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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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假友善凤行谋出逃·真同情宝爷慰遗孤】
凤行安分了几天，实则在寻找最容易突破的地点。经过仔细观察和反复比较，他发现，那个调|教室所在的地方是全楼最偏僻的所在。于是他唉声叹气，装作心情不佳，慢慢挪到那处山坳。
这地方果然带点阴森之气，四周开阔，林木荫蔽，数十丈山壁团团围住此地，不知山壁后面是不是就是生路。
凤行小心打量着，冷不防正对上打开调|教室大门拎着扫帚走出来的荞麦面。
荞麦面自打被宝应允收为徒弟，就兢兢业业地做一个二十四孝好徒弟，晨昏定省，端茶递水——那是没他份的。于是他非常乖巧地接下打扫调|教室的活，把房内打扫得鸟语花香一室亮堂，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公子好。”荞麦面再也不是刚入楼的小土包子了，他已经懂得看衣服辨身份，老实礼貌地打招呼。
凤行咬牙勉强忍住，淡漠地点头，等着荞麦面离开。
“公子，这里最好不要久留。”荞麦面见他面生，以为是新来的不识路，好心提醒道，“楼里的人没有允许是不能靠近的，宝爷会不高兴。”
凤行心下却是一阵欣喜。不让人靠近，看来有路的可能性很大。
这厢荞麦面看他还是不动，好心地说：“公子住哪院子？我带你回去吧。”
凤行多想把这个碍事的家伙摁在地上狂扁一通，谁要你好心了，打搅大爷逃跑大计！但是偏偏不能表露什么，只好点头说：“麻烦了。”
荞麦面好奇心并不重，但看着凤行也是个半大孩子，又是新面孔，就大着胆子攀谈了几句：“公子是新入楼的吗？”
荞麦面说的每一个字，在凤行听来都是羞辱。他始终认为，在这种风尘地方，一个打杂的反倒比卖|身的要干净些，看荞麦面恭敬的模样，却好似在故作姿态嘲笑他，让他更手痒地想扁人。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想要从刚才那地方寻找出路，少不得要再跟这个负责打扫调|教室的小厮打几个照面。这个人，还是以笼络为上。
作为混迹京城的世家子弟，凤行耳濡目染了不少官场手段，当下烦躁一收，和颜悦色起来：“对，我刚来不久，这里着实大，一走就走迷路了，幸亏遇上你。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荞麦面受宠若惊，更加毕恭毕敬地回道：“小的叫荞麦面。”
“荞麦面？”凤行差点要爆笑，这个喜欢给人起名字的诡异地方，起名水平还真是不咋滴，“主子给你改的名字？”
红牌主子倒是给自己戏谑地起过“煮面”这名字，但就算荞麦面再没文化，也知道这个……确实不好听。
“不，这是小的本来的名字。”
凤行聊胜于无地套着话：“不是说这里被改了名就能平步青云吗？你怎么不去争取下？”
荞麦面倒不在乎什么平步青云，但一听还有这规矩，想到之前自己没珍惜红牌主子的改名，顿时后悔得无以复加。
“你是……”凤行回忆为数不多的对话，“你是跟着宝爷的？”
“不，小的是伺候红牌泱庭公子的。”提到自家公子，荞麦面无论何时都特别骄傲。
泱庭……凤行磨了磨牙，那种想扁人的冲动又回来了。他用极大的意志压了下去，停在自己暂居的偏僻小院门前。
“多谢你，我到了。”
荞麦面一点都没有因为居所冷清而鄙视凤行的意思，依然那么的乖巧礼貌：“那小的不打搅公子了，告辞。”
凤行目送荞麦面远去，有点怅然。都说养狗随主人，那可恶的泱庭的小厮，怎么一点都瞧不出飞扬跋扈的狗腿子气息呢？
疑惑不过转了一瞬，他慢慢浮起冷笑。这个人，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想到就做，这是凤家人的特色。第二天，凤行就带着吃食，特地蹲点在调|教室门口。荞麦面照例提着扫帚出来，看见凤行也是一愣。
这新来的公子也太笨了，连续两天迷路在同一个地方……
善良的荞麦面依然来到凤行面前，凤行赶紧调出温和无害的笑容。
“公子这是迷路了？”
凤行僵了下，勉强笑道：“不，我是来找你的。”
“您找我？”
“厨房做了些卤豆干，”凤行笑眯眯地递去一个油纸包，“给你吃。”
荞麦面慌忙退后一步，摇手道：“多谢公子，但是，小的不能吃。”
凤行愣了愣，旋即冷笑道：“怎么，怕我下毒？”
“小的不敢。”荞麦面涨红了脸，“公子们的东西，小的是不能碰的。”
“我送你吃的，这也不成？”凤行气鼓鼓地说，“算了，你跟在泱庭身边吃香的喝辣的，自然是看不上我这穷酸东西！”
荞麦面见凤行生气，更加慌了手脚：“不是的，公子，小的没有看不上的意思。只是，我家公子说了，人要有志气，不可以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果然是泱庭带出来的人，浑身透着傻气。凤行不屑地想，脸上依然混合着受伤委屈失望的神情：“别说那么好听了，我知道我无依无靠的，自然让你瞧不上！我……我不过是想找个朋友罢了……”
荞麦面哪里有过伤害别人幼小心灵的经历，见凤行泫然欲泣，忙凑到他身边，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公子，我……我吃我吃，我最爱吃豆干了，谢谢公子。”
凤行见这个傻小子终于上钩了，顺水推舟地按着他坐下来，一边递豆干，一边进一步套近乎：“荞麦面，你来这儿几年了？”
“不久，我来了……”荞麦面开始费力地掰指头数数，被凤行不耐烦地打断了。
“你来了没多久，就当上红牌的贴身小厮，一定很多人羡慕你吧？”
荞麦面笑眯了眼，活像一只吃饱了胡萝卜的幸福兔子：“小的是公子救下的，公子是个好人，救了面面，还让面面留在这里。公子不仅长得跟神仙似的，心肠也特别好！”
凤行几乎要掉了下巴，仅从他和泱庭那短暂的接触就能看出，“好人”跟泱庭是一点边也扯不上的。
他稳稳心神，继续诱导：“我跟泱庭公子还不熟，不过这么好一个人，沦落在这里，还真是可惜了。”
他暗地里吐得翻江倒海，而荞麦面的话让他又噎个半死。
“不会呀，公子很喜欢这里，他说这里很好很好，嗯……”荞麦面努力回忆那四个字，“只攻……不受！”
专业术语凤行听不太懂，暗暗翻个白眼想，把攻德楼当成神仙府，这泱庭果然是生来活该被压的命。
既然对方是个死忠份子，凤行只好采用迂回战术，换了个话题：“你昨天说的宝爷，又是谁？”
“宝爷是楼里的调|教师，很温柔人很好，索二爷不在的话，就是宝爷掌事。他赏罚分明，大伙儿都很服气。”
调|教师？温柔？凤行心想你这笨蛋不会是觉得所有人都是好人吧？他好奇地问：“那谁的脾气不好？”
荞麦面面露拘谨，小声说：“楼里有规矩，不能随意评论他人。”
“没事，咱们不是朋友聊聊天么？”
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朋友”两字。荞麦面很感动，想起凤行居住的偏僻院子，又觉得这个新来的公子也很可怜。
“其实大家都很好的，除了……除了未艾公子不太出现也不太爱说话……嗯，还有……”荞麦面犹豫了下，更加小声地说，“听说淩大人很严厉，你以后见到他也要小心些，不可以冲撞他。”
凤行眼前浮现出那个把羞辱加诸在己身上的男人，咬牙切齿地说：“当然，我会很小心的。”
“淩大人是攻德楼的主人，而索二爷是实际掌管楼内事务的。楼里的规矩，公子应该知道了吧？”
“什么规矩？没人跟我说过。”
荞麦面更加同情起来。这个公子，真是比那些三线的挂牌公子更加可怜呢。
“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叫前庄，前庄又分三院，分别是问菊院、探菊院、咏菊院，公子您住的地方就属于咏菊院。公子们可以在三个院里行动，小厮只能跟着各家的公子，不可以随便在工作范围外行动。不管是公子还是小厮，都不能随意下山，必须要经过皖楠先生或者丹晔执事的同意。”
凤行心念一动，装作随意地问：“有人私逃过吗？”
“不会呀。”荞麦面摇头，“下了山就不能回来了，大家都很珍惜在这里的生活。”
凤行却止不住地往阴暗面想去——看来，凡是私逃的都被处理了。
他还想继续套这个缺心眼小厮的话，可惜还没开口，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面面，你怎么还在这里？”
“宝爷。”荞麦面紧张地站起来。虽然他名义上成了宝的徒弟，但是宝从未教过他任何技艺，而荞麦面也不敢真的去攀这么个让人仰视的关系，两人的师徒关系竟是极为保密。
“你就是凤行？”宝把目光转向荞麦面身边的人，露出一抹温和的笑，“住的可还习惯？”
“你说呢？”凤行冷哼一声。他很清楚，装可怜博同情的招数无法用到这个人身上。
宝并不介意他的无礼，瞥了眼不远处的调|教室，语气平和：“这里是调|教室，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别待在这儿好。”
“有什么关系。”凤行张牙舞爪，火力全开，“迟早要被你们绑来这里，不如早点来探探路。”
荞麦面在边上快急哭了。这人怎么能这么无礼，虽然宝爷性子温和，但也不能这么不恭敬啊！
宝不以为忤，竟然还笑了笑：“你多心了，淩大人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心里不痛快的话，也可以跟我说说。”
凤行敏锐地察觉到话里隐隐的意思，带上一丝警觉问：“跟你说？你是什么人？”
宝微微一笑，眼中漫起丝丝缕缕的哀伤：“我是最能体会你心情的人。”
凤行一惊，自然而然地进入戒备状态。宝略略摇头，道：“你不用紧张，我……”
“哇，怎么烧成这个样子！房子都烧成树了啊！”
一个大刺刺的声音搅和进来，跟着是丹晔上气不接下气的话：“莫……莫公子，你走错道了……”
宝转身，打量眼前这个明明是书生打扮却一副武人举止的家伙，用口型问丹晔：“犯病了？”
丹晔无奈地点点头。
财东莫等钱自从卖了这块地给佐淩开攻德楼后，就只收红利不管事，但是这次他绕绕弯弯地听说攻德楼两次起火后，第一时间就冲上千了尺堐。等不及丹晔给他带路，他风风火火地往前冲，最终迷失在小径纵横的咏菊院。
丹晔走到宝身边，压低声说：“刚刚进楼还是等钱，我追到这里就变成等闲了。”
财东的人格分裂病是连索漠也无法解决的问题，宝也只能无奈地叹气：“等闲，你跑这里来干什么？账房在探菊楼。”
“攻德楼走水那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怕你们烧光了我的地！”
丹晔认真严谨地说：“莫公子放心，烧光了房子，地还是在的。”
“没有那么严重，已经快修整好了，你不放心的话，我带你去看。”宝急于让莫等钱离开，拍拍他的肩示意他跟自己走。走了几步，宝回头，对凤行说：“一起来吧，我带你参观下攻德楼。”
凤行撇嘴，心想老子不稀罕逛一个青楼。
宝仍然好脾气地笑笑，说：“放心，这里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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