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案 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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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14日，傍晚时的子都市被笼罩在红彤彤的晚霞之下，灰色的城市公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纱，路上的车流逐渐稀松，街道两旁都是一些拿着大蒲扇，光着膀子，恨不得把棉白背心卷到脖子的老大爷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打牌侃大山。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打破了晚霞下平静的城市，呼啸着开往繁忙依旧的子都市立医院。
警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进医院门口的停车位，没穿警服的崔洛尧抱着一个二十出头的昏迷女孩一刻也不敢耽误的跑向急诊。
一队医护人员推着急救推床飞速迎来。
崔洛尧第一次跟着队长参与抓捕嫌犯，一进门就看见脏乱酸臭的小客厅里两个男人正在互殴，而一扇紧闭的贴满了色情画报的木门里传来一个女人痛苦的呼救声。
破门后，警方联系了救护车，却得知因为高速路上一起连环车祸，市里所有能开的救护车都被调走了。杜棠把女孩儿交给崔洛尧，这也是崔洛尧第一次感觉有一个生命正在他的怀里，不由得有些慌张，但是这些慌张，在一进门看见代北川向他跑来时，就莫名其妙的安分了下来。
“她叫李娜，是子都大学文学系大三的学生，”崔洛尧向登记患者基本信息的代北川说，“你们一定要救活她，她真的特别重要。”
代北川把记录本交给护士安琪，让她拿进去，又将崔洛尧抓着自己小臂的手拔开，眼睛直直的盯着崔洛尧，平静的说：“当然。”
这时，一组急救人员又推着一个男人又冲向了急救室，跟组的实习医生李墨珅和夏汝琪一边走一边和护士交代老师的处理。
代北川隐约听见了“口腔感染”，“瞳孔针尖样缩小”，“潮式呼吸”等字眼。
“吸毒。”代北川小声说，崔洛尧皱了皱眉。
护士长小跑着来到代北川身边，对他低声说：“你把这个男的看好了，里面那个姑娘是宫外孕，看李医生的意思，估计今天得做流产，她家里人还没联系上，别一会儿连付手术费的人没有。”
“知道了。”代北川点头。
崔洛尧满脸的不可置信：“你知道什么了？”
代北川比这个警察还一脸正气，理所当然：“医院常态，总有些男人不愿意负责。”
路过的患者一脸古怪的看着这两人。
代北川把崔洛尧拉到走廊边上，把过道让出来，对患者微笑点头。
患者看着拉拉扯扯的两人，终于忍不住：“这年头的男人没几个好东西，连白衣天使都不放过。”
边说边叹气，托着沉重的步伐往厕所方向去：“长得多水灵一闺女，又是医生，这要是我儿媳······”
后面她说的什么两人已经听不清了，但是这并不妨碍崔洛尧笑到五官抽搐。
“哈哈哈哈哈哈，闺女。”崔洛尧捂着肚子，“水灵灵的闺女，笑死我了。”
代北川拿出正骨的力气攥着崔洛尧的手臂：“闭嘴。”
“啊啊啊，我去，白衣天使，我错了，我错了，天使，天使哥哥。”崔洛尧痛得眉头都挤在一起。
代北川抬起下颌，用嵌在黑眼圈里的眼睛，阴测测的看着崔洛尧：“我要去写病案总结，你······”
“我保证乖乖的在这里等李娜出来。”崔洛尧挣扎了两下，没想到这瘦得和排骨一样的小医生，力气那么大。
“呵呵，”代北川皮笑肉不笑，“我们护士长让我守着你这个渣男。”
崔洛尧用五官表示不服：“你明知道我是警察，那是我送来的，警车还在外面停着呢，我怎么就人渣了。”
代北川拉着崔洛尧坐在抢救室外的椅子上，从白大褂的包里掏出一支笔和一张折叠整齐的A4纸。
“我先手写，回去再用电脑弄一遍，今晚回去你做饭。”代北川面无表情。
崔洛尧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室友居然无情死板到这种地步。
“诶，那要不我先去把费用交了，我多存点钱，记你的业绩······”崔洛尧说。
代北川一个眼刀剐过崔洛尧的脸，后者咽了咽口水，识时务的闭嘴了。
“我们再商量商量，你这样拉着我也不好写······”过了没有多久，崔洛尧又开始支支吾吾的说话。
“哇哦，诶，我记得你不是左撇子啊，你左手也可以写字，我发现你真的是个人才。”崔洛尧开启尬聊模式。
奈何代医生深谙与这些话痨的相处模式，薄薄的嘴唇死死的紧闭着。
“诶，不对啊，你是不是就是想躲懒？”崔洛尧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小医生勾起嘴角：“小警官，就你这智商，能破案吗？”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崔警官深深的叹气，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那漫天的星子，一遍又一遍的回忆他在嫌疑人的居所看到的一切。
小客厅的地上有三支排空的注射器，还有十几个空的酒瓶子，屋子里有一股隐隐约约的腐臭味，应该是墙角堆着的外卖盒子发出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吱吱呀呀的电风扇，警队进去没多久就停了，看样子目标的经济情况不是很好。整个屋子有两个卧室，一个卫生间，还有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阳台，晾了几件廉价的女士内衣和一套款式相同但尺码不同的T恤。
“欸，北川，你是怎么知道那个人吸毒的啊。”崔洛尧抖抖手臂，不死心的想找代北川聊两句。
代北川正准备再一次从专业领域碾压这个愚蠢的小警官时，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女人突然哭天抹地的出现了，她一来就往急诊室里跑，被几个小护士勉力拦下。
代北川把A4纸往崔洛尧怀里一扔，迈开大长腿，努力把自己怼在这个女人和小护士之间。把几个小护士护在身后。
“这位女士，请问你是患者还是患者家属？”代北川放柔了声音。
不远处仔细折好了A4纸，放在自己胸前的口袋的崔洛尧扯着嘴角：“‘这位女士’，没想到福尔马林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我的女儿，我的娜娜啊。”女人凌乱着花白的头发，紧紧捏着手里皱皱巴巴的布袋子。
崔洛尧一听，立马完成了从吃瓜群众到当事人的转变。
“这位女士，您好，您女儿是我送到医院来的，我是子都市公安局······”
啪！
李娜母亲狠狠地给了崔洛尧一巴掌，毫无防备的小警官被这个一生都在忙碌的女人打得侧歪了身体。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娜的母亲。
崔洛尧人生中第一次被打巴掌，站直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总不能打回去或者骂几句，直愣愣的看着这个愤怒到极点的女人。
“您这是做什么？”代北川把崔洛尧拉到身后。
“他是负责送您女儿来医院的警察，下午把您女儿送来，一直守在这里，医药费也是他先垫付的。”
李娜母亲虽然还有些激动，也知道自己打错了人，却不愿意道歉，梗着脖子，依旧说：“我怎么知道你们两是不是一伙儿的，你说他是警察，那也没见他穿警服，无缘无故的，他要是没做什么对不起我女儿的事，充什么好人，垫什么医药费。”
代北川简直气笑：“您呢，就在这里等一下吧，等您女儿出来了，再好好问问她。”
李娜母亲恶狠狠地说：“我不和你们这些小医生说话，我去找你们领导。”
几个小护士安慰几句崔洛尧和代北川，又回到护士站，不一会儿又开始了各自的忙碌，像几只小蜜蜂，不停的在各个床位间穿梭，手里托盘上的药剂增增减减，却又一直没空过。
代北川期间被主任叫走了几次，回来时手里都拿着厚厚的一沓A4纸。
“看什么，病人隐私，禁止偷窥。”代北川伸手把崔洛尧鬼鬼祟祟的脑袋支开，“疼得厉害？”
崔洛尧的眼睛湿润润的，眼眶像是画了一圈红色的眼线，整个人随时都能哭出来。
“我对疼痛超敏感。”崔洛尧小声。
代北川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走到护士站说了几句话又回来。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
妇产科李医生和护士长罗菲走出来。
“小代，你给人推病房去。”李医生说。
代北川应了下来，语速极快的对崔洛尧说：“我刚让小雨给你拿了个冰袋，疼得难受就敷一下，别一直怼脸上。”
说完他就进去了。
李医生环视一周，问：“李娜的家属来了吗？”
护士小雨拿了一个白袋子给崔洛尧，听见李医生问，说：“李娜妈妈刚还在这里，这会儿，应该是找我们领导去了。”
“找领导？”护士长罗菲疑惑道，“她找领导做什么？”
小雨耸耸肩：“母鸡呀。”
罗菲还想问两句，李医生摆摆手，打断她：“那警察呢？”
崔洛尧终于能插进嘴了，举起手：“这呢，这呢。”
“你？”李医生上下打量崔洛尧，“实习的？”
崔洛尧犹疑的点点头。
李医生摇摇头：“不行，你说不上话，把带你的人找来。”
“我······”崔洛尧一脸的郁闷，表情一动，被打的地方也开始作怪，火辣辣的感觉更明显了，连忙把刚拿到手的冰袋贴着脸。
杜棠突然从走廊的另一个出入口进来，眉头紧锁：“什么情况？”
队长大人屈尊降贵的伸出两根手指头抬起小实习生的脸。
“你居然能蠢到被人扇巴掌。”杜棠不满道。
崔洛尧企图狡辩：“不是，队长，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李娜母亲会这样。”
杜棠一声冷笑：“我看你就是挨得还不够，多打几次你就能想到了。回去写检讨。”
“是，队长。”崔洛尧低垂着脑袋，小声说。
“没吃饭啊，大点声。”杜棠踢他一脚。
崔洛尧立刻抬头挺胸：“是，队长！”
医生办公室里，杜棠和李娜妈妈李琴都坐在沙发上，李琴有点害怕的看着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往沙发边上又挪了挪。
“欸，这样，警察同志，患者家属，我们简单交代一下患者李娜的情况。”
“患者李娜身上有多处伤痕，皮肤科医生会诊后怀疑是击打所致，并且患者有，”李医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我们从治疗档案里调出了李娜上个月在市立妇女儿童医院做的检查报告，怀疑她有有梅毒螺旋体感染迹象。”
“不可能！”李琴站起来，打断了李医生，“你知不知道我女儿有多优秀！她十六岁就上了大学，还是全国闻名的子都大学，每年都拿奖学金，安安分分，老实读书，怎么会染上梅毒！”
“我们医生只给出我们检查到的还有我们提供的治疗方案，具体是怎么得的疾病我们目前来说，无从得知。”李医生辩解道：“并且检查到你的女儿有异卵宫外孕，我们建议是尽早处理。”
李琴皱着眉，嘴唇剧烈的抖动着，那双盛满怒火的眼睛终于在此时被泪水打湿了。
她抽泣着，为她和她的女儿哭泣。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案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