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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回 ...

  •   【第二十六回·重信义双魁落圈套 淡生死泱庭诉隐痛】

      “我陪你去。”泱庭又重复了一遍,“沙蝎来的人不会很多,我留在暗处助你和谭雍离开。”
      “连霆,这……这太危险了!我无牵无挂,可你,你是你爹娘的心头肉啊!我不能让你陪我去送死。”
      泱庭冷笑一声:“我不过是个跑商的学徒,谁会在乎。谭雍肯定身负重伤,到时你一个女孩子,哪有力气带他逃跑。我藏在暗处,有心算无心,逃跑应该不成问题。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叫点东西填饱肚子。”
      “去看看两头骡子怎么样了。”沉鹤忽然插话,抓起泱庭就往外走。两人转到茶馆后面,在一个简易草棚里,陪伴两人一路的骡子正在安静咀嚼。
      “泱庭,我真没看出来你是如此热心一人。”沉鹤环胸而立,语气讥诮。
      “谭家与我家世交,谭葳葳小时候跟着我爬树翻墙,我一直罩着她,现在怎么能看她一个人去见沙蝎。”泱庭一脸理所当然。
      沉鹤转开眼,道:“泱庭,我们不是出来玩的。”
      “我知道。你一路就往穷乡僻壤钻,哪里有破石头卖就凑到哪里,还让我穿这种丑死人的衣服,我可什么都没抱怨!”
      沉鹤撇撇嘴,心想三天三夜嘟哝个没完的不知道是谁,要不是没理他,还得继续念叨下去。
      “我陪你扮穷人玩腻了,现在,我要去当大侠。你要是愿意等,你就在这等我,你要是不愿意等,爱上哪上哪去,我自己回攻德楼。”
      “你确定回得去?”沉鹤挑眉,“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英雄救美?”
      泱庭磨牙:“本大爷的死活不用你管!我死了,你正好少个对手!”
      沉鹤仰天长叹:“泱庭,我自认毒舌,如今也要甘拜下风,你连自己都拿来诅咒,实在让在下佩服。”
      泱庭气极,跺脚要走,却听沉鹤缓缓道:“你不想让我帮忙吗?”
      “我跟着你风餐露宿,那是我自己觉得好玩,你不用不好意思。谭家的事跟你一文钱关系都没有,你就别瞎掺和了。”
      沉鹤又恢复了那嘲讽的口气:“虽说是你死赖着我出来的,但你要真缺胳膊少腿了,淩大人一定不会放过我。就算救不了你,也要让自己挂点彩,场面上才说的过去。”
      泱庭扬了扬拳头,怒道:“你爱跟就跟吧,我才不管你死不死!”
      小半个时辰后,三人已经行走在路上。谭葳葳悄悄打量灰头土脑显得邋遢的沉鹤好久,终于忍不住拉过泱庭咬耳朵。
      “我说连霆,你眼光也太差了吧,就为了这个人离家出走?”
      泱庭差点噎死,打定主意回来后要穿回绫罗锦缎,再不陪沉鹤玩角色扮演了!

      “吃点东西吧,穿过这片林子就是明天见面的地点了。”
      毕竟是女孩子细心,一路上都是谭葳葳招呼吃喝。盛水的竹筒一人一个,蓝布袋包着的食物犹带热气,在这荒郊野外,三人就着黯淡的光线默默吃喝,心里也开始紧张。
      “别担心,我们现在是三个人了。”泱庭语气轻松地说,“虽然这人身手没我好,但也不会拖后腿啦。”
      朦胧夜色里,沉鹤狠狠剐了他一眼。
      谭葳葳低头羞涩地笑了下:“沉鹤大哥真是好人,都是我连累你们了。”
      “别这么说,谭雍是我半个拜把兄弟,救他是应该的。可惜谭家那时候,我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讨还公道,我跟赤炼门还有笔账要清算,正好合一起。”
      沉鹤皱起眉,似乎在思考什么,下意识地一口口喝水。忽然一只手按住他的竹筒,泱庭笑道:“怕的话就在这里等我们,不用拼命喝水掩饰的。”
      沉鹤懒得理他,收拾起包裹:“休息好了就快走。”
      林子里只有一点朦胧的光亮,他们不敢点火把,只好紧挨着前行。走了一会,谭葳葳忽然叫停。
      “前面有个毒龙潭,里面的气味吸了会中毒。我有避秽的药包,但是只准备了我跟我哥的两份,所以要拆开一个,我们分着用,再屏住气息冲过去。”
      她悉悉索索地忙活开,过了会分别在泱庭和沉鹤手上放上几片叶子树皮。
      “这是什么东西?”泱庭果然不满地叫出来。
      “这是我来前就准备好的,没想到会碰到你们,更没想到你们肯舍命陪我来。” 谭葳葳歉意地说,“这个含在舌下,就算吸入毒气也能保持清明。我还带了些解毒丸,冲过这里再服下,不会有事的。”
      “沙蝎不愧是赤炼门的拜把兄弟,选个地方也这么恶心人。”泱庭抱怨着,含住那点草药。沉鹤也把草药送到舌根下,只觉一股麻麻的感觉从舌根生起,很快麻痹了整条舌头。这解毒方法未免太古怪了些,还没来得及问,就见谭葳葳已经走在前头,只好跟上。
      “到毒龙潭了,不要吸气!”
      才迈了几步,谭葳葳忽然出声提醒。可惜太迟了,她的话刚说完,昏眩的感觉就笼罩住了泱庭和沉鹤,脚一软,两人都倒在地上。

      从黑暗里挣脱出来,泱庭刷的睁开眼,入目依旧是模糊的一片,一如日出前的灰蒙。他戒备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身在一间小屋里,四边贴墙堆着一垒垒黑乎乎的东西,屋里几不见光,只有头顶有几个小洞,带来勉强可以看个大概的光线。右面靠墙有人坐着发呆,听气息应该是沉鹤。
      “你怎么不弄醒我?”泱庭揉了揉脑袋,感觉到嘴里还在发苦。
      “我踹过你,没反应。”
      泱庭赶紧拍打衣服使劲擦脸,却沮丧地发现全身都沾满了土灰,让一向爱洁的他顿觉浑身发痒。
      “她什么时候对我们下药的?按说我们喝了风峥那么多防毒解毒的药,普通迷药对我们无效啊。”
      “恐怕一路上都在下药,每次吃喝都是她给我们的,竹筒里装的是凉茶,本身就有药味,分辨不出来。也许是看我们始终没反应,才弄个什么毒龙潭出来骗我们吃下那几片叶子。”沉鹤的声音听起来并不紧张,还有心思调笑,“那位谭小姐真不像是你的青梅竹马,你要有她一半聪明就好了。”
      泱庭捂额叹道:“我被骗了,还以为能当一回大侠来一次拔刀相助,结果是个圈套。”泱庭慢慢站起来,摸了摸全身,发觉没什么不妥,“她为什么要把我们扔在这里?”
      “泱庭,你让我死个明白吧,你是诬了她清白还是毁了她声誉,她会那么恨你,恨得要杀了你。”
      “你说什么?”泱庭翻个白眼,“搞不好是她跟镰刀门串通好了,要把我绑回去呢。”
      沉鹤冷笑道:“你当这是哪里?牢房?看看墙边的东西,你还笑得出来?”
      泱庭抓起一个,入手冰凉光滑,再仔细摸索,原来是个豁口的瓷碗。
      “这……”他指着垒得整整齐齐的瓷碗,惊到说不出话来。
      “没错。”沉鹤点头,一字一句冷冷道,“这是窑室,快要开窑的窑室。”
      泱庭愣了半晌,开口:“什么叫窑室?”
      “就是烧瓷器的炉子,差不多要烧四天四夜。这里只有头顶几个通气孔,边上放的是残次品,说明是窑尾,也就是说,四天四夜里,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就算不被高温烧死,也会被大量烟给熏死。我醒来时,听到外面刚刚抽干了水,这是开始的仪式,半个时辰后,窑头就会点火,一路烧到这儿。”
      泱庭又愣了一阵,说了句状况外的话:“你怎么知道的?”
      沉鹤失笑:“楼里就数你最不学无术。”
      泱庭对着人影一脚踢过去,发泄完了又安静了会,叹气道:“这么说,我们只有半个多时辰能活了?”
      隔了会,沉鹤淡淡的声音传来:“吵吵闹闹那么多年,最后居然跟你死在一起。”
      泱庭低低一笑:“要不是你老来气我,我怎么会跟你吵那么久。”
      沉鹤也不毒舌了,叹息一声,半晌后说:“因为我嫉妒你。你有家却不归,有爹娘却不侍奉,你不懂珍惜。”
      “是不是你们每一个人都觉得,我不回家只是因为任性?你以为,我真的喜欢过这种日子?”或许是觉得人之将死,这些委屈还是痛痛快快讲出来的好,泱庭语速极快地说,“之前我下山,是以为陆子央快死了,我给他送药去。结果,他的毒虽然没排净,离死却还远着,我就把药放在他门口,然后在院外一棵树上看他。他家隔条街就是我家,可我不敢过去,那些天里,我在街对面租了个民居,远远地望着家门。不是我不想回去,是那个家把我了赶出去,不是我不想侍奉双亲,是那个爹亲口说没有生过我这种孽子。”
      沉鹤一怔,疑惑问:“为什么?”
      “因为我跟他们说,我爱上那个叫陆子央的男人。陆子央其时已经是崆音派首席大弟子,陆连两家又是世交,两方对质时,陆子央说我只是生他气才这么说的,他根本不敢承认我们的感情。我爹恼恨我败坏连家和陆子央的名声,当夜就把我赶出家门。我在外面游荡没几日,就被赤炼门抓去,在那里当了半年药人,是淩大人把我救出来的。你说,这样的家我还能回吗?除了攻德楼,我还能去哪?”
      沉鹤默不作声听完这长长一段话,方才放缓了语气说:“那日见你站在山崖边哭,还以为你是想家却放不下面子回去。抱歉,我一直误会了你。”
      沉鹤本是走温柔路线的,只是从来没对泱庭好言好语过,如今温声说来,听得泱庭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涌出。他慌忙擦去没人会看见的泪水,逼自己用上惯常的骄傲的语气:“你知道我的事啦,未免你嘲笑我,你也把你的事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进楼?”
      沉鹤的声音因为愤恨而微微颤抖:“我是为了报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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