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媳妇儿》麻笑天

36、要将他的事从头说起

　　沈星伤势严重又失血过多，每日里大半时间都在昏睡，沈默便在旁守着，一刻不离，换药熬药喂药，倒也闲不着。

　　沈默后来换药的时候沈星自己有偷偷看过，关键部位上没的伤口，大夫已经为她遮严实了，沈星这才松了一大口气。两人熬过换药这道大关，可是吃喝之后的拉撒难倒他们了。

　　沈星死活不要沈默帮忙，就是裂开伤口也要自己去，每回回来都要重新上药包扎，沈星想的是那样污秽的事若也给沈默看了，他肯定不会喜欢她了！

　　将养十几日后，沈星慢慢好起来，她一直没问沈默被捕的事究竟为何，沈默看她精神不济也没主动说。

　　那日喂完药，沈星说睡不着了，沈默便端正坐好，要将他的事从头说起。

　　沈默将锦被往上扯了扯，问沈星：“星儿，你不问师父我们为何被捕入狱吗？”

　　“师父想告诉星儿的时候自然会说，星儿无需问。”沈星觉着有些热，将手伸出被窝外面凉着。

　　“你记不记得我们多次在赵掌柜那听到江湖人说的那个江洋大盗？”

　　“嗯，记得！”

　　“那个大盗就是师父！”

　　沈星很是吃惊，“师父，你这么厉害啊！”

　　沈默见沈星有些跑偏，觉得好笑，又觉得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沈星知道这些事后看不起他。

　　“师父常年不出门，一人做不来这些事，与师父一起行事的还有师父的二师兄。这话说起来就多了，得从头说起。”

　　“师父说吧，星儿认真听着。”

　　“星儿捡到我的那日，师父其实已经昏迷半月有余了。昏迷那天，我正在给我爹娘烧香，他们几天里相继离世，师门里的医师查不出原因，只说我爹是太过老迈寿终正寝了，我娘悲恸过度才跟了去的。我也只是略懂医术，查不出个所以然，虽心中有疑问，但无处求解，只能每日给爹娘烧香，求他们给我拖个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大师兄和我大姐过来了，说看我每日忧思伤身，心疼我，给我熬了鸡汤，让我快些去喝。他们从小疼我，我不疑有他，便喝了那罐汤，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荒山野岭间被野兽围绕，我身上余毒未清，头昏脑沉，又手无寸铁，好不容易杀出重围，也不知走了多少时日，终归还是倒在了河边，幸亏被你救起。”

　　沈星想起孩童时救沈默的场景，那时不知他竟受了那么多苦，愤愤道：“师父的亲姐姐竟给你下毒？”

　　沈默苦笑，继续说：“我也是万念俱灰，只想陪我爹娘去了。可后来在你家住的那几日，看你们日子那么艰难，却一家人和乐融融，我不过被赶了出来，就寻死觅活的，觉得有些惭愧，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师父，你常说的对头就是那个大师兄了吧！他和你姐姐，为什么要赶你出门？”

　　“为了那掌门之位。我爹是我派第七任掌门，我是我爹娘的老来子，也是独子，爹娘去的时候没有立下遗嘱，门里众多师叔伯觉得理应我继位，我却无心那位子，一直拖着不肯继任。想来我无心，有人却是有心的很。”沈默说完苦笑。

　　沈星想到他师父怀璧其罪，好生无辜！

　　沈默继续说：“后来见你聪明伶俐，冰雪可爱，觉得在那山沟沟里待着简直暴殄天物，就起了心思带你走。我瞧你爹娘对你很是疼爱，以为他们不会答应，没想到你爹竟那样通透，为了你的前程，还是允了。”

　　“我们进庸城后，就一直有人跟着我们，我试探了几次，发现是同门师兄弟，可能是外门的，我之前没见过，所以不认得，他们一路跟着，想是我大师兄怕我回去夺位，防着我的，他们既没有主动害你我，我便当不知道了，那时我便晓得师门是暂时回不去了，所以带着你一路往北走，直到遇到你穆叔叔。为了带他入京，我跟那两个同门做了交易，让他们帮忙伪造路引，我带你们入京，十年不出，他们也不用跟着了。”

　　“这一段星儿记得师父说过的，当时年少没察觉，现在想想，你们师门在江湖倒有些门路，假文书办得以假乱真，竟让我们一路顺利进了京。”

　　“嗯，我们虽少在江湖走动，但那么大一个门派，要养活几千人，不与外界接触是办不到的，师门祖训不得过江，我们便在南方有些产业………不成想，三年后的一天，我竟在京城看到了同门，捉住他们要问个明白，那几人嘴紧，什么都问不出来。又几个月后，二师兄在京城找到了我，带给我一封书信，是我姐姐写来的，信中说我爹娘的死是我大师兄下的毒！”

　　三年后…那就是五年前…沈星记得五年前有那么一阵子，沈默突然性情大变，每日酗酒，她每日都很害怕，有一日躲在房里偷偷的哭被他发现，她师父问她为何哭，她说她怕师父，沈默愣了许久，出门将所有酒壶都摔碎了，后院酒香整整六七日不散。

　　沈默见沈星的神情，知道她想起了他办的荒唐事，有些难堪。

　　“师父之前那样说，我就猜到了师父爹娘的死，定和那大师兄脱不开干系！果然！”

　　“是啊，姐姐在信中详述她与大师兄婚后才发现大师兄一直以来对她用情不深，只不过是为了得到掌门之位才娶了她，她心中悲痛却也无奈，直到撞破大师兄与京中去人的会面才知，大师兄早在我爹娘离世前就已经和京城中人勾结了，只要大师兄顺利继任掌门，京城中人就为他开辟商路，赚的钱送一部分给京中人谋事，那毒死我爹娘的药也是京中人给他的。姐姐这时才决定派人找我回去报仇。”

　　“二师兄与我从小交好，我被赶出门后，他不相信大师兄的说辞，自己脱了师门。姐姐让十一师弟找到他，二师兄便带着信来找我了。那时大师兄在南北人脉已是盘根错节，我两商议要报仇不能直接杀回去，得先有银子先有人，于是便开始了那专盗贪官污吏的行当，盗取钱财的同时还会带走他们一些文书信物，一来是为了查出究竟是谁与大师兄勾结，二来是为了拿着这些把柄，以后威胁人。”

　　“那日可是这些把柄救了我们？”沈星问道。

　　沈默刮了一下沈星的鼻子，“星儿聪慧！正是！我与师兄约好每日亥时燃烟报平安，若出门在外便放信鸽。昨日他看不到我燃的烟便将我们所盗之物送了几样去许太傅府上，让太傅想办法救你我，正好你穆叔叔也找到了太傅和大皇子，皇帝便下令放了我们。”

　　“所以我说师父厉害！朝堂江湖，师父都有办法周旋！”

　　“你是我徒弟，当然觉得师父什么都好！”

　　“师父，是因为星儿喜欢你才觉得你什么都好的！你也有师父，你可有觉得他样样都好？”

　　“星儿，你将喜欢时常挂在嘴边，不害羞吗？”沈默红着脸问。

　　“这有什么害羞的！我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呢！”

　　“别！星儿，我们做师徒八年，突然间……世人难免说道，还是不要找这个麻烦。”

　　“好吧…”沈星觉得她才不怕别人说呢。

　　“那可查出了与大师兄勾结的是什么人？”沈星问。

　　“嗯，查出了，是四皇子。”

　　“大师兄竟能勾搭上皇子！”

　　“也有可能是皇子勾搭大师兄，毕竟争权夺利要的是钱，我师门有百多年历史，几千口人，在南方也是产业颇多，被人看上也不足为奇。”

　　“师父原来也是金枝玉叶呢！”

　　沈默笑笑：“师父倒更愿意生在平常人家……还有两个事师父一并告诉你，师父报仇要人手，所以和师兄挑战了几个功夫尚佳的小门派掌门，他们打不过我们，被我们收为己用了。”

　　“天啊师父！江湖中人说的端了好几个杀手组织的那人也是你啊！师父，你真的太厉害了！！！”

　　沈星每次夸沈默，沈默虽嘴上谦虚，心里都是乐开了花的！

　　“那些人我师兄养着，已闭门修炼五年，想来功夫都是大有长进了，今后我们杀回师门人多势众有底气。”

　　“那我们什么时候杀回去？”

　　“我还得和师兄商量，到时再告知你。”

　　“好，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这回害我们的人，又是春儿！”

　　“又是她？这个毒妇！”沈星对春儿恨得牙痒痒！“她又是如何知道师父就是那江洋大盗的？”

　　“我想了几天，她应该是误打误撞的。春儿知道我武功高强，又一心想害你我，便将我说成那江洋大盗泄愤。没想到官差看到过我或者二师兄的身法，那日见到春儿指认的人，发现路数真对的上，这才有了后面的事。这还得找她去核实。”

　　“那我们现在就去！怕她跑了！”

　　“不必，等伤好了再去，她不值得你再伤一根头发丝儿！她若跑了，天涯海角师父都要将她追回来碎尸万段！”

　　“只怕他就是想要师父杀了她，才如此作死！可不能如了她的愿，这回让星儿来！”

　　沈默以前还怕沈星太过纯良，对敌人狠不下心来，让自己吃亏，如今见沈星那凌厉神色，觉得星儿这爱憎分明的性子真是讨人喜欢！

　　师徒正说着，穆清进来了，说有事要跟沈默说。

　　沈默说：“就在这说吧，我已无任何事瞒着星儿了。”沈星闻言心里头酿了蜜一样甜。

　　“那行！”穆清坐下说：“上回跟你说的宋公子，没了…”

　　“什么？”沈星闻言吃惊万分，“不是得了相思病吗？相思病也能害死人？”

　　“不是相思病，是被人下了毒！查出是宋公子庶弟动的手，但幕后怂恿之人是四皇子的人！”

　　“怎么哪儿都有四皇子！他和宋公子的庶弟为什么要害宋公子？”沈星还不太晓得大皇子与四皇子的派别关系。

　　“都是朝堂争斗，你们不晓得也罢。我来是想告诉你们，最近怕是有大事发生，此处已不再安生，你们先回家去吧。你们是江湖人，又是皇上亲自下旨放的人，不会再有人打你们主意了，皇上自己为了面子也不会，回家是安全的。”

　　“你与秦氏母子可有保全之策？”沈默问。

　　“皇权之争，哪有什么万全之策！不过你放心，我自有打算。万一……我会将秦氏母子送出城，届时你们接应一下，我会提前信鸽告知！好了，快走吧！”

　　沈默简单收拾了下，背着沈星出城回家了。

　　到家后，沈默给了几个鼻涕虫一些银两和零嘴，感谢他们帮忙顾家喂牲口。鼻涕虫见沈星十指裹着厚厚的纱布。问她可是割猪草受伤了？沈星笑答是的，快痛死了！你们以后玩刀千万要小心！鼻涕虫们点着头走了。

　　沈默将沈星安置在炕上，将炕烧得热热的，看桌上还放着那日喝完没洗的红糖水鸡蛋碗，仿若隔世。

　　沈星内力恢复了七八成，身上的伤开始结痂了，痒得不行，她自己手指裹着不好挠，总喊她师父挠，沈默说不能挠，抠掉了痂会留疤。

　　沈星噘着嘴瞪沈默，“师父可是嫌弃我身上不好看了！”

　　沈默连说：“不是不是！星儿身上怎样都好看的！”说完觉得哪不对，瞬间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