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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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上旬，大二的下学期开始了。
卫姿和顾曼曼划拳，一如既往的，又输了，所以一如既往的，还是她去领书。
走到惯常上课的阶梯教室领新书，厚重的新书堆叠在讲台前，班上的几个男生正热火朝天地把书分类放好。同学陆陆续续过来，大都跟自己的室友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卫姿一边排队，环视一周，发现过了一个年，大家都圆润了一圈。
很快集齐了两套书本，卫姿抱起两人份儿的教材，吭哧吭哧地往外走，突然她顿住了，不仅是她，在场的人目光都转向了一个方向。
这一刻，嘈杂的教室里静了一瞬。
朱明晓是卫姿这辈子目前为止见过的最美丽的女生，没有之一。
当她跟在任远后面走进教室，向大家落落大方地微笑时，卫姿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天人之姿，她的面庞慢慢由模糊转为清晰，就如一幅画，慢慢铺陈开来——
远山长眉，明眸皓齿，冰肌雪肤……那一刻，卫姿一向贫乏的词汇丰富了，脑子里飘过她知道的所有用来形容美女的词汇。
朱明晓微微昂着头，穿着朴素单调，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长裙，一头乌黑的长发流水般披在肩头，衬托着她细致修长的脖子，搭在她背后。
原来单调的黑白，也能令人目眩。
美人。
在场所有的女生被朱明晓秒杀成背景板的时候，卫姿抱着书跑了，临走前她还抽空瞄了任远一眼——为什么，他还是一点没胖。
她把小黄车踩得飞起，下车以后抱着书一路冲回寝室，爆发出优秀的体力，专业得宛如十八流的铁人三项选手。
“真正的大美人……”卫姿气都没喘匀，把刚刚被震撼的一幕添油加醋地跟顾曼曼说了一遍，末尾她还总结了一句：“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生。”
顾曼曼不以为然，伸出新做的指甲，摇摇一指，讽刺道：“你是从来不看电视吗？”
顾曼曼说话也太犀利了，一针见血。
卫姿被噎了一下，“……你看了就知道了。”
顾曼曼说：“你知道张无忌他妈说过什么经典台词吗？”
“哪句？”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还是越危险来着，我也记不大清楚了。”
顾曼曼见卫姿没明白过来，摇头，语重心长道：“我早就知道了，人家叫朱明晓，她可是这学期从A城医科大学麻醉系跨校跨专业转过来的。”
“跨校？还尼玛跨专业？！这么魔幻？”
顾曼曼点头，“这在我们学院乃至学校，不说后无来者，也算前无古人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她抱上系里哪条金光闪闪的大腿了。”
卫姿长期混迹于各种明星八卦论坛，各种乱七八糟的八卦涌上心头，她斟酌了一下，弱弱地问：“额……是我这个脏脏女孩想的那个意思吗？”
顾曼曼点头。
卫姿的三观岌岌可危。
这些话如果换个人来说，她都会持怀疑态度，可是，顾曼曼提供的情报，从来没错过。
“……贵圈真乱。”
“小盆友，姐姐提醒你哦，每个圈都乱。”
朱明晓转到系里的第一个月，本班已经有三个平时闷骚的男生改头换面为明骚，人手一束红玫瑰，每天在女神下课必经的银杏树下埋伏，风雨无阻，日晒雨淋，甘之如饴。
一帮高年级的学长都纷纷回归课堂，跟着他们班上课，接近两百个座位，愣是一个没剩下。
这天上病理课的时候，一个已经大四并且在医院实习的学长盯上了任远和卫姿之间的座位，卫姿眼看着他嬉皮笑脸地对任远说“学弟，麻烦让一让。”任远看着他，眼神异常冷，那个学长在任远的眼神坚持了三秒，默默退下了。
卫姿回头一看，好家伙，教室后面还站了一排男生，后门都给堵了。这种盛况，即使是在本系四大名嘴之首——卫生法老师上课时，都不曾出现过。这种盛况，大概只有当年某领导人到学校来的时候，爆满的礼堂可以与之争锋。
更浮夸的是，那天来上病理课的老师，一进教室就被这乌压压的两百来号人惊呆了，上课的时候，老师兴高采烈地讲到“急性弥漫性增生性肾小球肾炎”的镜下特征时，一个不慎，当场就从讲台上栽倒下去，一群老的少的医学生、医生摩拳擦掌，冲上去打算抢救他，谁知老师只是脚没站稳，被正准备大展身手的同学们扶起来以后，嘛事没有，连脚都没崴，就继续上课了。
于是虚惊一场，但由此可见，所谓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我欺。
在这场由朱明晓的美貌掀起的腥风血雨中，最淡定的大概只有卫姿和顾曼曼。在得知了真相以后，卫姿初见朱明晓时那种惊艳的感觉没有了，她扭头看向朱明晓完美的侧颜，无端觉得有些可惜……天赐的美貌，又何必呢？
虽然卫姿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评价别人，她也不了解具体的故事；她也知道，朱明晓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但她就是觉得特别可惜。
这大概是因为她常常自诩女汉子，有几分怜香惜玉的英雄气概。
“认真听课。”
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任远用食指在桌面上敲击两下，抬眼。
卫姿转过头。
任远一脸不耐烦，“听说过么？生理生化，必有一挂——病理病生，九死一生。”
“……”
他接着说：“对你来说，就是如此。”
“……”
他说完就趴在桌子上，额头压着胳膊，闭眼休息，暗骂了一声，“真他妈吵。”
卫姿突然觉得这个画面很搞笑，她嘴角挂上笑容，脑海中浮现出某男神考试时牛逼闪闪的脸，于是笑意更浓了。
他闭着眼，伸出大手，在她头上按了一下，懒懒道：“再看小心我收费啊。”
卫姿脖子缩了缩，躲开他的手，飞快地看向PPT，脸颊逐渐升温。
朱明晓来了以后，顾曼曼系花的位置无可奈何地让出去了。
她本人根本无所谓，正忙着谈一场很认真的恋爱，放出豪言壮语——
“那又怎么样！比我漂亮的都没我聪明，比我聪明的都没我漂亮。”
曼姐，还是你牛掰啊，一句话就把人家将军了。
顾曼曼想到了什么，突然说：“小卫子，朱明晓锋芒正盛，你能避则避吧，免得自己受伤。”
卫姿一头雾水，“跟我有毛线关系？我和她没有半毛钱的交集。”
“非也，非也。” 顾曼曼拍了拍用卫姿的肩膀，用她那极富感情的声音说，“顺其自然吧，谁让你武功心智都敌不过她呢。”
“……”
顾曼曼怜爱地看着卫姿，聊胜于无地安慰，“傻人有傻福吧，大概。”
顾曼曼的话，卫姿似懂非懂，不过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揣摩，干巴巴回了句：“你才傻！真的！”
新学期才刚一开始，卫姿已经忙到飞起，课程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堆在一起。
星期一这天，她花了一个下午在解剖教室，身心俱疲地解剖了“大体老师”的腿部，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福尔马林的气味，脱掉手套，去上厕所的路上，卫姿淡然地从一台子人体器官旁边走过，心里想着大概是给学弟学妹教学用的，怎么就胡乱堆在这儿了，不过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她了——
当年上系统解剖课时，她第一次看见真正的骷髅架子，心里还有些发毛，现在，她简直有变成没有感情的解剖机器的趋势。
下了课，卫姿走出 “棺材楼”，飞快回寝室，她洗了个澡，将一身的福尔马林味冲得干干净净，换上睡衣，正要打开电脑享受人生净化心灵，手机就震动起来——
“过来干活。”
卫姿甩甩酸痛的手臂，欲哭无泪，做人好难啊，她能不能装作没看见啊。
十五分钟以后，卫姿抵达实验室的时候，算她在内屋里有六个人。
屋里这几个，两个师姐、一个师兄正在工作，有一对璧人正坐在电脑前。哦，对了，那个师兄的眼神也时不时地往某个方向飘。
卫姿在门口干站着，看着艳光四射的朱明晓，坐在她的座位上，大美人揪住任远的袖子不知道在说什么，看动作有些亲密。
这种情况下，她该怎么办呢？
可真愁人啊。
卫姿正思索着，对面电脑前的任远已经发现她了，“过来。”
“哦。”
卫姿以比蜗牛快不了多少的速度慢慢移动过去。
任远抬起手，袖子脱离了朱明晓的手，他随意道：“这是她的位置。”
朱明晓托腮看向卫姿，朝她微微一笑，“真是抱歉。”说着就站起来，相当镇定守礼，仿佛刚才那暧昧的一幕完全没发生过。
她的声音很独特，清甜中带着点沙哑，每个字的尾音都断得不那么利落，却不显得矫揉造作。
在这个瞬间，卫姿想起顾曼曼说过的话，她好像知道那天顾曼曼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她又说对了——她和朱明晓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朱明晓是当之无愧的王者，而她顶破天就是个青铜。
卫姿懒得跟她斗了，没意思，真的很没意思。
“不用了，我坐哪儿都一样。”
卫姿拎着包准备往其他的座位走，被任远叫住，“站住。”
他指了指身边的座位，“我说，你打算跑哪儿去，过来工作。你以为你是来玩电脑的吗？”
“……”
他伸手开机，电脑屏幕很快亮起来，光线打在朱明晓的长裙上，她轻声笑了，声音清甜，“那我先走了。”
任远嗯了一声。
一波三折，卫姿终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二人没再说话，卫姿专心分析她的数据。
傍晚时分，卫姿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临走前跟任远打招呼，任远抽空瞥她一眼，淡淡地夸赞：“今天下午居然没睡觉没玩手机。”
“……”
卫姿觉得自己有必要反抗一下了，“我最近很忙的。”
任远轻蔑一笑，“忙着刷‘吵架没发挥好组’？”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整个人轻松得不行。
卫姿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疼了，站了几秒后，她终于对埋头工作的任远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的豆瓣账号？”
任远懒洋洋抬头，“你的名字太中二了，想不知道都难。”
卫姿明知道他这是偷换概念，转移话题，还是被激怒了：
“你才中二，你全家都中二。”
出了实验楼，卫姿下意识打开手机，手机里躺着一条新短信。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