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夏至何夕》不言

14、十四、学园祭终上

　　阳光铺天盖地地撒下来，仁王颓丧地靠在树下，低垂着脑袋，一脸的欲哭无泪。这个打击来得实在太过猛烈，虽然心底里也隐约知道，但毕竟抱有一丝期望。可是现在居然坦陈开来，就如同被人揍了一拳，还无法反击一样。
　　仁王撇撇嘴，不无丧气地想，就算不能反击，难不成还不许叫唤几声，连切原那家伙在重拳之下都还能哼哼呢！
　　何夕一转眼见到仁王要死不活的样子，原本是很诧异的。一直以来狐狸在她面前都神气活现的，一撇眼、一勾唇，仿佛就可以在所有人面前无比自在、无比惬意地玩耍着他的欺诈术。只极少数地闹着小到几乎称不上别扭的别扭，最后也是不了了之的。然而，这一次不一样，何夕恍惚觉得如果她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狐狸将会变成另一个人。于她而言，这是种很可怕的想法，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雅治……”
　　仁王最初觉得那只软软的手猛地拽紧自己，不觉心神荡漾起来，之前的颓丧立刻被撇得远远的。从来都是自己强势地牵住她，第一次她主动最先伸出手势必令他心里暖意融融起来。再抬眼看见何夕皱着眉、颇为苦恼的样子，又欣慰地想，至少自己还是哥哥，不二只是学长而已，差了一个等级。
　　“丫头，下午要跳舞，现在就开始担心了？”于是，仁王的语气也轻松了不少，用一双狐狸眼嬉笑地看着她。
　　“不是的，我只是在想……”何夕顿住，其实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仁王很是明了地点点头，反扣住何夕的手：“那么我们先去解决吃饭问题。”
　　何夕看着仁王闪闪发亮的眸子，用空着的手迅速捂住他的嘴，半是警告地说：“不许去吃烤肉！”
　　被捂着嘴的仁王出乎意料地乖乖点着头，翠绿的眸子里却是流光溢彩。

　　两人商量了许久，最后终于决定在学校附近随便找了家寿司店。
　　长久以来的习惯，在跳舞之前何夕并不会吃太多东西，兀自端着杯白水盯着门口发呆。
　　本来仁王也没有觉得奇怪，毕竟她爱好发呆早已经历史悠久，但见到她状似恶寒地微微抖了下身子，才随着她的视线转头望去。
　　早在何夕与仁王一同走进青学校门的消息传入乾耳里时，他便觉得这是个不可错失的时机。然而虽然乾同学热衷于收集各种资料，但也是一名好青年，面对班里及网球部的事务不得不放弃跟踪，心里难耐得很。此时恰巧午休时间，又如此有缘分地遇上，他自然不肯放弃，正蹲在门外自玻璃门里观察动向。
　　仁王勉强压制住抽搐嘴角的冲动，想起自家军师大人与此相同的爱好，一阵沉默后，勾起唇角，朝着门口一晃手。
　　既然被发现，乾也觉得没必要躲躲藏藏，干脆地推开门走近他们。

　　“仁王君。”
　　“乾君。”仁王点头示意，眼光一转，突然夹了块寿司放入何夕碗中，继而又面向乾，十足的狐狸样，“听何夕说今天是青学的学园祭，所以来看看。”
　　何夕对着碗里的寿司皱皱眉，最终还是执起筷子塞入嘴里，抬起眼慢条斯理地说着：“乾学长也是来吃午餐的吗？”
　　“不，本来是的。”乾推了推眼镜，含糊不清地说着，“那我就先走了。仁王君，希望关东大赛的时候青学可以对上立海大。”
　　“当然，我也十分期待。”仁王点点头，提起网球时不觉面带傲气、自信满满。曾经的失败只是为了今后的成长，只需要一直一直向前就好。
　　乾离去的时候，暗自叹了口气，突然间便生了些许感慨。两个人年少时一同长大，在嬉笑玩闹间感情必定非比寻常，就算不能称为爱情，但那份情谊总是无法轻易抹去的。就当日行一善好了，乾在之后果然神神秘秘地递给了不二一张纸，全是何夕的资料。

　　离各社团演出的时间越来越近，何夕却开始不安起来。原本她登台的机会就少，以往还会有麻衣老师的陪同。这一次虽然仅仅是普普通通的学园祭活动，却不再有老师的身影，哪怕只是一个微笑也没有。况且她并不擅长群舞，还得担着领舞的职责。
　　何夕坐在树下，低着头，攥紧了裙角，又慢慢地抚平，如此重复。
　　“丫头，你该不会是在怯场吧？”仁王将一罐犹带着水汽的红茶贴上她的脸颊。
　　何夕惊了一下，抬眼看了看他，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噗哩，你是开玩笑的吧？我记得你那时候连新国立剧院的舞台都上过，区区青学的大礼堂就让你怕成这样？”仁王确实被惊到了。
　　“可是那时候老师总会微笑着跟我说‘没有关系’的啊，现在我连老师在哪里都不知道。”何夕接过红茶，握在掌心里，凉意一点点地沁进肌肤。
　　“切，不就是微笑么，你看我就好了。”仁王说着努力调适着嘴角，露出一个绝对称得上温柔的笑容，拍拍她的脑袋，“没有关系的。”
　　很显然，何夕被震惊到了，呆呆地看着他良久，然后将目光放到远处，轻声说着：“雅治，我觉得现在好想哭。”
　　仁王赶紧收起笑容，正经地说：“好了，不要多想。等你跳完舞，还可以去喝杯下午茶。”
　　何夕转过头，看见仁王晃着手里的纸袋，那是刚才结账的时候他特意打包了一份寿司。就如同以前在立海大时每次社团活动结束他总会塞给她一些小零食一样，有时是一块巧克力，有时是一块蛋糕。突然间觉得有这样一个人总是以他的方式关心着自己，真的很温暖。

　　然后，站在台上的那一刻，何夕真的不再感到惊惶。这一次的表演前所未有的顺利，连带着一贯傲气的部长仓木也绽开了笑容。
　　可是在轰鸣的掌声中，何夕向台下望去没有瞧见狐狸的身影，心里生出了略微的失望。再抬眼，倒是望见那个永远温润恬淡的学长站在人群向着这里微笑，唇缓缓动着，好像在跟她说什么。隔了这么远的距离，终究还是没有看清，走下台时何夕想无外乎是些祝贺的话吧，便也不再多想。
　　“丫头，很不错哟！”仁王屈腿靠在墙边，伸出手。
　　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后台来，但那刻的感动却不是假的，即使那样的感动太过淡薄。何夕亦伸出手，掌心相击时她看到他的眼笑意盈盈。

　　晚上还安排有晚会，似乎这是每个学校的固定节目，不过仁王还是抵不过真田一再的催促，万般无奈地离开。
　　“呐，你这个笨丫头，不要被人欺负了去。”离去时，仁王摸着她的脑袋，很是婆妈地嘱咐着。
　　“雅治，这里是青学，难道是狼窝吗？”对此，何夕很是不屑。
　　“不。”仁王极其认真地看着她，“这里比狼窝还可怕。”
　　何夕叹一口气，不耐地将他往外推。这家伙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夜空如洗，晚风也带着微微的暖意。何夕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脸颊，仰望着苍蓝的天空。不远处的大礼堂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见乐声传来。
　　通常，晚会被认为可以向心仪的人邀请跳一支舞或者告白的时机，大约是因为这样比较浪漫吧！总之，因着这一层关系，学园祭的晚会总是保留节目。
　　然而，于何夕来说是不相干的。原本她在青学就人生地不熟的，难不成让她邀请不二学长跳舞，不用想也知道他身边一定是围绕着不少女生的，她又何必去凑这热闹。何况她在立海大时也不怎么待见晚会这项活动，通常都是能躲就躲的。
　　这样想着，一阵脚步声响起，何夕侧头望去。不二正站在前方，于一片夜色里不曾遮去了光华。
　　“何夕，你怎么没有去礼堂？”不二微微笑了笑，在她的身旁坐下。
　　“其实我对晚会并没有什么兴趣，反倒是你，怎么也出来了？”
　　“呵呵，大概是因为不喜欢吧。”不二略略低了头，颊边的发便垂了下来。
　　何夕有些许诧异地看他一眼，不再说话，一时之间安静地只有乐声传来，听不真切。
　　突然间，不二站起身，在她的面前缓缓弯下腰，伸出手：“既然这样的话，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邀请何夕跳一支舞？”
　　何夕愣了愣，随即笑起来，眼里带着点点的暖意。

　　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不必讲求什么节奏，但这支舞却非常自在。
　　“其实，我并没有想到不二学长会邀请我跳舞。”舞步停下后，何夕笑着看向面前的少年，“我想也许学长会对跳舞产生心理阴影也说不定的。”
　　不二闻言，低头轻轻一笑：“嗯，也许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你想象的要好很多。”
　　又是许久的安静之后，不二侧过脸，对她说：“何夕，不如我们后天去约会吧？”
　　初闻时，何夕脑中仿佛空了一样，之后想来自己当时的表情大概很是吃惊。但是，当她冷静后借着远处的灯光看向不二时，却发现他的表情依旧云淡风清，太过平常，竟寻不到一丝暧昧。
　　“为什么呢？”如此，何夕便也平复了心情。
　　不二歪着头想了想，回答：“感谢吧，感谢你接受我的邀请。”
　　看着不二的笑容，何夕不自觉点了头。那种笑容，仿佛风过花开一般，带着无法言喻的美。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大约我会日更，因为之前自己太懒了，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