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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月事 ...

  •   次日早,沈默做好早饭不见沈星起床,怀揣个猜想去敲门,才敲了一声,就听见沈星弱弱的回:“师父,肚子疼…”

      沈默虽在门外,听罢也赶紧转过身,俊脸烧红,留下一句:“星儿等着!”就飞快的跑去厨下。

      正忙着劈柴烧火煮水,前院传来敲门声,沈默起先没理,盼着敲门人等不来主人开门自己识趣离去,但今天这敲门人却瞧不懂主人这意思,还在不停的敲。沈默没好气的开门,“干嘛!”

      院外是三个十来岁长得参差不齐的男娃,那大点儿的抬起头用看不清布料原色的袖子抹了把鼻涕,怯生生的问,“小兄弟叔叔,星儿哥哥呢?我们找她去打猪草。”

      沈默瞟了一眼那抹了鼻涕的脏污袖子,有些嫌弃的说,“星儿闭关了,你们五天后再来!”说完也不等三人再说些什么砰的关上院门。

      三人似是被院门带出的风扫晕了一下,愣了半天神才擤擤鼻涕转身回走,“我就说了不用来吧,每个月差不多的这时候,星儿哥哥都会闭关的!”

      “就你聪明,上个月闭关的日子不是还有三天才到吗?”

      “每次都会提前三天的,也不知道星儿哥哥闭关做些什么?”

      “当然是变神仙了!星儿哥哥那么漂亮,肯定是神仙变的!”

      “肯定是的……那小兄弟叔叔也好看,是不是也是神仙变的?”

      “不是吧,小兄弟叔叔那么凶,哪里有神仙那么凶的!而且小兄弟叔叔也没有闭关过……”

      沈默听几个毛孩子嘟嘟囔囔的走了,心下有些气,“连星儿每月‘闭关’会提前三天都记得,小兔崽子们!”

      ‘小兔崽子们’都记得的事,沈默又如何会不晓得,算着算着打猎的日子,差点就耽搁了,若在路上肚子疼就麻烦了,还好还好,赶上了。

      沈默煮了一锅滚烫的红糖姜茶,又灌了一个暖袋,两手提着再来到沈星门前,“星儿,师父进来了?”

      “嗯…”沈星声音轻轻的,似是生病有些无力,又似是邀请男儿进闺门不好意思。

      沈默开门进去,果然闻到一丝血腥味。沈星蜷在炕上,虽是炎夏,肚子上却搭着薄毯,单衣已汗湿,头发也是湿漉漉的黏在脸上脖颈上,嘴唇乌白,小脸却是红得不正常。听见沈默进来,沈星微微睁眼,“师父,今日怎么这么晚才敲门,星儿都要疼死了…”

      沈默见沈星这样子,心疼得一脑门儿的汗,“师父错了,师父还以为星儿累了要睡个懒觉,就先去做早饭了…,星儿乖,起来喝点姜汤暖暖肚子,一会儿就不疼了,来…“

      沈默扶沈星喝完姜汤,又赶紧扶她躺下,将暖袋塞进她手里,沈星接过放在肚子上,闭上眼睛哼哼个不停。

      沈默好笑,沈星平日里风风火火的,上山下河,摘桃摸鱼打猪草,从不拿自己当女孩儿,独独每月这几天柔弱得像个小娃娃,每回必缠着沈默哼哼唧唧,半步不得离。

      沈默见沈星似是睡了过去,起身去关窗,这傻姑娘,大夫交代此时最不易吹风,她却独爱清风自由,一年四季无论寒暑,必要将窗子撑开,说是关了透不过气来,沈默为这还带她看了几回大夫,大夫说沈星底子差,时不时有些胸闷气短是正常的,多在空气清新处活动便好。

      沈星感觉到沈默要走,一把抓住他的衣摆,“师父别走!星儿疼得厉害……”

      沈默只得又贴着炕边边,背对着沈星坐下来,腰背挺得笔直,鼻里闻见淡淡血腥味,脸上又渐渐烧红,虽两年来每月必经这一回,还是浑身不自在。

      沈星抓着沈默的衣摆不放手,闭眼休息,脑袋昏昏沉沉的,似是做了千百个梦,又一个都记不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沈默正坐在窗下守着个小炭炉呼哧呼哧的吹气,脸上汗水大颗大颗的滴下来,看样子早起时头发也没束,还是沈星昨天玩闹的样子,歪歪扭扭的扎个布条在脑后,一晚上竟然没松开,此时脸侧垂了好几缕头发丝儿下来,裹着汗水贴在肤上,沈默两手不得空,只得时不时用衣袖胡乱往后推一把,那头发丝儿不听话,推完不过片刻又掉下来,沈默弄了几回,索性不管了,只要不掉到锅里就行。胸前衣服也湿透了,夏日穿得少,贴在身上,将那矫健线条勾勒出来,沈星看见只觉他师父这样子好生狼狈又好笑,不小心笑出声来,沈默耳尖,立马察觉,抬头看沈星虽还睡着,身体已然舒展开来,正望着沈默抵着鼻尖闷闷笑。

      沈默知道她每月最难受那一阵已然过去了,放下心来。胡乱擦了把汗,“星儿醒了,肚子还疼吗?”

      “疼啊,师父…”

      沈默见沈星娇嗔,心头绵软,不由感叹养女不易啊!

      沈星自己爬起来走去衣柜换衣服,沈默见状赶紧丢下手头物什跑出门去,沈星又是一阵笑,将汗湿的衣服并月事帕子都换过,瞬间清爽。

      沈默听唤再进来的时候。沈星又将窗户撑到最开,张着手臂闭眼感受清风拂过,画面是美的,沈默却没心思看,一把关上窗,微嗔道,“星儿任性!此时如何能吹风!”

      沈星刚开窗时肚子就又疼了,此时也是有些后悔,摇摇沈默手臂,“师父……”

      沈默哪里对她气的起来,刚刚也不过是故意吓唬吓唬她,谁让这娃子不晓得好生伺候她自己的身体,每月必得疼这一回,也没让她长记性。

      “师父,煲了鸡汤吗?好香啊!什么时辰了?师父吃过了吗?我们一起吃吧!我去拿碗筷。”

      “你坐下,我去!”沈默将沈星一把按坐在椅上,自去取碗筷。

      鸡汤已经熬得浓郁醇香,沈默按照沈星的喜好,碗里垫了鸡蛋大团饭,才将鸡汤鸡肉盛了满满一碗放在她面前,沈星尝过直呼好喝!又招呼她师父也喝,沈默见沈星喝得舒服也是高兴,也像沈星那样碗里垫一团饭盛汤喝,果然,饭的香甜配上鸡汤的醇厚,趁着高热时入口,直从嘴里暖到胃里,让人忍不住每喝一口便舒口气,“舒服!”

      沈星喝着鸡汤不由想起她第一次来月事时的情景。

      那也是一个夏日炎热的午后,她与师父歇完午觉在院里庇荫处练功,沈星几年来功夫进益神速,沈默与她拆招越打越精神,手里不由少了些轻重,沈星正得意她今日又从她师父手下多走了一招,忽觉裤下异样,还没回过神来如何个异样法,他师父已是一掌将她击飞,沈星在空中飞了几步屁股墩子着地,也不觉得疼,但裤下异样感更甚,就像……就像小时候憋不住尿了裤子一样湿哒哒的!沈星惊起!回头看地上:我都十三岁了?还尿裤子?还在师父面前?这下脸面可丢大发了!…我不会像村里那个姐姐一样变傻了吧?娘说那个姐姐是傻子所以屎尿不禁的,我难道!……咦?是褐色的?难道是粑粑?我不要活了!!!我真的傻了!!!……

      沈星这边正天人交战,沈默早已越过来查看,见地上一团红褐色污渍,还以为他一掌将沈星打出内伤,抓着沈星就要查看,沈星正羞愧难当,哪里会给沈默看她脏污的裤子!沈默坚持要看,沈星双手护住屁股不住躲藏,沈默愈发着急,抓过她的手把脉,心跳过速,心率不齐,但又不像是有内伤,可这没伤为何会流血,还是黑乌颜色?难不成有人给沈星下了毒?沈默越想越害怕。抓着沈星往肩上一担,使出十分本事就往京城跑去。

      沈星在沈默肩上又羞又愧,挣扎着要下来,沈默哪里肯放!只铆足了劲往前飞奔,沈星被颠得七荤八素,突然觉得下裤更湿,小腹还疼痛起来,且越疼越甚,沈星这下真吓傻了,“看样子我不仅傻了,还得了绝症,不知今日是不是就是我的死期,师父养我这么大,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他老人家就要走了!我师父可是亏大了!还有爹娘奶奶和弟弟,我还没学成本事荣归故里,就要客死他乡了,娘不晓得要多伤心,爹会不会哭?爹从来没有掉过眼泪,想来只有女人才会哭的…奶奶最疼我了,没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星儿真是不孝啊!………”

      沈星将书上读来的成语胡乱用上一通,不时便昏睡过去,也不知是颠得,疼得,还是吓得!

      沈默感觉到沈星没动静了,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把别人家女儿拐出来养到一半养没了,赶紧把把脉,还好还好,是活的,想是毒发晕过去了,沈默急极怕极,甩开腿更是全力飞奔。平时两人悠悠哒哒要走个把时辰的路,今日不过一刻钟就到了。

      沈默一步跨进医馆,也不管前面还有多少人在等,抓住大夫就把沈星往他怀里丢,“大夫快看看!是内伤还是中毒,流了一地乌血,昏过去了!”

      大夫被抓得踉跄,本欲发火,闻言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抱着放在里间床上把脉,把着把着,脸上颜色开始不对头,翻过沈星看了看她裤子,又把了一会儿,脸色乌青的喊了她夫人过来,贴耳叮嘱一番,揪着沈默扯他出去,沈默哪里肯走,只是不停的问,“如何?是中毒了吗?什么毒?可还有救?”

      大夫怒道,“你不出来她就没救了!”

      沈默大惊,脑子里一片空白,那大夫扯着他说了好一段话,他一句也没听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我的星儿要是救不活,我也不用活了!……

      良久,大夫打了沈默手臂一巴掌将他唤醒,“我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吗?!”

      沈默哪里晓得大夫说了些什么,只愣愣地盯着里间门帘瞧,脸上已是一片死灰。

      大夫摇摇头,不管他了。

      许久,大夫的夫人在里间唤大夫,沈默硬是不顾阻拦也挤了进去,看见沈星已然醒了,脸上红彤彤的。沈星看见沈默进来,也不似以前那样雀跃,竟是转过头不看他。沈默心里更是凉了一大截:星儿可是怪我没有照顾好她?已然不认我了吗?

      大夫的夫人与大夫几句交代完,看沈默失魂落魄的样子,捂嘴笑着退回后院去了。

      大夫清清嗓子对沈默说,“你家里可还有其他大人吗?娘亲?姐姐?”

      沈默以为大夫要给他交代后事,失神的摇摇头,“没有了,就我们两相依为命…”

      “这……罢了,既没有女子可交代,只能跟你说了!你弟弟…额…妹妹,没受伤也没中毒,只是月事来了,每个女人都会如此,每月一回,每回四五天,排污纳新,不是什么大事,回家注意保暖,忌食生冷辛辣之物,其他的我夫人都叮嘱过你弟…妹妹了。没事了,回去吧!”

      沈默听到没受伤也没中毒,欣喜若狂,正欲好好看看沈星,听见大夫后面的话又是不解,大夫越说他越糊涂,此时听到可以回去了,却更慌了,“如何能就此回去?我还不晓得究竟怎么回事呢!”

      大夫实在无法,找了本医术给他自己看,沈默看完良久都不敢抬头。只觉脸上烧得慌,还是沈星在床上躺不住了,大夫夫人喂她吃过药肚子也不痛了,慢慢爬起床,踌躇良久,用一根手指头轻轻点点沈默的背,沈默瞬时弹起,回身看了一眼沈星,突觉好不好意思,又转过头去,两人一个别着头,一个低着头,都不说话,沉默良久,还是沈星先开口,“师父,我得…去买点东西…”

      沈默还是别扭着转过头不看沈星,“好…好…”

      两人结完诊费出门,沈星往街上瞧了瞧,看见大夫夫人说的成衣铺,慢梭梭的走过去,沈默隔了一段距离跟在她身后。沈星走到门前,又走回来他师父跟前,“师父…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您…给我点银子…在门外等!”

      沈默低头摸出钱袋一把塞给沈星,不敢看他,背过身去说,“你去吧!师父,就在此地等…”

      沈星去店里买了一应女用物什,包了几层藏在怀里,“走吧,师父,回家去。”

      沈默本能的伸手去帮沈星提东西,手还没伸过去又迅疾收了回来,另一只手还啪地打了那只手一巴掌,像是责怪它不听话。两人一路无言回到家,沈星关上门就不出来了,也不知是睡了还是躲着。

      沈默按书上说的熬了红糖姜茶端过去,沈星不好意思的开门接过,迟疑了一会儿方道:“师父,女大夫说热敷会舒服些……”

      沈默一声“好”未落音,人已在灶房开始烧水。半响提个灌满滚水的水囊袋子递给沈星,“家里没有暖袋,将就下,我明天就去买!”

      “嗯…”沈星接过,不好意思看沈默,急急关上门。

      沈默在门外转了几圈,也不知道要怎么伺候沈星才好,想起书上说的要温补,转身就去宰老母鸡炖汤了。

      之后每月都是这样,沈星疼过就忘,也没有之前那么羞涩了,沈默虽还是不好意思,却默默记住了沈星肚子疼的日子,每月提前三天,时辰有早有晚,只要沈星突然不开门了,他就知道该烧暖袋了。

      沈星每月喝鸡汤都会想起第一次那天两人的窘迫情形,想来那次更加吓坏的是她师父吧。想到这,沈星汤勺举到嘴边,笑得喂不下去。

      前两日是会时不时疼上几回的,沈星多在床上躺着睡觉,后三日倒能自由活动。过了那五日,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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