乎地说着。笑话,就是知道她不会才带她来的,不然哪来的机会!
“来,慢一些,我在你面前,怕什么!”仁王面对着她,伸出双手,满面认真。
何夕瞧着他良久,终于小心翼翼地向前动了动,双手依旧扶着栏杆。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傻呆呆地站在这里两小时。
“对吧,没事的。”仁王继续鼓励着。
两个人蘑菇了好久,何夕才终于敢放开扶栏。滑雪对于初学者来说,势必要摔伤几跤,这似乎是无法避免的事。
摔倒时,仁王扯住何夕,导致的结果就是何夕趴在了他的身上。这样的姿势委实太过暧昧,纵然何夕再迟钝,也红了脸,挣扎着要爬起来。
“你没事吧?”仁王拥着她的肩膀,也不着急起来,只不住地问着,内心里却的确有几分得意高兴。
“嗯,我要起来。”何夕垂着头,声音低低的。尽管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但毕竟男女有别,何况现在的气氛实在有些异样。
“哦。”仁王很有些不情愿地放开手,在瞧见何夕通红的耳根之后,笑容越发肆意。
直到回家为止,何夕的脸颊都还是有些微红,而仁王的嘴角则一直上扬着,连带着第二日也难得地没有耍弄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