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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回 ...

  •   【第十八回 遇故人红牌诉过往 卫正道赤炼遭围剿】

      如果多几个买了金牌子自己喝闷酒的客人,皖楠的工作理应会轻松很多——如果泱庭能不那么闹腾的话。那个和红牌泱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叫陆子央的男子每晚都独自坐在角落里喝酒,而泱庭对待客人的态度则越来越暴躁,皖楠忍了又忍,最后亲自出面将陆子央请到楼上红牌专属雅座,再瞅个空当拖走泱庭,拉到二楼。
      “干什么呢你,没瞧见我有客人?”泱庭很不情愿地转动手腕,可惜挣脱不了爆发的老鸨大人。
      “别以为你笑得大声就能刺激某些人了,我可受不了你的魔音穿耳!老大不小的人还玩那么幼稚的把戏,别说你是在我手下混的。赶紧面对面说清楚,然后给我恢复正常!”皖楠板着脸训完,一把将泱庭推进雅座,重重关上门。
      泱庭一眼瞅见那个避之不及的家伙,现在退出去好像自己真怕了他似的,索性一昂头一冷哼,大刺刺地坐下:“把要说的话一次性说完,别整天在这里晃来晃去,有损你陆大侠的声誉。”
      陆子央温柔如水地看着他,轻声说:“霆弟,回去吧。”
      泱庭挽一个没有温度的笑:“不。”
      “你就不想念你的父母你的家吗?世伯、伯母日夜牵挂你的消息,陆伯母终日以泪洗面,世伯这些年来派遣无数好手奔波寻觅你的行踪,他们是真的……”
      “少假惺惺了。”泱庭冷冷打断他,语调带上些许怨愤,“你当我是心血来潮离家出走么?是他们把我赶出家门!”
      陆子央一震,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却被泱庭一把甩开:“摸一把五十两,你付过钱了吗?”
      他漠然瞅着陆子央的脸色瞬间黯淡。他知道这种话会让陆子央不痛快——他就是要让他不痛快。
      陆子央沉默片刻,从怀里摸出一团锦包打开,现出裹着的长命锁:“这是你娘交托给我的,如若有一日我寻到了你,她让我把这个给你,让你知道她一直在想着你念着你。”
      泱庭看了眼长命锁,讥笑道:“那你找到我了,你告诉她了吗?”面对陆子央的无言,那抹讥讽的笑越扩越大:“你不会告诉他们,你们都觉得丢人。这三年多来我一直在这儿,若真有那么多人找我,又哪里会找不到?也许他们早就见过了我,只不过觉得,这样的我还不如失踪的好。”
      陆子央心下大恸,却偏偏不是擅长巧辩之人,只好直直盯住泱庭,恳切地说:“别这么说,霆弟。这些年来虚虚实实消息不断,你没有看见你爹娘被一次次失望打击的样子。之前得到你可能被赤炼门抓去的消息,陆伯母一夜憔悴,世伯派遣所有人追查赤炼门的下落,他们都是为了你……”
      “是啊,若不是听说我可能被赤炼门抓了,你们还提不起劲来找人吧?反正身陷赤炼门的,不是药人就是死人,救得了嘛,也是活死人一个再也不会给他们丢脸了,救不了嘛,正好成就仁义佳话,你敢说,我那精明的老爹打的不是这个主意?”
      “霆弟,你不能把他们想得那么冷酷无情。他们若知道你没有身陷赤炼门,而是好生生的,不知有多高兴。”
      “没错,看我现在好吃好穿,风光无限,你们就不用愧疚了。”泱庭讪笑,压低声冷森森地开口,“谁说我没有被囚赤炼门囚过?只不过我的好亲人们,你们来得太晚了。”

      “还在谈?”缓摇折扇,竹筠轻轻走到门外,问一直没挪过步的皖楠。皖楠瞥他一眼,哼道:“现在是你的工作时间。”
      一甩折扇掩住坏笑的嘴唇,竹筠低声道:“那么这里也不是你的岗位啊,老鸨大人。”
      皖楠狠狠瞪他一眼:“你穷极无聊了?”
      “我这也是关心同事嘛。”竹筠低笑。
      皖楠刚要开口,身后房门啪的打开,泱庭冷着一张脸出门道:“他要赖着不走,别忘收开房费。”
      红牌摔门而出不是第一次,可他从没有过如此凛冽的寒意。望着泱庭干脆利落的背影,皖楠和竹筠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如果把该休的假统计起来,索漠能放上整整一年的长假。他想过无数遍如何带着他亲爱的宝宝游遍千山万水——不过,也只有想想罢了。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啊……
      他抱着一堆整理好的簿子,认命地走进书房。佐淩正靠窗刻着印章,边细细打磨印石边问:“你的眼睛如何了?”
      “谢大人关心,已经没事了。”他放下半臂高的簿子,佐淩抬眼瞄了一下,微微揶揄道:“倒比平时勤快多了。”
      “没办法,每次上风峥那疗毒都得跟宝宝说去处理事务,不拿出成绩他会起疑心的。”
      “你来见我,必是有消息了。”
      “是。重现江湖的赤炼门现在是众人痛打的落水狗,被他们坑害过的各大门派都派出人追查其下落。武林正道嘛,最喜欢做的就是以多欺少和落井下石了。”
      “他们躲在哪?”
      “麻烦就在这儿。赤炼门的新窝是被发现了,可是这消息是从官府探听来的。”索漠顿了顿,见佐淩没反应,接着问,“大人是想用江湖的方式处理,还是朝廷的方式?”
      佐淩轻吹石屑,漫不经心道:“江湖朝廷与我何干,我只要杜冷汀的活口。”言毕,他把刻好印章往窗外一丢,顿时响起一声痛呼。不多时,泱庭揉着脑袋赔着笑脸进门来:“大人,我是路过,不是有意偷听。”
      佐淩一言不发瞅着他。泱庭干笑一声:“一开始是路过,正好听你们提到赤炼门。”
      佐淩依然瞅着他,而索漠则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泱庭耸耸肩,坦白道:“好吧好吧,我是从风峥那知道索漠最近跟赤炼门交过手了,还吃了点闷亏。”
      “你要敢说出去,”索漠扬眉,“你就死定了。”
      “怎么会呢,咱俩谁跟谁啊,我哪能出卖你。”泱庭连忙笑着转向他,“不过索漠,你肯定得报仇是吧?我帮你!为你两肋插刀绝无二话。”
      索漠不置可否地一笑,等待佐淩发话。没有考虑很久,佐淩道:“好。”
      “多谢大人。你们继续继续。”泱庭忙不迭地转身要走,却被佐淩叫住,一手伸向他:“拿来。”
      泱庭攥着印章不肯放手:“一块小石头,您就赏给我吧。”
      “拿这块小石头,你得白干三年。”
      泱庭不满地叫道:“自己人您也讹!”
      佐淩斜他一眼:“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就是块田黄嘛!我给楼里赚的银子,还不够买这个?”
      “这可不是块普通的田黄。”索漠哈哈笑道,“这是淩大人亲手刻的田黄印章,千金难求,白干三年已经算你内部价了。”
      泱庭不情愿地递回去,不忘小声嘀咕一句:“小气。”
      索漠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笑声,直到泱庭重重关上门,方才敛了笑说:“崆音派也在那些追查的门派之列,带泱庭去合适吗?”
      佐淩微微闭了眼,淡漠地说:“那是他自己的事。”

      千仞壁,万人伐,从古至今的戡魔除恶,都少不了天险难攻的地势和人头攒动的队伍。泱庭扯下让他发闷的面罩,撇嘴咕哝一句:“到底打不打啊,慢死了。”
      “朝廷和武林向来互相嫌弃,这次一块儿行动,当然是你不服气我我不听从你。”索漠也很不耐烦地磨着指套上的钢针,“要不是大人要活口,爷爷我早把那蛇窝炸得稀巴烂。”
      泱庭把指骨摁得咔咔响,冷笑道:“炸死他们?那不是便宜他们了。”
      索漠扭头看他一眼,想起他曾经遭受的事,没有接话。当年他扛出洞的,是个脸色惨绿奄奄一息的人形物,养成今天这般活蹦乱跳没心没肺的攻德楼红牌,其中有多少隐忍下来的伤痛,恐怕只有泱庭自己知道了。
      “泱庭,你真的不打算回去?”
      泱庭似乎没听见,一把将面罩拉回去,兴奋地说:“开始了!”
      山下的队伍终于达成了某种协议,开始一波波朝山上涌。泱庭打个口哨,讥笑说:“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正道武林不过如此。”
      “再过一刻钟就该我们上了。”索漠回首,狭长眼里闪着揶揄,“保护好你的脸,划花了我就把你踢出楼去。”
      泱庭一脚踹空,只能恨恨地咬牙跟着索漠飞掠出去。

      一个气数将尽的赤炼门之所以引得各大门派联合围剿,一方面是他们委实作恶多端,另一方面,则是他们的奇毒秘药太诱人。江湖上卖药的,赤炼门算是垄断第一家,“碧落黄泉”,闻之变色。他们拿出来卖的效果都那么好,压箱底的岂不更乖乖不得了。名门正派们好不容易逮到赤炼门重新露面的机会,纷纷打着“扫黄打非”的旗号,来当一回道貌岸然的强盗。
      只是临时同盟总不是那么牢固,加上这次还有官府参加,协调性更是大打折扣,厮杀了半天才刚刚冲进大门。空旷的石穴回荡着惨烈的呼喝。刀与剑的搏杀,生与死的较量,每一个人都骑虎难下,不得不以命相争。
      陆子央也在混战的人群中。他能劝服本欲报夺子之仇的镰刀门放弃这次围剿,却不能劝服自己的师父别趟这浑水。异常坚决的崆音派掌门还任命自己的大弟子陆子央为前锋总指挥,叫他怎一个郁闷了得。只是身在这等境况中,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他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杀出血路。
      “武林正派不过如此,打了半天连人家的客厅都过不去。”
      陆子央真气几乎一滞,耳边刮到的声音熟悉得让他难以置信。他往声音方向一看,一眼便看出那个蒙着面,可是一双眼睛盛满不屑的人正是他的霆弟。这一分神,就被一个赤炼门人看准机会砍向后背,幸好有人横刀解围,然后他收到泱庭很是不满的一眼。
      “霆……”
      泱庭踹过去一个人,成功堵住下一个字。陆子央扫开障碍,依然靠了过去,急切地问:“你怎么来了?”
      泱庭转头翻个白眼,只当不认识。
      “快回去吧,这事透着古怪,你别趟浑水。”
      “古怪?”索漠刮到一耳朵,立马凑了过来。陆子央打量一番,终于从声音确定:“你是那天的……”
      索漠顺手挑飞一个不长眼的,逼问:“怎么个古怪法?”
      “消息来得古怪,几乎是一夜之间各大门派都知道了,集合得极为迅速,似乎有人在背后推动,还有那些人数不少的官兵,出现得一点都不仓促……”陆子央皱眉将心里的担忧说出来,“师父铁了心要参与这次围剿,我怎么劝都不成……”
      “碧落黄泉,自己得不到,也不能叫别人得了去。”索漠又是一声冷笑,眼珠子开始乱转。
      这个新蛇窝的石厅比之前那个更大更广,以赤炼门如今的人数,这个石厅是大过头了,倒像是知道有大部队要来踢馆,提前准备好容量足够的场子似的。宽大的石厅还给打上门的人一种错觉,以为已经踢进了人家的大门,其实这里负责防御的不过是赤炼门一些普通门徒,要再往里走需要通过两个细窄的石道,能冲进去的人着实有限。
      泱庭好像很不爽跟陆子央靠太近,身形一错要跑到前边去开路。步子还没迈开,忽然一阵轻微的摇动,沉浸在厮杀中的各大门派都没怎么在意,站着说话的索漠等人却感觉到了。
      泱庭踩踩地面,刚想讽刺赤炼门连个地基都不稳,一个声音冷不丁轰响在石厅四周。
      “哈哈哈哈,好,人都在了!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伪君子,今日冒犯我赤炼门圣坛,必要你们以命相偿!”
      声音回荡在周围,但寻遍石厅都没出现赤炼门高层的踪影。群雄激愤,高声回骂了过去,却忽视了赤炼门人都悄然退到通往更深处的石道中,关闭上石门。
      “果然蹊跷啊……”在人群开始混乱的时刻,索漠依然好整以暇地摸着下巴,不防陆子央身影一晃,他下意识避开,却见陆子央伸出的手掌上托着一块普通至极的石头。
      “你说你欠我个人情,会帮我做件事。”
      “对,只要不是弑君谋反。”索漠瞥一眼那印有自己手印的石头,笑嘻嘻地回道,“我本事很大的,想清楚了再开条件呦。”
      陆子央半分犹豫都没有,相当认真地说:“替我保护霆弟的安全。”
      “谁要他保护……哇!”泱庭刚气势汹汹地吼一句,一阵更猛烈的摇动打断了他。尘土和碎石从顶上掉落,众人慌作一团。两个阵营互不顺眼已久,这时更是被激发了矛盾,在寻找敌人的同时还不忘互相喝骂几句。
      陆子央对如此局面颇为汗颜,只是一个劲催促泱庭快离开。泱庭挽刀在胸,冷冷道:“少挡道,当年没弄死我,现在我要找那变态老蛇头算账。”
      陆子央错愕地看他,随即浮起莫大的痛惜。当日泱庭只一语带过自己被赤炼门囚禁的事,但听这话语中的恨意,必是遭受了极大的折磨。
      石厅震动得更剧烈,掉落的石块砸落在慌乱的人群中,刚才还在前面杀得一往无前的武林人士争先恐后涌向入口。索漠他们进洞后一直处在靠出口的地方,洞口忽然飞入一根绳索,绕上索漠的手臂,洞外有人催促:“索爷,快,他们炸山洞了!”
      索漠拉紧绳子,揪住泱庭要走,泱庭下意识去抓陆子央,却被陆子央拍了一掌,送出洞去。
      爆炸声接连响起,整个山峰都在晃动,飞尘石块扑面兜来。索漠和泱庭借着绳索之力飞窜到崖顶,勉强脱了困。崖上的部下立刻迎上来关切问:“索爷,没事吧?”
      索漠一摆手,问:“查看的怎样?”
      “索爷猜得没错,这里根本不是赤炼门的巢穴,后山有条密道,赤炼门的人刚都从那里撤了。属下怕索爷吃亏,马上赶来,只留了一部分人手继续追踪。”
      吃亏二字分外刺耳,看着灰头土脑的自己,索漠心情愈加恶劣。以他谨慎多疑的性子,怎么会贸贸然得到个消息就往人家洞里冲。他早命人守住后山,本打算趁着正面大部队吸引目标的大好机会摸到后面行事,可到了山洞跟前泱庭忽然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索漠恨得牙痒,终究不能弃他不顾,只能跟了进去。
      谁不知道,泱庭担心的,不过是那个人。
      他越想越气,磨着牙要跟泱庭算账,忿忿地回头一扫,却惊得立刻闪过去拉住要跳崖的泱庭:“你干吗,殉情啊!”
      “放开我,我要下去!”
      “下面是个陷阱,杜冷汀不在那里。”
      泱庭咬牙,急红了眼瞪索漠:“我要下去!”
      “你看看下面,”索漠一指尘烟弥漫的崖下,“死了就是死了,活着一时半会死不了,你现在下去有什么用?”
      泱庭不说话,忽然转腕一翻,竟让他挣脱了索漠的钳制,纵身跃了下去。
      “就说带他来是个祸害!”索漠气极,攥紧那根带他上来的绳索,跟着跳下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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